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若有情亦无情
两年后——————————
“桐桐，出来。”
我将手中的设计稿洒落一地，迈着大步跑出了设计室。
“顾陌颜！”
漫天飞雪中，他转过身，朝我张开双手。
我泣不成声涌进他的怀抱。
“你回来了？”我贴在他胸前。
“回来了！”
顾陌颜看着眼前的我，满眼怜爱，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太好了…太好了！”我将头埋进他的大衣中。
“走！吃饭去！”我挽着他的脖子。
“你啊！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吃饭！”他捏了捏我的鼻子。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设计室整理下东西。”
还没等他回我，我便挣脱开他的怀抱。
我手忙脚乱，大概整理了一刻钟便再次下了楼。
刚出大门，我胸口便传来一阵刺痛，险些没站住脚。
“桐桐！你怎么了？”顾陌颜快步跑来扶住我。
“没事没事，也许是昨夜忙着画图没休息好。”我强忍着朝他摇了摇头。
“走吧，我们去吃饭。”我牵着他的手。
“桐桐，刚刚突然接了个任务，可能不能陪你吃饭了，但我……”
顾陌颜欲言又止。
“没事，你先去忙，等你忙完和我打电话，好吗？真没事，我都等了你三年了，也不在乎这一会。”一阵苦涩之意涌上心头。
我不知我哪来的勇气将这三年的等待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你要记得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好吗？”顾陌颜的薄唇轻触我的鼻尖。
“嗯嗯嗯，你放心啦，我在这里，等你！”我拍去他身上沾染的陈雪。
顾陌颜转身离去，还将我手中申请表上的证件照一并带走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在风雪中渐渐淡去，便也转身回到了设计室。
顾陌颜搭上专派汽车，用工作专用号拨通了电话，并赶往机场，
“院长，您说的重要文件是属于什么类型。”
“绝密。”
顾陌颜心头一震。
“文件代号是什么？交接人是？”
“等你到了N国，苍济会告诉你，现在工程师就你们二人在国外，N国也得知了这份文件的消息，只是对交接人还未可知，交接人现住在N国国际医院，你们要提前拿到文件，然后立刻起身回国；现在国内飞往N国的国际航班的乘客信息都要经过他们审核，其他特务身份不能暴露，眼下只能交给你和苍济了，你们的身份已经伪造成功，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组织要求你们必须活着回来。”
“好。”
顾陌颜将电话挂断，将工作专用卡从手机卡槽中拔出，转头望向窗外，淡然一笑。
上午十分，顾陌颜在N国国际机场降落，与苍济对接，两人借助伪造身份安然无恙的从机场赶往医院。
“苍济，你赶到机场的路上有遇到阻拦吗？”顾陌颜面色沉重。
“没有，我原先以为和你对接是一大难题，但我发现好像机场的氛围和平日没什么区别。”苍济回应到。
顾陌颜没有多言，手紧紧相握。
车程近40分钟过后到达N国国际医院，顾陌颜和苍济换上便服便朝医院大楼走去。
“按照院长给的信息，交接人在电梯无法直达的隔层，虽然N国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交接人一方的人将他看护得很紧，我们要趁N国还未知晓前把文件拿到。”苍济低声说到。
“交接人会心甘情愿把文件给我们？”顾陌颜有些不解。
“原先交接人是准备直达我们国内，但飞机行驶中途忽感身体不适，就选择就近降落，先把交接人送往医院治疗；原本想着治疗好再飞国内，结果N国不知道哪来的消息说有重要文件遗失，短时间内所有出国乘客都要进行身份核实。”
“那我们伪造的身份他们查不出来？”
“我也不清楚，但是目前来看应该还没查出来，所有我们要快。”
苍济说完便示意顾陌颜在医院大厅观察情况，然后自己再通往交接人病房拿取文件。
“苍济，万事小心。”
“好，你也是。”
顾陌颜选在可纵观医院大厅的位置坐下，随手拿起医院的小册强装镇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仍旧没有苍济的身影，顾陌颜开始为面对各种情况做准备。
忽然间，口袋内的手机开始震动。
陌生号码？顾陌颜按下手机按键。
“你好，顾陌颜。”
“赵墨池？”顾陌颜试探一句。
“是我。”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连私人卡号也被监视了。”
“你在哪？”
“我…我刚刚见完叶疏桐…现在在…在…”
“在N国国际医院，对吧。”
顾陌颜转过身，往医院上方一层一层看去。
“赵墨池…你，”
“上来吧。”
赵墨池将电话挂断。
顾陌颜乱了心神，跑上楼，病房上写着：
‘重疾患者——赵墨池’
“赵墨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肯定在想为什么我会在这，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在航空航天研究院…顾陌颜，我没有进，因为身体原因，你也看到了，重疾患者；说来也是可笑，我外公也是因为这种病才突然离世的，后来家里全家上下都开始体检，那时候还没查出来我遗传了，结果就几年前，我刚和林夏在一起没过多久，就查出来了，隔代遗传，你说怎么就让我碰上了…”赵墨池痛到挤不出一丝苦笑。
“我没得选了，所以我躲到了这里，我在这间医院躺了两年了，这两年我一直瞒着她和桐姐，甚至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我原本想着就一个安静的死在这里也挺好，至少不用让她天天因为我痛苦不已，但刚刚在医院大厅看见你，我就在想，有几句嘱咐的话可能需要你帮我传达了，顾陌颜，我时间不多了，医生说我这种病连死的时间都没办法控制和预测；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我其实明白，留给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为什么不让林夏陪在你身边，你死得倒是轻松，你要林夏怎么办，你要叶疏桐怎么和你爸妈解释，这么大的事情是你一个人可以做决定吗？”
顾陌颜看着眼前的他，失了以往的镇定。
“我说了，我不想看着他们因为我日日痛苦愧疚，我不想他们……不想他们……哼…我也不知道我不想他们什么…哎，就这样吧。”
“赵墨池把你手机借我。”顾陌颜擦拭去面容上的泪痕。
“你现在告诉他们只会让他们更痛苦。”赵墨池看着他。
“不是，我找人替你嘱咐。”顾陌颜无奈一笑。
“为什么要替…”
“少废话，拿来！”
顾陌颜打开手机，背着赵墨池拨通一串未知号码。
赵墨池与顾陌颜在病房中道别，医院过道人来人往，顾陌颜逆着人群朝楼道尽头走去。
顾陌颜找医院前台要了笔和纸，借着苍济还未出现独自坐在等待区。
“小颜，文件拿到了。”苍济从人群中走到顾陌颜身旁。
“走。”顾陌颜将满满字迹的纸折好。
“小颜，你怎么了？”苍济有些担忧。
顾陌颜摇动脑袋，却难忍悲痛之意。
下午一时，顾陌颜和苍济到达N国国际机场并等待登机。
“我去存个东西。”顾陌颜示意苍济。
“好。”
半刻过后，顾陌颜在苍济身边缓缓坐下。
“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是啊。”
“苍济，回国后你最想干嘛？”
“陪陪父母吧，小颜，你呢？”
“娶妻生子。”
“哈哈哈还得是你。”
苍济和顾陌颜眼中泛起泪光。
“院长说，这趟航班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他的票都是虚拟票，你别说，还有点孤独。”
“行了，准备等机吧。”
“走！”苍济紧紧抱着文件，擦拭去眼角的泪。
等我午休醒来时，已是傍晚五点左右，室友将我叫醒，说楼下有人找。
我睡眼惺忪，大概洗漱一番便下了楼。
寒风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朝我深鞠一躬。
“您好！”我一路小跑。
“您好，叶小姐，我是国家物理工程院的院长，也是顾陌颜的上级。”
我瞬间清醒，国家物理工程院的院长这么大老远跑来看我，这科学吗？顾陌颜的上级，为什么要给我鞠躬？
“您好！您好！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我急忙回鞠一躬。
老者看着我眼眶红润，似乎有些话堵在嘴边却难以表达。
“老先生，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看着他。
“叶小姐，这是顾陌颜先生的遗书。”老者将密封袋递到我面前。
我皱了皱眉，有些难以置信的朝后退了几步，视线渐渐模糊……
“遗书？您这是……”
“叶小姐，顾陌颜是接受了组织的任务先赶往N国然后在N国与苍济对接拿取文件，最后再从N国飞回国内，但飞机在飞往国内的途中遭受击落，目前，现场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顾陌颜先生和苍济先生的遗骨；组织根据最终判断，确定顾先生和苍先生已坠机死亡，请您节哀。”老者再次朝我深鞠一躬。
“击落？坠机？尸骨无存？”
我就如同被他人用石头砸了脑袋一般，泪水止不住的朝外涌动。
“叶小姐，您作为顾先生的唯一可联系人，组织将特邀您参加两位先生的封功礼。”老者声音哽咽。
“我不相信……他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下午你们就和我说他灰飞烟灭了，您别开玩笑了，是顾陌颜让你们来的对吧，肯定是……”我刚准备伸手抓眼前的老者就被人扯进怀中。
“叶疏桐，你别这样……”
“你放开！我求您，您告诉我他现在在哪，他是不是不肯娶我了，没关系的，你让他好好和我说好吗，我不会纠缠他的，但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用死这种事情开玩笑啊……叔叔！！我求求您，您让我见见他，我求您……”
老者将密封袋递给林锦穆，转身回到车内离开了。
“你别走！！！我求求你！你别走！”我挣脱开林锦穆的怀抱摔倒在雪地中。
“叶疏桐，你听我说，你冷静一点……”林锦穆将我护在怀里。
“你不要碰我！”我狠狠的敲打他。
“林锦穆，你妈是常委之一，肯定能帮我找到刚刚那个爷爷对不对，你带我去找他好吗，我求你，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明明我们马上就要永远在一起了……”我坐在雪地里嚎啕大哭。
“我知道……我告诉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早已泪流满面。
“这件事要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顾陌颜打电话给我，和我说他进国家物理工程院了，但他担心自己有去无回所以托我在他发生意外后照顾你，你知道他这个人做了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更改，我本来还在犹豫，然后没过多久，赵墨池又找到我说他得了重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夏，也就是你的那位挚友，想托我多多关照她……”
“重病？”我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他本想紧接着往下说，偏偏我的手机响了。
手机上显示的是林夏的来电。
“赵墨池，在N国国际医院，去世了。”电话里林夏的声音毫无一丝波澜。
我的心情仿若晴天霹雳，身体内的每个细胞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自爆而亡。
我颤抖着双手将手机缓缓放下，看着眼前的他，痛恨不已。
“这，就是你林锦穆想看到的结局是吗？”我死死瞪着他。
他似乎感知到林夏此番电话的用意，凝视天边许久，才平静下来。
“后来，我从我爸那得知你也要考岚颜，然后赵墨池说只要让林夏和我熟络起来，最后她能信任我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就答应了他们两个人；于是我就向岚颜美院申请推迟就学，之后我就去A美院跟着你们一起学习了。”
“所以，自始至终，我和林夏都在你们三个人的安排中度过一年又一年？那你为什么在这里陪我，你现在不应该去找林夏，去照顾她吗，为什么又来找我…”
“叶疏桐，顾陌颜在N国国际医院碰到赵墨池了，和我说了赵墨池的要嘱咐的事情，除此之外，顾陌颜让我替他和你说声对不起，因为他可能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他打电话告诉你他回不来了……？林锦穆你也太能编了吧。”
“顾陌颜觉得他们这次行动太过顺利，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阻拦，就好像有人已经将局布下，就等着他们往里跳了，所以他意识到，活着回国的可能性几乎……但他又很清楚，他不能退缩，他不能再待在那仍由他人将文件抢走，所以他的决定是和文件一起玉石俱焚，作为国家工程师这也是他最好的、唯一的选择。”林锦穆几度哽咽。
“你到底是谁？”我难以想象顾陌颜同他通话时的神情。
“我与顾陌颜是在我们家搬到烟山去后才相熟的，我妈和他妈妈是世交。”
“叶疏桐，顾陌颜已经走了，你……”
“你不要再说了。”我低着头。
“林锦穆，你既然知道他要以身赴死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为什么不能最后让我再和他说几句话，哪怕……哪怕最后再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我已然欲哭无泪。
“你知道为什么他最后一通电话不打给你吗，因为他也害怕，叶疏桐，他也是人，他也会害怕，也会有不想失去的东西，你想想如果这个时候他听见你的声音或者你和他说一些别离的话，你让他怎么坚定的踏上那辆航班，怎么坦然的赴死。”
“是啊，现在顾陌颜，赵墨池都坦然了，留我和林夏两个人好死不死的活在在这里，就连你，机关算尽，算到最后也不过就是落下个仗义兄弟的名号。”
“你错了……”林锦穆无奈一笑。
“我并没有机关算尽，有一步我从始至终都没算明白，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林锦穆会真心爱上你……想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你现在估计都恨死我了，恨不得死的是我，而不是你的顾陌颜。”
“你没有资格替他去死。”我挣脱开他的手，强撑着自己缓缓站起。
“林锦穆，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
我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在风雪中走了几步，便眼前一黑，倒在皑皑白雪中。
“叶疏桐————！”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大雪纷飞。
母亲考虑我的精神问题暂时帮我停掉了学业，将我接回了帝都……
林夏陪着伯父伯母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据她说，伯母听闻赵墨池去世的消息，一病不起，伯父也暂时将公司的事务交给别人打理，彻夜照料伯母，没几日便白了头。
世界仍然在不停的运转，就好像所有的事情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闹剧，而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不仅是闹剧的参与者，更是促使者…
日历翻过一页便撕掉一页，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又该怎样，才能忘掉那些在这场闹剧中中途退场的他们，又该怎么样，才能借着他们临别之言，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终——]
（之后有四篇番外：分别是正文番外以及三位男主的独白）
“桐桐，出来。”
我将手中的设计稿洒落一地，迈着大步跑出了设计室。
“顾陌颜！”
漫天飞雪中，他转过身，朝我张开双手。
我泣不成声涌进他的怀抱。
“你回来了？”我贴在他胸前。
“回来了！”
顾陌颜看着眼前的我，满眼怜爱，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太好了…太好了！”我将头埋进他的大衣中。
“走！吃饭去！”我挽着他的脖子。
“你啊！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吃饭！”他捏了捏我的鼻子。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设计室整理下东西。”
还没等他回我，我便挣脱开他的怀抱。
我手忙脚乱，大概整理了一刻钟便再次下了楼。
刚出大门，我胸口便传来一阵刺痛，险些没站住脚。
“桐桐！你怎么了？”顾陌颜快步跑来扶住我。
“没事没事，也许是昨夜忙着画图没休息好。”我强忍着朝他摇了摇头。
“走吧，我们去吃饭。”我牵着他的手。
“桐桐，刚刚突然接了个任务，可能不能陪你吃饭了，但我……”
顾陌颜欲言又止。
“没事，你先去忙，等你忙完和我打电话，好吗？真没事，我都等了你三年了，也不在乎这一会。”一阵苦涩之意涌上心头。
我不知我哪来的勇气将这三年的等待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你要记得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好吗？”顾陌颜的薄唇轻触我的鼻尖。
“嗯嗯嗯，你放心啦，我在这里，等你！”我拍去他身上沾染的陈雪。
顾陌颜转身离去，还将我手中申请表上的证件照一并带走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在风雪中渐渐淡去，便也转身回到了设计室。
顾陌颜搭上专派汽车，用工作专用号拨通了电话，并赶往机场，
“院长，您说的重要文件是属于什么类型。”
“绝密。”
顾陌颜心头一震。
“文件代号是什么？交接人是？”
“等你到了N国，苍济会告诉你，现在工程师就你们二人在国外，N国也得知了这份文件的消息，只是对交接人还未可知，交接人现住在N国国际医院，你们要提前拿到文件，然后立刻起身回国；现在国内飞往N国的国际航班的乘客信息都要经过他们审核，其他特务身份不能暴露，眼下只能交给你和苍济了，你们的身份已经伪造成功，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组织要求你们必须活着回来。”
“好。”
顾陌颜将电话挂断，将工作专用卡从手机卡槽中拔出，转头望向窗外，淡然一笑。
上午十分，顾陌颜在N国国际机场降落，与苍济对接，两人借助伪造身份安然无恙的从机场赶往医院。
“苍济，你赶到机场的路上有遇到阻拦吗？”顾陌颜面色沉重。
“没有，我原先以为和你对接是一大难题，但我发现好像机场的氛围和平日没什么区别。”苍济回应到。
顾陌颜没有多言，手紧紧相握。
车程近40分钟过后到达N国国际医院，顾陌颜和苍济换上便服便朝医院大楼走去。
“按照院长给的信息，交接人在电梯无法直达的隔层，虽然N国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交接人一方的人将他看护得很紧，我们要趁N国还未知晓前把文件拿到。”苍济低声说到。
“交接人会心甘情愿把文件给我们？”顾陌颜有些不解。
“原先交接人是准备直达我们国内，但飞机行驶中途忽感身体不适，就选择就近降落，先把交接人送往医院治疗；原本想着治疗好再飞国内，结果N国不知道哪来的消息说有重要文件遗失，短时间内所有出国乘客都要进行身份核实。”
“那我们伪造的身份他们查不出来？”
“我也不清楚，但是目前来看应该还没查出来，所有我们要快。”
苍济说完便示意顾陌颜在医院大厅观察情况，然后自己再通往交接人病房拿取文件。
“苍济，万事小心。”
“好，你也是。”
顾陌颜选在可纵观医院大厅的位置坐下，随手拿起医院的小册强装镇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仍旧没有苍济的身影，顾陌颜开始为面对各种情况做准备。
忽然间，口袋内的手机开始震动。
陌生号码？顾陌颜按下手机按键。
“你好，顾陌颜。”
“赵墨池？”顾陌颜试探一句。
“是我。”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连私人卡号也被监视了。”
“你在哪？”
“我…我刚刚见完叶疏桐…现在在…在…”
“在N国国际医院，对吧。”
顾陌颜转过身，往医院上方一层一层看去。
“赵墨池…你，”
“上来吧。”
赵墨池将电话挂断。
顾陌颜乱了心神，跑上楼，病房上写着：
‘重疾患者——赵墨池’
“赵墨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肯定在想为什么我会在这，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在航空航天研究院…顾陌颜，我没有进，因为身体原因，你也看到了，重疾患者；说来也是可笑，我外公也是因为这种病才突然离世的，后来家里全家上下都开始体检，那时候还没查出来我遗传了，结果就几年前，我刚和林夏在一起没过多久，就查出来了，隔代遗传，你说怎么就让我碰上了…”赵墨池痛到挤不出一丝苦笑。
“我没得选了，所以我躲到了这里，我在这间医院躺了两年了，这两年我一直瞒着她和桐姐，甚至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我原本想着就一个安静的死在这里也挺好，至少不用让她天天因为我痛苦不已，但刚刚在医院大厅看见你，我就在想，有几句嘱咐的话可能需要你帮我传达了，顾陌颜，我时间不多了，医生说我这种病连死的时间都没办法控制和预测；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我其实明白，留给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为什么不让林夏陪在你身边，你死得倒是轻松，你要林夏怎么办，你要叶疏桐怎么和你爸妈解释，这么大的事情是你一个人可以做决定吗？”
顾陌颜看着眼前的他，失了以往的镇定。
“我说了，我不想看着他们因为我日日痛苦愧疚，我不想他们……不想他们……哼…我也不知道我不想他们什么…哎，就这样吧。”
“赵墨池把你手机借我。”顾陌颜擦拭去面容上的泪痕。
“你现在告诉他们只会让他们更痛苦。”赵墨池看着他。
“不是，我找人替你嘱咐。”顾陌颜无奈一笑。
“为什么要替…”
“少废话，拿来！”
顾陌颜打开手机，背着赵墨池拨通一串未知号码。
赵墨池与顾陌颜在病房中道别，医院过道人来人往，顾陌颜逆着人群朝楼道尽头走去。
顾陌颜找医院前台要了笔和纸，借着苍济还未出现独自坐在等待区。
“小颜，文件拿到了。”苍济从人群中走到顾陌颜身旁。
“走。”顾陌颜将满满字迹的纸折好。
“小颜，你怎么了？”苍济有些担忧。
顾陌颜摇动脑袋，却难忍悲痛之意。
下午一时，顾陌颜和苍济到达N国国际机场并等待登机。
“我去存个东西。”顾陌颜示意苍济。
“好。”
半刻过后，顾陌颜在苍济身边缓缓坐下。
“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是啊。”
“苍济，回国后你最想干嘛？”
“陪陪父母吧，小颜，你呢？”
“娶妻生子。”
“哈哈哈还得是你。”
苍济和顾陌颜眼中泛起泪光。
“院长说，这趟航班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他的票都是虚拟票，你别说，还有点孤独。”
“行了，准备等机吧。”
“走！”苍济紧紧抱着文件，擦拭去眼角的泪。
等我午休醒来时，已是傍晚五点左右，室友将我叫醒，说楼下有人找。
我睡眼惺忪，大概洗漱一番便下了楼。
寒风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朝我深鞠一躬。
“您好！”我一路小跑。
“您好，叶小姐，我是国家物理工程院的院长，也是顾陌颜的上级。”
我瞬间清醒，国家物理工程院的院长这么大老远跑来看我，这科学吗？顾陌颜的上级，为什么要给我鞠躬？
“您好！您好！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我急忙回鞠一躬。
老者看着我眼眶红润，似乎有些话堵在嘴边却难以表达。
“老先生，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看着他。
“叶小姐，这是顾陌颜先生的遗书。”老者将密封袋递到我面前。
我皱了皱眉，有些难以置信的朝后退了几步，视线渐渐模糊……
“遗书？您这是……”
“叶小姐，顾陌颜是接受了组织的任务先赶往N国然后在N国与苍济对接拿取文件，最后再从N国飞回国内，但飞机在飞往国内的途中遭受击落，目前，现场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顾陌颜先生和苍济先生的遗骨；组织根据最终判断，确定顾先生和苍先生已坠机死亡，请您节哀。”老者再次朝我深鞠一躬。
“击落？坠机？尸骨无存？”
我就如同被他人用石头砸了脑袋一般，泪水止不住的朝外涌动。
“叶小姐，您作为顾先生的唯一可联系人，组织将特邀您参加两位先生的封功礼。”老者声音哽咽。
“我不相信……他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下午你们就和我说他灰飞烟灭了，您别开玩笑了，是顾陌颜让你们来的对吧，肯定是……”我刚准备伸手抓眼前的老者就被人扯进怀中。
“叶疏桐，你别这样……”
“你放开！我求您，您告诉我他现在在哪，他是不是不肯娶我了，没关系的，你让他好好和我说好吗，我不会纠缠他的，但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用死这种事情开玩笑啊……叔叔！！我求求您，您让我见见他，我求您……”
老者将密封袋递给林锦穆，转身回到车内离开了。
“你别走！！！我求求你！你别走！”我挣脱开林锦穆的怀抱摔倒在雪地中。
“叶疏桐，你听我说，你冷静一点……”林锦穆将我护在怀里。
“你不要碰我！”我狠狠的敲打他。
“林锦穆，你妈是常委之一，肯定能帮我找到刚刚那个爷爷对不对，你带我去找他好吗，我求你，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明明我们马上就要永远在一起了……”我坐在雪地里嚎啕大哭。
“我知道……我告诉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早已泪流满面。
“这件事要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顾陌颜打电话给我，和我说他进国家物理工程院了，但他担心自己有去无回所以托我在他发生意外后照顾你，你知道他这个人做了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更改，我本来还在犹豫，然后没过多久，赵墨池又找到我说他得了重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夏，也就是你的那位挚友，想托我多多关照她……”
“重病？”我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他本想紧接着往下说，偏偏我的手机响了。
手机上显示的是林夏的来电。
“赵墨池，在N国国际医院，去世了。”电话里林夏的声音毫无一丝波澜。
我的心情仿若晴天霹雳，身体内的每个细胞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自爆而亡。
我颤抖着双手将手机缓缓放下，看着眼前的他，痛恨不已。
“这，就是你林锦穆想看到的结局是吗？”我死死瞪着他。
他似乎感知到林夏此番电话的用意，凝视天边许久，才平静下来。
“后来，我从我爸那得知你也要考岚颜，然后赵墨池说只要让林夏和我熟络起来，最后她能信任我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就答应了他们两个人；于是我就向岚颜美院申请推迟就学，之后我就去A美院跟着你们一起学习了。”
“所以，自始至终，我和林夏都在你们三个人的安排中度过一年又一年？那你为什么在这里陪我，你现在不应该去找林夏，去照顾她吗，为什么又来找我…”
“叶疏桐，顾陌颜在N国国际医院碰到赵墨池了，和我说了赵墨池的要嘱咐的事情，除此之外，顾陌颜让我替他和你说声对不起，因为他可能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他打电话告诉你他回不来了……？林锦穆你也太能编了吧。”
“顾陌颜觉得他们这次行动太过顺利，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阻拦，就好像有人已经将局布下，就等着他们往里跳了，所以他意识到，活着回国的可能性几乎……但他又很清楚，他不能退缩，他不能再待在那仍由他人将文件抢走，所以他的决定是和文件一起玉石俱焚，作为国家工程师这也是他最好的、唯一的选择。”林锦穆几度哽咽。
“你到底是谁？”我难以想象顾陌颜同他通话时的神情。
“我与顾陌颜是在我们家搬到烟山去后才相熟的，我妈和他妈妈是世交。”
“叶疏桐，顾陌颜已经走了，你……”
“你不要再说了。”我低着头。
“林锦穆，你既然知道他要以身赴死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为什么不能最后让我再和他说几句话，哪怕……哪怕最后再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我已然欲哭无泪。
“你知道为什么他最后一通电话不打给你吗，因为他也害怕，叶疏桐，他也是人，他也会害怕，也会有不想失去的东西，你想想如果这个时候他听见你的声音或者你和他说一些别离的话，你让他怎么坚定的踏上那辆航班，怎么坦然的赴死。”
“是啊，现在顾陌颜，赵墨池都坦然了，留我和林夏两个人好死不死的活在在这里，就连你，机关算尽，算到最后也不过就是落下个仗义兄弟的名号。”
“你错了……”林锦穆无奈一笑。
“我并没有机关算尽，有一步我从始至终都没算明白，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林锦穆会真心爱上你……想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你现在估计都恨死我了，恨不得死的是我，而不是你的顾陌颜。”
“你没有资格替他去死。”我挣脱开他的手，强撑着自己缓缓站起。
“林锦穆，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
我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在风雪中走了几步，便眼前一黑，倒在皑皑白雪中。
“叶疏桐————！”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大雪纷飞。
母亲考虑我的精神问题暂时帮我停掉了学业，将我接回了帝都……
林夏陪着伯父伯母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据她说，伯母听闻赵墨池去世的消息，一病不起，伯父也暂时将公司的事务交给别人打理，彻夜照料伯母，没几日便白了头。
世界仍然在不停的运转，就好像所有的事情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闹剧，而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不仅是闹剧的参与者，更是促使者…
日历翻过一页便撕掉一页，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又该怎样，才能忘掉那些在这场闹剧中中途退场的他们，又该怎么样，才能借着他们临别之言，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终——]
（之后有四篇番外：分别是正文番外以及三位男主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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