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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惊鸦院黑莲羽的过去

    夜里,石楠往篝火里又添了几次柴,好让大家睡得更舒服一些,毕竟眼下已时值深秋,天只要一黑下来就冷得像另一个世界。

    临睡前,辉源素白领着大家仔细转了转这个洞穴,想不到还有很多不起眼的小洞穴藏在深处,都被她藏了些粮食,盐巴辣椒,衣服,和简单的生活用具等等进来,甚至还有为数不多的药品,说是以往总觉得自己哪天会再回来,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哭也有个着落,便提早备下了。

    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小吃食,无疑是雪中送炭,给了众人极大的便利和安慰。

    石楠看着蜷缩在布姑绣夏怀里的小丫头,不禁感激地笑了笑,同时也不免自嘲,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这一路过来却总是被人搭救的角色,连这个小姑娘为大家做的十之一二都赶不上。

    再看看麻儿剪,他嘴上还叼着半条鲫鱼就睡了过去,真的是累坏了。

    “这些都是我石楠过命的兄弟姐妹啊……”石楠在心里默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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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感到身后有一道阴冷的目光刺来,连忙一个转身回头去看,只见黑莲羽独自躺在篝火的另一侧,依旧黑纱罩面,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石楠半跪在地上,不敢擅动,只静静地观察着,思索着。

    说实话他对黑莲羽这个人始终抱有戒心,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突然赶来帮这几个人,并且还会一路帮到这里。

    她惊鸦院总领旗的阴毒手段可是听得人耳朵都要起了茧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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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好看的?”

    她果然没睡!

    “额……没什么,只是睡不着,你……你也睡不着么?”突然被黑莲羽这么一问,石楠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黑莲羽起身,抱着双膝坐下,又往篝火旁凑了凑,幽幽地说:“如今,这脸成了这个样子,还真没什么好看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到这个洞穴里,我总是觉得很伤感,上次跟布姑绣夏在这相遇,也是这样……”她的声音里满是疲倦。

    “可能……是因为这里很符合一个隐秘的角落所需要的一切吧……连自己的脆弱也能好好安放的地方。”石楠转过脸去,望了望洞口的天空,一颗流星正从那里划过。

    “隐秘的角落吗?呵……”

    两人沉默了半晌,一时间谁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辉源素白翻了个身,从布姑绣夏臂弯中掉了出来,突然像是醒了,迷迷糊糊又爬了回去,还不忘把布姑绣夏的胳膊又重新搭回自己的肩头,又吧唧着嘴巴,带着一丝微笑重新睡去了。

    看得两人不禁都是一笑。

    “能帮我烤一条鱼吃吗?”黑莲羽轻声问。

    “唔?哦,好,当然好。”

    刚刚大家一起吃鱼的时候,黑莲羽说她累了,想先睡一会,现在想必是饿得厉害了。

    石楠到潭水边,从草绳上解下一条肥大的青鲫来,利索地收拾干净,插上木签,坐到她身边不远的地方,拨动篝火,烧烤起来。

    黑莲羽望着那鱼皮由青色变金黄,滋滋地冒着油泡泡,似乎情绪也好了一些,不像刚才那样低沉阴骛了。

    “我其实很羡慕布姑绣夏……她能有你和麻儿剪可以一直陪在身边,陪她开心,陪她受苦。”

    “是啊……在这乱世上,能在杀手军团里找到温暖,是不是有点另类的难得?”石楠苦笑了一下,有些自嘲地说着。

    见黑莲羽低头不语,又补充道:“你现在不是也有我们大家陪着了么,再也不用羡慕谁了。能吃到我烤的鱼的人,可是不多哦!”

    “这十年里,你没想过离开吗?”黑莲羽问。

    “想过,当然想过,可是魏文昭太了解我们了,知道我们之中任何一个都是不会把对方丢下,自己逃走的。所以……”

    “嗯……走一个,就死两个……剩下的那个,到头来还是会回来送死……”

    “你呢?在我们来之前,你就在惊鸦院了吧?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石楠把手里的鱼翻了个面,洒上一些盐末继续烤着,不动声色地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呵呵……你知道惊鸦院名字的由来吗?”黑莲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石楠摇了摇头。

    “惊鸦,是我起的名字,也因为有了我,才有了这第一代惊鸦院。我是带着仇恨来到这里的,这个名字,也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我,不要忘记仇恨,不要忘了那个杀了我全家的仇人!那个手腕上刻着滴血乌鸦的杀手!!!”

    黑莲羽的面纱随着她骤然起伏的呼吸轻轻摆动,在火光的映衬下隐隐透出两束寒光。

    “他们被杀的那个夜里,妈妈把我藏在橱柜底下,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刀刺进爸爸妈妈的胸口,哆嗦着不敢出声……”

    石楠把烤好的鱼撕成一条条的,放在烘得滚烫的石头上,端到黑莲羽面前,示意她先吃点再说。

    可黑莲羽盯着鱼肉看了看,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好像再不把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一样。

    “多亏了一道闪电,照出了凶手的印记——那只滴血的乌鸦!”她微微仰起头,好像在找寻当天夜里的那道闪电,“那时候我还太小,只能把这条线索记在心里,默默地追踪……最后我遇到了魏文昭,他说他可以赐予我手刃仇人的能力,做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刺客!他说他有可以发动烙眠军的能力,去帮我找寻那手腕上有乌鸦刺青的人……”

    “什么?烙眠军?不是犁城密军?”石楠不解地问。

    黑莲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他把我收在身边是在西南,而不是在犁城。之前我跟布姑绣夏提起过,真正的魏文昭在十年前被她和布姑绣夏杀死了,就是土城围子那一案,你也牵涉其中。现在的魏文昭,真实的身份是烙眠军五烙密将中的缝皮削骨匠!”

    “烙眠军,是西南的烙羽国吗……我们这次去西南……正是着了他们的道。”石楠掐着太阳穴努力回想,不过似乎这让他的头十分疼痛。

    “魏文昭用了十七年,把我打造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杀手,一个被仇恨填满了身体的心腹。而我却一直没有找到那个人……直到几天前玄武堂上,春雀院两个领旗被他施展诡障术所摄昏厥,魏文昭唤侍卫将其抬出。在那侍卫伸手抬人时,手腕内侧却赫然露出了那滴血的乌鸦纹样!”

    “什么?!”石楠闻言也是一惊,又马上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玄武堂本是密堂,在堂内召开会议时,只有五门五院的领旗级别和直接相关人员才可能在场,连近卫都要在外围再扩十步设防,是不可能有侍卫来得那么快的,除非,他们本来就藏身在玄武堂中。

    “我当时没有惊动他们,我要看看他们和魏文昭之间是什么关系。”黑莲羽把面纱揭下摆在一边,开始一圈一圈地解去脸上的纱布。

    “布姑绣夏和麻儿剪请令去救你,魏文昭也给我下了密令在身后盯着他们,发令当时,那两个卫士就在他身后……”

    纱布尽去,掉落在地上,黑莲羽那半边被琉璃火灼伤的脸抽搐着,不停抖动。

    她伸手在那石头上抓起一把鱼肉,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看得石楠不由地一阵心悸。

    “十七年啊……我被他整整骗了十七年!结果那黑乌鸦,就藏在烙眠军里!那是烙羽国禁卫军的纹样!”

    “所以……你现在要去杀魏文昭?”

    “魏文昭?哈哈哈!他只不过是烙眠军的五大将官之一,不值得我暴露自己的目标。我要杀……是去杀那烙羽国的国君,鸠幽王,钟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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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临别,你对我喊过一句……”

    布姑绣夏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突然插言问道。

    “唔?哦!当时我还无法判断麻儿剪去西南的具体情形,不过有迹象表明他跟烙眠军有过接触……不过现在想想,恐怕也是魏文昭释放的烟幕弹罢了,让我们始终停留在猜疑之中,相互制约,彼此掣肘,却始终都能在他的羽翼之下唯命是从。这不正是他的一贯手段么。”黑莲羽缓缓说着,目光瞟向了麻儿剪一眼,他已然睡得昏天黑地,口水横流了。

    布姑绣夏轻轻让辉源素白躺好,来到黑莲羽身边蹲下,用手臂圈住她的双肩柔声说道:“好了……都过去了,现在我们谁都不属于,只属于我们自己,亡命天涯也要痛快,不是吗?”

    黑莲羽的脊背突然紧缩了一下,才在她的臂弯里缓缓松弛了下来。

    石楠适时地递过来一把剔干净了刺的鱼肉放在她手心里。“我们先在这里多休息几日,鱼吃光了,我和麻儿剪再去捉就是。先把伤养好,也好有力气去应对。”

    黑莲羽这次没有把鱼肉条全丢进嘴里,而是一点一点,捏在指尖上,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边小声地说着“真好吃”一边滴滴答答地流眼泪,惹得布姑绣夏也陪在一旁默默哭个不停。

    小姑娘辉源素白感觉不到布姑绣夏在身边,睡得并不踏实,闭着眼睛总是在身旁摸来摸去找她。

    黑莲羽看着她在梦里还撅起了不开心的嘴,埋怨“绣夏姐姐不跟我睡”,噗呲一笑,说:“咱们这几个女人,都命苦……她也是……”

    “是啊……她还是个孩子,跟我们当年那会,差不多吧……”

    “她可能……还要更苦一些……她是个奴隶……”黑莲羽手指着辉源素白脖颈上隐约露出的半只飞蛾烙印,面带忧色地说。

    “什么?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