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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宴一直没有再找过姜云昭,她心里有些急,若是没有在这件事上打压到萧惊秋,那么等到他回京那天,就是萧惊秋得到民心基础的一天。

    古语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若是叫萧惊秋得到民心,往后的路,就会有些难走。

    但是沈宴迟迟没有动静,自己在府外又没有势力,不仅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消息更是闭塞。

    姜云昭倚在窗边,手撑着脑袋,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小姐。”

    听到动静,姜云昭偏头看去,唤她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婢女,样子看起来很机灵,姜云昭知道她,她叫听鱼,是云桑苑的二等丫鬟,和朱夏交好,素日里做事手脚很是麻利,朱夏没少在自己面前夸她,而二等丫鬟平时是没有资格进小姐内间的。

    姜云昭不着痕迹的环视了下屋内,想起这个时间自己也不需要兰时和朱夏侍候,朱夏就拉着兰时进小厨房钻研美食去了。

    “怎么了?”

    听鱼听见姜云昭尚显稚嫩的声音,面对主子的紧张情绪顿时消散了不少,“兰时姐姐在小厨房等您呢,她和朱夏姐姐钻研出了新的吃食,怕端来的路上折损了吃食的美味,叫奴婢来请您过去。”

    姜云昭挑眉,这俩丫头,还真叫她们研究出新花样了,复又看了眼等待在屏风旁的听鱼,露出一个乖巧甜美的笑容“辛苦啦,听鱼。你来侍候我更衣吧。”

    听鱼听见略有激动,二小姐如今身边只有两个大丫鬟,如今允许自己入内间,肯定是抬举自己了,那说不定自己有可能成为第三个贴身的大丫鬟呢。

    忙不迭的进来,稍稍打量了下内间,就看到一侧架子上搭着的外衣,取下麻利的侍候姜云昭穿上,穿衣的间隙,姜云昭瞥到听鱼熨帖的发髻,不由得夸赞了一句“你的头发梳的真好看。”

    正在为姜云昭拍打裙边的听鱼一顿,脸一红,随即笑意莹莹的轻声道“小姐喜欢,听鱼可以随时为您梳。”

    姜云昭笑笑却不言语,听鱼心中咯噔一声,知道是自己表现的过于急切,脸更红了,赶忙找补声音小小的“奴婢的意思是,若是小姐喜欢,随时传唤奴婢就好。”

    “我明白的,过两日是打春宴,你就来为我梳头吧。”说着姜云昭就往外走去。

    听鱼应了一声,掩饰住喜悦,感觉自己成为第三个贴身丫鬟有望,更殷勤的快走几步,为姜云昭将珠帘拨开。

    姜云昭走到小厨房时,兰时和朱夏正围在灶台前看着什么,身边围了好几个丫头小厮,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朱夏姐姐,这颜色是不是...不太对啊”

    “你懂什么,书上就是这么说的,书上说,这是把营养熬出来了!”朱夏反驳到,虽然看不到朱夏的脸,但是听语气可以感觉到朱夏很是不服。

    “朱夏姐姐,这个会不会太硬啊”

    “....这个,这个是按照书上写的来的呀,你不懂不要乱说,我的厨艺你还不知道吗?”

    “朱夏姐姐,这个这么黑是不是烤焦了啊”

    “.........火候是有点大,下次注意,可是我都是按书里写的做的啊,周幸你买的什么食谱啊,也太烂了吧”

    “额.....那个商贩说这上面都是宫廷的菜系,莫不是骗我。”

    “我.....小姐”周幸要反驳,一起身就看见了小厨房门口噙着笑意的姜云昭。

    这一声‘小姐’算是打断了众人从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纷纷起身朝着姜云昭站好,恭恭敬敬的问了声小姐好。

    姜云昭随意的摆摆手,提起裙摆朝着灶台走过去,眼神是对众人身后方才研究的东西的好奇“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说话,朱夏却是不怕,扬起沾着灶灰的脸蛋骄傲的拍拍胸脯“自然是奴婢做的美食啦!”

    见姜云昭过来,丫鬟家丁们纷纷让出路,朱夏想去拉姜云昭的手,刚伸出去就看见自己满是黑灰的手,又看看姜云昭干净的衣裙,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在身上抹了抹,一指灶台上的几个盘子“小姐你看,这些都是我做的!”

    顺着朱夏的手指的方向,姜云昭看去,灶台之上一片狼藉,六七个盘子里盛着不知是何物的‘吃食’。

    饶是姜云昭再从容,还是在此时淡定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龟裂,她不可置信的看看兰时,看看周幸,二人均点头,又看了看四周站着的丫鬟家丁们,众人均如鹌鹑,默不作声。

    “你...做了.....这些?”

    朱夏用力的点点头,亮晶晶的眼中明显是‘快夸我啊小姐,快夸我’的眼神。

    姜云昭挽着衣袖,小心翼翼的用汤匙舀起一勺,不确定的看向朱夏“这是....汤?”

    “不明显吗?”朱夏看小姐也疑惑,从怀中掏出一本看起来略显老旧的书,脏兮兮的小黑手在上面翻了几页顿住,指给姜云昭看“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呀,汤汁熬成黑色,才算是把营养熬出来了,大补!”

    姜云昭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轻轻放下汤匙,生怕那黑色的液体溅到自己的裙子上,又看向一旁干净的盘子中不知道盛的什么,拿起还算干净的筷子敲了敲,只听得梆梆两声,姜云昭的嘴角又抽了抽,再次不确定的看向朱夏“这是....给我吃的?”

    “不然呢?奴婢还会做给谁吃啊”朱夏一边回应一边将书塞回怀里,余光看见兰时侧着头,又像想起来什么“哦,兰时姐姐和周幸也可以吃。”

    被点到名字的二人连连摆手摇头。

    “这个是甜品,叫鸢尾糕,这个颜色很漂亮吧。”

    朱夏不说还好,这一说,姜云昭又仔细看了看那‘鸢尾糕’,通体紫色,颜色深的像有毒一样。

    不好打击朱夏的自信心,姜云昭只得干笑着点头,放下筷子一指第三个盘子“这个我看出来了,是烧鹅。”

    “对对!就是有点烤焦了,”朱夏点着头,上前用了撕下一只鹅腿,包裹在油纸里吹了吹递给姜云昭“小姐,吃,大补。”

    姜云昭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拒绝“朱夏啊,我还不是很饿。”

    “虽然焦了,但还是很好次的。”朱夏咬了一口,吐字不清的说着,看到第四个盘子里装的东西,赶紧放下鹅腿,献宝似的端着盘子放到姜云昭面前“小姐,您一定要尝尝这个,书上说这个大补!”

    看着面前盘子满盘黑灰,姜云昭默默的、不着痕迹的、装作绕着灶台欣赏朱夏的杰作的样子,转移着话题“虽然,这些食物卖相不是很好,不过难为我们朱夏费了这半天劲,大家应该都来尝尝。”

    众人闻言,心中咯噔一声,齐刷刷的看向姜云昭,小姐要说什么?小姐你不要说出那句话!

    “那就都来尝尝吧,周幸兰时,快!”

    姜云昭盛出一碗汤,递给周幸,又看着面露难色的众丫鬟家丁,狡黠的笑着“人人有份,听鱼,快来!朱夏这是你做的,你只能最后一个吃,先让我们品尝一下,你去到最后面排队去。”

    朱夏看小姐这么捧自己场,开心的一跳一跳的走到最后面排队,拉着前面脸都要绿了的二等丫鬟自卖自夸着“我跟你说,那个烤鹅真的很好吃,我刚才吃了,你看见了吧。”

    这边周幸不可见的颤抖着手接过那碗汤,心中哀嚎着这真的能喝吗,不会中毒吧?就听见姜云昭悄声说道“不用真的喝,找个机会倒到泔水桶里,这丫头费半天劲也是累坏了,装装样子就好,不然该受打击了。”

    周幸闻言,眼神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看了眼队伍末尾的朱夏,那丫头正对着自己傻呵呵笑的说着什么,看口型应该是“好喝吧!”

    微微一笑,周幸端着碗就干了,正给下一个人拿烤鹅腿的姜云昭看见,动作都顿住了。

    周幸站在姜云昭身旁,看见她给众人分着食物,每大声说一句‘这个很好吃,朱夏辛苦做的,快尝尝’就要小声的告诉她们‘不需要真的吃,找时间丢掉就好,不能浪费了朱夏丫头的心意’

    周幸心头一阵暖流流过,这样的主子,真的很暖心。

    轮到朱夏的时候,姜云昭和朱夏看着空空的盘子面面相觑,姜云昭手一摊“没有了,说明你很成功。”

    朱夏拍拍怀里那本书的位置,看了一圈大家嘴角上都沾着油脂,满意道“看来周幸买的这本宝贝菜谱还蛮货真价实的嘛,那下次我再接着给小姐做!”

    “不用!”见朱夏疑惑的望过来,姜云昭尴尬的挠挠头“宫里的这些食物,不是很合我的胃口。我娘亲留给我一本菜谱,那上面的菜我倒是很喜欢,你跟我来我找给你,你按照那上面做就好。”

    姜云昭推着朱夏就往小厨房外走,朱夏想告诉小姐自己身上脏,但是看小姐一心推着自己往外走,心道我的厨艺真好,小姐都迫不及待了。心中这么想着步伐都变得轻快了。

    殊不知身后,姜云昭一手推她,一手给还留在小厨房的众人打手势,示意他们动作快点,把刚刚分给他们的那些东西扔掉。

    眼看着朱夏踏出小厨房的门,拐过游廊,和姜云昭的声音越来越远,众人这才放心且手忙脚乱的把藏起来的烤鹅腿、鸢尾糕等等不知名但可能致命的食物往泔水桶里扔。

    兰时也不例外,扔完鹅腿顺便用清水洗了洗手。

    “周幸你刚喝了一大碗,现在没什么不妥的感觉吧?”兰时一边擦手一边看向愣在原地的周幸。

    “就是啊,小周管家,你刚刚喝了那么大一碗黑色的汤,没不舒服吧?”

    周幸摇摇头“无事。”

    “小姐真宠着朱夏。”

    “朱夏可是和小姐一起长大的,小姐对朱夏自然格外好些!”

    “不过小姐对我们也很好,我还以为是真的要吃呢,吓死我了!”

    “是呢是呢,刚刚小姐给咱们分东西的样子真亲切,之前一直没机会接触小姐,心里头怕,没想到咱们小姐还蛮亲人的,我都没那么害怕了。”

    “是呢,二小姐比大小姐亲厚多了,我是不敢在大小姐面前放肆。”

    默默听着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的兰时,放好擦手的抹布,温柔的开口“小姐对朱夏好不单是因为朱夏是陪着小姐一起长大,更是因为朱夏也是真心对小姐好。咱们二小姐对待下人向来宽厚,做错事不要紧,最重要是心。只要一心为着小姐,小姐自然不会亏待咱们的。”

    “兰时姐姐说得对,咱们都在二小姐院子里做事,自然事事以二小姐为先!”

    耳边仍是叽叽喳喳的声音,不过这次是争着表忠心,兰时与周幸对视一眼,原本还以为小姐要笼络人心要费上一番功夫,不成想这次误打误撞竟然还成了。

    雨夜,南郡

    两匹骏马疾驰在漆黑夜幕中,马蹄踢踏所过之处飞溅起点点泥浆,马上二人未披蓑衣,身上的衣服已被雨水打湿,无一丝干燥之处。

    马儿奔跑的速度极快,雨水打在脸上略微有些疼,但二人好似浑然不觉,一下又一下的抽打着鞭子,好似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一样。春三月的夜晚,夜风混杂着雨水,冰冷刺骨。

    不多时,马儿停在一所破庙前,破庙内燃着微弱的灯火,破庙门口一人环保着剑斜靠在庙门上,听见马蹄声手就不自觉地紧绷起来,目光死死盯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待到看清雨帘中的来人,复才放松下来,叼着不知从哪里掐断的野草看着来人“怎么样?”

    “回公子,所料不错,波那村的确是每天都有人在夜间携带粮食翻聊望山去给南郡送粮食。为首的和公子描述的当日在天香阁后院看到的肥胖男子相似。”

    丘社。

    屋内微弱的烛光跳动,映照出那环保着剑的男子的半面脸,正是化名苏旻的沈宴。

    “进南郡的桥还没有修好?”沈宴叼着野草问。

    后面进来的人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踏进破庙,听见沈宴问,回道“咱们得人在桥坏后,就以七殿下的名义聚集了一群临近县的百姓,在抢修那座桥,想来明日就可完工了”

    沈宴嗯了一声“南郡内状况如何?”

    “听说六殿下病了。”

    “病了?”

    后者点点头接着说道“南郡内咱们得人递出来的消息,说六殿下日日与灾民同吃同睡,每日开仓搭棚施粥,但是城内粮草有限,每个灾民每天都只食得两碗清水粥和一个窝头,灾民本来是有怨言的,但是看到金贵的皇子殿下也和他们吃同样的食物,不仅生了病还从未有怨言,现在城内到处都是夸六殿下的。”

    “呵,萧惊秋对自己还真是狠啊。”沈宴冷哼一声,目光投进破庙外的雨帘之中,不知在想什么。

    “天将亮时,就把桥修好的消息传出去,届时自然会有人去敲南郡的城门,找几个人混在里面进城,然后搭棚施粥,怎么做,你们应该明白。”

    二人对视一眼,恭敬的应了声是。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宴的四大心腹之一,跟踪天香阁那批商队的槐序和商节。

    “朝廷拨往南郡的粮草丢了,这么大的事,朝中竟然迟迟没有决断,说明那日锦衣卫的消息没有上达天听,也就是说锦衣卫中已经有了别人的爪牙。”

    席地而坐的沈宴抽过一侧垒好的树枝,放进堆好的火架子上,顿时架子烧的更旺了,槐序从包袱中翻出酒壶,痛饮了一口后递给商节“驱寒。”

    商节接过仰头饮了一口,擦擦嘴道“可以飞鸽传信给岁余,叫他在京中暗查一番。”

    “如今这事越看越觉得和六殿下有关了,你看啊,”槐序端正好坐姿一边思考一边说着“南郡洪灾,按说赈灾的事无论如何都落不到六殿下头上,我听说原来陛下是要在太子和三殿下中指派一人来赈灾的。”

    “太子金尊玉贵,自然无需这等赈灾之事为自己添彩,那就只剩三殿下了,但是本来送旨的内侍都快出宫门了,偏偏三殿下染了风寒,一病不起,这差事就落到了六殿下头上,巧就巧在三殿下生病的前一天,六殿下刚好过府拜见。”

    商节细细咂摸着槐序的话“你的意思是三殿下染病与六殿下有关?莫非三殿下染的不是风寒而是中毒?”

    “是不是中毒谁知道呢,但是这事也太巧了。”

    “如果这事真与六殿下有关,那六殿下前面还有四殿下,后面还有七殿下呢,他怎么那么笃定这差事一定会落到他身上?”

    槐序不言语,认真思考起商节的问题,目光看向一旁静默不言的沈宴。

    沈宴起身拍拍灰,几步走到商节旁边蹲下,拿过他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又还给他,伸出手烤烤火道“淑妃娘娘素有头疾,近几日春寒刚好犯了头疾,祁钰进宫侍疾了。至于四殿下.....”沈宴前后晃着身子,活动着身子取暖“四殿下出身不好,生母又死的早,宫中无人为他谋划,以至于如今乐得当个闲散王爷,像这种国事他不主动冒头,也无人会想的起来他。”

    槐序和商节点点头,对四殿下深表同情。

    “现在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款又丢了,恰好又有一批商队在京中大量收购粮草,还运往和南郡仅一山之隔的波那村,每日又有人翻山去给南郡礼的某人送粮食,这一切,怎么看都像.....”

    “都像有意筹谋。”商节接过槐序的话头“这么大一笔粮款,没有哪个朝廷官员有胆子吞得下,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一旦此事东窗事发,私吞朝廷赈灾粮,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槐序却不认同商节的话,摇摇头“还有一种情况,法不责众。”

    商节一愣。

    槐序接着道“六殿下出身比之四殿下还不好,一路走来各地官员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那在此时就需要银钱打点,如果这打点的钱是六殿下从赈灾粮款中挪出来的,每个人挪一点每个人挪一点,那么到最后粮款消失,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商节缩了缩脖子,紧了紧领口,往火堆旁靠了一点“总觉得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