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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六镇起义(2)

    经过河阴之变后,北魏政权已经名存实亡,现在真正掌权的是尔朱荣。此时,葛荣正带领着他的起义军在围困邺城。尔朱荣回到自己的根据地晋阳,安排起兵,要灭了葛荣的河北起义军。葛荣号称有百万军队,当然这是虚张声势,但在邺城前线起码也有二十万左右,但尔朱荣的军队并不多,总共就只有一万骑兵,他打仗从来就不是靠兵多的。准备好之后,尔朱荣带着七千骑兵出发了。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所有人都认为,以七千人去对阵别人的百万大军,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葛荣听说尔朱荣带着七千人来打自己了,很是高兴,他下令让大家都准备好绳索,到时候用来绑俘虏。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尔朱荣那里,尔朱荣也很高兴,这是典型的骄兵必败啊。尔朱荣就这样带着他的七千精骑,从太行山的滏口东出,日夜兼程,突然间就来到了邺城城北。尔朱荣的部队到了之后,展开一个包围,向着葛荣的军队裹去。

    尔朱荣是有备而来的。第一,他命令每个将士除了长矛、弓箭、短刀之外,每人准备一根棍棒,用来肉搏。他认为贴身肉搏的时候,棍棒比刀枪更有用。第二,传令全军,不以首级来论军功,而以全胜来论功。第三,分出一部分将士,每三人一组,每组带着几百匹马在附近的山头活动,作为疑兵来虚张声势。第四,派一些从葛荣军队里投降过来的著名将领在阵前呼朋唤友,结果这么一喊,葛荣的部队里一万多人临阵倒戈。最后,尔朱荣自己身先士卒,向葛荣的军队猛扑而去。

    一方兵多将广,但是轻敌,另一方人少但是兵精,而且准备充分。战争的结果很快就见分晓了,尔朱荣的七千精骑在葛荣的部队里几进几出,把河北军冲得一塌糊涂,葛荣当场被俘虏。在两军对战之前,所有人都预料葛荣毫无疑问会取得胜利,但短短几个时辰,尔朱荣完全击溃了葛荣的几十万大军。至此,河北起义宣告失败,尔朱荣的声望更高了。

    在这场战争中,我们要重点谈一谈其中的一个人,这个人名叫高欢。高欢出生在河北,是个汉人,不过是鲜卑化很深的汉人,他还给自己起了一个鲜卑族的名字,叫贺六浑。从他祖父开始,他们就生活在六镇。高欢是一个很有政治野心的人,当年六镇之乱爆发时,高欢认为时机已到,便参加了破六韩拔陵的起义军。后来破六韩拔陵兵败,高欢又投靠了杜洛周的河北起义,但他觉得杜洛周不能成大事,于是又转投了葛荣。但是他觉得葛荣也不能成大事,于是带着一批和他关系非常好的将领投奔了尔朱荣。我们之前说在阵前呼朋唤友,搅乱葛荣军心的就是高欢。

    其实早在高欢投奔尔朱荣之前,就有人向尔朱荣介绍过高欢,说这个高欢沉稳气量大,讲义气,视金钱如粪土,而且从小这个长相就与别人不一样,一副人杰的样子。但尔朱荣第一次见到高欢的时候,只见他面目憔悴,一脸的疲惫之色,哪里有人杰的样子,尔朱荣大失所望。但尔朱荣到底是乱世枭雄,他不会轻易放过一个英雄,因此他要对高欢进行考察。

    尔朱荣把高欢带到自己的马厩,让高欢参观自己的战马。高欢一眼望去,看到一匹高头大马,非常威武、雄壮,但走近一看,鬃毛特别长,腿毛也特别长。原来这是一匹野马,而且是刚刚捕获的野马。高欢回过头来看看尔朱荣,尔朱荣朝他点点头,高欢知道这是尔朱荣在考验自己。于是高欢要给马剪鬃毛,剃腿毛。

    按照一般的做法,给马剪鬃毛需要给马戴上一个头套,这个叫做“羁”,给马剪腿毛需要把马的脚给捆起来,这个叫做“绊”,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马挣扎,从而踢伤操作者。但是高欢既不用羁,也不用绊,就凭着一双手把这匹马的鬃毛和腿毛都给修剪好了,还修剪的很漂亮。操作完之后,高欢站起来,再回过头去看看身后的尔朱荣。尔朱荣微微一笑,不过心里很是吃惊,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本事的人,觉得此人真是不简单。

    从此,尔朱荣就经常和高欢讨论天下大事,高欢很快就成为了他的心腹。有一天,尔朱荣支开了身边所有人,和高欢密议天下大势。高欢就说了,现在的皇帝没能力,太后又淫乱,身边都是一帮小人,朝政不行,以您的雄才伟略,清帝侧不是举手之劳吗!尔朱荣后来正是在高欢等人的推动之下出兵洛阳,而出兵洛阳的前锋就是高欢。

    随着尔朱荣的权势地位越来越高,高欢的声望也越来越大,这倒引起了尔朱荣的不安。有一天尔朱荣就问身边的人,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谁能做我的接班人?左右随从不假思索,说当然是你的儿子尔朱兆。但尔朱荣认为,尔朱兆虽然勇于战斗,但他只能带领三千人的军队,多了他就要乱了。能够取代我的,只有高欢一个人。然后他提醒他的儿子尔朱兆说,你根本不是高欢的对手,总有一天你会被他制服的。

    尔朱荣在发动河阴之变后,立了元子攸为帝,是为孝庄帝,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孝庄帝作为皇后。孝庄帝左右的大臣、内侍全是尔朱荣安插的眼线,他的一举一动这些人都会禀告给尔朱荣。而且尔朱皇后也不是善茬,经常和皇帝过不去,发脾气耍性子。孝庄帝外有强臣逼迫,内有恶后威吓,于是便开始与一些皇族近臣密谋诛杀尔朱荣。

    其实事情做得并不严密,也传到了尔朱荣那里,所有人都劝尔朱荣抢先下手,但尔朱荣自信得很,认为孝庄帝决计没有这种胆量。公元530年九月的一天,孝庄帝在明光殿东序埋伏士兵,然后派人通传尔朱荣进宫。尔朱荣不疑有他,就进宫了。刚见到孝庄帝,还没开口,就被孝庄帝刺杀。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尔朱荣死了以后,高欢和尔朱兆逐渐由战友变为仇敌。不出尔朱荣所料,尔朱兆在和高欢的斗争中,连续失败,最后逃到了桑乾河,万念俱灰,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了,于是自杀身亡。高欢就这样成为了北魏的实际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