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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局求生知我意

    自从发觉夜烬突破天境后,生活又步入了平淡似水的节奏。

    也不知是闲的发慌,亦或者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夜天开始对小家园进行了改造。

    先在庭院中种了一颗桃树苗,据卖树苗的婶子说,这不是一般的桃树,而是一种叫寿桃的桃树,寿命悠久,结出的桃子不但甘甜可口,甚至吃了还能延年益寿。当然,对此夜天持怀疑态度。

    随后又将庭院正中作为大堂的木屋翻修了一番,将大堂内的灶台移了出来,在大堂后面重新建了一座小木屋,作为庖屋。

    接着又将坐落在大堂两边作为卧室的耳房修葺了一番,其中左边的是他和夜烬的,右边的则是夜父夜母的。

    夜天花了不小的力气将土炕换成了一种冬暖夏凉的特殊石头,又在石头上铺上了虎皮,睡起来着实舒服不少。

    最后则是将庭院一角的柴房下挖了一个大大的坑,做了地窖。

    至于另一边简陋的茅房,夜天碰也没去碰,嫌臭。

    ……

    将最后一根木头以榫卯结构吻合,夜天拍了拍手,把这个新做的架子放在门口不远。

    这是一个多用途的架子,既可以晒药,也可以晒谷物蔬菜,以前那个太低了,需要弯着腰或蹲下去才够得着,夜天果断换了。

    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夜天浑身暖洋洋的,不禁打了个哈欠,拍着嘴走向卧室。

    “正值阳光明媚,不如一场午睡。”夜天嘟囔着躺倒在床。

    ……

    “什么,你要出门追求武道?”

    “我不同意!”

    迷迷糊糊间,传来阵阵喧嚣。

    揉着惺忪的睡眼,夜天摇摇晃晃的走出小屋,循声而去。

    堂屋之中,两男一女,定眼看去,却是夜父夜母以及夜烬。

    对待两个儿子一向好脾气的夜素影此刻都涨红了脸,一副气恼的模样。

    夜之行更是吹胡子瞪眼睛,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的不轻。

    看到夜天过来,夜之行强压下心头怒火,尽量用比较平静的话语道:“你也不小了,不要总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人总要面对现实的!”

    夜烬皱眉,“什么叫幻想,什么叫不切实际的东西,追求武道有错吗?这是我的梦想,也是我这辈子的目标!”

    “我要踏足武道巅峰,我要成为天下第一!”夜烬的话语铿锵有力,无比坚决。

    夜之行鼻子差点气歪,“然后呢?天下第一又如何,天下第一不也是吃饱饭娶媳妇热炕头生娃给我老夜家传宗接代!”

    夜烬扭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看着暴跳如雷准备手动教育的夜之行,夜素影连忙拉住了他的手,到底不忍心看夜烬挨打。

    “烬儿,你和天儿打小就成熟,也都是聪明的孩子,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为什么会两个人都沉迷练武,况且这世上,哪有什么功夫是打坐就可以练成的。”夜素影一脸无奈。

    “天儿他练了那么多年的武功,不照样练的满身是伤一无所成,也幸亏如今悬崖勒马,你就不能学学你哥哥吗?”

    夜烬脸色难看,“为什么你们总要把我和夜天相提并论,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

    沉默片刻,似是觉得这样没什么说服力,夜烬忽然抬手向上一按!

    下一刻,在场几人只觉劲风扑面,身不由己的向后退去!

    “咔嚓!”整间木屋房顶轰然炸裂,漫天木屑如雨飘落。

    “这,就是我所追求的道!”

    一时间一片死寂。

    良久,夜之行憋着一口气,大声喝问:“你求你的道去了,那我和你娘呢!又置于何地!”

    夜烬身体一颤,眼眶微微湿润,朗声道:“先贤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言罢,夜烬跪倒在地,朝着夜父夜母三跪九叩,“请恕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左右。有朝一日武道有成,孩儿必会回来,届时再负荆请罪!”

    起身,走向门口,路过夜天之时,微微停顿,“哥,帮我照顾好爹娘,等我回来!”

    看着夜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夜之行忽然一个踉跄,幸亏夜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险些没摔倒在地。

    饶是如此,吐出一口浊气的夜之行仿佛瞬间衰老了十岁不止。

    “孽子,孽子啊!”夜之行红着眼眶,低声呢喃。

    “烬儿,我的烬儿!”夜素影暗自垂泪。

    “教他习武,是我做错了吗?”过往之事历历在目,夜天心中一片茫然。

    ……

    夜家村四面环山,双河流经,物产丰富,林中鸟兽虫鱼应有尽有,且附近大型食肉动物罕见,可谓天赐福地。

    而夜天家的小庭院则坐落在夜家村最北面山脚之下,离山林咫尺之遥,在整个夜家村都是上上之选。

    推开篱笆,夜天带着斧头踏入山林。

    接下来两日夜天忙的脚不沾地,夜烬只是轻而易举的一掌,他却要砍好几棵树,然后一颗颗劈开锯好。

    忙活了好几天才终于将大堂的房顶补好,然而修好屋子容易,修心却难。

    虽然以前他和夜烬也不与父母插科打诨,交流也并不多,但夜父夜母每天眉宇间眼神里都透着温暖的笑。

    但如今,虽然见到他夜父夜母依旧会笑,但夜天却感受到了笑容后深藏的落寞与悲伤。

    日子一天比一天久,一天比一天沉重。

    夜父每晚对月独酌,但喝的再也不是喜爱的桃子酒,换成了苦味更浓的杨梅酒。

    夜母依旧缝着那失去主人的衣衫,只是偶尔缝着缝着会突然被风迷了眼。

    小小的院子,仿佛套上了枷锁,蒙上了阴霾,有些喘不过气来。

    ……

    “季爷爷,您看这蚂蚁,没头没脑的乱窜,也不知道究竟想去哪儿?”

    夜季笑了笑,轻抚发白的胡须,看着坐在身前的夜天,“重要的不是它要去哪里,而是你下一步要走哪里!”

    夜天从地上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棋盘上,沉吟许久,摇头:“无论走哪里,都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我认输!”夜天放开了捏着的黑子,叹息道:“季爷爷你好厉害,这围棋你只学了不过一年,但棋力已胜过我良多了!”

    夜季摇头,将夜天松开的黑子捏了起来,落在盘上一处,“现在,如何?”

    夜天怔然,满盘死局翻覆,生机重现!

    夜季指了指棋盘,又指了指地上的蚂蚁,“有些时候,只有走了,你才能真正知道你能去到哪,如果你还没走,就不要认输!”

    夜天沉默,脸上表情逐渐由迷茫变得坚定。

    “我明白了,谢谢您!”夜天忽然起身,“季爷爷,下次再找您下棋。”

    看着狂奔而去的夜天,夜季哈哈一笑,慈祥且智慧。

    “这聪明劲像我,想当年,什么春花二妞三丫月季的,都给老夫盘的明明白白,老夫聊发少年狂啊……”

    “哎呦,我的腰闪了……”

    ……

    “爹,娘,我想明白了!”

    跪在夜之行夜素影身前,夜天磕头,“我一直认为我非同寻常,(因为我是穿越者)但事实告诉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论练武,我比夜烬早练数年,成就却远不及他!”

    “论意志,我意志薄弱,因为区区痛苦便退缩,想要放弃。(可笑我还以你们为借口)”

    “这一次,夜烬出走,明明我知道你们会伤心,但我甚至都没有尝试去阻拦他。”

    “因为我太懦弱了,懦弱到没有力量甚至都不敢表达我内心真实的想法。(因为我怕被拒绝,怕自己和夜烬差距血淋淋的展现出来。)”

    “这样的我,我不喜欢!”

    “我决定了,要将夜烬带回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三跪九叩后,夜天站起身子,“我知道或许你们会不舍得,会伤心难过,但雏鸟总要面对风雨,才会成长为翱翔天地的大鹏。”

    “在此,我恳求你们,让我出去闯上一遭,一来不负我此世人生,二来则将夜烬抓回二老膝下尽孝!”

    夜之行沉默良久,“你想去,那便去吧,想将你们捆在身边,只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私欲奢求罢了,你们还年轻,本不该被困在这偏僻乡村渡过一生,至于将夜烬抓回来之事莫要再提。”

    夜素影轻轻一叹,“这段时间我们也想明白了,浮世大千,繁花似锦,既然来到这世上,自然应该多走一走看一看那美景风光。”

    “可你须知晓,这世上除了风光美景之外,还有人心鬼蜮,外面不似我们这偏僻小村,一口温饱足矣,出门在外人心叵测,你可千万小心啊!”

    看着夜素影一脸担忧的模样,夜天露出自信的神情,“娘,你莫要担心,就凭我这聪明才智,我把人家卖了他还得替我数钱呢!”

    “扑哧!”夜素影被逗乐了,摇着头:“你呀你呀,你这股聪明劲,也不知是跟了谁的!”

    夜之行面色稍霁,此刻心情也平复不少,当即开口:“当然是随了我啊!”

    夜素影翻了个白眼,“你可是咱们夜家村出了名的直肠子!”

    夜之行不服气,“我要真是个直肠子,怎么能把你骗到手!”

    “还不是我娘说的,直肠子没坏心眼,不会骗人,这才让我嫁给了你。”夜素影叹息,“但我看你就像个木头,生了个小木头,当真是没有良心!”

    夜之行闻言沉默下来,只是掏出酒葫芦猛的灌了几口酒。

    咕咚咕咚饮酒之声后,屋内安静下来。

    屋外,夜色正浓,万物俱寂,一如屋内。

    …………

    PS:括号里为夜天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