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定计
收回思绪，元启明见皇嫂玩味的目光，心下一凛。
略一思索便明白，定是那日与元吉的龃龉被文皇后知道了。
他从来不敢小觑古人，尤其眼前这位——皇帝背后的女人。
“绣衣使者”！
元启明立刻便想到了这个组织，这是皇室豢养的间谍组织，有督查百官，监控市井之用。
只是多年前，皇帝大权旁落，以宇文泰为为首的官员组织，彻底对家中进行了清扫，绣衣使者几乎全军覆没。
现在看来，至少皇后那里还是残部留存，只是不知道能做到什么地步，是否也发现了元吉里通外国勾当。
元启明微微一笑，温和道：“皇弟的确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元涂目光一亮：“小子快说。”
元启明抬眼看向皇帝，缓声问道：“皇兄，弟有一问题想请皇兄回答。”
“你快问，快问。”元涂笑着。
“皇兄今日是否，对当日不听皇嫂所言，执意要把南北禁军交给元吉后悔呢？”
元涂哪知弟弟一上来就问这话，一下方脸涨红，一双平日里抬手便摸元启明头的大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比划着。
“这…，这……。”
不知所措间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皇后。
一旁的文皇后不忍丈夫窘态，嗔怪的看了元启明一眼：“皇弟说话就说话，何必点你皇兄。”
元启明知道文皇后没有生气，皇帝也不会怪罪自己，而自己的话确实也刻薄了些。
元涂毕竟是皇帝，虽过分憨厚了些，但也有自己的尊严在，自己这么直来直去，带着质问之意，大让他受不过。
但他也深知皇帝性情特殊，开口不过脑子，而且决定了，即便知道错了，当时也会不听劝阻，及到事后，悔之晚矣。
而在自己离开后，独留这一家在这虎狼之地，即便以文皇后之智慧在身后出谋划策，但只要皇帝自己依然如故，那元吉之类的事保不齐会在发生一次。
那他将如何安心去做事？
况且，自身即便离开京师，也需朝中策应，以保证自己能安心度过最初最难的阶段。
所以这才出口伤人，只望亲大哥以后行事思虑一二。
果然，见文皇后要继续训斥元启明，皇帝忙开口道：“梓童莫怪这小子，当初确实是朕差了。悔不该听梓童之言，结果养出个中山狼！可恨！”
元启明见皇兄态度，知道也不能太过，以免真的伤了兄弟感情，继续道：“皇兄认为以元吉之能可斗得过宇文博？”
皇帝道：“梓童说过，元吉瓦罐之能耳，如今他统领南北禁军乃是褚小杯大，若不是朕一时不察，怎轮得到他坐上那个位置？
更遑论与宇文太尉斗法，太尉是千年修成的鳄鱼精，又狠又狡猾的。”
元启明见皇帝说的有趣不由笑了一下，缓和一下气氛，宇文太尉被世人称作‘北魏蛟龙’，却被自家大哥戏做鳄鱼精，确实有趣的很。
只是这蛟龙……，呵，离真龙不远啊。
“那皇兄认为自己都不斗得过宇文博。”
“也斗不过。”
元启明抚掌：“那么弟可预见，将来一旦元吉倒，他手下的南北禁军必然归于宇文博！现在元吉虽然尾大不掉，但其跟脚依然是我皇室，而一旦禁军易主，我恐皇兄危矣！”
文皇后面色沉静，悄然点头，元涂面色稍急。
“皇弟认为该怎么办？”
元启明面色冷峻，继续道：
“宇文博所求，是其担忧柱国将军兵马自成一系，不听朝廷调令。而交叉领军后，柱国大将军麾下皆不是自己人，必然产生削弱柱国大将军权力，皇嫂，弟说的对也不对？”
文皇后默然点头，“宇文博深谋远虑，奏折中有书，这一层确是他担忧的。”
元启明继续道：
“那我们便将计就计，答应他。”
帝后二人目光落在元启明的脸上，青年自信昂然，端得丰俊。
“皇兄下旨，以我们必须接管一只禁军为条件，答应宇文博！
到时宇文博推波助澜，军方各势力齐动。
而宇文博见皇兄竟有肢解元吉权利之意，定会认为皇室不在支持元吉，必如猎狗扑食对令一只禁军产生觊觎。
而元吉深知禁军一切花销都在皇庄司之下。
禁军不同边军派系庞杂，元吉也不过是借住其拱卫京师之便，隔绝内外来让皇兄失去了禁军之权。所以收回禁军之权只在元吉一人而已。
而往日，宇文博等人心思似海，自然乐于见到皇家内斗。
但是皇兄若显露出不支元吉之意，宇文博能从中渔利，他自然会推波助澜，元吉也定会知道大权早晚旁落，到时必反！”
元涂倒吸口凉气，与文皇后对视一眼，“我弟这是要元吉的脑袋啊。”
“如此，我们一只禁军握在手中。然后精练我们手上的禁卫，以我皇庄司财富，加大对其投入。有其拱卫，京城皇室虽不说稳如泰山，但也不再危如累卵。”
文皇后看着意气风发的青年，心中暗叹，“这皇弟心中果然不同。”
随即便问道：“皇弟是不是忽略一个人的存在？”
元启明微笑道：“皇嫂可是指那位独孤将军？”
文皇后颔首道：
“单单这样，独孤将军会同意吗，他若是反对，到时名不正言不顺，元吉于朝堂之上抗旨不尊，他的同党定会阻挠。”
元启明面色平静，斩钉截铁的道：
“独孤言必会答应！
独孤言此人自诩“天下军神”。
独孤家又以沙场武学传家，‘天枪独孤’何等孤傲！
而其城府计谋，沙场勇略确实是上上之选，宇文博与他换将，他必会答应，因为他认为以自己之魅力，何人在麾下都会自己心悦诚服。
而他现在麾下，刘忠，赵虎，刘忠自不必说，乃天下少有帅才。
只那赵虎，性格鲁莽，其下开府将军，多对他有不满，战力薄弱。
这让独孤言不满许久，且那赵虎与南陈有灭家之恨，多番鼓噪攻打陈国。
竟然还擅自下令，让小股部队私下渡江骚扰之事。独孤言在军中向来法令如山，但偏偏拿这蠢虎女婿没有办法。
早就想把它调离，让自己清静清静的想法，如此多方作用之下，独孤言岂有不应之理？
皇兄可提，只让赵虎与宇文博麾下的拓跋云之调换。
这样宇文，独孤两家战力平衡还在，又有一定程度的削弱，宇文博不会反对，独孤言也会欣然答应。”
元启明一番言论说完，中殿无声。
“父皇”。
小太子一清脆的童音打破沉寂。
魏国皇帝元涂面色欣然，看着自己皇后指着元启明道：“梓童，这是我家猛虎，朕之子房！”
随即一声爽朗的笑声响彻宫殿。
“朕要立刻召见太尉，就按皇弟说的办，好的很！哈哈哈哈……。”
说罢，就要让当值太监去宣太尉进宫。
“皇上且慢，无须着急。”
“哦？梓童怎么说？”
文皇后立于皇帝身侧，对元启明微微颔首，檀口微张，轻轻吐出一个字。
“等。”
元启明温和一笑，微微点头。
略一思索便明白，定是那日与元吉的龃龉被文皇后知道了。
他从来不敢小觑古人，尤其眼前这位——皇帝背后的女人。
“绣衣使者”！
元启明立刻便想到了这个组织，这是皇室豢养的间谍组织，有督查百官，监控市井之用。
只是多年前，皇帝大权旁落，以宇文泰为为首的官员组织，彻底对家中进行了清扫，绣衣使者几乎全军覆没。
现在看来，至少皇后那里还是残部留存，只是不知道能做到什么地步，是否也发现了元吉里通外国勾当。
元启明微微一笑，温和道：“皇弟的确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元涂目光一亮：“小子快说。”
元启明抬眼看向皇帝，缓声问道：“皇兄，弟有一问题想请皇兄回答。”
“你快问，快问。”元涂笑着。
“皇兄今日是否，对当日不听皇嫂所言，执意要把南北禁军交给元吉后悔呢？”
元涂哪知弟弟一上来就问这话，一下方脸涨红，一双平日里抬手便摸元启明头的大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比划着。
“这…，这……。”
不知所措间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皇后。
一旁的文皇后不忍丈夫窘态，嗔怪的看了元启明一眼：“皇弟说话就说话，何必点你皇兄。”
元启明知道文皇后没有生气，皇帝也不会怪罪自己，而自己的话确实也刻薄了些。
元涂毕竟是皇帝，虽过分憨厚了些，但也有自己的尊严在，自己这么直来直去，带着质问之意，大让他受不过。
但他也深知皇帝性情特殊，开口不过脑子，而且决定了，即便知道错了，当时也会不听劝阻，及到事后，悔之晚矣。
而在自己离开后，独留这一家在这虎狼之地，即便以文皇后之智慧在身后出谋划策，但只要皇帝自己依然如故，那元吉之类的事保不齐会在发生一次。
那他将如何安心去做事？
况且，自身即便离开京师，也需朝中策应，以保证自己能安心度过最初最难的阶段。
所以这才出口伤人，只望亲大哥以后行事思虑一二。
果然，见文皇后要继续训斥元启明，皇帝忙开口道：“梓童莫怪这小子，当初确实是朕差了。悔不该听梓童之言，结果养出个中山狼！可恨！”
元启明见皇兄态度，知道也不能太过，以免真的伤了兄弟感情，继续道：“皇兄认为以元吉之能可斗得过宇文博？”
皇帝道：“梓童说过，元吉瓦罐之能耳，如今他统领南北禁军乃是褚小杯大，若不是朕一时不察，怎轮得到他坐上那个位置？
更遑论与宇文太尉斗法，太尉是千年修成的鳄鱼精，又狠又狡猾的。”
元启明见皇帝说的有趣不由笑了一下，缓和一下气氛，宇文太尉被世人称作‘北魏蛟龙’，却被自家大哥戏做鳄鱼精，确实有趣的很。
只是这蛟龙……，呵，离真龙不远啊。
“那皇兄认为自己都不斗得过宇文博。”
“也斗不过。”
元启明抚掌：“那么弟可预见，将来一旦元吉倒，他手下的南北禁军必然归于宇文博！现在元吉虽然尾大不掉，但其跟脚依然是我皇室，而一旦禁军易主，我恐皇兄危矣！”
文皇后面色沉静，悄然点头，元涂面色稍急。
“皇弟认为该怎么办？”
元启明面色冷峻，继续道：
“宇文博所求，是其担忧柱国将军兵马自成一系，不听朝廷调令。而交叉领军后，柱国大将军麾下皆不是自己人，必然产生削弱柱国大将军权力，皇嫂，弟说的对也不对？”
文皇后默然点头，“宇文博深谋远虑，奏折中有书，这一层确是他担忧的。”
元启明继续道：
“那我们便将计就计，答应他。”
帝后二人目光落在元启明的脸上，青年自信昂然，端得丰俊。
“皇兄下旨，以我们必须接管一只禁军为条件，答应宇文博！
到时宇文博推波助澜，军方各势力齐动。
而宇文博见皇兄竟有肢解元吉权利之意，定会认为皇室不在支持元吉，必如猎狗扑食对令一只禁军产生觊觎。
而元吉深知禁军一切花销都在皇庄司之下。
禁军不同边军派系庞杂，元吉也不过是借住其拱卫京师之便，隔绝内外来让皇兄失去了禁军之权。所以收回禁军之权只在元吉一人而已。
而往日，宇文博等人心思似海，自然乐于见到皇家内斗。
但是皇兄若显露出不支元吉之意，宇文博能从中渔利，他自然会推波助澜，元吉也定会知道大权早晚旁落，到时必反！”
元涂倒吸口凉气，与文皇后对视一眼，“我弟这是要元吉的脑袋啊。”
“如此，我们一只禁军握在手中。然后精练我们手上的禁卫，以我皇庄司财富，加大对其投入。有其拱卫，京城皇室虽不说稳如泰山，但也不再危如累卵。”
文皇后看着意气风发的青年，心中暗叹，“这皇弟心中果然不同。”
随即便问道：“皇弟是不是忽略一个人的存在？”
元启明微笑道：“皇嫂可是指那位独孤将军？”
文皇后颔首道：
“单单这样，独孤将军会同意吗，他若是反对，到时名不正言不顺，元吉于朝堂之上抗旨不尊，他的同党定会阻挠。”
元启明面色平静，斩钉截铁的道：
“独孤言必会答应！
独孤言此人自诩“天下军神”。
独孤家又以沙场武学传家，‘天枪独孤’何等孤傲！
而其城府计谋，沙场勇略确实是上上之选，宇文博与他换将，他必会答应，因为他认为以自己之魅力，何人在麾下都会自己心悦诚服。
而他现在麾下，刘忠，赵虎，刘忠自不必说，乃天下少有帅才。
只那赵虎，性格鲁莽，其下开府将军，多对他有不满，战力薄弱。
这让独孤言不满许久，且那赵虎与南陈有灭家之恨，多番鼓噪攻打陈国。
竟然还擅自下令，让小股部队私下渡江骚扰之事。独孤言在军中向来法令如山，但偏偏拿这蠢虎女婿没有办法。
早就想把它调离，让自己清静清静的想法，如此多方作用之下，独孤言岂有不应之理？
皇兄可提，只让赵虎与宇文博麾下的拓跋云之调换。
这样宇文，独孤两家战力平衡还在，又有一定程度的削弱，宇文博不会反对，独孤言也会欣然答应。”
元启明一番言论说完，中殿无声。
“父皇”。
小太子一清脆的童音打破沉寂。
魏国皇帝元涂面色欣然，看着自己皇后指着元启明道：“梓童，这是我家猛虎，朕之子房！”
随即一声爽朗的笑声响彻宫殿。
“朕要立刻召见太尉，就按皇弟说的办，好的很！哈哈哈哈……。”
说罢，就要让当值太监去宣太尉进宫。
“皇上且慢，无须着急。”
“哦？梓童怎么说？”
文皇后立于皇帝身侧，对元启明微微颔首，檀口微张，轻轻吐出一个字。
“等。”
元启明温和一笑，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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