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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渔家子千里归乡 灵龟岛再遇奇缘(一)

    凌冽的寒流自千仞雪原一路南下,在猛烈的北风的助力下越过了长亘山脉入侵了中原大地,终于在新年伊始的前几日送来了第一场雪。

    龙瑶儿站在观霞峰后山的竹林中看着洁白雪花片片落下喜笑颜开。

    她收起手中的“冰魄”灵剑,摊开双手接住了冬天的祝福,送到眼前仔细观察。

    蓦地,她神情一顿,忽然想起拓跋羽尚在飞来峰祖师墓受罚,等到天气放晴瑞雪开化,天气肯定会骤然变冷。飞来峰顶上不比其他地方,人烟清冷,想必会异常寒冷。

    她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兀自道:“虽说羽哥有修为在身,听云峰孙师叔可能已经有过探望,我还是过去瞧瞧才好。”

    她想到此处便要动身回观霞居,准备带上御寒之物前往飞来峰探望拓跋羽。正欲动身时,忽然瞥见身侧竹林中似有一道黑色身影一闪而过。她猛然转过头,向竹林看去,就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向她望来。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高大,披散的长发上落着零星几片雪花,长发下一张方脸刚毅粗犷,深邃的眼眸充满神秘。

    龙瑶儿仔细打量着那人,脸上忽地露出一丝欣喜,突然又沉静了下来,神色渐渐变得复杂。

    黑衣男子看着她忽地一笑,走向了她。

    龙瑶儿见男子走近,打量一眼四周,向前迎了几步,俯身道:“元成叔叔,你...你何时来的?”

    被喊元成的男子立住身形,道:“半月前就到了四海城,正趁了今日大雪才来看你。”

    龙瑶儿面有忧色,道:“叔叔,我...天门宗守卫森严,叔叔何必冒此风险?”

    男子突然脸色一沉,道:“我若再不来,恐怕你已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龙瑶儿心中一惊,抬头道:“瑶儿不敢!”

    男子见她这般说来,面色稍稍舒缓,道:“你修行如何了?”

    龙瑶儿道:“半年前入了冲虚阶,叔叔不必担忧,瑶儿自会加倍努力。”

    男子道:“你心中有数就好,莫要误了我族大事!”

    “是。”龙瑶儿立起身来,面上涌出悲伤神色,道:“叔叔,元吉叔叔葬在...”

    黑衣男子抬手打断龙瑶儿,道:“我已知晓,过几日我会将他遗骨带回神木山安葬的。”他探手腰间灵囊拿出一个布包递到龙瑶儿跟前,道:“这些灵石你且收下,可对你修行有些帮助。一定要在天命之试拔的佳绩,这样才能入得‘天门福地’,得到我族想要的东西。”

    龙瑶儿接过布包,忙道:“叔叔,元吉叔叔离世之前已交代了瑶儿,瑶儿自然谨记心间,叔叔放心就是。你还是速速离去才好,以免被人发现。”

    男子道:“你放心,叔叔心中有数,即便被发现,这天门宗中也无人能够留下我。”

    两人站在竹林中一时无语,雪花由小变大自空中飘落下来,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已落了白白一层。

    男子看了一眼天空,忽然道:“瑶儿,你...你自当小心行事,莫要被儿女私情误了要事。”

    龙瑶儿心中一凜,俯身道:“瑶儿...”

    男子道:“我只是提醒你,若是没有,那样最好。好了,我去了!”他看着龙瑶儿神色有些许慌张,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飞身没入竹林深处。

    龙瑶儿看着男子背影面色忧愁,她立在原地任由雪花落在身上好似浑然不知。片刻后,她转过心神,将布包收入灵囊中,走向观霞居。

    飞来峰,祖师墓。

    孙无为与任无妒拜别了洪真智二人,返回了听云峰和朝阳峰。二人来此自然是送些御寒物品,另外,还有几日就要迎来新年,年关的吃食自然不可缺少。

    待二人走后,一老一小收拾了屋内,围着石桌坐了下来。

    屋内燃着炭火,火堆上架着整只的羊腿烤的滋滋冒油,屋内溢满了肉香。洪真智打开一坛酒,倒满两碗自顾自喝了起来。自从拓跋羽来到祖师墓,他不仅多了说话的人,更是培养出了一位好酒友。

    此时天寒地冻,虽说他们都是修士,对于这些许严寒并不似普通人那般在意,但喝些酒水还是能增添不少暖意,再说喝酒一事早已成了二人的日常消遣。

    拓跋羽正欲抬起酒碗,忽见一道白色身影落在了门外空地上,向着石室走来。他定睛一看立时喜不自胜,来人正是龙瑶儿。这半年中,龙瑶儿每月都来看他,他初时曾担心此事被花无双知晓会责怪与龙瑶儿,后来得知花无双并无阻拦,也就放下了心来。

    他慌忙起身奔到门外接过龙瑶儿所带物品,将她迎进了屋内,拍打着满身雪花。

    “真智师祖。”龙瑶儿见到洪真智,慌忙对他行了一礼。

    洪真智微笑道:“瑶儿来了?”龙瑶儿时长来此,他自然很是熟悉了。

    龙瑶儿道:“是,我看天气寒冷,想着给羽哥送些御寒的物品。”

    洪真智怪道:“想来丫头只想着拓跋小子,却是没有老头子的份了?”

    龙瑶儿脸上一红,窘道:“这...瑶儿一时心急,却是想的不周,师祖莫怪我才是!”

    拓跋羽见状,忙道:“老头儿,你恁地不知羞耻,连徒孙也要挤兑?”

    洪真智阴阳怪气道:“嘿,我与丫头开个玩笑,她都不曾怪罪,哪里要你多管闲事。你说是不是丫头?”他端着酒碗,看向龙瑶儿。

    龙瑶儿正欲回话,就听拓跋羽道:“师叔,你明知瑶儿不善言语,面皮儿又薄,还偏要问她。他尊你是长辈,哪里敢怪罪于你,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来,瑶儿,莫要理他。”他发了一通牢骚,便拉了龙瑶儿坐在了炭火旁。

    洪真智惨然一笑,饮了一口酒,叹道:“哎,世风日下啊...”言语之间充满了无奈,脸上笑容渐渐转淡,不再言语。他起身走向屋外,抬头看着苍茫大雪,似乎陷入了无尽沉思。

    “瑶儿,雪下的这么大你还来此做甚?”拓跋羽望着龙瑶儿微白脸色心疼不已。

    龙瑶儿轻声道:“此地清冷不比别院,我自是怕是挨冷受冻。”

    “你来此不久前,大师兄刚刚离去,一切物品他都备的妥当,你净是闲操心。”他本是心疼龙瑶儿冒着严寒赶来看他,又怕她受了风寒,不自觉间言语竟有些责备之意。

    龙瑶儿虽知他心意,仍是心中委屈,面色一沉,嘟着嘴不再言语。

    拓跋羽看在眼中,心中一跳,忙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中,道:“欸,瑶儿莫要生气,我只是担心你受了冻。”他见龙瑶儿仍是不理他,便撕下一块羊腿肉送到她跟前,道:“瑶儿,你快尝尝,刚烤好的,香着呢!”

    那羊腿在炭火上炙烤多时很是炽热,拓跋羽被烫的呲牙咧嘴,他不时吹着肉上的热气,竟逗的龙瑶儿“咯咯”笑了起来。

    拓跋羽见她露出笑容,知她怒气已消,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

    二人和洪真智一起用了午饭,下午围着炭火陪他闲聊,不时向他请教些修为琐事,洪真智对二人自是知无不言。及至傍晚时分,龙瑶儿见雪势渐小,便起身告辞回了观霞峰。

    拓跋羽收拾完残局,便返回了自己的石室。

    他盘坐在石床之上闭目入定,开始晚课修行。

    半刻之后,他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自从他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修行似乎进展很快。以前空荡的灵府,短短数月中已经积累了小半的灵力,以此计算,不消一年就能破了冲虚一阶。这冲虚阶是许多人的噩梦,不知有多少修士在此阶前功尽弃,他看着日益充盈的灵府,自然是喜于言表。

    而一直让他担心的灵府中那不知何物的光团,再也没有出现过。久而久之,他也将此事遗忘了,只当它是修行中的自然现象。

    但仍有一事令他颇为不解,那就是他脑海中似乎有些奇怪的东西忽隐忽现。有时似是一种声音,有时像是些许文字,有时又像是有人在演练着某种不知名的功法。尤其是在他入定时更是频繁,几月下来,这奇怪的东西像是烙在了他的脑海中一样。更为奇怪的是,那东西似乎在他修行“混元化灵诀”时会自己运转起来,却并未见与“混元化灵诀”有所冲突。

    他曾不止一次的内视灵海,探查灵府,却不见半点异常。他向洪真智请教时,洪真智除了有些吃惊,也说不所以然来。他向来心大,也就未放在心上。

    待新年的篇章悄然翻过后,时间的脚步似乎加快了很多,不几日功夫山上已是一片绿意盎然。人们刚刚感知到春天的气息,放眼一看,苍山已然换上了翠绿的新衣,夏季已经降临了。

    祖师墓前的空地上,拓跋羽收住身形,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结束了每日的早课。

    洪真智微笑着站在一侧,问道:“小子,你这套‘撼山刀诀’已是有了几份火候了,不错,不错!”

    拓跋羽笑道:“幸得师叔指点,羽儿方能精进如此,真不知如何感谢师叔才好!”

    洪真智道:“那还不简单?再过几日你就可返回听云峰了,到时你去四海城买它几坛好酒给我送来即可。”

    拓跋羽道:“羽儿一定买最好的酒,给您老送来。只是,这一年中师叔对我颇有关照,羽儿甚是不舍。”他在祖师墓中一年,修行上多受洪真智指点,自是感恩在心。

    洪真智笑道:“哦?那也简单,明日我去找无尘小子,说你辱了祖师神像,再罚你留在此地一年便是。”

    拓跋羽惊道:“老头儿,你恁地无耻?想我留在此地你张口便是,怎可说我辱了祖师?”

    洪真智道:“你自己说舍不得我,既然想留在此地,总要找个理由才是。难不成说你看中了祖师墓的青灯石床,要接替老夫守在这里?”

    拓跋羽怪道:“我说舍不得师叔,那自然是真。但留在此地却万万不能,我有他事要做,大不了我常来看你便是,可好?”

    洪真智默然道:“老夫自是说笑,我能不知你是油嘴滑舌,讨我欢心?况且,你在此地困了一年,一旦脱了束缚,谁知道你会飞到哪里去?罢了,你还是安心修行吧,明年便是天命之试了,老头儿一个人习惯了。”他虽是这般说着,但言语间不免有些落寞。

    拓跋羽看在眼中,心中不忍,说道:“师叔,你放心,羽儿一定常来看你。到时候我带上瑶儿一起来,可好?”

    洪真智甩动衣袖,转身走入石室,道:“听你放屁,你不来我倒是清净!”

    拓跋羽望着他背影,撇嘴道:“老头子倒是硬气的很。”

    数日之后,孙无为按时来到祖师墓接了拓跋羽,二人拜别洪真智返回了听云峰。

    听云峰上,众人早已等在了门外,见到拓跋羽归来皆是欢喜不已,乔慧更是准备了一桌丰盛美食为他接风洗尘。

    翌日。

    拓跋羽喊了孙为仁出了天门山,向着四海城而去。

    四海城背靠天门山,南临大河“黄川”,处南北要道,扼东西往来,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昔年,人族逐异,妖邪避让,大陆之上皆被人族牢牢占据。四海城便是在那时兴起,经过了几千年的发展,已是大陆第一名称。城中商业繁荣,人口鼎盛,是大陆最为繁华之所在。

    二人穿过北侧城门进入城中,只见一条宽阔的青石大道直通南北,路旁房舍鳞次栉比,让人应接不暇。街边商贾小贩叫唤繁忙,呼唤声不绝于耳。接上行人比肩接踵,往来不绝,端的一派繁华鼎盛。

    拓跋羽年少入山,自然未曾见过如此景象,不由得兴奋异常,一路上手舞足蹈,东张西望。

    不久后,二人来到一处酒楼前。放眼看去,只见这酒楼装饰的古香古色,气派非常。门头上写着“四海居”三字,门旁立柱上趁着一副对联,上书:‘天南地北皆贵客,五湖四海一家人。’

    拓跋羽喜道:“就是此地了!”

    孙为仁问道:“小师叔,我门来此地做甚?”

    拓跋羽道:“我离开祖师墓时,曾答应真智师叔给他买些酒水送去,这酒楼如此气派,想来必有好酒!”

    孙为仁道:“那是,这四海居可是城中最好的酒楼,好酒自然多的是,只是这价格却也不便宜。”

    拓跋羽哈哈一笑,探手拿出一颗灵石,道:“这颗灵石够吗?”

    孙为仁喜道:“够了,够了!莫说几坛酒,就是在此吃住半载也够了!”

    拓跋羽道:“那就是了,走!”

    二人正要动身,忽听街角处传来一阵吆喝声。

    “卖鱼啦,新鲜的黄金鱼,南海灵龟岛的特产!都来看一看啦,来晚了就没了......”

    那声音直如洪钟,引的二人转头看去。

    就见街角有一处卖鱼的小摊,摊主长的虎背熊腰,目如铜铃双眉倒竖,若是在别处撞见,真能把他当做拦路抢劫的草寇。

    拓跋羽听着那声吆喝,不知不觉向小摊走去,心中默念道:“黄金鱼...灵龟岛...”他兀自挪动着步子,不知不觉间,眼眶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