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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睡在瞭望台上的守城侍卫就被一阵叫嚷声吵醒了,一脸怨气的往下看,发现城门处居然有一群难民聚集,叫嚷着让开城门放他们进城,侍卫揉揉眼睛,看看难民,又看看远处,发现正有源源不断地难民从远处走来,赶忙起身进城内禀报。

    不多时,城门大开,等候着的难民正要冲进去,就见里面缓缓走出一个衣着还算华丽的男子。心道这许是京城来赈灾的六殿下,不敢冲撞,只得耐着性子停下了脚步。

    那男子一袭水蓝色圆领袍子,身披一件薄厚适中的披风,眉目之中流转着书卷气与几分英气,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蕴着怜惜众生的悲悯,皮肤有些病态的白,看起来精神不足。

    来人,正是萧惊秋。

    “诸位真是受苦了,我已吩咐人在城中搭棚施粥,快些进城喝点热乎的粥暖暖身子吧。”

    “你是谁?”

    人群中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大胆,这是京中来赈灾的六殿下!”

    难民们闻声无不因为方才不知是谁莽撞的发问而感到害怕,纷纷下跪告饶。皇子殿下,人中龙凤,一个不开心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谁知眼前这位看起来似乎有些柔弱的六殿下竟转头呵斥了那报出他身份的侍卫,上前一步扶起面前满头白发颤颤巍巍的老者,亲自弯腰为他掸了掸身上的灰,那老者感动的热泪盈眶,连声道使不得。

    可六殿下充耳不闻,还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老者身上,轻声嘱咐身后的随从将老者带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安置。

    老者被六殿下随从扶着往城内走,边走边擦着眼泪,声声道六殿下的好。

    其余众人见皇子如此亲民,心中同样升起了好感。

    在侍卫的带领下,难民们纷纷入了城领了热粥和窝头果腹。

    六殿下萧惊秋却没有进城,目光望向远处,随从墨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殿下在看什么?”

    “桥。”

    墨阳了然“听说是临县的百姓帮助修缮的。”

    萧惊秋摇摇头,一改方才的亲切模样“南郡受灾,天灾过后便是瘟疫,临县的百姓躲还来不及,巴不得桥断了南郡的灾民出不去,怎么会帮忙修缮?”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煽动?”

    “有可能,”萧惊秋的目光悠长幽静“人性,本是世间最恶的东西。”

    “属下这就找人去查探一番!”墨阳说完正要离去,却被萧惊秋叫住。

    “不必。”萧惊秋转身往城里走去“修好了正好省的我们费事。那桥和刚才的灾民都不会是巧合,且等着吧,不用我们出手,幕后之人自然会暴露。”

    “墨阳,拟信传京给陛下,就说南郡赈灾之成功幸得父皇庇佑,如今虽无大事,只怕有瘟病隐而未发未曾察觉,所以我要在南郡多留几日,恐怕不能按时返京。”

    “是!”

    第一缕日光照射进破庙时,沈宴、槐序、商节三人已经起身收拾好行囊了。

    “按昨晚商议的,槐序和我走,咱们分开行动,晚上还是在这里汇合。”沈宴将三人的包袱藏在破庙的神像后,用杂草盖住,拍了拍手上的灰,再次叮嘱二人。

    槐序、商节点头。

    三人纵身上马,去了不同的方向。

    沈宴和槐序骑着马去了聊望山,商节则往反方向去了最近的小县城。

    聊望山地处南郡和波那村中间,层峦叠嶂,林木葱郁,云层缭绕。沈宴和槐序乔装成附近的百姓模样,将马儿拴在了进山的入口处,便顺着人迹踏出来的路往前走。

    不多时,便出现了两条分岔路口。提前摸过点的槐序提示沈宴往左走“原先这里的百姓有放牧的人家,公子看这树叶上的齿痕,多是放牧人家养的牲畜咬的。还有些猎户偶尔会上山打猎再到集市上卖皮子赚些银子,久而久之,便有了这条山路。”

    沈宴点点头“那另外一条路,就是丘社那些人踏出来的了。”

    “不错。”槐序走在前面应道“要说这六殿下做事确实好谨慎,赈灾的粮款全部用来或贿赂或笼络朝臣后,必然要补上这个漏洞,所以就派人在京中大批收购粮食,然而此时再有大批并非由官兵押运的粮草进南郡势必会惹那些官员怀疑,从而暴露自己的势力,便由丘社等人分批的翻山送入南郡,佯装成朝廷的赈灾粮已经送到。”

    沈宴拨开身前横着生长的杂草“一时二鸟。”

    “赈灾粮款拉拢官员,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虽比不上太子和三殿下在朝中的势力,但聊胜于无。党争一事风云变幻,如今这些还只是身处南郡的小官,但难保不会在日后成为他的助力,人在落魄时自然会感激赏识自己的伯乐。”

    “派人在京中收购粮食在悄悄送入南郡,这其中涉及的人力物力财力,没有一定的金钱支撑是做不到的,这说明咱们这位六殿下暗中培植的势力已小有规模。这些粮食正好拿来补赈灾粮款的漏洞,派发给百姓,日日与百姓同吃同住,不仅获得陛下赏识,还赢了民心作为日后崛起的基础。”

    槐序听着沈宴的分析,思虑了一会,有点疑惑“可是在京中收购粮食,会导致京城粮价上涨,如果陛下知晓肯定会和南郡天灾一事联想到一起,届时龙颜大怒,下令彻查,六殿下难道有什么万全之策?”

    沈宴闻言陷入沉思,不再言语,槐序也不作声,两个人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是啊,若是萧惊秋派人在京中收购粮食,那必然会导致上京城粮价上涨,届时,普通百姓买不到米肯定怨声载道,陛下因此发怒,那么首当其冲的......

    “太子?”沈宴不敢笃定,但是一旦粮价上涨,陛下知道了有人在坊间收购粮食,那第一个被问责的就是有监国职责的当今二皇子萧临清,也就是太子。

    “纪鱼桑说的没错,萧惊秋此人真是走一步铺三步。”

    乍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名字,槐序再次露出疑惑的表情,偏头促狭道“谁?听起来像个女子的名字。”

    沈宴见状佯装不悦“小爷身边有女子很惊奇吗?”

    槐序连忙捂着嘴笑解释着“不惊奇不惊奇,但是公子方才说的是‘纪鱼桑说的没错’,小的还真没见过公子把哪位姑娘的话放在心上,还能记得的。”

    沈宴快步上前锤了他一拳“你小子,把心思都放在爷交代的事上,乱想什么!”

    槐序捂着肩膀,龇牙咧嘴的嘿嘿笑着,也不恼“我懂我懂,公子您只喜欢那位不知姓名的姑娘,才不会喜欢别人呢。”说完,见沈宴似乎陷入了回忆,贱兮兮的放慢脚步凑到沈宴边上“不过公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没打听到那姑娘是谁吗?要我说,世上姑娘如此多,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沈宴白了他一眼,又给了他一手肘“本公子喜欢谁,要你管!”随后又泄了气,愁眉苦脸的“那姑娘也不知到底是何许人也,幼时匆匆一面,也没来得及问名字,这么多年,好似在这人间消失了一般。”

    槐序见沈宴露出沮丧的情绪,挠挠头也跟着愁“是呢,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打听,竟然一丝痕迹都没有。”

    叹了口气,沈宴甩甩头,将沮丧的情绪挥散,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清明“先做事,反正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继续找呗。”

    “公子,到了。”

    沈宴抬眼望去,山脚下的形势豁然开朗,二人身处的下坡处,在地势上却也是波那村的上方,放眼望去,波那村的景象尽收眼底。

    成片的瓦房一间挨着一间,这时候已过了早饭的时辰,还有几家的炊烟正缭绕着缓缓散去。山下时而传来牛羊鸡的叫声,离得稍近些,便能听到热闹的人声。

    乡间道路上依稀可见扛着锄头、牵着老黄牛去耕地的汉子,稍近些的院子可以看到要去学堂的小儿,妇人端着木盆去溪边浣衣,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此情此景,却又一处与村中景象格格不入,便是靠近山脚下的一处院子,既无出门耕田的汉子,也无求学的小儿,更无浣衣的妇人,就连炊烟都没有。

    那是一处方方正正的院落,一间正屋,两间堂屋,院门口两个武夫模样的人似乎在看守,而院子中两个堂屋的门口也分别有人在把守。不多时,正屋门口走出一个人,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院子中的人都冲那走出来的人行礼。

    “果真是丘社。”沈宴和槐序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观察着小院落,看到那走出来的人肯定的说道。

    “如公子所说,这丘社在天香阁后院装粮食,那天香阁想来是六殿下在京中的势力了。”槐序脑子转的飞快。

    沈宴点点头,没有作答,反而盯着远处道“有人来了。”

    槐序凝神看去,一个挑着扁担戴着草帽的老汉走到院门处被看守的人拦了下来。看守的人查看了扁担两头的东西确认无误后就放行。

    “这院中没有生烟,这老汉应该是个送饭的。”沈宴悄声道,虽然距离远但是这院中的人看起来都是高手模样,万一内力了得,一点细微的声音被听了去,都会暴露。

    槐序自然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也压低了声音“这院中一共就三个屋子,丘社从主屋出来,说明主屋住人,那两个堂屋想来就是存放他们收购的那批粮食的地方了。”

    二人说话间,进入院中的老汉已然将饭菜一一从扁担中拿出恭敬的放在院中石桌上了。

    丘社身侧的随从从腰间掏出个东西扔给老汉,老汉忙收进袖中,点头哈腰的道谢。

    院中有两人飞快的吃完自己那一份饭,就去院门处接替看守的那两个武夫,继续守着。待到丘社等人酒足饭饱之后,老汉又起身将狼藉的盘子重新收入扁担中,陪着笑脸走出了院门。

    商节和沈宴、槐序分开后去了最近的小县城,进了一家酒楼。

    擦桌子的小二看见来客人了,白抹布往肩上一甩,盛着一张笑脸就迎了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商节四处看了下,面色有些不自在“一盘猪头肉,二两桂花酿。”

    话一出口,小二面色一变,收了谄媚的笑容“您是?”

    “行三。”

    “原来是商节公子,请随小的来。”说着,小二做出了请的手势,引着商节往酒楼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走去。

    扣了五下门,三长两短,敲门声落下,就听里面有男声响起“进。”

    小二得到许可,才推开门向商节再次做出个请的手势,自己则站在门槛处,毫不逾矩。

    商节点头谢过,一步迈进屋中,身后小二很有眼色的关上了门。

    左手纱帘后,走出一个手持书卷的年轻男子,雨过天青色的袍子,发绑青丝带,握着书卷的手指骨节修长分明,读书人的气质一览无遗。

    “嘉佑。”商节抱拳见礼,老友见面,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

    “坐。”严嘉佑撩开袍子坐下,指了指对面的蒲团,淡淡开口,拎起青玉茶壶先为商节斟了杯茶“阿宴要做什么?”

    商节将佩剑放在茶案上,开门见山“三件事,安排两拨人进入南郡城,一拨人伪装成三皇子的名义搭棚施粥,一拨人以七皇子的名义施粥。”

    “好说,余下两件事呢?”严嘉佑端起茶盏轻轻吹着,眼角余光看向桌上商节的佩剑。

    “第二件,”商节见他喝茶,自己也觉得有些渴,一口气喝光自己面前的茶,又拎起茶壶自顾自添满“贵霜王国的科考近在咫尺了,那个人寒窗苦读这许多年,公子的意思是,可以叫他参加科考了。”

    严嘉佑嗯了一声,静静等着。

    “第三件,”商节轻咳一声“接头暗号不要用一盘猪头肉,二两桂花酿。”

    听见这话,严嘉佑终于抬起了头,目光挪谕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阿宴的意思?”

    商节不自觉的握紧茶盏吞了吞口水,梗着脖子“自然是公子的意思,桂花酿配猪头肉,谁会这么吃啊!”

    “我啊。”严嘉佑还是平平淡淡的开口“你定是没吃过猪头肉配桂花酿,这二者搭配着吃,别有一番风味。”

    商节不敢置信的看着严嘉佑,看看这风光霁月的清雅人儿、再看看他手边的书卷,在联想到他说的话,一口气没提上来“你!有辱斯文!”接着把茶盏往前一推“反正我不想说这句暗号,换一个。”

    “随你。”听到回答的商节刚要咧嘴一笑,下一秒就听到严嘉佑继续不紧不慢的说“不说就见不到我。”

    商节的嘴角顿时不受控制的向下弯去,但他还是不死心的把身子往前探“你听听我这个,地振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见严嘉佑自顾自看起了书,一把夺过藏到身后“我说前面一句,你记后面那句,多霸气!”

    严嘉佑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书“附庸风雅,还是我的实在。”

    “你!”商节气结,抄起佩剑就站起身,没好气道“公子交代的事我带到了,我还有别的事,告辞。”

    说完,商节转身就要走,却被身后男子叫住,嘴里嘟囔着“还有何事”一边不情愿的转过身。

    严嘉佑还是不紧不慢的起身,走到他面前却不言语,就在商节觉得他是在捉弄自己转身要走的时候,面前的人终于开口“文茵.....近来可好?”

    商节了然,看到严嘉佑有事求自己的样子,心中暗爽,将佩剑环抱在胸前,一脸的小人得志“用我的暗号我就告诉你。”

    一阵静默。

    “我也可以派人自己去看。”

    商节再次更换暗号失败,一脸挫败的他转身走到门口就要开门,严嘉佑又叫住了他,商节忍无可忍转过身不耐烦的看着严嘉佑“还有何...”事!?

    话未说完,眼前出现了一个粗布包裹着的东西。“干嘛?”

    “按你原来的佩剑,重新打造了一把给你。”严嘉佑说着将粗布里的东西抽出来,一把崭新的银色长剑就出现在商节眼前,“先前几次见面见你的佩剑有些旧,听岁余说,无事的时候你总在院子里磨你这把旧剑,刚好几个月前得了一块上好的精钢,左右迦蓝阁用不上,就给你用了。”

    商节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再看看严嘉佑手中的。嘿嘿笑着就把自己的往严嘉佑怀里一塞,接过那把新剑一把抽出,银剑伴着剑的铮鸣声出鞘,闪着森冷的寒芒,不由赞叹道“好剑!”

    商节将银剑拿在手中观摩着,忽的看见剑柄处一个不显眼的宝石制成的按钮,刚要按下去,想到是严嘉佑给他做的,又住了手,指着那按钮看向严嘉佑“这是什么?”

    “机关,里面有银针,上头淬了迦蓝阁秘制的碧竹,见血封喉。”严嘉佑从商节手中接过银剑,与其站成一排,将剑举起对着远处的木门,手指微动按下按钮。

    细微的机关打开的声音,‘咻’的一声,细如毛发的银针带着破空之势飞出,发出沉闷的一声钉在了木门上。

    商节走到木门前,顺着银针的看向严嘉佑,若不用心去看,根本发现不了银针尾端还连着几不可见的银线,闪着些微的光芒。

    “银针连着天蚕丝制成的丝线,在按一下就回收回银针。”说完不待商节反应,商节眼前的银针就被快速的撤回,严嘉佑将剑递还给商节“一共三枚银针,全部是碧竹之毒浸染制成,可保你在危急时刻保命。”

    想到自己刚刚还吼了严嘉佑,商节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郗文茵在京中,一切都好,等你办完贵霜的事,你就回去看看她,我猜她应该也很想你。”

    严嘉佑点头“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