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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三十五日

    昨夜婴儿阴毒复发,哭闹不止之时。恪守在侧的真武大帝明了此次阴毒来势凶猛,情势严峻。

    眼光透过墙壁,眼见妇人抱着婴儿跑到伟武叔家门口,已明白妇人的用意。

    当即灵识一扫,窥现在东南方十余里之外,一个破旧的屋子里,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白发老者正在呼呼大睡。老头的灵魂识海中,一个特殊的灵魂印记,正散发着淡淡的神秘光芒。这带着神秘光芒的灵魂印记,似乎在着表明老者的真实身份。

    真武大帝当即灵体一闪,穿过墙壁,已然身在半空。小旧屋厚厚的墙壁,在他面前竟空如无物。心念陷入险境的紫微大帝,真武大帝没有丝毫迟疑,极速朝东南方向划去。

    须臾之间,真武大帝隐约的身影,便出现在依旧呼呼大睡的白发老者上空。十余里距离,竟是眨眼便至。

    真武大帝识海中灵识涌动,如海浪拍打礁石,冲向老者识海。同时传音道:“县城医院,急诊室中!”

    随着真武大帝的灵识冲击,白发老头悠然醒来。白发老者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有些摸不着头脑,自言自语:“这可奇也怪哉,老头子怎地破天荒的半夜里醒来,这可从未有过,其中定有古怪!嗯…适才梦中,好似有人向老头子说什么'县城医院,急诊室中',那是什么意思?'县城医院',当是指县城唯一的那座医院。'急诊室中'?难道说县城医院的急诊室里,有我老头子非见不可的人吗?”

    思索半晌,依然未解其中缘由。老者自顾自的说道:“梦中传音,非同寻常之象。也罢,老头子便去县城医院走一遭,看看那里有什么古怪之处。”当即起床着衣,稍作整待,便连夜奔往县城医院。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时随同紫微大帝一同降世的一个部属。

    二者虽同时下凡,然经高维与低维的时空维度交界处时,由于不同维度之间的交界点时空动荡不定。法力高的尚可凭自身能量稳定时空,使高低维度时空同一,不差分毫。法力低的无法精准掌控时空,只能将时空差异,尽量缩小在小幅度范围内。是以虽然其时同时降世的部将为数不少,然因各人控制时空的能力不同,导致众部将现世的情况也参差不齐。有的已是白发苍苍,有的仍在娘胎。更有甚者,直接投胎到动物腹中,诸如投胎化作花草树木的,也不鲜见。

    而如真武大帝以灵体下凡,保留灵魂灵识的超凡神通,众部属中更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当然,紫微大帝也具备此神通,只是紫微大帝天命所定,须以投胎转世的方式降临凡间。

    真武大帝碍于天机,在众弟子自行觉醒之前,不得告知真相。况且众弟子平俗之时,神通未觉,说了也是白说。而转世之后自行修行出某种神通者,亦可谓凤毛麟角。

    白发老头对此毫不知情,还以为此番与婴儿相见,乃是“缘份”所致。

    其实“缘份”二字,实所难言。既是“天定”,也有“人为”。也许有人认为“人为”也属“天定”,此想法也不能说错。比如此番相会之“果”,缘于真武大帝起心动念之“因”。而真武大帝起心动念之“果”,却是源自于当时形势所迫之“因”。世间万物,因果纠缠,孕育出多少“缘份”?而对于老者与婴儿而言,两者之间确实有着特殊的“缘份”。

    此时婴儿体内的阴毒,虽逼出大半。然其身中的阴毒,乃是修行了数百年的老猫妖倾其毕生功力所施发。意欲一举而夺婴儿性命,极其诡异难缠。虽残余少许,也是不可小觑。是以此时的婴儿手上,三度插上了“可恶”的针头。但此时所输药液,已为寻常药液,仅起消炎祛毒的作用。更时而更换药液,为其补充营养,增强体质。

    老者与婴儿相聚的日子里,似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某种寄托,那是一种难言的精神支柱。时而也感悟到与婴儿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缘份。只是个中缘由,也是朦朦胧胧,仿佛其中隔着一团迷雾。而眼见婴儿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也为婴儿的康复而欣然。

    时间如流水,潺潺流过。日子总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而去。

    距离婴儿阴毒复发之时,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医院病房中,老者正逗着此时已经四个月大的婴儿。婴儿时而咿咿呀呀,仿佛在向老者倾诉着心头的话语。时而好奇的看着老者,似乎在他小小的心灵中,也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愫在蔓延。而一旁的妇人则是喜笑颜开,爱怜的望着婴儿。儿子的生命回来了,她人生的精神支柱也竖立起来了。

    这段日子里,老者眼见婴儿一天天康复起来,脸色更是一天比一天红润。感受到婴儿身体里的盎然生机,也是颇为欣慰。背地里却是暗自感慨--婴儿的康复越快,也代表着他们的相聚时光越来越短,离别之日越来越近。

    与婴儿相聚的日子里,他们之间的特殊缘份,似乎已经同化成了一种牵挂和情感。尽管他们无法用语言交流,但彼此的心意仿佛相通,亦不需要言语的支撑。在老者的心目中,他与婴儿的相遇,是生命中最珍贵的时刻,生命中最美丽的乐章。尽管婴儿长大以后,断然不会记得这段人生的时光。但在老者的心中,这段奇特的情缘,必将铭刻于心。

    只见一个护士小姐脸带笑容,走进病房,对妇人道:“恭喜大姐,孩子康复情况良好,若无意外,一周内便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妇人连忙感谢道:“如此便好,多谢护士小姐姐这段时间来的尽心尽职,实在感激不尽。”

    护士小姐姐则是道:“如此可爱俊俏的婴儿,谁不尽心尽职哟。”说罢便为婴儿换了药液,告辞而去,临走还不忘逗乐婴儿一番。

    数天后,护士小姐姐为婴儿拔出手上的针头。对妇人道:“大姐,孩子已完全康复,今日便可出院。且稍待片刻,待其手上针孔处血液凝滞,便可回家。”说完,便刮着婴儿小小的鼻子,道:“小家伙,你以后会不会记得姐姐?姐姐这段时间待你好不好?”婴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护士小姐姐,似乎在努力领会着护士小姐姐话语的含意。嘴里则是“唔唔”连声,仿佛在向护士述说着什么。

    妇人感谢了一番,便出房办理出院手续。

    老者则是背负双手,仰头望着窗外空中的白云。白云随风飘荡,时而汇合,时而分开。

    白云飘拂,本为逍遥之象。老者此刻的心情,却是颇为复杂,心知今日便是离别之时。虽心感不舍,但人生如浮萍,相聚分离,岂由人意?那天上的白云,不也正如人生般聚散不定?而此次分离,不知道还有没有再次相会的时刻?

    转头间,见到一脸喜容的妇人从门外走进。便走上前,向妇人问道:“小娘子,孩子此次住院,花费多长时间?”在老者心中,与婴儿相聚的时日,意味非凡,其中蕴含着特殊的意义。

    妇人听到老者所问,沉吟道:“有劳老先生关怀。距离那晚夜里我们母子连夜赶来,至今已有三十五日。”

    老者闻言一怔,喃喃道:“三十五日,三十五日。古语'朝三暮五',剖其深义,实为'三生五死'。三为'生',五为'死'。从三到五为从生到死,从五至三则是从死复生,三五为轮回。而这三十五数,更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哈哈哈…”言罢也不与人道别,径直出门而去。只听得笑声不绝,顷刻间已达数丈开外,行速之快,实所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