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一次爆吵
陈成是个有孝心的儿子。
他希望自己的媳妇能跟自己一样，善待老人，把老人放在心中最高的位置。但娶了柳萍之后，他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没有血缘关系，不可能要求柳萍对待婆婆像对待自己亲妈一样。陈成接受现实。他承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秉性，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予人。婆媳关系可以“求同存异、带病生存”。只要面上过得去，他可以不较真儿。
但是，当柳萍的所作所为连面上也让他过不去的时候，结果只能是爆发冲突。
2018年5月2日，结婚十几年来最惨烈的三次争吵中的第一次上演了。
那年的五一，也是三天小长假。因为五一当天有个表妹结婚，柳萍带着陈小果提前两天回了赵都姥姥家。柳萍走的当天晚上，陈成便给母亲打了电话，让他来东垣小住几天。母亲有两年没来儿子家了，于是爽快地答应。
五一当天，陈成开车拉着母亲到东垣近郊的人文景点逛了逛，下午还爬了爬山。老太太开了眼界，心情不错。一年也回不了几次老家，看到老太太高兴，当儿子的心里很踏实。晚上，他跟柳萍打电话聊天的时候，就把奶奶来东垣的消息说了。谁知柳萍一听，觉得婆婆来自己家了，自己不在，好像故意躲出去似的，非常失礼，立刻决定第二天（5月2日）返回东垣。陈成听了媳妇这么明事理的话，心里一暖。又怕她们赶路辛苦，就告诉她，奶奶不会挑理儿，要在这儿住几天呢，你们根据自己的情况，不用着急回来。柳萍嘴上“嗯、哈”着，还是买了第二天的高铁票。
柳萍和陈小果的火车是中午11点10分到站，陈成告诉她们不去接了，他在家做饭，让她们坐公交或打的回来，这样她们到家就能吃上饭。娘儿俩满口答应。
5月2日上午，陈成早早去菜市场买了鱼买了鸡，不到9点就开始忙活，卖力地准备午饭。他想着奶奶和孙女从去年国庆节到现在又半年多没见面了，好不容易聚一次，一家人要好好地吃一顿。
他一边炒菜，一边想象着陈小果见到奶奶后，飞跑着扑入怀中、撒娇亲吻的温馨场景，脸上不自觉地洋溢出幸福的笑。毕竟孩子小时候，奶奶伺候了三个月。孩子出生的那天凌晨，陈成从医生手里接过来，转身就递给了奶奶，自己去陪刚刚生产完的柳萍。奶奶抱着孩子回到病房，因为床没有收拾好，她愣是站着把小果抱在怀里摇了两个多钟头，最后胳膊都酸得动弹不了。
11点40分，门响了。柳萍和陈小果背着行李回来了。
早就等在客厅沙发上的奶奶立刻弹起来走到门口，一边热情地打招呼，一边帮着接行李。陈成刚刚炒完了一道菜，听见声音，手里拿着铲子也从厨房走过来迎接。
意外的是，进门的母女俩情绪不高。看见婆婆，柳萍也不喊妈，只是假惺惺地嘿嘿笑了两声。陈小果也没有喊奶奶，只顾低着头换鞋放行李。陈成冲着她吼了一声：“不知道喊奶奶啊？”她才勉强地喊了声“奶奶”。喊完，径直就往洗手间走，把满脸堆笑的奶奶晾在了一边。老太太有点尴尬，热脸贴了冷屁股，但她没往心里去，而是跟着娘儿俩的背影站在洗手间外等着，希望她们洗完出来能换副表情，大家一块坐下来聊会儿天。
陈成对柳萍和陈小果进门后的“不懂礼数”有点窝火。他能猜出来，这是在回家的路上，柳萍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牢骚，没准儿是埋怨他不去接站，又或者想起了什么往事，说了奶奶和爸爸的坏话，不然一个11岁的孩子不至于见到奶奶这么没礼貌。
他回厨房接着炒菜，满心希望等菜都炒好后，屋里的氛围能变成其乐融融。
最后一个菜出锅了。他盛到盘里，走出厨房，端到餐桌上。竟发现奶奶一个人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发呆，一脸的落寞和若有所思。母女俩不见踪影。
他推开小卧室的门，陈小果正躺在床上看漫画。他又来到主卧，看见柳萍躺在床上，身上搭了半条床单，正在眯眼睡觉。敢情刚才洗完手，两个人各回各屋，把半年多没见的奶奶当成了空气？跟屋里没这个人一样！
陈成心里的火“腾”地一下被点着了。
他对母女俩的“没教养”瞬间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母亲含辛茹苦把他这个儿子养大，供他上大学，在城市里落户，他无以为报。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二十年了，看着老娘的白头发一天天变多，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尽尽孝道，让老人安享晚年。但是以他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在东垣再买套房把老人接过来一起住。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每次见面，都能给老人一点“媳贤子孝”的快乐。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一点点愿望，竟也实现不了。
他强压着火气，冲着闭眼躺在床上的柳萍喊：“可以吃饭了，起来吃饭！”
柳萍努力睁了睁眼，一脸烦躁地回：“我不舒服，不吃了，你们先吃吧。”
陈成心里的火苗窜到了嗓子眼，他咬着牙，压着音调说：“你们大老远跑回来，就是回来睡觉呐？那回来干啥啊？起来吃饭，吃完饭再睡！”
柳萍不情愿地起身，磨磨蹭蹭地下了床。
陈成把碗筷摆好，米饭都盛到碗里，杯子里倒上饮料，母女俩才坐到餐桌前。陈成招呼大家举杯，一块碰杯喝了一口饮料。柳萍的脸上还是无精打采。陈小果拿起筷子低头就吃。奶奶放下杯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小果的碗里，脸上几乎用谄媚的表情，试探着，轻轻地对着孙女说：“闺女，看见奶奶来了，不高兴啊？不愿让奶奶来啊？”
陈成的心里一颤。一股热气在胸腔里迅速集聚，鼻子猛地一酸。
陈小果不语。
柳萍面无表情。
陈成胸腔里那股气被点燃了，一股巨大的力量顶着他，他的情绪瞬间失控了。
他把手里的筷子使劲儿往桌上一摔，噌地一下站起来，然后对着柳萍破口大骂：“这是他妈的干什么啊？老人大老远来了，你们这是什么态度？甩他妈的脸子给谁看呐？啊？给谁看呐？还有没有教养？”
陈成感觉五脏六腑都气炸了，血液咆哮着在血管里奔突。很快，他的双手冰凉，双臂发麻，牙齿打颤，脸上的肌肉痉挛着，他甚至有了掀翻桌子的冲动。
所有人被陈成突然的暴怒惊得目瞪口呆。
柳萍没有料到自己男人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她瞪着惊恐的眼睛，半天竟无言以对。但是当着婆婆的面，被老公如此羞辱，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挑衅，斗志也在短时间内得以恢复。
她开始张口反击。
“干什么？陈成，你要干什么？为了往回赶，我昨天晚上就开始收拾行李，一晚上没睡好，大早晨又开始赶火车，头疼得难受，休息一会儿不行啊？”
“你要是不舒服，时间紧，可以不用赶着回来。既然回来了，又在那儿闹难看，何苦呢？”
“不是你想让我们回来的吗？你要不让我们回来，我们能这么急着往回赶吗？”
“放你妈的屁！你别给我造谣！”陈成气得有了哭腔。女人的胡搅蛮缠让他体内的怒气横冲直撞。他产生了一股用武力来纠正的冲动，拿起桌上的勺子就想朝柳萍砸过去。但是，当着母亲的面，他这么狂躁，已经是不敬，瞬间想到不能再把事态搞大，手一松，又把勺子扔到了桌上。
于是，所有的愤怒都转移到了嘴上：“我只是告诉你，奶奶来咱家了，什么时候说必须让你回来了！明明是你说非要回来，现在又他妈的赖别人！早跟你这种人过够了，这种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离婚！”
陈成骂完，飞起一脚，把自己坐的椅子踢翻，转身走出了餐厅，走到客厅的阳台，站在窗前，颤抖着身子，一边发呆一边反复抓握那冰凉又发麻的双手。
奶奶在惊愕中慢慢看清了形势。儿子显然是因为她受了委屈而发的飚。她果断地选择站在儿子一边。她站起来，拍着手，冲着儿媳辩说从坐月子开始两人心里就没有解开的那些疙瘩。好像她一眼就看出来，媳妇今天的反应还是因为那些陈年旧事。
陈成耳朵嗡嗡地响，他已经听不清婆媳俩在餐厅里的争执。只听见柳萍过了一会儿从餐厅里走出来，站在客厅的文化墙下，冲着阳台上陈成的后背喊到：“陈成，你要是想离婚，我同意！不想过了，好说！我不会赖着你！日子过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我就是提醒你，在你骂人之前，把事情搞清楚再骂！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陈成转身又是一句臭骂：“不客气你妈XX！”
整个吵架过程，陈小果都稳稳地坐在饭桌前。先是惊恐，后来又慢慢地吃饭。看着最亲的亲人们如此怒目相对，她眼里的亲情稀烂了一地。这注定将成为她童年的阴影。
一桌精心准备了一上午的饭菜，没有在其乐融融中被消灭，而是在吵架声中原封不动地慢慢变冷。奶奶本来还计划着晚上包饺子，这种氛围显然已经无法再待下去。她转身回屋收拾行李，让陈成买票送她去火车站。
在陈成和婆婆出门的那一刻，柳萍还往门口走了两步，嘴唇动了动，一副要挽留的表情。但终究没说出口。
大门“咣”地一声被关上。就像舞台剧拉上了大幕，熄灭了灯光。世界一下安静了。一出空前惨烈的吵架大戏出人意料地上演，干净利索地结束。曲终人散。
从那天以后，婆媳两人再没有见过面。
他希望自己的媳妇能跟自己一样，善待老人，把老人放在心中最高的位置。但娶了柳萍之后，他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没有血缘关系，不可能要求柳萍对待婆婆像对待自己亲妈一样。陈成接受现实。他承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秉性，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予人。婆媳关系可以“求同存异、带病生存”。只要面上过得去，他可以不较真儿。
但是，当柳萍的所作所为连面上也让他过不去的时候，结果只能是爆发冲突。
2018年5月2日，结婚十几年来最惨烈的三次争吵中的第一次上演了。
那年的五一，也是三天小长假。因为五一当天有个表妹结婚，柳萍带着陈小果提前两天回了赵都姥姥家。柳萍走的当天晚上，陈成便给母亲打了电话，让他来东垣小住几天。母亲有两年没来儿子家了，于是爽快地答应。
五一当天，陈成开车拉着母亲到东垣近郊的人文景点逛了逛，下午还爬了爬山。老太太开了眼界，心情不错。一年也回不了几次老家，看到老太太高兴，当儿子的心里很踏实。晚上，他跟柳萍打电话聊天的时候，就把奶奶来东垣的消息说了。谁知柳萍一听，觉得婆婆来自己家了，自己不在，好像故意躲出去似的，非常失礼，立刻决定第二天（5月2日）返回东垣。陈成听了媳妇这么明事理的话，心里一暖。又怕她们赶路辛苦，就告诉她，奶奶不会挑理儿，要在这儿住几天呢，你们根据自己的情况，不用着急回来。柳萍嘴上“嗯、哈”着，还是买了第二天的高铁票。
柳萍和陈小果的火车是中午11点10分到站，陈成告诉她们不去接了，他在家做饭，让她们坐公交或打的回来，这样她们到家就能吃上饭。娘儿俩满口答应。
5月2日上午，陈成早早去菜市场买了鱼买了鸡，不到9点就开始忙活，卖力地准备午饭。他想着奶奶和孙女从去年国庆节到现在又半年多没见面了，好不容易聚一次，一家人要好好地吃一顿。
他一边炒菜，一边想象着陈小果见到奶奶后，飞跑着扑入怀中、撒娇亲吻的温馨场景，脸上不自觉地洋溢出幸福的笑。毕竟孩子小时候，奶奶伺候了三个月。孩子出生的那天凌晨，陈成从医生手里接过来，转身就递给了奶奶，自己去陪刚刚生产完的柳萍。奶奶抱着孩子回到病房，因为床没有收拾好，她愣是站着把小果抱在怀里摇了两个多钟头，最后胳膊都酸得动弹不了。
11点40分，门响了。柳萍和陈小果背着行李回来了。
早就等在客厅沙发上的奶奶立刻弹起来走到门口，一边热情地打招呼，一边帮着接行李。陈成刚刚炒完了一道菜，听见声音，手里拿着铲子也从厨房走过来迎接。
意外的是，进门的母女俩情绪不高。看见婆婆，柳萍也不喊妈，只是假惺惺地嘿嘿笑了两声。陈小果也没有喊奶奶，只顾低着头换鞋放行李。陈成冲着她吼了一声：“不知道喊奶奶啊？”她才勉强地喊了声“奶奶”。喊完，径直就往洗手间走，把满脸堆笑的奶奶晾在了一边。老太太有点尴尬，热脸贴了冷屁股，但她没往心里去，而是跟着娘儿俩的背影站在洗手间外等着，希望她们洗完出来能换副表情，大家一块坐下来聊会儿天。
陈成对柳萍和陈小果进门后的“不懂礼数”有点窝火。他能猜出来，这是在回家的路上，柳萍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牢骚，没准儿是埋怨他不去接站，又或者想起了什么往事，说了奶奶和爸爸的坏话，不然一个11岁的孩子不至于见到奶奶这么没礼貌。
他回厨房接着炒菜，满心希望等菜都炒好后，屋里的氛围能变成其乐融融。
最后一个菜出锅了。他盛到盘里，走出厨房，端到餐桌上。竟发现奶奶一个人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发呆，一脸的落寞和若有所思。母女俩不见踪影。
他推开小卧室的门，陈小果正躺在床上看漫画。他又来到主卧，看见柳萍躺在床上，身上搭了半条床单，正在眯眼睡觉。敢情刚才洗完手，两个人各回各屋，把半年多没见的奶奶当成了空气？跟屋里没这个人一样！
陈成心里的火“腾”地一下被点着了。
他对母女俩的“没教养”瞬间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母亲含辛茹苦把他这个儿子养大，供他上大学，在城市里落户，他无以为报。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二十年了，看着老娘的白头发一天天变多，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尽尽孝道，让老人安享晚年。但是以他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在东垣再买套房把老人接过来一起住。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每次见面，都能给老人一点“媳贤子孝”的快乐。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一点点愿望，竟也实现不了。
他强压着火气，冲着闭眼躺在床上的柳萍喊：“可以吃饭了，起来吃饭！”
柳萍努力睁了睁眼，一脸烦躁地回：“我不舒服，不吃了，你们先吃吧。”
陈成心里的火苗窜到了嗓子眼，他咬着牙，压着音调说：“你们大老远跑回来，就是回来睡觉呐？那回来干啥啊？起来吃饭，吃完饭再睡！”
柳萍不情愿地起身，磨磨蹭蹭地下了床。
陈成把碗筷摆好，米饭都盛到碗里，杯子里倒上饮料，母女俩才坐到餐桌前。陈成招呼大家举杯，一块碰杯喝了一口饮料。柳萍的脸上还是无精打采。陈小果拿起筷子低头就吃。奶奶放下杯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小果的碗里，脸上几乎用谄媚的表情，试探着，轻轻地对着孙女说：“闺女，看见奶奶来了，不高兴啊？不愿让奶奶来啊？”
陈成的心里一颤。一股热气在胸腔里迅速集聚，鼻子猛地一酸。
陈小果不语。
柳萍面无表情。
陈成胸腔里那股气被点燃了，一股巨大的力量顶着他，他的情绪瞬间失控了。
他把手里的筷子使劲儿往桌上一摔，噌地一下站起来，然后对着柳萍破口大骂：“这是他妈的干什么啊？老人大老远来了，你们这是什么态度？甩他妈的脸子给谁看呐？啊？给谁看呐？还有没有教养？”
陈成感觉五脏六腑都气炸了，血液咆哮着在血管里奔突。很快，他的双手冰凉，双臂发麻，牙齿打颤，脸上的肌肉痉挛着，他甚至有了掀翻桌子的冲动。
所有人被陈成突然的暴怒惊得目瞪口呆。
柳萍没有料到自己男人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她瞪着惊恐的眼睛，半天竟无言以对。但是当着婆婆的面，被老公如此羞辱，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挑衅，斗志也在短时间内得以恢复。
她开始张口反击。
“干什么？陈成，你要干什么？为了往回赶，我昨天晚上就开始收拾行李，一晚上没睡好，大早晨又开始赶火车，头疼得难受，休息一会儿不行啊？”
“你要是不舒服，时间紧，可以不用赶着回来。既然回来了，又在那儿闹难看，何苦呢？”
“不是你想让我们回来的吗？你要不让我们回来，我们能这么急着往回赶吗？”
“放你妈的屁！你别给我造谣！”陈成气得有了哭腔。女人的胡搅蛮缠让他体内的怒气横冲直撞。他产生了一股用武力来纠正的冲动，拿起桌上的勺子就想朝柳萍砸过去。但是，当着母亲的面，他这么狂躁，已经是不敬，瞬间想到不能再把事态搞大，手一松，又把勺子扔到了桌上。
于是，所有的愤怒都转移到了嘴上：“我只是告诉你，奶奶来咱家了，什么时候说必须让你回来了！明明是你说非要回来，现在又他妈的赖别人！早跟你这种人过够了，这种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离婚！”
陈成骂完，飞起一脚，把自己坐的椅子踢翻，转身走出了餐厅，走到客厅的阳台，站在窗前，颤抖着身子，一边发呆一边反复抓握那冰凉又发麻的双手。
奶奶在惊愕中慢慢看清了形势。儿子显然是因为她受了委屈而发的飚。她果断地选择站在儿子一边。她站起来，拍着手，冲着儿媳辩说从坐月子开始两人心里就没有解开的那些疙瘩。好像她一眼就看出来，媳妇今天的反应还是因为那些陈年旧事。
陈成耳朵嗡嗡地响，他已经听不清婆媳俩在餐厅里的争执。只听见柳萍过了一会儿从餐厅里走出来，站在客厅的文化墙下，冲着阳台上陈成的后背喊到：“陈成，你要是想离婚，我同意！不想过了，好说！我不会赖着你！日子过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我就是提醒你，在你骂人之前，把事情搞清楚再骂！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陈成转身又是一句臭骂：“不客气你妈XX！”
整个吵架过程，陈小果都稳稳地坐在饭桌前。先是惊恐，后来又慢慢地吃饭。看着最亲的亲人们如此怒目相对，她眼里的亲情稀烂了一地。这注定将成为她童年的阴影。
一桌精心准备了一上午的饭菜，没有在其乐融融中被消灭，而是在吵架声中原封不动地慢慢变冷。奶奶本来还计划着晚上包饺子，这种氛围显然已经无法再待下去。她转身回屋收拾行李，让陈成买票送她去火车站。
在陈成和婆婆出门的那一刻，柳萍还往门口走了两步，嘴唇动了动，一副要挽留的表情。但终究没说出口。
大门“咣”地一声被关上。就像舞台剧拉上了大幕，熄灭了灯光。世界一下安静了。一出空前惨烈的吵架大戏出人意料地上演，干净利索地结束。曲终人散。
从那天以后，婆媳两人再没有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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