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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月朗星稀,姜云昭望着明明灭灭的烛光,最终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沈宴敲了几遍门都无人响应,小心的推开门,只见床上已空无一人。

    “不辞而别?”

    沈宴低声呢喃,看了眼手中端着的粥,眉头皱了起来。他想他大概是知道她去哪了。

    天香阁后院,姜云昭看着干干净净的围墙边,陷入了沉思。这帮人的动作还是蛮快的,一夜的功夫,竟然收拾的连一丝血迹都看不到。

    苏旻说,已经派人跟着那支商队了,如今自己要做的就是等待苏旻给自己消息。还有玄英,想到玄英,姜云昭的脑海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前世的画面。

    当姜云昭一脚踏入明心斋的屋门时,在里间喝茶的沈宴恰好也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回来了?”沈宴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那白胡子老者正埋头给病患写着药方,听到沈宴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抬头斜睨了沈宴一眼,嗤道“装什么,不是你在老朽身前一遍又一遍的走来走去,担忧人家小姑娘不回来了的时候了?走的老朽眼睛都花了。”

    听闻此言,沈宴登时有些气急败坏,又不好发作,没好气的说着“我是担心,万一这她死在明心斋,败坏您老人家的名声。”

    姜云昭置若罔闻,走到老者身侧,轻轻开口“老人家,不知,昨日抬来的姑娘如今怎样了?”

    老者头也不抬的写着“高热已退,并无大碍。只是身子虚弱,想来还有几日才能苏醒。”

    姜云昭闻言心中送了一口气,浅笑着“多谢老人家,她和我的诊金,不日我便取了来。”

    老者狼毫一抬指了指沈宴的方向“他已经给了。”

    姜云昭抬眸望去,沈宴仿若不觉般耸耸肩“算在你请我走镖的钱里了,不用谢我。”

    姜云昭:.........

    “我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还有其他事要做,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我会到青霜堂找你。还有.....多谢。”

    姜云昭朝着沈宴用江湖的礼节抱了抱拳。

    沈宴沉默了几瞬“好。”

    姜云昭再次谢过老者,转身出了明心斋。走过依旧热闹的主街,拐了几个小巷子,就来到了侯府的后门,姜云昭看看了不算高也不算矮的围墙,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云桑苑挨着围墙,且不惹眼。

    姜云昭咬牙提气,纵身跃进了围墙里。

    此时的兰时朱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小姐一夜未归,昨晚虽然将大小姐拦在了院门外,但是明显能看出大小姐是起了疑心的。如今已到晌头,怎的小姐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朱夏急的站在房门处频频向外张望,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叫人看出破绽,小姐叮嘱过,这些侍婢中有那位的眼线。

    “朱夏姐姐,小姐还没有起吗,小厨房的菜已经热了好几遍了。”一个看起来机灵的丫头,仗着自己手脚麻利被周幸夸过几句,就大着胆子走到朱夏面前,边询问边往里张望。

    朱夏在姜云昭身边乖的不得了,但那也只是在姜云昭身边,在外人面前,可是个小辣椒。

    “呸,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过问主子的事情,主子何时起身,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朱夏疾言厉色的呵斥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有点狡猾的侍婢,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侍婢有些被骇住,但还是不死心的继续说了句“朱夏姐姐莫恼,奴婢也是担心二小姐,老夫人不日便抵达京师,二小姐应该多学学大小姐,若还是如此般贪睡,怕是会惹老夫人不喜。”

    “你!”

    “老夫人喜欢哪个小姐,岂是咱们做奴才的可以置喙的?且你所言句句挑拨,等小姐醒来,你且自去小姐面前辩驳吧。”

    朱夏性子直,虽然泼辣,但是口头功夫却不敌,正不知如何辩解时,周幸慢悠悠的走过来,学着父亲的样子呵斥那个话多的侍婢,而那侍婢见了周幸,便小心的低着头不再言语,到底周幸的父亲还是侯爷身边的得力管家,还是怕的。

    “小周管事您高抬贵手吧,奴婢也是担心二小姐,为二小姐好。”

    “不见得吧,我看在你心中,你心心念念为着好的,应该是大姐姐吧。”

    周幸正欲讲话,房内传来姜云昭的声音,朱夏猛的回头,看见姜云昭身穿白色裘衣,披着单薄的外套站在房门处,身后站着的兰时冲她微微点头,方稳定好心神,走到姜云昭身边“都怪奴婢们太过吵闹,扰了小姐歇息,真是该死。”

    姜云昭安慰的拍拍朱夏的手背,目光阴冷的看着那侍婢,眸中几分狠厉看的叫人心惊“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二小姐,奴婢贱名月桂。”

    姜云昭神色淡淡的倚着门“收拾好你的东西,去漪澜院侍候吧。”

    月桂猛地抬头,看见姜云昭的神情冷漠,面上不见一丝主仆温情,心中惊觉姜云昭是说真的,慌忙跪地求饶“二小姐恕罪,二小姐恕罪,奴婢在也不敢了,奴婢该死。”

    姜云昭仿若听不见一般,看向旁边神色有些不忍,似乎要开口求情的周幸“带人收拾好她的东西,身契连人一同带到漪澜院门口,就说我这院子里的侍婢对大姐姐的漪澜院心向往之,我不忍拂她一片赤胆之心,遂将月桂赠予大姐姐,以供驱使。”

    周幸嗫嚅了一下,还是恭敬的领命将人带下去了。

    随着月桂的声音逐渐减小直至消失,姜云昭才回到屋内,漏出疲态,但还是勉力撑着身子,斜靠在美人塌上,粗重的喘着气。

    摒退了一干侍婢,关好房门,朱夏疾步走到姜云昭身边,面容焦急“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一夜没回来,担心死奴婢了。”

    兰时这时拿着金疮药和干净的帕子快步过来,嗔道“傻丫头,小姐受伤了都看不出来。”

    说着,兰时轻轻的褪下姜云昭的裘衣,露出后背那长长的剑伤,朱夏惊呼一声,又立马捂住嘴,生怕外面的人听见。

    朱夏哪里见过这种触目惊心伤口,她见过最多的就是姜云昭年幼时练武身上磕青的淤痕,再或者是大小姐把玩花朵时,被花枝上的刺刺伤时的伤口,哪一个都没有眼前自家小姐背上的形容可怖。

    相比之下,纵然兰时也未曾见过这种伤口,但到底是年长些稍显稳重。朱夏忙打了盆水来,将兰时擦拭的帕子洗干净,又递上一方新的。

    方才姜云昭提气越过围墙时,有些撕扯到背上的伤口,此刻正一点一点的渗出血来。

    “小姐昨日是做什么去了,怎么给自己弄的一身伤?”兰时边细细处理伤口,边略带责怪的开口。

    姜云昭沉思了一下,将昨日的经历和盘托出,兰时朱夏是自己的心腹,往后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自然不必瞒她们。

    这边厢,主仆三人在屋中秘密谈话,那边周幸动作迅速,粗略的将月桂的东西收拾好,已经领着她朝着漪澜院走去。

    “小周管家,求求您和二小姐在美言几句吧,奴婢,奴婢是真的担心二小姐,奴婢不想去大小姐屋中侍候。”

    周幸的身后,跟着月桂,月桂的身后,是两名云桑苑的护院,这是周幸疯了父亲的命亲自为姜云昭挑选的。这二人人高马大的,亦步亦趋的跟在月桂身后,叫月桂不敢逃,只好苦苦哀求周幸。

    周幸在前头领着路,面不改色几乎不带感情的说着“咱们做奴才的,不会看人眼色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不可僭越,咱们二小姐心善,送你去你心心念念的大小姐院子里,也算是成全了你的一片忠心,月桂,你可明白二小姐的拳拳之心?”

    月桂哪里听得进去,慌忙往前跑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周幸面前,眼泪夺眶而出“小周管家,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对二小姐忠心耿耿,不敢有半点僭越之心,也从未想过侍奉二主,小周管家,求求您帮奴婢美言几句吧!”

    月桂说着,兀自磕起了头,像是不知痛般,脑袋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还没磕几个头,额上就开始红肿,周幸一挥手,身后的两名护院将月桂生拉硬拽的架了起来。

    周幸不复往日的和煦,看着月桂的神色阴冷,似冰雪般“对二小姐忠心耿耿?那私下和漪澜院的人见面的事,是谁做出来的呢?”

    月桂哀嚎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惊惧,他怎么知道?他知道是不是代表二小姐也知道了?

    “我且问你,你个漪澜院的人见面,所为何事?”周幸见震慑效果已经达成,不动声色的进一步询问。

    月桂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嗫嚅着“奴婢,奴婢是看那个姐姐的头花好看,所以私下寻了来,问那个姐姐的头花是在何处买的.......”

    周幸冷哼一声打断了月桂的话“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我们也别再浪费时间了。”

    语毕,周幸大步跨过月桂身侧,身后的两名护院跟了上去,这时的月桂不再挣扎,木然的被两个人架着走,脑子里一团乱麻。

    怎么办,二小姐知道了,自己办事不力,大小姐不会饶了自己的,如果这个时候像二小姐投诚,二小姐会不会饶自己一命.....不,在侯府,夫人和大小姐才有说话的权利,二小姐什么也不是,就算二小姐会放过自己,这府中只要夫人掌权一日,二小姐就永无出头之日,良禽择木而栖,自己不可能放弃大小姐追随二小姐。到了漪澜院,大小姐也会看在自己没有功劳而又苦劳的份上而收下自己,给自己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可惜,事实永远不如人愿......

    “小周管家,这是怎么了?”漪澜院,正在院子里监督众丫鬟干活的姜念锦的四大贴身侍婢之一的寻云,远远的看见面色不对的周幸带着人往这处来,又见周幸身后被两名护院架着的月桂,心中一跳,不动声色的迎了上去。

    周幸朝着寻云礼貌的点点头,挥挥手,那两名护院将月桂带到寻云面前,一松手,早就被吓得腿软的月桂乍然间失去支撑,瘫倒在地。

    “寻云姐姐,这丫头原是咱们云桑苑侍候的,二小姐看出她对大小姐漪澜院,心向往之,不忍拂了这丫头一片忠心,”说着周幸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契,朝寻云那边递了递“就叫小人将这丫头送给大小姐,以供驱使,这是身契,请寻云姑娘收下。”

    寻云略显为难的看着月桂,又看了看周幸,到底是没有接过那身契“小周管家,容我去回禀大小姐,再出来给您回话。”

    周幸没有咄咄逼人,浅笑着点头,将身契握在手中,静静立在漪澜院的门口。

    寻云脚步由慢及快的走进内室时,姜念锦正在试戴今春第一批新奇样式的发钗,看见寻云略显慌张的神情,微微蹙眉“何事惊慌?”

    寻云忙跪下,语速极快“小姐恕罪,是..小周管家带着月桂候在咱们院门处,说是二小姐不忍拂了月桂对漪澜院的忠心,要将月桂送给小姐以供驱使,还将月桂的身契带了来,奴婢不敢接。”

    月桂?

    姜念锦眉头一挑,莫不是自己那蠢笨如猪的二妹妹发现了什么?可月桂手脚可没那么利索,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呢。那她将月桂送过来是发生了什么呢?

    姜念锦慢悠悠的放下金钗,作势起身,牧珠忙迎上恭敬的搀扶着姜念锦。

    “走吧,去看看。”

    姜念锦往院门处走着,远远就看见周幸静静立在那里,在他脚边是瘫坐着的月桂,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叫姜念锦有些厌恶,真是没用。

    待走到周幸身边时,姜念锦已然是一副温婉得体端庄持重的大家闺秀模样。

    “小周管家,这是在做什么?”

    “见过大小姐。”周幸恭敬的施了一礼,又将方才对寻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并双手奉上那方身契,递到姜念锦面前。

    哪只姜念锦只是轻轻瞟了眼那纸契,也不指使丫鬟去接。

    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小周管家,二妹妹不懂事,你却应该明白,下人不服管,可以去找陈管家,不能因为她们想去哪去送到谁院子里,如此这般,岂不乱了章法?”

    周幸微微低头表示受教了,但奉上纸契的双手却并不见怯懦“大小姐,月桂既然一心想侍奉大小姐,二小姐不想明珠蒙尘,此番将月桂送予大小姐,也是二小姐的一番心意,小人临出来之前,二小姐嘱咐过小人,说大小姐为人宽厚,必会收下月桂,大小姐若不肯收下月桂,云桑苑也不会再收回她,届时,只能叫月桂自生自灭了,想来大小姐心善,定是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这一番话将姜念锦架在了人美心善的高处,叫姜念锦下不来台,若是应了,当初安在云桑苑的眼线就少了一个,此番尚未出手,就先自损;若是不应,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可就有了污点。

    姜念锦贝齿暗自轻咬,示意牧珠接过那身契,看向周幸的美眸中净是怒火,小小一个管家之子,竟然也敢狗仗人势,况且姜云昭还没有势!

    “小周管家如今为二妹妹做事,可真是尽心尽力呢。”

    身契被接走,周幸方才收回有些举僵了的手,头顶传来姜念锦不阴不阳的声音,周幸知道自己惹到了面前的人,抬眸对上姜念锦蕴了盛怒的眼眸,还是露出和煦的笑容。

    “大小姐折煞小人了,侯爷亲自吩咐小人,小人莫敢不尽心。”

    姜念锦一噎,牙尖嘴利,竟搬出父亲来压她!

    “小姐您看,小周管家如今去到二小姐身边做事,就连腰杆子都直挺了不少呢,连和主子说话都都有些不知分寸了,也不知是不是二小姐教的。”

    牧珠见状站在姜念锦一侧掩嘴低声笑道,说出口的话却像刀子一般悬在周幸的脖颈上。

    周幸自知此番不叫姜念锦消气实难从漪澜院离开,撩起衣摆直挺挺的朝着姜念锦跪了下去“小人不知礼数冲撞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恕罪。”

    姜念锦面上故作为难,竟亲自上前虚虚托着周幸行礼的手“小周管家这是做什么,如今你是二妹妹身边的人,定是二妹妹管教不力,也是我最近疏忽管教二妹妹了,小周管家做事尽职尽责,何罪之有,快快起来。”

    周幸直听得眉头紧皱,眼前的大小姐字字句句直指二小姐御下不严,没有管教好下人,生生要把脏水往二小姐身上泼。

    “是小人之过,却与二小姐无关,小人愿在此跪足三个时辰,以消大小姐心中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