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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今年的宫宴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因着南郡水灾,一应菜品用度全部从简。众人也知道皇后的目的,宴会没开始多久,就有想要巴结皇后的贵妇率先开口募捐。这令皇后很是受用。

    姜栀坐在下首,看着高位那个保养得当的妇人,天祁的国母,长孙皇后。

    前世除了萧惊秋,姜家族老原本有意将自己和太子萧临清牵线,虽然身份地位与之匹配,但当时自己的名声并不好,长孙皇后也很是厌弃自己。

    而在后面的夺嫡之乱中,萧临清命丧于三皇子萧峥手中,长孙皇后也因此疯魔。

    在她六十五年的生命里,自太子殁后,有十年的时间,举河南长孙氏全族之力赶杀萧峥生母陵定吕氏一族,以及萧峥的全部党羽。

    并立懿旨:

    贬萧峥为庶人,褫夺萧姓,改为厉峥,陵定吕氏之子孙全族,生生世世,男不可科举,女不可选秀,另,厉峥三族子孙贬为庶人,男充苦役,女为娼妓。

    而萧峥死后,长孙皇后将其曝尸荒野整整七天,而后又亲自鞭打尸体,最后将萧峥的尸体大火焚烧后,骨灰洒入东池。真真是恨透了萧峥。

    前世这道懿旨一出,牵连了不少人,萧峥那时已经成亲,三皇子妃是右丞相章修齐之女章名姝。

    萧峥之三族,谓母族三。即萧峥外祖父一家、外祖母的娘家、姨母及其儿子。

    陵定吕氏从萧峥寄养在皇后名下后,又相继培养出了几名少有的将才,地位水涨船高,结为姻亲的世家大族不在少数。

    这三族牵连人数众多,据闻,屠戮萧峥三族的那天,午门外长阶上的鲜血洗了三天三夜才稍稍窥见原本石砖的颜色。

    三皇子妃章名姝最终得以保命,是右丞相章修齐以项上乌纱换得的。章家在萧峥三族被屠的那天举家回乡,从此没落。

    神思不知飘出多远,还是身旁的朱夏轻轻扯了扯姜栀的衣袖,才将她从回忆中拉出。

    姜栀看向朱夏,对方低声提示“那位柳小姐,方才有意无意想将话题引到小姐身上,奴婢瞧着小姐似在走神.....”

    话至此,姜栀了然,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柳今瑶,心中狐疑。

    这个柳今瑶,前世嫁给了左丞相程沧之子程嘉年。成婚没两年,就搅得程家鸡飞狗跳,程嘉年更是宿在外面不愿回家。

    前世没有交集的人,今生也应该没有交集才对,为何她看似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

    “想来姜二小姐头遭进宫,许是被宫中的繁华震惊住了,大伙儿快瞧她,这会儿正愣神呢。”

    姜栀正想着,那边柳今瑶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周围人闻言立刻朝姜栀看过来,发现她果真在愣神,不禁忍不住嘲笑起来。

    “果然是目不识丁没有见识的女子,真是给平南侯府蒙羞。”

    “也不知皇后娘娘为何会邀请她进宫。”

    “和这样的人一同赴宴,真是丢死人了。”

    旁桌的秦佩喻和姜念锦听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姜念锦搭在桌下的手狠狠地拧紧帕子,好似那是姜栀一般。

    秦佩喻则不动声色的安抚性拍了拍姜念锦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可妄动。

    江南烟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担忧的看向姜栀,她想为姜栀抱不平,但是柳今瑶又是她闺中好友,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很是为难。

    姜栀却毫不在意,任朱夏布菜,自己在那里大快朵颐。

    上方长孙皇后的侍女很快就整理好了本次募捐的银两数额,罗列出几行明细请长孙皇后过目。

    长孙皇后粗粗扫了一眼,就见侍女又取了另外一张纸过来,长孙皇后看了一眼,眼盛怒气。

    那侍女自然是个懂眼色的,当即上前一步面向众人“哪位是姜栀?”

    突然的点名制止了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

    姜栀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起身整理好衣裙,自座位中缓缓走到厅中,盈盈一拜“民女姜栀,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长孙皇后在见到姜栀的一瞬间,眼中怒气便消解了一半,这女子规矩礼仪并无半点差错,周身都是世家贵女的气度,这倒是让长孙皇后小小的讶异了一下,毕竟关于姜栀的传言,她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南郡水灾乃是举国之大事,陛下宵衣旰食,前朝大臣无有不尽绵薄之力的,饶是民间百姓都自发组织粮款赈灾,今日在座诸位都是我天祁肱骨之臣的家眷,你平南侯府更是世家大族,”那侍女顿了顿,秀眉紧蹙看向手中捏着的纸张

    “怎么,姜大人就是这么教育自家小姐的?心中竟无半分忧国之情!”

    长孙皇后并未出言制止那侍女,也就说明这番斥责的话语也是长孙皇后的意思。

    而这番话说的在座各位均是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何长孙皇后会突然发难于姜栀。一时间,花园之中鸦雀无声。

    除了满脸焦急的朱夏,和面上隐有担忧的江南烟,其他人均是一副看戏的样子看着那随着那侍女语毕而跪在地上的姜栀。

    柳今瑶更是幸灾乐祸的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等下姜栀如何被皇后惩罚。

    “姜二小姐当知皇后娘娘筹办本次宫宴的目的,”那侍女继续代替长孙皇后开口“可却只捐了纹银五两,可是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或者,是无所谓那些南郡百姓的生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就连江南烟都微微蹙眉看向姜栀,那神情似乎再说,姜二小姐,你怎会.....

    只有朱夏急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慌得直摇头,心中大喊着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可惜小姐方才告诉过自己不要乱讲话,否则就打乱了小姐的计划,朱夏才在此时忍住了上前为自家小姐辩解的冲动。

    而秦佩喻和姜念锦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解。

    怎么回事?陈贵不是说姜栀捐了四十万两吗!

    “雍仪”长孙皇后威严的声音响起,那一直代表她说话的侍女垂首后退至长孙皇后身侧。

    “姜二小姐好歹是平南侯府的小姐,你总要给姜二小姐一个辩白的机会。”

    长孙皇后此话显然是不想大动干戈,并且希望姜栀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纵然她是有着定鼎之功的姜氏后人,今日也难逃责罚,而平南侯府的声誉也会因为今日她所做之事而折损。

    秦佩喻和姜念锦此时面容尴尬,微红了脸。饶是平时在府里如何不待见姜栀,但此时此刻涉及到侯府声誉,二人也不得不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期待姜栀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世家大族的名声荣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点,母女二人还是知道的。

    秦佩喻想上前为姜栀解围,但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姜念锦也不由得紧张的捏紧了帕子,先前是因为姜栀被那些贵女窃窃私语而感到面上无光,此时此刻,姜念锦倒是无比希望姜栀可以全身而退。

    “民女谢皇后娘娘开恩,”姜栀跪在地上又是从容的一拜,起身面色不改的开口

    “三个月前民女病了一场,一个月前方才休养好,出了病中惊闻南郡水灾,民女身为姜氏后人更应尽微弱之力,所以几日前便叫铺子里的掌柜在京城周围的城镇中收购粮食,并带着银钱一路南下前往南郡,并购买沿途村庄里的粮食。”

    至于为何不在京中收购粮食.....如今朝廷查出是太子在发国难财,太子又是长孙皇后的嫡子,姜栀才没有傻到主动提及去触长孙皇后的霉头。

    “算算日子,民女铺子上的掌柜大概昨日就到了南郡,只是当时没有想到皇后娘娘募捐一事,一股脑将银子都投了进去。”

    姜栀说起自己没钱时,面上也没有半分难堪之色,反而泰然自若,这叫长孙皇后略略生出了一丝好感。

    “民女财力微薄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姜栀说着又是一拜“今日辜负了娘娘一番爱民之心,实属无奈、无心之举,还请娘娘恕罪。”

    长孙皇后哪里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姜栀所言句句不似作假,人家并不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也不是无所谓百姓的生死。

    反而是病情将将痊愈听到南郡水灾的事就开始筹谋,姜秉怀在朝为官殚精竭虑为君为国,姜氏女儿胸中更是心怀百姓。

    思绪至此,长孙皇后的怒火已然消了。

    但是....

    “原是有这么一番隐情,雍仪”长孙皇后略微侧头“去取我的琉璃赤金点翠簪来。”

    雍仪应声是转身退下。

    见姜栀不仅成功脱身且还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以柳今瑶为首的看笑话的众人不由得悻悻然。

    秦佩喻和姜念锦也松了一口气,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庆幸还好没有牵连到自己。

    “姜二小姐也别跪着了,坐吧。”长孙皇后再度开口免了姜栀的跪礼。

    “姜二小姐往常似乎不常参加宴席。”

    长孙皇后淡淡开口,目光不时扫过姜栀。此话并无询问之意,显然她知晓京中各贵女的动向。

    姜栀朝着长孙皇后的方向略微俯身“是,民女少时顽劣。唯恐折损父亲颜面,故鲜少露面。”

    这话听得长孙皇后倒是微微一笑“今日得见姜二小姐,周身气度倒是不俗,可未见顽劣之说。”

    “姑母如此关心姜二小姐,可也别冷落了咱们呀。”

    见长孙皇后的怒气消减,一侧的少女略带撒娇意味的话语响起,竟是长孙皇后的娘家侄女,长孙璎珞。

    姜栀顺着声音看去,但见一个长相娇俏的少女眨巴着圆圆的杏眼看着自己,礼貌的笑笑,算是见礼。

    “你这丫头。”长孙皇后隔空轻点了点长孙璎珞,宠溺的笑了一下,随后对着众人道“今日不过是普通的宫宴,你们可随意些。御花园中的牡丹和芍药渐次盛开,晏华,你带诸位小姐去赏花吧。”

    长孙皇后之言明白告诉众人事情结束了,你们可以看看花之后自行离开了。

    虽说此行没有什么额外收获,比如见到皇上或者其他皇子,但是席面吃的倒是开怀,众人便纷纷起身告退跟着侍女晏华去往御花园了。

    秦佩喻和姜念锦本想着今日可以因为募捐的银钱最多而得到长孙皇后的赞赏,从而在众世家面前好好露个脸。但没想到出了姜栀这档子事,差点丢了侯府的面子。

    如今二人随跟着众人在御花园里走着,心中却只想尽快回府,哪里还有闲暇心思赏花。

    奈何众夫人小姐均无打道回府的意思,自己若是先走反倒是显得露怯了,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同前往御花园。

    “姜夫人,你家这二小姐倒是个心思深的,”母女二人正沉默着,冷不丁视线中闪入一袭宝蓝色,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方才我在席间见你神情,好似不知她捐粮一事。”

    “原来是钟夫人,”秦佩喻打起精神,勉强一笑道“我们家这姜二是个有主意的,捐粮一事紧急,事先并未与我打招呼也是可以理解的。”

    姜念锦整理了情绪,露出标准的甜美笑容“见过钟伯母。”

    钟夫人诶了一声,笑道“不说她了,你们家锦儿出落的是愈发标致了,今年该有十四了吧,可有心仪的人家?”

    这话一出,姜念锦瞬间就羞红脸的看向自己母亲,这一幕看的钟夫人暗自赞叹姜念锦的貌美。

    “你这婆子,”秦佩喻笑骂着钟夫人,方才在席间的阴郁情绪也稍微被冲淡了一些“明年才及笄呢,急什么。”

    姜念锦躲在秦佩喻身后,脸颊上的两团红云更深了一点,心知长辈谈论到自己的婚事的时候理应回避,但是如今身在宫中也无处可避,只得站在母亲身后。

    再者,她私心里也想听听钟夫人想说什么。

    “明年就及笄了还不急,”钟夫人攀上秦佩喻的手臂,二人并肩走着,姜念锦知礼的落后二人一步跟着,耳朵却竖着。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们家锦儿出落得如此貌美,身世又不差,”钟夫人拉着秦佩喻的手,颇有一幅语重心长的架势“如今京城中适龄的优秀郞婿可不多,你还不抓紧为锦儿挑上一挑,别等到明年到了要挑郞婿的时候,又抓瞎了。”

    “你说对吧,锦儿。”钟夫人说着边向前走着边回头看向姜念锦。

    乍然被点名,姜念锦实在娇羞,娇嗔了一声“钟伯母,您就别打趣我了!”

    这幅小女儿姿态惹得秦佩喻和钟夫人俱笑了起来。

    笑罢后,秦佩喻试探问道“钟夫人如此说,可是有合适的郞婿?”

    钟夫人瞟了一眼姜念锦,故作神秘“我倒是有个人选,不知珮喻你可满意。”

    秦佩喻心知钟夫人故意绕弯子,作势掐了她一下,笑骂道“你不说,我怎知晓,好姐姐快别绕弯子了。”

    钟夫人清了清嗓子,姜念锦也竖起了耳朵。

    “此人是我娘家兄长的儿子,名唤朱青涯,年十七。是去年的榜眼,如今在吏部文选清吏司任职,正五品郎中。”

    说起朱青涯,钟夫人一脸的骄傲。

    她这个娘家侄子,年纪轻轻便是殿试榜眼,如今又在吏部文选司任职,这可是个肥差,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

    秦佩喻心念微动看向姜念锦,眼珠转了个圈,拍着钟夫人的手道“年纪轻轻就成了榜眼,如今又在吏部任职,可谓是前途无量,但是男女嫁娶之事,我回去还要问问我这女儿。”

    钟夫人见秦佩喻这番应承,心中知晓秦佩喻这是动了心思,忙道“要得要得,嫁娶乃是大事,是要好好琢磨一番。你若是有意,改日打发人到我府上知会一声,我寻个好日子咱们摆个席面互相了解一下。”

    钟夫人这话说得太直白,姜念锦脸上的红晕就没下去过。

    秦佩喻连声应下,面上笑的合不拢嘴,心中却在暗自思量。

    这时候方才被长孙皇后留下问话的姜栀也在侍女的带领下走进了御花园,身后的朱夏手中捧着长孙皇后的赏赐。

    钟夫人远远瞧见只带了一个丫鬟的姜栀,冲着姜栀的方向努努嘴“你们家二姑娘品性如何?在府中可与你好相与?”

    秦佩喻闻言苦笑一下,哀叹了口气“还不是老样子,略显顽劣,我这做继母的可不敢管,没得叫人与我离心。”

    钟夫人泛起嘀咕“方才在席间,可不像顽劣之人。”

    秦佩喻道“三个月前从府中假山上摔了下来,醒来后性情大变,性子虽冷了不少,但人却比往日规矩了不少。”

    钟夫人恍然“原是这样,从前只听闻有些人受了重伤之后失去记忆的,原来还可令人性情大变?瞧着姜二小姐如今进退得体,与往日你同我讲的可真是判若两人。”

    秦佩喻与姜念锦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眼中俱是对方能看懂的神色。

    姜念锦往前一步挡住钟夫人的视线,撒娇道“钟伯母,婉娴姐姐可回来了?有日子没见到她了,上次董小姐的踏春宴,我还以为可以见到她呢。”

    提到自己的女儿,钟夫人目光变的柔和慈爱起来“须得一两日才能到上京呢,此次回她外祖家贪玩多留了几日,待她回来我叫她邀你母女过府一叙。”

    姜念锦亲昵的挽起钟夫人的手臂,甜甜的笑道“那就多谢钟伯母了~”

    几人说着又接着赏起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