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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壮志豪情胸中意气

    黑衣人一惊,竟不知楼上还有人,一鞭子挥去,嗖嗖破空声,直指来人胸口。

    罗令一惊,他毕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本就是十二分的警觉,可还未做好与人争斗的准备。

    这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伤人,分明是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罗令正欲起身,甄英却不知何时出了房门,现在躲在桌下,按住他的手,眨了眨左眼。

    虽然二人并未事先沟通过什么暗号,但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俗语是懂得的,罗令便按住甄英的手,示意静观其变。

    果然,那妇人避也不避,径直走下来,倒是那络腮胡子手上打了个弹子,正击中那飞速的马鞭,竟生生把马鞭钉进墙里。

    黑衣人欲收鞭,却死活拉不动了。

    女子这才款款下楼,一副懒洋洋的神气,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番眉目如画。

    夕阳光照下,女子眼睛比寻常中原人要深,氤氲着琥珀色的光,鼻比中原女子更高了些,肤色也比寻常江南女儿要白,组合在一起是说不出的好看。

    她来时笼着面纱,单独在厢后来又房里,一路上,也没人见过真面目。众人才发现这女子荣光照人,所到之处满堂生辉,观者无不惊艳。

    罗令走南闯北,也算见过无数美人,除自己夫人外,未有能出当年成仪郡主其右者,若说成仪郡主容仪婉媚,庄严和雅,是仕女画中,大家闺秀式美人,那这位夫人则是艳丽绝伦,媚而不俗,艳而不妖,纯真娇俏,风韵天成,。只见她:

    一身琉璃色透光纱衣,笼着石青内搭,天水碧罗裙,落霞飞鸟纹腰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头上雀口衔珠银步摇,一步一动,静态极妍。当真是一江秋色上身,半盏琉璃光满,清风弄摆红香住,明月出海照天青。

    甄英当即看得呆住,心下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的悲戚,她在梦中见过的母亲,也有一双琥珀琉璃般的双眸。

    梦中女子面容模糊,只拿一双琉璃般的眼眸看着自己,其中慈爱之意,怎能用语言形容?

    今日看这妇人,心中顿时生了慈爱亲近之意,当即闪过一个念头,口中不自觉喊出了一声“娘”。

    甄英声音细小,连坐在她身边的罗镖头也未曾听闻,那妇人却好像听见了,回眸对她眨了眨眼睛,目波横扫,说不出的风流俏皮。

    这眼波分明没扫过众人,却偏偏看醉了众人。那黑衣人中便有人咽了口口水,更多人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由嗓门大的直接嚷嚷:“美人儿,大爷们不是什么坏人,你孤身一人,路上难保不被登徒子轻薄,你过来给我们大家的斟一杯酒,大爷喝了,你说去哪儿,哥哥们赴汤蹈火都跟着你走。”

    罗令一怔,这才意识到堂内是何种剑拔弩张,而这女子竟然唯恐天下不乱的出来,连面纱都摘了,明显是故意的。

    他并非有意在美人面前显摆,却也铮然出刀,那两个胡人反应却更快,那负着大雕的汉子不声不响,只站起来,目光森冷地盯着那黑衣人的头目。

    络腮胡子脾气火爆,直接踹开了凳子,道:“赵大当家的扯旗自封了‘占山王’,说是宁做绿林好汉,不做伪朝鹰犬,何等英雄?当年也是剑指八方,声名赫赫,江湖上提起来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说这话时,阴阳怪气,似是中原话学得不到家。只听得口风一转:“可他英雄一世,也灯下黑了一回,竟没看出,后人是这般猥琐人物,光天化日浪荡乾坤,荒郊野外,都能干起强抢民女的勾当!”

    他是胡人,中原话说得也不甚清楚,但口气中鄙夷之情当真敲到为首之人心坎儿里:“这伙人,大晚上还得蒙头捂脸,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却不知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们要干哪些好事,早就走漏了风声!”

    刚才黑衣人头领约莫还要几分脸色,他左手边那人正要出口,却被他一手拦住。他松松抱了抱拳:“我赵氏自然不会做什么有损门楣的事情,只是只是看这位娘子孤身上路,多有不便,爱美之心人皆有知,娘子一路定然多有波折,自请做个护花使者,并未有什么非分之想。”说着,便上前一步,欲扯下那根定在墙上的鞭子。

    他虽然是这么说着,手下人却不安分,连甄英都听得些淅淅索索的动作。

    镖师走南闯北,从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罗令身边带着甄英,本就不欲参合进他们的争端。谁料那伙儿黑衣人的头领武功不错,抬手扯开随从的鞭子,却是一鞭往罗令的方向抽过来。

    罗令抬刀一挡,刀风破空,竟也直接把那牛皮鞭子砍做两段。

    “三哥二哥,反正都被人认出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人多,杀了这胡人蛮子和乡下汉子,再放把火,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那卡了鞭子的人脱口而出,当真信任他二哥的功夫。

    “老四说得是,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干爹是铁定不知的。”说着长刀出鞘,砍向两个胡人。

    赵氏二哥虽不应答,可手上功夫迅如闪电,分明是早就存了这念头。

    抽鞭子不过是个幌子,罗令抬手砍断了鞭子,他竟然趁着这一鞭欺身上来,跟着左足勾住一桌子抬脚踹过去,罗令须得再劈开那桌子才看得见后面招数。赵二郎居然趁着桌子掩护一脚踹来,实在阴险。

    两个胡人叫骂过了,冲着那咋咋呼呼的赵三郎、赵四郎。

    那妇人见镖局众人都握着刀鞘,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干脆施施然坐到甄英身边,夹了两筷子菜,笑道:“别怕,你爹武功不错,不会输的。”

    见甄英依然魂不守舍地盯着自己,又微微一笑:“我一个女子孤身走江湖,自然有些傍身的本身,小郎君心下放宽些,我不跟他们走的。”

    甄英呆呆看着她,脸却红了,赶紧倒了杯茶,支支吾吾说“夫人,我刚刚那话,真的是冒犯了。”

    那妇人笑意盈盈看着甄英,摆了摆手,道一声“无妨”,又抬了抬手中杯盏,示意她继续。

    甄英鼓起勇气:“我一生下来,我娘就死了,我义父说,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我,我不知道这个‘天下第一’是什么情形,可是,今日见了夫人,才觉得……”

    她常年少言寡语,声音带着一种粘滞的沙哑,听起来更像男声。

    妇人又笑了笑,伸出手中帕子,沾了沾她嘴角。

    甄英的脸呼啦得一下全红了,声音细得如头发丝落地一样:“夫人这么美,大概是,是和我娘,差不多的模样。”

    她眼角都有点翻红,氤氲着一层水汽,又穿着一身男装,黄昏下一看,也是个极俊俏的小郎君,如此说话,更惹人怜爱:“小生无意失态,唐突了夫人,还,还请见谅。”说罢把茶杯高举过头,恭恭敬敬的奉茶。

    那女子见甄英有趣,笑得更开心了:“‘天下第一美人’就是你娘?可惜,可惜。”

    甄英期期艾艾抬头,却又听得她胡说道:“你还没见过我女儿呢,若是见了啊,这会儿怕是得叫我祖母。”

    那美妇人见甄英一时没反应过来,把那话再在心里过了一遍,占足了这一行人的便宜后,又点了点甄英的鼻头。

    若是旁的女子,做这动作定然显得轻浮,她做来却是无比自然:“看你的长相,你爹说的应该不差却太含混,得说你娘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儿,那我女儿做‘天下第一小美人儿’就不会弄岔了。”

    甄英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回话,见着妇人在客栈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还谈笑自若,心中胆怯又去了三分。

    妇人与她亲近,她自然求之不得。

    甄英自幼丧母,却也算因祸得福,得以养在吴王太妃膝下。她见面前这名女子不仅和梦中的母亲一般有着琥珀色的双眸,周身的气度,又带着些吴王太妃那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顺口到:“夫人看我面善,不怪我唐突,我已是感激了,怎敢再奢求和夫人攀亲带故?”

    妇人再笑了笑,口气却是伤感了许多:“也是看小郎君亲切,今天才说这些,我那女儿红颜薄命,老天爷早早收走了。”

    她举起杯茶,却是不喝,半趴下来,借着茶杯的倒影,瞄看那胡人肩上的鹰:“当时西南大乱,先帝被困襄城,我女儿夭折当晚,襄城之围便解了,真是个祸水,她一死,天下反倒太平了。”说着,幽幽叹了口气:“才二十四岁啊。”

    甄英无意中戳破这妇人伤心事,顿时方寸大乱,整个人都僵了,不知是当真哀悼那未谋面的“天下第一美人”还是在纠结一个她到底是不是个祸水,只忙道:“夫人节哀,我若还能活着回去,先给令爱捐几斤香油,烧几柱高香,若夫人不嫌弃,再写段青词送她。”

    这妇人却又胡说起来:“小郎君,我那女儿虽然年幼早夭,可论起年纪,却能做你的母亲,你若是想要悼念她,也不能总‘令爱、令爱’的叫,不如这般,你认我当祖母,喊她干娘就行。”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家常,客栈内刀光剑影,似是完全侵扰不到这方寸之地。

    黑衣人自负,也不让同行之人助力,这倒是歪打正着,毕竟罗令这一路自太祖长拳中化来的刀法叫做“横扫千军”对一人和对百人,花费的是一样的气力,可赵三郎若叫手下那乌合之众一拥而上,束手束脚,反倒输得更快。

    赵氏开国也是行伍出身,后来做了君王,便广搜罗剑谱,也有过开宗立派的大人物,可是传到后面日渐衰微,到了这里虽然靠着本身的精妙能在武林中称得上是一方好手,但失去了精妙入微的“道”,只落得俗套,不然也不至于山河飘摇,给了北方异族趁机南下的机会。

    罗令虽然家学渊源不够,但天资远胜常人,且习武勤奋,多年与人切磋,并未疏于练习。

    刀法本来就是速成,三年练刀小成,十年后便隐隐窥探了些门路,偶尔与高手对阵,也能使出宗师刀法的一两分神韵。

    他习武本就有些取巧,三年练刀,抵得上寻常人十年练剑功夫,那赵家人剑法虽精妙,可内力限制,十分的精妙只得施展出三五分,而罗令刀法凌厉非常,又极稳,自然游刃有余。赵二长剑虽多变灵活,却总也寻不到他破绽。

    罗令刀锋三尺向前,只需守得眼前一夹角。

    可那赵三心有杂念,一边担心缠斗久了生了变数,一边见罗令缠斗许久依然来势汹汹,觉得自己会体力不支,恐落了下风。

    他余光见甄英与那妇人在一旁说笑,恍若无人,心中大为愤懑,于是卖了个破绽给罗令,再施展功法一转,两人竟然是调换了位置。他先攻一处不得不守的位置,却是虚招,再一勾腰,身子螺旋般飞出,要抓甄英。青衣妇人见状立刻起手捏了个指,待到他剑来便要档招。

    掌柜娘子原是躲在桌下,她不知道这二人深浅,只知道这位温和有礼的小公子别说武功,连说话都困难,也未曾多想,立刻掀了桌子挡在这二人身前面前。

    赵三顺势劈开那木桌,发现隐隐有些内力,当即心下一震,心道这伙人是合着来截我,反手再去刺掌柜夫人。那女人刚刚救人心切,忘了自身安危,现下闪躲不及,腰腹中箭,当即尖叫一声,回身是要躲开,却被他掐住脖子,拦在身前。

    那掌柜的见爱妻受制,不管吓呆了的幼子,忙扑了过去,谁料刀剑无眼,那赵三赵四正和胡人缠斗,哪儿容他搅局,长兵一挑,生生挑断了他一双脚筋,再一脚踩在他原本吐血的胸口,狠狠一踏。

    他肋骨本就断裂,现下似是扎进肺里,只吐出几口血沫,眼瞧着是不活了。

    掌柜夫人见状疯了一般挣扎,悲愤之际生出一股莫名的力气,先是一肘磕在赵二的肋下,紧接着双手扒开了掐住脖子的铁钳一般的胳膊,狠狠一咬,生生从虎口处咬下了一块肉!

    赵二也是硬气,一声不吭,可是毕竟伤的右手,一个错步未站稳,便被刀柄卡住剑格,长剑脱手。

    那女人披头散发,被狠狠摔在地上,挣扎着往丈夫那里爬去。赵二心下恼怒,长剑脱手时袖风一带,竟然让那长剑落地时扎入了女人后心。

    现下里所有人心神一震,均觉得这人狠毒至此,只顾及自己输赢,连无辜人的性命都不饶过。青衣妇人眼见这二位没了气息,那十来岁的幼童还在柜后兀自哭泣,赶紧飞身上去,捂住那孩子眼睛。

    赵二上前拔剑换做左手,竟然也能支撑得了数十招,若不是他伤人实在狠毒,就武功而言,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手。

    可是毕竟左手不及右手灵敏,罗令因方才攻守异位,这个角度不方便保护甄英,下手越发沉重,也不将剑打飞,只是几下都砍在剑格,生生把那长剑砍断了。

    赵三赵四见大事不好,立刻背顶着背,往赵二的方向上挪,络腮胡子敏捷的察觉到什么,一弹子飞去,正中后颈,生生断了一人颈骨。

    另一人被一掌劈在胸口,肋骨塌陷,再一脚踏上去,让他与那掌柜的一样受了重伤,称得上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剩下的三十余人人见势不妙,欲做鸟兽散,几人不欲惹事,只追到门口,这帮人跑出客栈外十来部,居然都纷纷倒地。

    那唯一还活着的赵三哥被刀锋逼得跪下,却不看着罗令,目眦尽裂地盯着那妇人,口吐鲜血“我赵训年年打雁,今儿到给雁啄瞎了眼睛,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没认出来你锦绣毒仙姜烟!”

    那赵三哥此时颇为狼狈,罗令将他右手齐腕砍断,及时封住了穴道,他却顾不上疼,咬牙切齿地着那妇人。

    青衣妇人妆,锦绣怀中藏,三步黄泉路,断魂透骨香。

    昔年太祖高皇帝姜焕在江边与家人失散,好容易只找到一个本家堂姐,便是后来送往北境和亲,保了边关二十年太平的万安公主。

    却说那姜烟,当年另有一番奇遇。

    当年太祖一家在江边走散,姜烟于在尸山血海中幸存,被纪太医救起,因一心复仇,在岐黄之术外,又修习了练蛊、下毒之法。

    后来太祖高皇帝登基,未尝没有她的协助。

    对甄英来说,这次碰面却是刚巧,唯一的问题是,自己的曾外祖母要自己喊她做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