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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悲语,周忆往昔

    周舒窈回去,又是平静如水,温和地面对老妇人,和年龄不在同层话不投机的高颐夫妇,还有一个整天只会粘人的小屁孩周燃。

    季曈在殿外候着人,严厉看管着周燃,跟他念周府的千律家规。

    周舒窈看着周燃不大识得汉语却是愁眉苦脸,生无可恋。周舒窈放心了,于是去殿内。老妇人看着这一箱的宝贝,大部分都是周舒窈的东西,周舒窈刚学针线活时给他们老两口绣的荷包,还有老妇人年轻时喜欢打马球,周舒窈给人做的对护膝,还有拜宁婉儿学苏绣,青出于蓝胜于蓝,劈二十丝绣的双面屏风。那屏风如今旧了残了还在老妇人房里摆着。

    周舒窈一一看着,老妇人只能拉人进房。周舒窈深院里的冰弦名琴在这里摆着,西窗烛旁,一尘不染。

    “舅母”周舒窈轻唤。

    “窈窈,你看啊!你抚琴那是京都最好的教坊红人都比不上你。你看啊!他们跟我说,‘你倒在火场不回来了’,你们,看看,这是窈窈,京都第一美人!这是礼部尚书之女,周舒窈!”

    老妇人情绪非常激动,当年的事情她就记了那么久,多少年了,五年还是七年,周舒窈已经忘记自己的岁数,看着仍然有人记得自己曾是多么的风光,京都美人榜的榜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娇娥。

    周舒窈快忘记了身为女人,身为女人,一个未出嫁时就已名动京城的咏絮才女。

    老妇人哭了,扑在周舒窈的怀里,泣不成声。

    “窈窈,你怎么就怎么去了。啊啊啊!”周舒窈动容,搂紧了老妇人。

    “窈窈在,舅母,你看,我不是窈窈吗?”周舒窈扶老妇人去坐,脸庞主动凑近老妇人皲裂的手掌。

    高文氏也有些止不住,回避小声抽泣。周舒窈的嫁妆中,高文氏特意给周舒窈备了三份田产和一个盐庄,还有诸多金银首饰,各种奇珍异宝。如今这些虽说周母辗转回以,可周舒窈是高文氏抱在襁褓里一点点看着长大,同自己的儿女一样疼爱。

    高颐带内人下去歇息,恰巧看着外殿季曈捧着周氏的千律家规一个字一个字教周燃识,场景与当年高颐教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周舒窈一样,高颐鼻尖一酸,快速下去。

    周舒窈就先拾回周女的身份,老妇人吵闹着,囔囔着要窈窈抚琴奏乐,可周舒窈低头看自己结茧的双手,怎么可能还能抚琴呢?

    冰弦滑珠落玉盘,声声浮华晓梦添。这已不可能。

    自己的父母亲是否会想念自己。这一个念头下,周舒窈抚动琴弦,只是一声不上不下低疏的声音,底音拉长落尾,周舒窈想回家了。

    她,错了。

    她就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扶楚烨上位,谁当皇帝还不都是一样,一样混蛋,一样都是狗皇帝。

    还不如扶楚昭这个阿姊的儿子上位,如今周氏应该是高朋满座,亲戚举杯痛饮!

    可,楚昭害得三哥哥双腿尽废……周舒窈的心一下变得柔软,而老妇人一下又不识周舒窈,大喊道“你是谁!”推搡着周舒窈出门,惊慌失措地冲出门口“高颐!高妙!啊!”老妇人被人拉回来,老妇人惊恐万分,眼里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这里是哪里!哪里!我儿子女儿呢!颐哥儿!妙姐儿!啊!”

    周舒窈提裙跨出门槛,见着他俩,周燃一下子就脱开季曈的怀,“父亲!”周燃大喊一声,迅速躲在周舒窈身后。

    “周燃,那是你义父,怎么能这样呢?”周舒窈脱口而出,季曈想想就是惊喜。

    “窈窈”季曈第一次这么叫她,显然是听见她舅母大喊知道了。

    “闭嘴”

    “我是周燃的义父,对吗?”季曈有些兴奋,周氏的千律家规卷成卷握在手心。

    “这人是你我一起捡的,我是他父亲,你是他义父,有问题吗?”周舒窈临时凑合一个较为合理的答案,来圆。

    “没,这样就,很好!”季曈似看到什么希望,不知在哪里看到的希望,一团火苗在季曈眼眸燃起,迅速发展为就会燎原之势。

    高颐为两人接风洗尘,而周舒窈身体原因,只能简简单单办,周舒窈面对佳肴就只能多喝一碗粥。

    象征性举杯,然后假性添杯,抿酒杯单纯就是嗅。

    而季曈在宴席上明目张胆地借义兄的名义给周舒窈挡酒,还是明目张胆得合理说是照顾人的同床共枕。

    周舒窈有什么办法,夜里一发烧,找别人照顾自己,然后又多了一个人知道她是女儿身啊!

    算了,季曈的手脚比其他人干净多了,还是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的那种。又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老妇人自从舅舅逝世后就一直都是这样,时而清醒时而疯癫。高颐解释道。

    这几日,周舒窈歇息在高颐这里,皇帝的人在观望,一切都很合理。

    周舒窈在北厢无力地躺床,中虚内淫。

    大夫把脉,而周舒窈直接把南疆药师玉灵儿的药仙牌亮相。大夫识相,江湖传说的药仙牌,周舒窈的病情自然不会泄露。

    “断红还是有副作用的”大夫贴耳小声说着。

    “潮汐翻涌仍是顺应月息,多年积压,再是这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忧愁,哪能不生病呢?”

    大夫贴耳说着得通血……说着说着大夫有些不好意思,周舒窈脸先红了。

    大夫开张单子,后有些不解得问:“将军即是识得南疆药师玉祖宗,怎么不寻她来?”

    “我那师父,多年未见。”

    大夫听时,觉得周舒窈有南疆药师玉灵儿的药仙牌,现在竟是药师的徒弟,大夫吓得单子看了三遍。

    “她让我救苍生,没教我医术。”周舒窈觉得大夫的模样像极了夫子检查弟子的作业。

    大夫放下心来,南疆药师玉灵儿在大夫们心中同南疆顽石药仙一样被尊为仙人。

    皇帝的人果然来问话了,大夫自有话术应对。

    季曈亲自去熬药,剩下的残渣也是一概装袋,后亲自草灰兑渣焚烧。

    在恕州的第五日夜,周舒窈发烧了,烧得不清不楚,还喊着“哥哥”,季曈贴近听才知道是“三哥哥”,果然是周舒窈。

    这药一灌,后烧已退,周舒窈就说起该走了。

    临走前,老妇人也没有再次认出周舒窈来,而周舒窈离开时,老妇人在西窗烛下断断续续的弹起《广陵散》,错了音,乱了曲,依旧是《广陵散》。

    周舒窈行大礼,这没有以后了,这一别就是死别了。

    季曈与周燃相及磕头。

    周舒窈回京受封时,老妇人一夜间忽然就清醒了,她认出了高颐高妙,颐哥儿和妙姐儿,自己的儿子女儿,她一个个慈爱的摸着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还有曾孙子曾孙女们和外曾孙外曾孙女们,儿孙满堂,给每个人封红包,给曾孙子女和外曾孙子女备好聘礼和嫁妆,笑脸盈盈,唯独高颐夫妇和高妙夫妇在侧止不住的泪眼婆娑,在床沿一侧的大夫摇头。

    她,在儿孙绕膝之乐中安详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