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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小村庄聚众闹事 水渠旁当街斗法(二)

    晶莹气甲流光透彻,曲家姑娘娥眉英发,气宇轩昂。

    飘舞长发间,修长凤眼凝视,神彩四溢,威风凛凛。

    如同那真武神将临门,又好似九天玄女下凡。

    面目中,青面鬼脸,獠牙狰狞,一闪而过。

    兵家所谓“六甲秘祝”,出自大夏先贤秦王伯益之手。伯益将兵以道经六十甲子法,谓曰“六甲相逆,利以战伐。”

    后经无数兵家大能改进,以此法修神魂武魄,谓之军魂。

    此法又有“六十元辰丁甲密箓”之称,以兵家胆气凝聚天地精华,生成本命元辰神,又称之为武魂。

    此刻,曲如雄召出的便是本命武魂,丁巳烈雷,甲辰风将。

    六丁主阴,六甲主阳,阴阳逆合,可行风雷,制鬼神。

    俊俏大姑娘一声大喝,踢刀在手,腾空跃起,朝那黑纹狗头一斩而下。

    手中长刀飞旋,光芒大盛。

    黑狗见那雷光不敢硬接,只得左右躲闪,偶尔侧掌拍开长刀刀面。手上黑纹与雷光刚一接触便被炸成一团黑烟,消散半空。

    他大惊失色,更不敢再碰那长刀,只能尽量避其锋芒。

    两人你来我躲,战至数十合,黑纹狗哥被连连逼退,毫无还手之力。

    他一咬牙,寻了个空挡,双手猛的交错挥出两束黑光,手臂上飞起数道咒纹,连接那两条交叉黑线,直冲向姑娘脑门。

    如雄关刀舞得如流光落樱,对着那乌黑光纹,横刀一斩。

    金黑光芒碰撞一处,爆发剧烈震荡。强劲的乱流把四周杂物碎屑激上半空,那些远远围观的人群亦是受到波及,离得稍近的几人直接飞起砸进人堆。

    慌乱的人群急急后退,所有看热闹的人齐齐四散,远远退去。

    此刻,老陈早已被几个女子拖到了一处街口转角的门店旁,有好心村民给他拿来金疮药,重新包扎了伤口。

    一辆牛车正好在街口停住,车上两人一边吃着麦芽丁丁糖,一边瞧热闹。

    阿牛不经意间斜眼一瞅,好家伙,得来全不费工夫。店门横栏上坐着的不就是那蒙人财物的主吗?真是恶人多报应,活该受罪。

    正要下车找那厮理论,远处又传来拼斗之声。

    俊俏姑娘一指那黑狗人,骂道,“你是不是男人?躲什么?站稳了吃老娘一刀。”

    看那狗贼上蹿下跳,只顾逃命。她心中焦急,武魂气甲消耗巨大,若是短时间分不出胜负,等到神衰力竭,可就大事不妙。

    黑狗哥这时也是强弩之末,图纹咒术压制着心蛊秘法,一旦黑纹耗尽他若还不收术,必将被蛊虫腐蚀心智。

    狗哥一个箭步冲到一辆车厢旁,对里面的八字胡喊道,“老八,再给我颗药。那娘们太猛,撑不住了。”

    车帘一掀开,里面八字胡和一众小弟鼻青脸肿,个个顶着个熊猫眼看他。八字胡人中上还挂着两条新鲜鼻血。他睁眼大骂,“你个废物,就不能少挨点打!他妈的都是老子在抗,你搁那装你妈呢!”

    原来这蛊咒黑纹转移的伤害都传到了车厢里布阵的几人身上。

    骂骂咧咧的八字胡掏出一颗蓝色小药丸扔给黑狗,叮嘱他最多还有半炷香时间。如果再拖下去,他就收阵跑路。

    自打从青龙老大手里接过控蛊阵法,他和黑狗两人就开始平步青云。从一介喽啰混子,一路升到帮中戴花红棍,打遍城南江湖未逢敌手。最后立功无数,拿下天街渡口,帮主表其功,开新堂口。二人一跃成为街区大佬,一时风光无两。

    只是那黑狗窝囊一世,一时转运。干架时总喜欢人前装逼,站着不动让对方打到自己怀疑人生后,再蹂躏对手,践踏他人心志。还美其名曰,攻心为上。

    岂不知,结结实实挨揍吃拳的可是他老八自个。对于此,他颇多怨言。只不过那黑狗还算识趣,每年分红总给他拿大头。要不是看在银钱面子上,他早撂挑子不干了。

    黑狗哥一口吞下药丸,身上黑纹迅速生长遍布全身,心头嗜血的冲动暂时被压抑。已经感到疲软无力无法控制的四肢,再次气血充盈,腹中养蛊窍穴激发出一阵脉动。

    重振雄风的狗哥目中无人,朝着那个该死的婊子大笑,“你要战,那便战!我站着不动,让你砍上三刀又何妨。”

    车厢里,闭目催动阵法的老八心中怒骂,绝望的冷汗爬满双颊。阵法只要发动,没有半炷香时间,他根本无法动弹。

    其实黑狗早已看出那个姑娘弱点,流光气甲虽然厉害,但是她的行动并不像看起来那般自如。每次她挥刀都是拖行上扬,最多只能横刀猛甩。这表明她的气力不足,或是那气刃沉重无法长久抬起。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

    狗哥从小家穷被人欺辱,长大后加入帮派报复社会,街头摔罐斗殴那是常事。他一身功夫经验全是街斗自学,讲究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踢裆插眼,抠鼻掰嘴,那是手到擒来。甚至跪地装死,撒泼打滚,痛哭求饶,等到对手放松警惕,再暗箭阴人。

    只要能赢,他黑狗才不在乎脸面。是谓之真小人也。

    曲家姑娘见他大义凛然,负手而立,心想,“我父教我,兵者诡道也。两军交战,能示不能,用示不用,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

    “那厮之前不敢试我锋芒,如今这般必是有诈。”

    她心中计定,喝到,“好,你站住了,我这就砍你狗头。”

    黑狗暗喜,等你全力举刀之时,那就是你狗爷洞房之日。

    如雄全身金光大盛,她美目怒瞪,气息收缩内敛,金将消散,烈雷电弧化作长刀,在手中不停劈啪作响。

    下一刻,一道疾风压缩四周空间,一卷青丝如电光奔行,眨眼间刀光已至对手面前。

    这时,黑狗肉身如幽魂般脱离出一道黑纹人影体内,他收缩身形躲在黑色咒纹组成的人影身后。只留下双掌处的漆黑纹络,准备在人形咒纹抗住那一击时,绕后偷袭。

    大姑娘手中电刀落下,黑纹人影立即化成一圈圆形阵图,两者猛一碰撞,黑金气流纠缠成丝,雷光黑纹处,溅起条条电弧,道道黑烟,竞相吞噬湮灭。

    黑狗看准时机,一绕而出,手中黑纹闪耀幽光,对着那少女腰间腹部猛的捶去。

    如雄早有防备,光刃脱手,一小块金甲身后游出,幻化成盾挡在腰侧腹部。

    等那狡猾黑贼一拳击来,金盾变作雷电包裹住他的黑手。

    俊俏姑娘狂退,口中咒起,“太岁破冲,雷动天兵,甲辰旬中,丁巳为神,乾坤统御,雷电取将。敕!”

    一道金雷炸响,如丝电弧在黑狗手中惊鸿一转,滋啦啦向他全身蔓延。

    狗哥一声惨叫,被电得口角歪斜唾沫横流。

    “啪!”

    刺眼电芒瞬间消失,一声弹响,一个焦黑人影被震飞空中,摔落路旁竹林。

    如雄急收雷电,对于她来说今天已经是超常发挥。平时在家,老爹教习可没有这般生死打斗。

    她浑身一嘟噜,差点没电死自己。

    街角远处的同伴欢呼雀跃,向她跑来。

    俊俏少女就像一个得胜将军,高举双臂,兴奋不已。

    就在她准备和小姐妹们拥抱之时,突变骤起。

    一阵狂风从竹林深处刮来,风中一股败竹烂叶,枯土淤泥的腐臭气味刺鼻。

    那些还未消散的黑雾猛然被一阵回流吸入林间。

    竹林里,枝叶堆中,散发出阵阵凶恶气息,好像是有远古凶兽居于林间,正待苏醒。

    林边水渠旁的宽阔场地,一辆马车车厢里爬出一人,干扁瘦弱,嘴角两撇胡须颤抖。他看向竹林大惊,对着手下喊道,“快跑,黑狗心蛊发作,我法阵破了,快回去找人制他。”

    小弟们听得一阵慌乱,扶起歪斜的马车,一拍马腿,尽数逃离。

    老八走前朝着远处围观众人大喊,“你们快些逃命,这都是那小娘子惹得祸事。但有损伤只管找她!”

    说完,一扯席帘,奔大路逃去。

    街口处众乡民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见那人惊慌溃逃,也是赶紧四散。

    提着裤头匆匆赶来的王睿正好瞧见这幕,不由得对那瘦高胡子兄竖起拇指。

    不愧是我城南之辈,即便兵败如山,依旧可行那祸水东引之策。论壶城英雄,那位胡子哥当可占一席之地。

    他望向草木摇动,凶煞阴暗的竹林,直觉告诉他必须立即跑路。

    这些无恶不作的南城黑帮真是害人匪浅,不知道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上次占南路帮派三江会的下江堂口和人火并,一大哥堂主被人打得骨断筋折,连夜催人找他好几次。

    没办法,王二少爷人脉广,朋友多。又是救难菩萨,道上兄弟重伤皆会派人找他医治。

    所以黑帮里那些乌七八糟的腌臜事,他都略有所闻。

    包括那为地盘争斗不惜给帮众服用亢奋麻药,导致许多人因用药过量大脑迟钝,精神萎靡,甚至昏迷死亡的事件。

    作为一个医者,他不止一次警告那些大佬。可人家打着哈哈,也不好驳他面子,嘴上答应得好,背地里做些什么就天知地知了。

    一句话,穷苦人命贱如草。

    王睿一拽牛车,对车上两人喊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走?等着吃席呐?”

    阿牛赶紧跳下牛车,朝一处门店跑去,嘴里叫道,“你等等,我去找那鸟人要钱先。”

    王睿刚想骂他,扭头看到几个姑娘急急跑来。

    前面两个很眼熟,记不起来在哪见过。

    如雄当先行来,看到一个无赖盯着自己,怒目一瞪,转身往阿牛去的那间店面方向跑。

    你瞪我干啥?老子又没惹你,看一下会死啊。

    王睿讪讪回头,牵牛朝后小跑,去找陈姨。傻子这时弯下腰对他说道,“那个姐姐看起来好凶。”

    “姐你妹,人家看着还没你大,你小子少动歪心思。上次那个娘们……”

    话没说完,他心中大惊。这俩不就是上次遇见的姐妹花吗?

    再看去时,那彪悍女子已经和阿牛吵了起来。

    阿牛眼看争不过人家,朝他这边连连招手,急唤援军。

    王睿大怒,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吵?

    阿牛见他过来,大声说道,“小哥,你评评理。我一张皮子卖给他十八吊钱,他就给了十两银子。你说,这不是骗人是什么?”

    一旁娇小女子站在人前,气势不弱,说道,“你卖的什么皮子?居然要十八吊大钱?我都还没说你坑人,你到反过来说我们欺负你。我给不起钱吗?城中一块上好牛皮才要一吊小钱。十两银子都够普通车夫半年奉钱的了。”

    王睿一脸憋气,正要说话。

    俊俏大姑娘一推他肩头,“小子,又是你。是不是觉得老娘钱好骗啊?哪都有你!说,你是不是大早就跟着我们?你和那帮混混是什么关系?”

    嘿!王二爷羞恼,嘴皮子刚要动。

    唐家大小姐对他上下打量一番,羞媚一笑,“原来你说的那个遛鸟小子就是这人?看着白白净净,没想到心里这么龌龊,就不知道是白是黑…是粗是壮……”

    王小哥蒙冤,想要解释。

    余家闺秀一旁搭腔,“不对不对,这小子应该是骗如雄钱哪个。人长得还算眉清目秀,估计是家里穷,等钱用。小哥哥,你可有许嫁人家,我……”

    没等说完,董家丽人急忙插话,“小哥哥,我家有钱,你要缺乏用度,我的嫁妆可是……”

    一时间,风向大变,三位千金说着说着开始吵吵嚷嚷起来。

    王菩萨立时僵硬,冷汗直流。

    曲家悍妇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好你个狗贼子!居然离间我们姐妹感情!看我不揍死你。”

    熊家娇娃叉腰一指,愤愤道,“打他!”

    王老二无名怒火直冲脑门,抓住那泼妇手背,就要理论。

    如雄瞪着惊恐的眼神,看看自己被抓的手,又看看他,两眼一眯,说道,“你敢摸我……”

    “……”

    正热闹时,身后远处竹林里狂风大作,无数翠竹被吹得折伏于地,乌泱泱的尖细叶片漫天飞舞,头顶散落。

    一个黑影跃过竹林,四肢伏地,漆黑如墨,周身有数道青黑符文凭空显现,又不断泯灭。

    这东西不知是人是兽,一双狭长红目精光流转,口中四颗獠牙锋利,一声长啸尖锐刺耳。

    王睿被嚷嚷的谩骂声、刺耳的尖叫声吵得心烦意乱,他一指那只黑厮,对傻子狂怒大叫,“把他嘴给老子封上!”

    面前几个女子一惊,纷纷聚做一团,以为他恼羞成怒,要动手打人。

    苏喜也是狂抓脑袋,不知何去何从。

    王睿为掩尴尬,再次一指竹林边嚎叫的那人,“那个玩意!”

    “哦。”傻子得到目标,跳下牛车,屁颠屁颠跑向竹林。

    身后王睿口吐莲花与妇人争雄,前方傻子甩臂踢腿,欲对黑男不轨。

    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