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鬼市
是不是有些奇怪，小徒弟怎么能算计得了师父？
猜得没错。
肖璐瑶是故意“上当”的。
试问，一个施法连符纸都不需要的顶级天师，怎么会被一个初学者自创且不成熟的咒语控制住？
对，包括在咏月面前说的那一番看似严肃的话，其实都是为了铺垫“中计”这件事。后来，每一次聊到真话咒，王焱都会调侃她师父真是个戏精，连那种少女怀春的脸红表情都能演得出来。肖璐瑶就反驳他说，咱们彼此彼此，你的演技也不差。于是较起劲来，于是这样那样起来。
那都是后话了。
来说说鬼市。
这会儿，天色乌黑。肖璐瑶正带着以为占了师父很大便宜的小徒弟在去“趟鬼市”的路上。
帝都的鬼市闻名遐迩。
除了德胜门和潘家园那些出名的小市之外，还有一些藉藉无名却藏着不少真东西的地儿。
据说更早一些，早到清朝末年的时候，帝都的鬼市之风更盛。那时的鬼市里什么都有，皇室贵族的纨绔子弟们把祖上的宝贝拿出来，或卖或显摆，热热闹闹；也有一些鸡鸣狗盗之徒，或偷或抢，到手了就卖。无论是谁，卖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有行家们来捡漏，便宜买进来，加倍倒卖出去，也有看热闹的门外汉，一冲动被骗了，有苦难申。
鬼市就这样没人管，没人理，野蛮生长，慢慢流传至今。鬼市一般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开市，各种各样的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手电筒，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像一群影影幢幢的鬼怪，天刚泛白，他们就像风吹雾一样散了。所以叫鬼市。
鬼市原本是行家们倒买倒卖古玩的地方，现在大部分变成了年轻人的狂欢聚集地，那里已经没有了古玩，奇珍，或是私藏，更像是时间和意识都被抽走的一段真空地带，极易滋生邪祟。
而今天，肖璐瑶要带小徒弟去“趟”的鬼市，是鲜少有人去过的，真正有鬼的黑市。
“师父，鬼市我去过。”王焱说。
“哦。”肖璐瑶应了一声。
“师父，我真去过。”王焱的大长腿好像跟不上肖璐瑶的箭步如飞，拼命赶，还试图牵师父的手。
肖璐瑶除了偶尔指尖和王焱触碰，基本没给他得逞的机会，像是在“生气”。王焱急了，“师父你就让我牵一下吧，你都说了喜欢我了。”
“我没有。”肖璐瑶只四处搜寻她要找的东西。
“师父，你真别扭。”
“你不别扭啊？牵着手趟鬼市像什么样子？要牵也换个时间，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牵啊。”
“怎么不像样子？我喜欢，师父肯定也喜欢！”
喜欢是喜欢。
但这家伙的重点居然在“像什么样子”上，完美忽略后面那句“找个没人的地方牵”，可能他轴起来连他自己都怕吧。就在王焱又开始动脑子想怎么才能牵到师父的手时，肖璐瑶忽然停步，重重握住了他的手，说，“找到了。”
啊……
王焱差点爆炸了。
师父的手温热，是王焱没体会过的触感，带着几分冰冷，同时又有几分调皮，因为师父在用手心磨他的手心。手心最热，贴在一起时足以唤醒互相有意的两人之间最旖旎的幻想。
“师父……”
“来，到这里来。”
肖璐瑶拉了一把王焱，又把他拽出幻想，让他和自己一样蹲了下来，蹲在一个摊位面前。
王焱蹲是蹲下来了，手还牵着肖璐瑶的手，仿佛上了锁，还是钥匙扔进了太平洋的那种。
摊主戴着大大的帽子，边缘破破烂烂，十分艰难地抬起头来斜蔑了两人一眼。肖璐瑶不在意，任由王焱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地摊上的一卷羊皮纸朝摊主示意，意思是：多少钱？
摊主比划了一下价格，肖璐瑶摇了摇头，摊主又比划了一下，肖璐瑶还是摇头，交涉到第三次，肖璐瑶终于点了点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搞定，羊皮纸塞进背包，然后把王焱拉起来继续“趟”。
路上，王焱心想师父一个连电费都要抠的人，怎么不货比三家呢，就问他，“师父，不再考虑一下么？你都没看看其他家的。”
鬼市有规矩，看可以随便看，价不能随便问，因为问了就要买。谈价的时候还不能直白地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要打暗语。这王焱是懂的，但刚才肖璐瑶只问了一家，就直接出手了。
“你看那个买家。”肖璐瑶眼神飘向刚才卖羊皮纸的摊主，“他的帽子很大，边缘的破损也很新，明显不常戴，这是想遮掩他是个新手的事实。再看他摊位上东西的摆放，明显没有经验，值钱的不值钱的分得太清楚，哪有这么摆的，一般都是好的坏的都混在一起卖，东西的来价只有摊主自己知道，他倒好，泾渭分明的，懂行的一看就会把他的稀奇玩意儿买走，剩下的，就永远卖不出去了。”
“原来如此。”王焱学到了，马上问，“那师父买的羊皮纸算值钱还是不值钱？”
“那要看是谁用。”肖璐瑶说，“这东西要是在普通人手里，也就是个垫桌子的废物，但要在干我们这行的人手里，那可是多多益善的宝贝。”
“有什么用？”王焱猜，“可以做符纸？我看它纹路比较奇特，边缘还有烧焦的血痕，我记得手记里写过，这样的东西能加强法术。”
“真聪明。”
肖璐瑶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王焱的鼻子，夸他。
突然被来这么一下，王焱爽得恨不得立马扑到师父身上去，如果不是他不小心看了一眼旁边地摊上的那只怪物的话。
应该称其为怪物吧。
因为那东西看上去不像是鬼，更不可能是人，静静坐在摊主的位置上，左半边的脑袋没有了，也不流血，右半边脑袋上的眼睛还在眨，正盯着王焱紧紧握着肖璐瑶的那只手。
王焱定睛一看，那怪物的一只袖管耷拉着，里面的手也没了，那它这么看着我们……该不会是看上师父的手了吧？！王焱简直异想天开，赶紧把师父的手紧紧拽进怀里，想走。
走不了。
肖璐瑶拉着他，两人保持着手牵手的姿势蹲到了那只怪物的面前，肖璐瑶先开了口，“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肖天师，又漂亮了。”怪物应了肖璐瑶，是那种像人头在铁罐子发出来的混浊声音。
肖璐瑶懒得搭理这种话，只是问，“今天有什么好货？”
“很遗憾，没什么好货。”怪物说。
肖璐瑶开始迂回起来，“瞧您说的，您可是战功赫赫的军官呢，怎么会没有好东西呢？”
怪物低低哼了一声，没说话。
王焱这才发现，这怪物穿的是军服，看起来不像是在中国军服，更像是某个西方国家的军服。
肖璐瑶又说，“我听说您这里到了一件鬼物，我今天就是来买这件鬼物的。”
所谓鬼物，就是由鬼魂探寻所得的，宝物。
所以，这只怪物，其实也是只鬼。
军官鬼没看肖璐瑶，视线死死落在王焱身上，说话的声音变得尖锐，“肖天师，新徒弟？”
肖璐瑶点点头，“新徒弟。”
“肖天师不是不收徒么？”
肖璐瑶知道军官鬼在计较之前托她收一位活人朋友当徒弟但是没答应的事儿，就说，“收不收徒，以及收谁为徒，都是我的自由，我说过了，你那位朋友根本没有天赋，不用浪费时间。”
“是没有天赋，还是没有长相？”
“都没有。”
这话王焱听明白了，师父是在夸他长相好看，顿时得意起来，对着军官鬼挤眉弄眼。
军官怪物仅剩的右眼变得通红，光秃秃的左肩开始长出一些诡异的触手，王焱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握紧师父的手，不知是害怕呢，还是想就这样哆哆嗦嗦保护他亲爱的师父。
“你大概忘了自己的身份。”
肖璐瑶哼了一声，慢悠悠说，“如果不是你经常找到一些不错的鬼物，冲你生前干的那些事，死一万次都不够，你的鬼魂也早就灰飞烟灭了。”
肖璐瑶对鬼类的震慑是天生的。
她生在天师世家，祖祖辈辈都是捉鬼天师，骨子里流淌的是天生的正义感和嗜血偏好。对，嗜血，鬼也是生，捉鬼天师要能杀生，还要有应付夜夜在梦里哭喊的，那些被她手刃的鬼魂的能力。
军官鬼似有不甘，又在挑衅，“呵，肖天师不愧是肖天师，吃人不吐骨，我看您才是恶鬼吧。”
“差不多，其实捉鬼天师和鬼没什么区别，大家都不是东西，所以……”肖璐瑶眉眼一凝，充满杀意，“不要逼我用恶鬼的方法对付你。”
军官鬼自然不服，怒气暴涨，左肩那无数个狰狞的触手升起一米多高，嗖一声直奔王焱。
“你知不知道，你在对谁动手！？”肖璐瑶低吼一句，握着王焱的手没放，另一只手重重打了个响指，那些触手瞬间烧成灰烬。
王焱侧脸去看肖璐瑶，发现她瞳孔里有火，红色的火，燎原，燎鬼，燎一切，只见一把几近透明的空气刃飞到了军官鬼面前，对准了它的右眼。
“我今天不想杀生。”肖璐瑶的声音极冷，附近几个摊位的人和鬼都大气不敢出，半晌，又似乎有所缓和地说，“但我今天心情好，所以，现在你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把东西拿出来。”
空气刃应声消失。
军官鬼自知过于冲动，但碍于生前征战四方多年的骄傲感，只低下头说，“东西可以拿出来，但这个东西并不是谁都能用的。”
一阵绿光闪过，军官鬼手里出现了一把弓。
一把巨大的，颇有历史痕迹的弓。
军官鬼看着肖璐瑶，压低声音，语气傲慢，“如果您能拉开这把弓，我可以白送……”
哪知王焱根本就没听他的鬼话，兴致勃勃拿起那把弓，笑眯眯对肖璐瑶说，“师父，一会儿再牵手，我先看看这个啊，我太喜欢这个了。”
只见王焱站起来，拿着弓坐看右看，从皮制的箭囊里拔出一只箭，上弓，抚弦，像在常去的弓箭俱乐部里比赛那样，器宇轩昂。
然后一拉。
不费吹灰之力就拉开了。
猜得没错。
肖璐瑶是故意“上当”的。
试问，一个施法连符纸都不需要的顶级天师，怎么会被一个初学者自创且不成熟的咒语控制住？
对，包括在咏月面前说的那一番看似严肃的话，其实都是为了铺垫“中计”这件事。后来，每一次聊到真话咒，王焱都会调侃她师父真是个戏精，连那种少女怀春的脸红表情都能演得出来。肖璐瑶就反驳他说，咱们彼此彼此，你的演技也不差。于是较起劲来，于是这样那样起来。
那都是后话了。
来说说鬼市。
这会儿，天色乌黑。肖璐瑶正带着以为占了师父很大便宜的小徒弟在去“趟鬼市”的路上。
帝都的鬼市闻名遐迩。
除了德胜门和潘家园那些出名的小市之外，还有一些藉藉无名却藏着不少真东西的地儿。
据说更早一些，早到清朝末年的时候，帝都的鬼市之风更盛。那时的鬼市里什么都有，皇室贵族的纨绔子弟们把祖上的宝贝拿出来，或卖或显摆，热热闹闹；也有一些鸡鸣狗盗之徒，或偷或抢，到手了就卖。无论是谁，卖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有行家们来捡漏，便宜买进来，加倍倒卖出去，也有看热闹的门外汉，一冲动被骗了，有苦难申。
鬼市就这样没人管，没人理，野蛮生长，慢慢流传至今。鬼市一般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开市，各种各样的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手电筒，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像一群影影幢幢的鬼怪，天刚泛白，他们就像风吹雾一样散了。所以叫鬼市。
鬼市原本是行家们倒买倒卖古玩的地方，现在大部分变成了年轻人的狂欢聚集地，那里已经没有了古玩，奇珍，或是私藏，更像是时间和意识都被抽走的一段真空地带，极易滋生邪祟。
而今天，肖璐瑶要带小徒弟去“趟”的鬼市，是鲜少有人去过的，真正有鬼的黑市。
“师父，鬼市我去过。”王焱说。
“哦。”肖璐瑶应了一声。
“师父，我真去过。”王焱的大长腿好像跟不上肖璐瑶的箭步如飞，拼命赶，还试图牵师父的手。
肖璐瑶除了偶尔指尖和王焱触碰，基本没给他得逞的机会，像是在“生气”。王焱急了，“师父你就让我牵一下吧，你都说了喜欢我了。”
“我没有。”肖璐瑶只四处搜寻她要找的东西。
“师父，你真别扭。”
“你不别扭啊？牵着手趟鬼市像什么样子？要牵也换个时间，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牵啊。”
“怎么不像样子？我喜欢，师父肯定也喜欢！”
喜欢是喜欢。
但这家伙的重点居然在“像什么样子”上，完美忽略后面那句“找个没人的地方牵”，可能他轴起来连他自己都怕吧。就在王焱又开始动脑子想怎么才能牵到师父的手时，肖璐瑶忽然停步，重重握住了他的手，说，“找到了。”
啊……
王焱差点爆炸了。
师父的手温热，是王焱没体会过的触感，带着几分冰冷，同时又有几分调皮，因为师父在用手心磨他的手心。手心最热，贴在一起时足以唤醒互相有意的两人之间最旖旎的幻想。
“师父……”
“来，到这里来。”
肖璐瑶拉了一把王焱，又把他拽出幻想，让他和自己一样蹲了下来，蹲在一个摊位面前。
王焱蹲是蹲下来了，手还牵着肖璐瑶的手，仿佛上了锁，还是钥匙扔进了太平洋的那种。
摊主戴着大大的帽子，边缘破破烂烂，十分艰难地抬起头来斜蔑了两人一眼。肖璐瑶不在意，任由王焱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地摊上的一卷羊皮纸朝摊主示意，意思是：多少钱？
摊主比划了一下价格，肖璐瑶摇了摇头，摊主又比划了一下，肖璐瑶还是摇头，交涉到第三次，肖璐瑶终于点了点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搞定，羊皮纸塞进背包，然后把王焱拉起来继续“趟”。
路上，王焱心想师父一个连电费都要抠的人，怎么不货比三家呢，就问他，“师父，不再考虑一下么？你都没看看其他家的。”
鬼市有规矩，看可以随便看，价不能随便问，因为问了就要买。谈价的时候还不能直白地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要打暗语。这王焱是懂的，但刚才肖璐瑶只问了一家，就直接出手了。
“你看那个买家。”肖璐瑶眼神飘向刚才卖羊皮纸的摊主，“他的帽子很大，边缘的破损也很新，明显不常戴，这是想遮掩他是个新手的事实。再看他摊位上东西的摆放，明显没有经验，值钱的不值钱的分得太清楚，哪有这么摆的，一般都是好的坏的都混在一起卖，东西的来价只有摊主自己知道，他倒好，泾渭分明的，懂行的一看就会把他的稀奇玩意儿买走，剩下的，就永远卖不出去了。”
“原来如此。”王焱学到了，马上问，“那师父买的羊皮纸算值钱还是不值钱？”
“那要看是谁用。”肖璐瑶说，“这东西要是在普通人手里，也就是个垫桌子的废物，但要在干我们这行的人手里，那可是多多益善的宝贝。”
“有什么用？”王焱猜，“可以做符纸？我看它纹路比较奇特，边缘还有烧焦的血痕，我记得手记里写过，这样的东西能加强法术。”
“真聪明。”
肖璐瑶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王焱的鼻子，夸他。
突然被来这么一下，王焱爽得恨不得立马扑到师父身上去，如果不是他不小心看了一眼旁边地摊上的那只怪物的话。
应该称其为怪物吧。
因为那东西看上去不像是鬼，更不可能是人，静静坐在摊主的位置上，左半边的脑袋没有了，也不流血，右半边脑袋上的眼睛还在眨，正盯着王焱紧紧握着肖璐瑶的那只手。
王焱定睛一看，那怪物的一只袖管耷拉着，里面的手也没了，那它这么看着我们……该不会是看上师父的手了吧？！王焱简直异想天开，赶紧把师父的手紧紧拽进怀里，想走。
走不了。
肖璐瑶拉着他，两人保持着手牵手的姿势蹲到了那只怪物的面前，肖璐瑶先开了口，“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肖天师，又漂亮了。”怪物应了肖璐瑶，是那种像人头在铁罐子发出来的混浊声音。
肖璐瑶懒得搭理这种话，只是问，“今天有什么好货？”
“很遗憾，没什么好货。”怪物说。
肖璐瑶开始迂回起来，“瞧您说的，您可是战功赫赫的军官呢，怎么会没有好东西呢？”
怪物低低哼了一声，没说话。
王焱这才发现，这怪物穿的是军服，看起来不像是在中国军服，更像是某个西方国家的军服。
肖璐瑶又说，“我听说您这里到了一件鬼物，我今天就是来买这件鬼物的。”
所谓鬼物，就是由鬼魂探寻所得的，宝物。
所以，这只怪物，其实也是只鬼。
军官鬼没看肖璐瑶，视线死死落在王焱身上，说话的声音变得尖锐，“肖天师，新徒弟？”
肖璐瑶点点头，“新徒弟。”
“肖天师不是不收徒么？”
肖璐瑶知道军官鬼在计较之前托她收一位活人朋友当徒弟但是没答应的事儿，就说，“收不收徒，以及收谁为徒，都是我的自由，我说过了，你那位朋友根本没有天赋，不用浪费时间。”
“是没有天赋，还是没有长相？”
“都没有。”
这话王焱听明白了，师父是在夸他长相好看，顿时得意起来，对着军官鬼挤眉弄眼。
军官怪物仅剩的右眼变得通红，光秃秃的左肩开始长出一些诡异的触手，王焱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握紧师父的手，不知是害怕呢，还是想就这样哆哆嗦嗦保护他亲爱的师父。
“你大概忘了自己的身份。”
肖璐瑶哼了一声，慢悠悠说，“如果不是你经常找到一些不错的鬼物，冲你生前干的那些事，死一万次都不够，你的鬼魂也早就灰飞烟灭了。”
肖璐瑶对鬼类的震慑是天生的。
她生在天师世家，祖祖辈辈都是捉鬼天师，骨子里流淌的是天生的正义感和嗜血偏好。对，嗜血，鬼也是生，捉鬼天师要能杀生，还要有应付夜夜在梦里哭喊的，那些被她手刃的鬼魂的能力。
军官鬼似有不甘，又在挑衅，“呵，肖天师不愧是肖天师，吃人不吐骨，我看您才是恶鬼吧。”
“差不多，其实捉鬼天师和鬼没什么区别，大家都不是东西，所以……”肖璐瑶眉眼一凝，充满杀意，“不要逼我用恶鬼的方法对付你。”
军官鬼自然不服，怒气暴涨，左肩那无数个狰狞的触手升起一米多高，嗖一声直奔王焱。
“你知不知道，你在对谁动手！？”肖璐瑶低吼一句，握着王焱的手没放，另一只手重重打了个响指，那些触手瞬间烧成灰烬。
王焱侧脸去看肖璐瑶，发现她瞳孔里有火，红色的火，燎原，燎鬼，燎一切，只见一把几近透明的空气刃飞到了军官鬼面前，对准了它的右眼。
“我今天不想杀生。”肖璐瑶的声音极冷，附近几个摊位的人和鬼都大气不敢出，半晌，又似乎有所缓和地说，“但我今天心情好，所以，现在你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把东西拿出来。”
空气刃应声消失。
军官鬼自知过于冲动，但碍于生前征战四方多年的骄傲感，只低下头说，“东西可以拿出来，但这个东西并不是谁都能用的。”
一阵绿光闪过，军官鬼手里出现了一把弓。
一把巨大的，颇有历史痕迹的弓。
军官鬼看着肖璐瑶，压低声音，语气傲慢，“如果您能拉开这把弓，我可以白送……”
哪知王焱根本就没听他的鬼话，兴致勃勃拿起那把弓，笑眯眯对肖璐瑶说，“师父，一会儿再牵手，我先看看这个啊，我太喜欢这个了。”
只见王焱站起来，拿着弓坐看右看，从皮制的箭囊里拔出一只箭，上弓，抚弦，像在常去的弓箭俱乐部里比赛那样，器宇轩昂。
然后一拉。
不费吹灰之力就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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