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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重溟冬竹 炎妖火精(下)

    “妈呀,吓,吓死我了……天尊保佑,天尊保佑……”

    刚一落地,双脚发软的张有德就跌坐在地,双唇打着颤,磕巴地感谢满天神佛。与之相比,其主张钦仅是摇晃了一下就重新站稳,恢复了青年士子从容自信的气度。

    那白衣修士外表年纪方及弱冠,生的面容白皙,相貌周正,算不上英俊,但气质出尘。此时他依旧踩在飞剑之上,飞剑悬空半尺,使他永远比众人高出一头。

    这白衣修士是隶属于东海重溟仙岛的外驻修士。所谓外驻修士,其实就是修仙门派与地方官府达成合作,由官府出资雇佣修士镇守地方,修士们的薪资(通常以灵石或修仙资源支付)直接从地方财政中划拨。

    由于凡人是各大修仙门派重要的弟子来源,不得肆意杀害凡人已是修仙界不成文乃至许多名门正派成文的铁规,因此外驻修士强大的武力威慑对于地方官员来说就打了折扣。再加上能报名参加外驻的修士通常确实很穷,而发放薪酬的权力又握在官员手里,这就致使外驻修士们对待地方官员相对礼貌和善。就修士和凡人的社会地位差距而言,能叫一声“大人”,抱拳敷衍行礼,已经算是相当平易近人了。另外,修仙者强大的武力也迫使地方官员们明面上不敢克扣外驻修士的粮饷,表面上地方官员和外驻修士达成了互不干涉、和平共处的局面。当然,官员是否会和外驻修士狼狈为奸、贪污腐败就另说了。

    白衣修士对着崔县令略一抱拳,说道:“县令大人,在下已将这方圆十里仔细探查过了,并未发现妖兽踪迹,只在一处垮塌的矿洞门口抓到了两个形迹可疑之人,现交由大人发落。”

    张有德闻言,立马变坐为跪,大声喊冤:“大人冤枉啊,小人和我家公子绝非什么形迹可疑之人!”

    白衣修士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我杀良冒功,诬陷尔等吗?”

    “上仙大人恕罪,有德只是一时慌乱胡语,绝非此意。”

    张钦站出来躬身作揖致歉,随后接着说道:“二位大人容禀,学生张钦,琅琊人氏,家父乃是两朝御医张烨,此人是我家仆张有德。昨日我二人云游至此,寻山访水一时忘了时辰,下山时天色已晚,只好在矿洞中借宿一宿。不想被人迷晕,扔出洞外,等我二人醒来时矿洞已经塌陷。想到随身财物连带着白天随手采摘的药材都还留在洞里,我便心有不甘,就携仆在洞口徘徊翻找,一是想等到天亮再寻路下山,二是想看能否找回些许财物。站在上仙大人和县令大人的角度看,我二人确实形迹可疑,而两位大人拂晓至此,想必也是因为案情重大,只是我二人确不知情。此事若真与我二人有所牵连,在下甘愿受罚,听凭大人发落。”

    谏医张烨张明义?

    崔永年知道此人,此人以忠言直谏、不惜躯命闻名朝野,颇受先王赏识,特许其直接进宫面谏的权力。可惜因检举王子羽(姓田名羽,齐王之子,王子为尊称)多行不法而遭其怀恨在心。三年前,先王驾崩,王子羽登基上位,随便找了个贪污的由头,连审都没审,将就张烨下狱处斩了。而崔永年之所以退出军伍,出任乐安县县令,也是因为现任齐王羽。

    一年前他上疏检举上官程玉林贪赃枉法,截流、克扣军饷,却不想程玉林背后的恩主是大奸臣李立本,齐王偏信李立本谗言,以诬告上官的罪名剥夺了他的爵位,将他从统帅千人的校尉贬为乐安县令。原本齐王是打算直接将他贬为白身的,多亏了他父亲的旧友出面力保,才为他保下了一官半职。而齐王怕他东山再起,将来与自己作对,便将他踢出武官队伍,贬到东海边的小县城乐安当县令。

    想到此处,崔永年有些唏嘘,不禁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令尊之事,本县略有耳闻。张公一心为国,忠心可鉴,只可惜王上受小人蒙蔽,错杀忠臣,令人扼腕。忠臣之后岂能露宿荒野,还请张公子到我府上小住些时日,让本县款待一二,以尽地主之谊。”

    崔永年此话暗指张钦二人的嫌疑尚未洗脱,还需接受调查,名义上是要接待张钦主仆,实则是要对二人监视居住。

    张钦聪颖明慧,自然明白崔永年话中含义,知道这位崔县令是在照顾自己的颜面,不然忠臣之后身陷囹圄说出去多少有些不美。

    当下点头答应道:“一切都听从大人安排。”

    崔永年继而转头询问那白衣修士:“冬竹上仙,你看……刘氓村地动一事是继续调查,还是依照天灾结案呢?”

    冬竹正欲回答,不想一道清稚童音横插进来,打断了他的发言。

    “恕晚辈斗胆,若两位大人是在为地动的原因忧虑,那晚辈倒是能为大人们解惑。”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一童子躬身行礼,手中还捧着一个成人巴掌大的方盒。那童子外表上与一般村童并无二致,肮脏的面容(炸矿洞导致的灰头土脸)、破旧的衣着(大哥刘虎的旧布衣)、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正是回村后还没来得及洗脸的刘昊。

    刘三斛一家齐齐脸色大变,这小子什么时候过去的?三人有心上去将阿宝拉回来,又担心贸然行事触怒仙人,落得个愚弄上仙的罪责,到时候全家都难逃一死。

    阿宝一夜未归,又浑身尘土,也许真的在玩耍过程中目睹了地动发生的原因呢?三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渺茫的可能上。

    这边崔永年与冬竹对了对眼色,意思是这多半是你们仙家的事情,自己不便掺和。

    这是因为刘昊没有自称“草民”亦或“小人”,而是自称“晚辈”,这是有说法的。“草民”或“小人”通常用于下位者面对上位者时,而“晚辈”则常用于后进者对先达者时,后者也是修仙者常用的谦称自称。因此即便刘昊外表不佳,崔永年和冬竹也未有轻视之色,毕竟仙侠世界扮猪吃虎者数不胜数,诸如元婴大能附身乞丐周游列国这类轶文也早已流传千年、老生常谈了。

    于是冬竹略一抱拳,开口说道:“还请小友不吝赐教。”

    “罗山废弃矿洞中藏有妖物,家师除妖时不慎失手弄塌了矿洞,这才引起地动。具体是何种妖物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家师吩咐,待见到镇守此地的修士,只需将此物赠予他即可。”

    刘昊的声音清晰而稚嫩,语气中流露着与年龄不符的从容和自信。他打开手中盒子,霎时间一股灼热的气息扩散开来,连带着除了冬竹以外的几人额头上都隐约有了汗迹。

    冬竹乍一见到此物还以为是什么暗器,手捏法印,心念口诀,瞬间就在身前升起了一道水幕。等了片刻,预想之中的攻击并未到来,冬竹便知道,是他过激了,但没办法,人心险恶,若不谨慎多疑一些,只怕自己也要沦为用来告诫后辈万事要小心谨慎的众多反面教材之一了。

    冬竹撤去法术水幕,歉然道:“在下修为浅薄,故而总是风声鹤唳,失礼之处,还望小友多多担……”

    话没说冬竹就愣住了,因为他认出了锦盒中的事物。

    那阴雕着兰花图案的银色方盒中,铺着一层厚厚的粉末状晶体,散发出火红色的晶莹光泽,盒子上方的空气也因高温而产生扭曲。

    “这是……火精!道友,这盒子能否……

    “此物本就是家师赠予贵派的礼物,且拿去无妨。”

    冬竹接过银色盒子,入手一片温凉,心中暗想:这盒子看不出材质,但能保存如此之多的火精,只怕用料不菲。这么多火精我还是头一次见,至少要击杀三只炎妖才能收集到如此数量吧。

    火精作为蕴含大量精纯火灵气的高级资源,功效强大,用途广泛,炼丹、炼器、建设洞府无不需要,因此价格一直居高不下。炎妖死亡后的尸体残骸中含有纯度极高的火精,猎杀炎妖是修仙界获取火精的主要途径。当然,火精也有其他的获取方法,比如让至少元婴期的火修修士在一火灵气密集的灵地催动聚气炼精大阵炼上个九九八十一天,亦或养殖实力堪比金丹修士的地火蝾螈(地火蝾螈的卵与平常蝾螈不同,表面有硬壳保护,卵壳中含有微量的火精)等等。但这些方法无一例外都费时费力,且成本远高于猎杀炎妖。而冬竹手上这些,自然是之前就存储在玄野宝箓里的,

    联想到方才刘昊所说的刘氓村地动是因为他师傅灭杀了盘踞在矿洞的妖物,冬竹自动就将前者与眼前的火精联系到了一起,并且信了七分。

    炎妖是一种纯粹的元素生物,不仅稀有,且实力强大,常见于火山熔岩之间,玉山矿洞连通地脉岩浆,有炎妖出没也属正常。成年炎妖至少拥有筑基后期的实力,因其缺乏灵智,战斗全凭疯狂本能,再加上火灵气威力强大,因此想要稳妥击杀一只寻常炎妖,至少需要金丹初期的实力。

    眼前童子的师傅竟能独自击杀至少三只炎妖,还将获得的火精当见面礼随手送人,其实力和财力不可谓不雄厚,不能轻易得罪。

    天道法则会抑制超出境界阈值之生灵的实力,不同等级世界的境界阈值也各不相同,生灵若长时间处于天道抑制的环境中就会实力退步。小世界的境界阈值为元婴境大圆满,超出这个阈值的修士会被抑制灵气发挥。也就是说,从理论上讲,修行功法、修行天赋以及实战经验等除灵气境界等级外的所有要素均相同,但境界分别是元婴大圆满和合道境(高元婴一个大境界)的两名修士,在小世界进行灵力对轰是不相伯仲的。

    因此修士一旦突破至化神境,无论是想要继续提升还是保持实力,都需要前往更高级的世界,这也导致元婴境修士成为小世界的顶级战力、战略武器,其数量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而数量相对较多的金丹境修士则成为各大修仙门派互相攻伐、争夺资源的中流砥柱,是各大势力争相拉拢的存在。

    故而刚刚步入筑基中期的冬竹对这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实力至少在金丹之上的修士十分重视。此事不仅需尽快上报,还要跟眼前这位兄台打好关系,若能将其师拉拢到重溟一方,到时候怎么说都有他冬竹的一份功劳。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修仙界则是更大的江湖,之前还在一众凡人面前装高手的冬竹,此时已然换上了一副市侩的嘴脸,对刘昊的称呼也从“小友”换成了“兄台”。

    与冬竹的心态不同,崔永年的心中则有些惶恐。他从冬竹前后态度的转变看出来眼前这村童的身份不简单,结合之前的对话,对方的老师恐怕是一个实力强大的修仙者。而崔永年刚到刘氓村时受了全村跪拜,当时无人站立,也就意味着这村童只怕也在跪拜之列。一想到自己居然让一位大能的弟子跪拜,崔永年只觉得冷汗直冒,他已经能想到那位大能将自己捏死的场景。

    “区区蝼蚁,也敢让本尊的弟子叩拜?看本尊飞剑取你狗头!”(以上是崔永年的幻想)

    晓晓此时正蛰身在玄野宝箓中,但她与刘昊心念相通,因此崔永年脸上微妙的神色变化都被晓晓通过刘昊的视野尽收眼底。

    “这当官的被你吓坏啦!”晓晓用意念交流给刘昊出谋划策,“你这样说……”

    刘昊自然是自无不可,按照晓晓教的,照本宣科念给崔永年听。

    “县尊大人不必忧虑,家师教导我做人不能忘本。所谓人之本者,乃一个人最根本的社会身份也(这套理论是笔者瞎编的)。我身为父母的孩子,兄长的胞弟,自然要孝敬父母,尊悌兄长,这是人之本的要求。而同时我也是刘氓村的村民,齐王陛下的子民,理应遵纪守法,忠君爱国,这同样是人之本的要求。因此,草民拜县尊大人,乃是民拜官,忠君所使,本分也,即便家师在跟前也不会责怪,故大人不必忧扰。”

    这段话说白了就是告诉崔永年,虽然我师傅是仙人,但我现在有着仙人之徒和平民百姓的双重身份,咱们各论各的,你别担心。至于后半部分忠君爱国云云,那纯粹是虚与委蛇的屁话,刘昊作为新世纪舞铲阶级的一员,虽然膝盖软了点,道德底线灵活了点,但还是从心底里看不上封建贵族那一套的。

    刘昊这番话说完,各方对他的态度都发生了些许改变。

    崔永年心怀感激,连称不敢自不用说,冬竹对刘昊师傅的身份更是有了进一步猜测。他心想:“此番道理闻所未闻,与本界(自身所处的世界)的观念和常识相差甚远,莫非……此人的师傅来自上界(相对概念,指本界所对应的上级世界)?”

    刘三斛一家则是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那个能用一个字表达意思就绝不加半个标点符号的闷葫芦阿宝吗?心中不敢相信的同时也有些许高兴和期许,因为他们能通过冬竹上仙的表现看出,阿宝似乎拜了个不得了的先生,以后定然前途无量,到时候他们也能跟着沾沾光享享福了。

    一众村民中,地主刘安看得最透彻,知道刘三斛一家今后要飞黄腾达了,日后需要交好巴结,不能轻易得罪。其余村众则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羡慕嫉妒恨,总之就是一个字,酸!

    这时冬竹已经将盒子收了起来,他向刘昊郑重施礼道:“不才冬竹,代东海重溟岛谢过尊师厚礼,敢问尊师和兄台高姓大名?也好让敝派铭记仙友情谊,以便日后相报。”

    “晚辈姓刘名昊,字彦祖,兄若不弃,叫我彦祖便好。家师乃是李唐猛虎,纯真丁一郎。”

    “彦祖兄,不知尊师今在何处?来日敝派定登门拜访,郑重答谢。”

    刘昊挠了挠头,故作为难状:“这……在下也不知道。不怕贤兄取笑,愚弟今晚方拜入门下。家师收我为徒后讲了堂课,传了门功法,将事情交代完就走了,只说日后会来检查功课。如今家师身在何方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实属遗憾……”冬竹略一沉吟,“既然如此,请恕在下先行告退。尊师所赠火精太过珍贵,我须立刻禀报宗门,让宗门遣人来取。”

    “兄长请便。”刘昊说。

    冬竹又看向崔县令,他身为外驻修士,有保护地方官员生命安全之责。

    “仙长自去便是,本县自有捕快们保护,算算脚程,他们也该到了。”

    崔县令话音刚落,村路尽头就出现一班人,正是被县令丢在身后的捕快们。

    “既然捕快们到了,那在下先走一步。”说完,冬竹踏上一直悬停在地面的飞剑,御剑而去,几个呼吸间就化作了天边的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目送冬竹离开,崔县令转头对刘昊微笑道:“此间事了,本县也该回去了,县衙中还有堆积的案牍需要处理。今后若上仙有事用得上本县,大可遣人告知,县衙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若有需要,一定上门叨扰。”

    就在此时,一旁的张钦插话道:“凡夫张钦,见过仙长。”

    他上前行礼,目露希冀,询问刘昊:“敢问仙长可知我那口家传铁锅的下落?此前本打算熬煮一些预防风寒的汤药,就架在矿洞中的篝火之上。”

    刘昊回道:“啊,你那口锅啊……家师除妖时用力过猛,矿洞塌了,还埋在里面呢,未曾想是如此贵重之物。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寻回来,只是家师忙碌,此事不方便劳烦他老人家出手,可能要耗费一些时日。”

    张钦闻言连连摆手:“怎敢劳烦仙长?待在下日后雇人掘开矿洞,再取出来就是。”

    刘昊有些过意不去,但也没再说什么。一是这仙人的架子多少得端着点儿,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张钦真下定决心要把那锅取出来,到时候自己再去帮忙也不迟,毕竟自己就住在这罗山脚下。

    说话间,捕快们已经到了村口,个个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累得直不起腰来。

    “原地掉头,回府衙!”崔永年朝捕快们喊。

    捕快们刚跑完一程马拉松,还想着总算能歇息片刻了,没想到刚到地方就要打道回府,自是一阵唉声叹气,但也无人敢出声反对。没办法,眼前这位县太爷可是个厉害人物,甫一上任就撤换了昔日飞扬跋扈的县尉,连那有郡守做靠山的县丞都不敢忤逆他。前任捕头就因为吃饭赊了三年帐没给钱,直接就被打板子除名了。

    崔县令翻身上马,一众捕快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捕头的催促声中列队,张钦张有德主仆也跟在后面。他俩如今虽说洗清了嫌疑,但行李和祖传铁锅尽皆埋在了矿洞里,如今身上只剩几两碎银,只能先跟着一起回县城找地方落脚筹钱,再做打算。

    目送县令一行人消失在村路尽头,刘昊目光上移,看着那苍茫的远山,群逐的飞鸟,湛蓝的晴空,他知道,他的修仙生涯,开始了。

    ……

    “关于冬竹上报的这件事,四位长老有什么看法?”

    “咳咳……眼见方能为实,道听途说不可轻信,没准是针对我重溟的阴谋。”

    “娘的,若是阴谋,这饵也忒大了,都能让三娘自荐枕席了!”

    “章鱼头!若是脑袋不想要了大可直言!老娘很乐意帮你这个忙。”

    “李唐猛虎,纯真丁一郎……完全没听过,像是倭人的名字,可能是假名,但愿别是伪装的邪修。”

    “这还用想吗?肯定是假名!娘的,什么针啊腚啊郎啊的,肯定是腚被针扎了,一拍脑袋起的假名!”

    “嗤,白痴,脑子里装的全是鱼墨。”

    “娘的,雁三娘,你——”

    “够了!肃静!既然大家对这个李唐猛虎的身份存疑,那稳妥起见,我们就不冒然接触了,但也不能冒然得罪。先派冬竹与李唐猛虎的徒弟维持关系吧,待我们摸清了此人身份,再做进一步打算不迟。三娘,冬竹是你门下的吧?”

    “是。”

    “你这个做师傅的多费些心思。”

    “三娘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