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希望是个坏东西
郑夺驾驶“小绿”回县城。
吹着空调，欣赏沿途风景，无比惬意。
别说一部中篇小说三万多字，就算是几十万、百万字的长篇，也一样能牢牢刻印在脑子里。
他从别人身上读取来的所有数据，只要自己不主动遗忘，就不会忘。
每个字、每个标点、每个换行和分页，都原原本本地复制在他自己的记忆中。
只需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来，就是自己的作品了。
回到家，就听见厨房里“咚咚咚”躲肉的声音。
父亲听见开门声，大声问：“今天，出去谈恋爱了？”
郑夺换了鞋，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古井无波，问：“老爹何出此言？”
“哟呵！还跟我来文言文！”父亲意外地一笑，接着说，“李旭东今天来找你，他说好几天都没看见你了，说你最近很神秘。他好像还有点不高兴呢！”
“为什么不高兴？”
“他能跟我说吗？”
“那你怎么就推导出，我在谈恋爱？”
“你们啊，这个年纪，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他满脸的那个酸劲儿，我还看不出来？过来人了，我又不是没年轻过。”
郑夺的视线下移并散焦，陷入思考。
他想象着，父亲所描述的李旭东那种表情。
“‘酸’是个什么表情？还真没注意过。他真的喜欢夏小溪？
“不只是夏小溪，他也喜欢王琪。但凡漂亮的，他都喜欢吧？
“可能喜欢夏小溪更多一些。但我的态度，虽然没明说，但聪明人也看得出来，我根本不想谈恋爱，我已经拒绝她了。
“李旭东还吃什么醋呢？”
“我是不是说中了？”父亲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维，“是哪个女生？高中的？还是初中的？”
他撒个小谎说：“不知道。”
“你自己不知道？”
“嗯。李旭东怎么想的，他以为哪个女生喜欢我，我当然不知道。我自己，没打算谈。”
父亲听了这话，非常欣慰，休息几秒，说：“嗯！不谈就好，早恋，不是什么好事！”
他把刀从右手换到左手，继续剁肉，“我们家又不富裕，你还是要以学习为主，毕业了找个好工作，最好能考个公务员。
“等条件好了再谈对象，也不迟。
“那时候，人也成熟了，也有钱搞对象了。大家都懂事，一次谈成，谈好就结婚，最好。”
郑夺听得出来，父亲永远陷在自己当初的打击中，无法自拔。
一次被恋人抛弃，一次被妻子抛弃，两次失败，就把他对爱情和婚姻的所有想象，全部打碎了。
郑夺挤进狭窄的厨房，淘米，蒸饭。
“你说得对！”
“哟呵！我儿子……难得啊！奇怪了，以前，我不管跟你说什么，你都有你的理由，怎么都要犟两句，跟我辩论辩论。
“最近好像……就是高考一完，你好像一下就长大了十岁啊！”
郑夺心里苦笑，“何止十岁？人生的艰难与险恶，我经历的比你还多。”
“爸！”
“嗯？”
“上大学，我觉得不需要用你的钱。”
“哟呵！你不用我的钱？”父亲听了这话，语气中既带着嘲讽，又透出几分犀利和凶狠。
他接着说，“你哪儿搞钱？去偷？去抢？我跟你说，郑夺，你要是判刑关起来，我看都不去看你一眼！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郑夺不在意，平静地说：“我不是挣到过钱吗？”
“新闻线人？那点钱，是几个月攒的？一年？够个屁的，顶多够自己零花。”
“我想写小说，反正暑假没事干。”
“你会写小说？《故事会》那种？”
“我又不偏科，文理都在行，写小说又不难。而且，我写的不是《故事会》那种，那种钱少。”
“不难你就写，这我不反对你。
“只是啊，你别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编故事这种事，有嘴就能说，有手就能写。全国十几亿人，几个靠写字赚到钱的？别想得那么美好！
“我们单位，也有爱好文学的，十几年，连个豆腐块都没发表过，一分钱稿费没挣到，邮票信封钱都花出去上千。
“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你还想着挣几千上万啊？
“你暑假无聊，就试试，然后早点死了这条心，等开学了，可得给我安心上课，就不能再搞七搞八了。”
郑夺不作争辩，淡然地说：“嗯，我试试。”
第二天一早，郑夺没吃早餐就出门，主动去找李旭东。
李旭东被母亲从床上叫醒，说郑夺来了。
他揉揉眼睛，仅穿着三角内裤就跑出来，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帐篷还没收。
“这他娘的真是太阳从……”
话刚说一半，他的头顶上就挨了一巴掌。
扭过头，用委屈的眼神一看，自家老娘的双眼瞪得要吃人。
他受此一吓，连帐篷都一下子收起来了。
赶紧把“他娘的”去掉，重新说：“太阳从西边出来。”
郑夺说请客，带他到外面去吃早餐。
牛杂面、卤鸡蛋、甜豆浆、油条。
李旭东狼吞虎咽，像一个受到虐待、长期挨饿的悲惨儿童似的。
郑夺细嚼慢咽，不发出一丝声音，把每样食物都吃得干干净净。
“你不说话吗？”李旭东好奇半天了。
郑夺主动来找他，这很难得，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从出门到现在，郑夺只是带他来吃东西，一言不发。
“你肯定有事情，说吧！只要哥们儿能办到的，上刀山、下火海……那个先不谈，哥们儿办不到。别的事，你尽管说！”
郑夺继续吃自己的，不紧不慢。
吃完了，擦擦嘴，才说：“去电脑房。”
李旭东来劲了，笑嘻嘻把手一伸，“好，那……借十元！”
“没零的，我请就是了。”
“真的？那——干脆二十！下机之后，你破开钱，再借我十元？”
“好。”
李旭东愣了。
本是开玩笑，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
他非常清楚郑夺的情况，单亲家庭，其父亲工资也不高，郑夺高中的伙食费和零花钱，比自己还少得多。
郑夺经常有钱借给他，而不是反过来向他借钱，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大手大脚，花钱没计划，而郑夺省吃俭用。
“郑夺，你没事吧？我开玩笑的，你真有钱？你不是个乱花钱的人啊！”
“你说得对。那就不借了。走！”
李旭东傻了。
到了电脑房，排队等了大半个小时，才轮到他们。
郑夺没有开启反恐精英，而是新建一个文本文档TXT，开始输入：师兄的透镜。
吹着空调，欣赏沿途风景，无比惬意。
别说一部中篇小说三万多字，就算是几十万、百万字的长篇，也一样能牢牢刻印在脑子里。
他从别人身上读取来的所有数据，只要自己不主动遗忘，就不会忘。
每个字、每个标点、每个换行和分页，都原原本本地复制在他自己的记忆中。
只需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来，就是自己的作品了。
回到家，就听见厨房里“咚咚咚”躲肉的声音。
父亲听见开门声，大声问：“今天，出去谈恋爱了？”
郑夺换了鞋，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古井无波，问：“老爹何出此言？”
“哟呵！还跟我来文言文！”父亲意外地一笑，接着说，“李旭东今天来找你，他说好几天都没看见你了，说你最近很神秘。他好像还有点不高兴呢！”
“为什么不高兴？”
“他能跟我说吗？”
“那你怎么就推导出，我在谈恋爱？”
“你们啊，这个年纪，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他满脸的那个酸劲儿，我还看不出来？过来人了，我又不是没年轻过。”
郑夺的视线下移并散焦，陷入思考。
他想象着，父亲所描述的李旭东那种表情。
“‘酸’是个什么表情？还真没注意过。他真的喜欢夏小溪？
“不只是夏小溪，他也喜欢王琪。但凡漂亮的，他都喜欢吧？
“可能喜欢夏小溪更多一些。但我的态度，虽然没明说，但聪明人也看得出来，我根本不想谈恋爱，我已经拒绝她了。
“李旭东还吃什么醋呢？”
“我是不是说中了？”父亲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维，“是哪个女生？高中的？还是初中的？”
他撒个小谎说：“不知道。”
“你自己不知道？”
“嗯。李旭东怎么想的，他以为哪个女生喜欢我，我当然不知道。我自己，没打算谈。”
父亲听了这话，非常欣慰，休息几秒，说：“嗯！不谈就好，早恋，不是什么好事！”
他把刀从右手换到左手，继续剁肉，“我们家又不富裕，你还是要以学习为主，毕业了找个好工作，最好能考个公务员。
“等条件好了再谈对象，也不迟。
“那时候，人也成熟了，也有钱搞对象了。大家都懂事，一次谈成，谈好就结婚，最好。”
郑夺听得出来，父亲永远陷在自己当初的打击中，无法自拔。
一次被恋人抛弃，一次被妻子抛弃，两次失败，就把他对爱情和婚姻的所有想象，全部打碎了。
郑夺挤进狭窄的厨房，淘米，蒸饭。
“你说得对！”
“哟呵！我儿子……难得啊！奇怪了，以前，我不管跟你说什么，你都有你的理由，怎么都要犟两句，跟我辩论辩论。
“最近好像……就是高考一完，你好像一下就长大了十岁啊！”
郑夺心里苦笑，“何止十岁？人生的艰难与险恶，我经历的比你还多。”
“爸！”
“嗯？”
“上大学，我觉得不需要用你的钱。”
“哟呵！你不用我的钱？”父亲听了这话，语气中既带着嘲讽，又透出几分犀利和凶狠。
他接着说，“你哪儿搞钱？去偷？去抢？我跟你说，郑夺，你要是判刑关起来，我看都不去看你一眼！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郑夺不在意，平静地说：“我不是挣到过钱吗？”
“新闻线人？那点钱，是几个月攒的？一年？够个屁的，顶多够自己零花。”
“我想写小说，反正暑假没事干。”
“你会写小说？《故事会》那种？”
“我又不偏科，文理都在行，写小说又不难。而且，我写的不是《故事会》那种，那种钱少。”
“不难你就写，这我不反对你。
“只是啊，你别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编故事这种事，有嘴就能说，有手就能写。全国十几亿人，几个靠写字赚到钱的？别想得那么美好！
“我们单位，也有爱好文学的，十几年，连个豆腐块都没发表过，一分钱稿费没挣到，邮票信封钱都花出去上千。
“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你还想着挣几千上万啊？
“你暑假无聊，就试试，然后早点死了这条心，等开学了，可得给我安心上课，就不能再搞七搞八了。”
郑夺不作争辩，淡然地说：“嗯，我试试。”
第二天一早，郑夺没吃早餐就出门，主动去找李旭东。
李旭东被母亲从床上叫醒，说郑夺来了。
他揉揉眼睛，仅穿着三角内裤就跑出来，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帐篷还没收。
“这他娘的真是太阳从……”
话刚说一半，他的头顶上就挨了一巴掌。
扭过头，用委屈的眼神一看，自家老娘的双眼瞪得要吃人。
他受此一吓，连帐篷都一下子收起来了。
赶紧把“他娘的”去掉，重新说：“太阳从西边出来。”
郑夺说请客，带他到外面去吃早餐。
牛杂面、卤鸡蛋、甜豆浆、油条。
李旭东狼吞虎咽，像一个受到虐待、长期挨饿的悲惨儿童似的。
郑夺细嚼慢咽，不发出一丝声音，把每样食物都吃得干干净净。
“你不说话吗？”李旭东好奇半天了。
郑夺主动来找他，这很难得，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从出门到现在，郑夺只是带他来吃东西，一言不发。
“你肯定有事情，说吧！只要哥们儿能办到的，上刀山、下火海……那个先不谈，哥们儿办不到。别的事，你尽管说！”
郑夺继续吃自己的，不紧不慢。
吃完了，擦擦嘴，才说：“去电脑房。”
李旭东来劲了，笑嘻嘻把手一伸，“好，那……借十元！”
“没零的，我请就是了。”
“真的？那——干脆二十！下机之后，你破开钱，再借我十元？”
“好。”
李旭东愣了。
本是开玩笑，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
他非常清楚郑夺的情况，单亲家庭，其父亲工资也不高，郑夺高中的伙食费和零花钱，比自己还少得多。
郑夺经常有钱借给他，而不是反过来向他借钱，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大手大脚，花钱没计划，而郑夺省吃俭用。
“郑夺，你没事吧？我开玩笑的，你真有钱？你不是个乱花钱的人啊！”
“你说得对。那就不借了。走！”
李旭东傻了。
到了电脑房，排队等了大半个小时，才轮到他们。
郑夺没有开启反恐精英，而是新建一个文本文档TXT，开始输入：师兄的透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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