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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雪夜逃亡

    鹰歇山要塞,随着天空中的雪花渐渐飘落,地上一场攻城战正在进行中。

    “你的吉米侯爵大人现在在哪里?”帕希尔张开弓射出一箭,而后继续大声的嚷道,“他该不会只有躲在河岸边瑟瑟发抖的本事吧。”

    利奥波德与士兵们合力推动一根长叉将一架搭上高墙的云梯推落:“你明明知道真相,又何必说出来。”

    兀里戈背来一捆新箭,放在地上:“夏侯屯不过是死了一个表弟,为什么放着前线不打,偏偏要来找我们报仇?”

    帕希尔又射出一箭:“天知道,可能我们把他打疼了吧。”

    天空飞来几块投石,但在登的重力术下,纷纷偏离了到了别处。

    兀里戈看到了,忙嚷道:“登,如果你能让巨石掉头飞回去,我猜他们就不敢再用投石车了。”

    登:“那样做会消耗过多的魔法,今天的日子比较特殊,接下来的一系列战斗将会非常漫长,我们除了粮草,其他什么都要节省着用。”

    自从众人成功突袭了曹渊的虎豹骑部队,并将之斩首后。原本以为的大反攻并不如预期中的顺利,巴博率领着新组建的皇家魔法师团与一众贵族的部队度过了还乡河,妄图趁势恢复大片领地。

    但没想到,刚刚开战仅半个月,他们就灰溜溜的撤了回去。南方军团的暂时指挥官张戈不仅能打,还很有战略头脑。他利用小部队的反复后撤,吸引贵族部队步步深入,并在关键的时候形成合围给予重击。

    接连的几次失利,让那些刚刚鼓起勇气的贵族彻底吓破了胆。他们再不听命于巴博这个年轻的贤者,纷纷带着部队逃命似的退回了东岸。

    听到这则消息,登不禁怀疑如果巴博还是以俄波戈这个大魔法师兼老贤者的身份总览全局的话,也许这仗就不会打得那么窝囊,毕竟资历有时候也代表着权利和说服力。因为几乎所有的贵族都领教过俄波戈凌厉的手段。

    虽然战斗力孱弱,但那些贵族对于权利的追求却一点没有减弱。斩首行动后,吉米伯爵又一次得到了晋升,现在芙拉尔家族真的成了双侯爵家族,金向阳花和银向阳花此刻在帝国内完全成了人人追捧的香饽饽。

    而真正的功勋建立者,圣弗兰兵团则无人问津。

    相对来说,帕希尔要幸运得多,美斯特在晋升侯爵的时候,也把他的代理头衔给摘除了。虽然这样做对于帕希尔本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但能得到虚名也总比隔壁的圣弗兰什么都捞不着要好吧。

    不过,在众人把从虎豹骑那里夺来的2000匹马进行分赃之后,马兵领似乎预感到了不对,于是督促着索罗金给要塞运来了足足三个月的树蛙干。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马兵领也没有多说,直到夏侯屯真的带着大军攻了过来。整整10万人的部队,漫山遍野,列个队都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大家这才对他的预感深信不疑。

    要塞总共才不到1万人,却要面对10倍于己的敌军,这种战斗恐怕光想一想都要令人胆寒。

    不过,帕希尔作为经历过一次血战的老将,显然要有经验得多。在关键时刻,他竟然一反常态的跟大家开起了玩笑,动不动就拿利奥波德和兀里戈开涮。

    在绝望的情况下,众人听着平日里的糟心事似乎也变得无所谓了。而这一打岔,再把注意力放回战局的时候,情绪又会变得好了一些。

    这就是帕希尔在库恩城的历时两年的战斗中学到的绝技——乐观。

    于是,在战斗打响以后,鹰歇山要塞成功的利用地形击退了西秦部队一次一次的进攻。

    即便在新年之夜,这个大家都渴望休息的时候,夏侯屯命令烧山,把整个山体烧得滚烫,又有黑烟熏得人睁不开眼。大家还是用顽强和不屈重新夺回了城墙,并俘虏了100多名敌兵。

    对于如何处理这些俘虏,指挥官们有不同的意见,马兵领认为应该同夏侯屯商量如何将他们赎回,但可惜的是,射出的信件如石沉大海。显然夏侯屯并没有把这些人看得太重。

    而帕希尔则认为应该以其道还治其身,把要塞正面的山间道路上仅存的一片森林用火箭点燃,而后驱赶着这群俘虏下山,如果能活下来,那就是他们的造化。

    因为西秦的部队向来都是以残忍著称,他们通过屠杀来展示武力,使人畏惧。这样的做法正是用残忍来应对残忍,即便不能令对方退去,也可以让他们感受到恐惧。

    不过,登却坚持着留下了那些俘虏,因为他有更重要的计划。此刻要塞的军粮已经消耗过半,虽然还能坚持一个多月,但这100多个俘虏就是100多张嘴,纵然再是克扣他们的口粮,也是一种消耗。

    众人自然是不同意,不过登却用绝食的方法说服了大家。对于永生者来说绝食不会死,但会让他变得虚弱。

    而大家此刻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于敌方的投石,仅仅依靠马兵领的爆炎术,是根本不可能长久进行防护的,他需要有人来替换休息。于是,这100多个俘虏就暂时留了下来。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夏侯屯的攻势没有停歇过,而仓库里的粮食也越来越紧张。直到这天黄昏,在经历过一天敌军有气无力的攻防之后,登让士兵们把这些俘虏都带了出来。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登淡淡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今天是西秦的新年。”

    是啊,郁金香的新年是在12月底,而西秦的新年是在1月中旬。在我们新年的时候,他们没让我们好过,现在到了他们的新年,为什么又要把俘虏带出来放风呢?

    众人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投石车和木笼就被搬了出来。士兵们遵照登的命令,把俘虏驱赶到了笼子里,让他们伸出手来,而后用刀划破他们的皮肤,再让精灵给他们施放治疗术。

    看着这些俘虏中绝大多数变得双目血红,行为狂躁,并伤害着没有变疯的同类的时候,众人立刻明白登究竟要做些什么。

    随着投石车的接连甩动,木笼一个一个的飞了出去。在这新年之夜,西秦的士兵战斗意志最薄弱的时候,放出这一群不知疲惫、不懂恐惧的亡灵,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

    而接下来完全搬空并点燃的仓库和分发给每个人充裕的补给品也代表着突围就在今日。

    看着山下面的星星点点逐渐变得混乱,时而传来的吵嚷、惊叫和呼喊变得密集,指挥官们各自下令部队列阵,不得点火把,前后跟紧,鱼贯而出。

    走在最前的是马兵领的部队,他们的军纪最严,最不容易暴露目标。其次是兀里戈的圣弗兰步兵部队,接着是帕希尔的部队,最后是利奥波德的骑兵部队。

    突围的前半程很顺利,由于敌人忙于整治自己营中的乱局,没有人发现他们已经走了。

    但到了后半程,要塞中的火焰蔓延开来,照亮了半边的天空,西秦人这才反应过来。但此刻,联军已走出了5里。

    敌军高喊着,不断在山林中搜寻,可漫漫山林就是联军的伪装。既然到了野外,又怎能轻易让他们找见?

    直到天色渐明,联军又走出5里,才有小股侦查兵找到了他们的踪迹。

    随着一声高喊:“他们在这!”

    利奥波德回手就是一箭,将他射了个透心凉。而泽卡德和瑞森两人也迅速在林中穿插过去,把想要逃跑的两人斩首。

    但声音已经传出,联军已然暴露,接下来的就是不断的追击。

    冬日的天气是撤退的大敌,在敌人逐渐紧逼的追击过程中,天上落下的大雪根本来不及掩盖走过雪地的脚印。

    很多时候,为了防止敌军的追击,三位指挥官会命令士兵们提前收集路边的干草和枯枝。等发现敌军接近的时候,他们会把这些东西聚拢起来之中,通过点燃一片密林来阻击敌军。

    在冬天少雨的季节,树上的雪会熄灭一些燃烧的火焰,但却反而能使成规模的火焰燃烧更久,这让敌军不得不绕道前行,于是也就给联军有了拉开距离的时间。

    而不断追击的敌军也有摸到联军后面的时候,这个时候,一场大战就不可避免了。但好在很多的敌军往往是附近的士族部队,战斗意志和组织能力并不太强,被利奥波德一冲,帕希尔再一个压上,很快就撤退了。

    三天的急行军,对所有人的体力和意志都是一种考验,很多士兵因受不了而掉队。他们有的或许会在体力恢复后,慢慢找到回郁金香帝国的路;也有的会坚持不住而就此长眠于冬日的草地之中;更有的会成为敌人的俘虏。

    不过好在,仍有一多半的人坚持到了还乡河边。可是,当他们看到那宽阔的河岸、摸不到底的河床以及冰寒的河水,他们绝望了。

    此刻,天色已晚,从对面的营寨中隐隐能听到游吟诗人的歌唱,成功真的只差一步了,但却隔着难以逾越的天险。

    正在这个时候,河对岸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只见他慢慢挥舞着手臂,随着湛蓝的能量发散开来,河水也渐渐凝固成冰。

    起先,利奥波德和马兵领看到来者是中·韦恩——女皇的那个离家出走的男朋友时,他们很是迟疑。但士兵们却管不了那么多,见到有逃生的机会,忙不迭的踩着冰面过河。

    有敢于尝试的第一个人,也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渐渐地,士兵们整营整营的走了过去。

    就在兀里戈也随着士兵们过河的时候,突然上游一声爆响,敌军竟将还乡河源头的水坝给拆毁了!紧接着河岸的水面暴涨,几乎所有在冰面上的士兵都被冲下了水。

    接着,一声号响,从后面的林子中冲出来一支约3000人的骑兵队,旗号是“夏侯”。一直以来,西秦所有夏侯氏的将军,几乎都是以名为旗的,只有一个人能用夏侯的旗号,那就是他们的族长夏侯屯。

    没想到为了追击联军,他竟然亲自出马。

    看着马队当中那显眼的浅蓝色魔法能量正在操纵河水,以增加本方的损失,利奥波德知道他就是这场战役的正主。

    既然他敢不顾一切的追过来,那么自己再进行一次斩首行动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想到这里,他命令骑兵部队迅速展开冲击,妄图切入到夏侯屯所在的位置。但敌军如波澜般从侧翼接连展开的突进瞬间击溃了圣弗兰的骑兵队。因为这个时候,大家早已没有了体力,又怎么会是西秦精锐的对手呢?

    正当无计可施的利奥波德张开弓,茫然且毫无准头的朝魔法能量射击的时候,异变又再一次发生。

    一个长着獠牙的人飞快的突入了敌阵,成功打断了浅蓝色能量的流转。但当他跃起逃离的时候,手上抓着的半截尸体却显然不是夏侯屯,因为那是一个女人。

    看着杰克森的头部被水球包裹住,导致了他不能呼吸,跳跃也越发无力,而精锐骑兵的箭羽也在他的背后越来越多,登连忙用出负能抵消了水球,这才让他得以逃出生天。

    但联军的困境依旧没有解除。

    看着冲锋而来的骑兵,以及对方握枪的手臂上留有一道狭长的伤口,米尔竟突发奇想,给对方施放了治疗术。

    接着这个骑兵就疯狂的开始攻击身边所有的人,而精灵们也有样学样的对西秦的士兵接连施放治疗术。很多时候,两败俱伤并不是一个好的策略,但在今时今日,这却十分有效。

    西秦的部队终于缓缓的退去,河上的冰又一次凝结住了,士兵们用枪狠狠的抵住那些焚烧着的亡灵,直至他们化成灰烬。

    慢慢从对岸踏着冰飘过来的中·韦恩淡淡的对登说:“奴德鲁,看来你的英主脾气有点急躁,你可得好好的看住他,别让他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接着,他又取下了手上的指环,抛给了一旁的马兵领:“布列,回去好好看着韦恩堡,家主之位传给你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西秦方向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和不断思索的登,他似乎从来也不记得永生者当中还有一位冰之贤者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