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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威远

    陈戊,和那自称是轩辕问天的山鸡坤哥,正骑着马往寨子赶回去。

    坤哥突然抬头看:“陈戊,停一下。”

    陈戊停下马也跟着往天上看,只是看的有些不真切,隐隐觉着天上有群人。

    “坤哥,你在看什么?”

    “看天上的神仙。”

    “天上真有什么神仙?”

    坤哥用那羽毛指了指:“喂,陈戊你是没有眼睛吗?你看那儿不就是有座山吗?”

    陈戊顺着看去,果真瞧见有座山头坐在云层之上。

    陈戊激动的说道:“妈呀,坤哥,天上真有神仙啊?!那座山又是什么来头。”

    “是灵山啦,一群金身佛呆的地方。”

    陈戊翻下马来,顺带把坐在怀里的坤哥也拉了下来,摔在地上。

    “陈戊,你抽什么风?”

    陈戊倒是一脸虔诚,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朝着天上那灵山恭敬的拜了拜,嘴里还念着:“佛祖保佑,阿弥陀佛。”

    “喂,陈戊,你看清了,那天上的正有人打佛祖的脸啊!”

    “啊?”

    “你平常抬头能看见那天上的灵山?”

    陈戊摇摇头,坤哥指着天上。

    “你看那灵山周围密密麻麻的人,这显然是有人找灵山的麻烦啊。”

    “啊?找他们的麻烦干什么?那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直接找神仙的麻烦。”

    坤哥眯着眼,没有回话,陈戊也跟着仰头看天。

    确实,那云层像是被什么划开一样。

    “阮涩明,境界又涨了?倒是你的修行之路,一路顺风顺水啊。”坤哥小声说道,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阮涩明?就是那剑道天才?”

    “嗯,你看那天上黑点,就是阮涩明。”

    “那人是阮涩明?诶嘿嘿,坤哥你说我站在这儿喊话,他能听见不?”

    坤哥白了他一鸡眼,扑腾两下翅膀,飞到陈戊肩膀上。

    “你不是对佛那么虔诚的吗?那阮涩明是在用剑砍灵山的众僧。”

    “这个怎么说呢,我虔诚多半是受我爷爷的影响吧。”

    坤哥听后原本锁住的眉,舒展开来:“原来是这样啊。”

    “坤哥,你刚刚说什么?说那阮涩明砍那灵山的众僧?”

    “嗯哼,我的眼睛就是尺,你还不相信我?”

    陈戊憋着红脸,神色有些激动:“坤哥坤哥,你说我像阮涩明那样每天鸡鸣就开始习武,晚上稀星时刻休息,跟他一样练,我能不能成为他那样的高手?”

    那山鸡看见陈戊如此激动,竟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个样子挺像一个人的,突然将他的思绪牵扯到以前:

    山崖之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崖边闭着眼睛练拳,嘴里面还念叨着:“不怕,不怕。”

    就算是寒风吹那孩子的脸颊,一件麻衣都要湿透了。

    一俊秀剑客冲着那腿抖的小子喊道:“喂!小子,别练了,回家去吧。”

    那孩子摇摇头,执着喊道:“不,不行,我要练拳。”好像是在给自己一个答复。

    “坤哥坤哥,你说,你说我能不能成为那种高手啊?”

    陈戊的话把坤哥思绪又拉了回来,坤哥摇摇头说道:“算了吧,小子,别练了,回家去吧。”

    陈戊听后像是心里面咯噔了一下,自顾自说道:“也是,这么多年了。”

    陈戊没有再看天上的剑侠,佛门僧徒,牵着马绳慢慢往回走。

    坤哥见陈戊这番模样,瞬时不知所措,摇了摇脑袋,又看了几眼天上,那天上也不见如来,倒是一群金光众僧叫唤的厉害,当然其中也有在劝架的。

    坤哥迈出小鸡脚,踩出几步之后挥动翅膀,飞到陈戊肩膀上。

    “陈戊,你听没听过威远这个名字?”

    陈戊垂着头,软绵绵地说道:“未曾听闻。”

    那坤哥倒是莫名起了劲儿:“威远你都没有听说过?那可是武夫的天花板。”

    “那么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人物,在江湖上流传的故事那肯定会被我听见啊。”

    “陈戊,想不想听威远的故事?”

    “他有什么很奇妙的经历?还是有什么很厉害的拳招?”

    “威远的拳法可是凶狠的不得了,他可是独自上山战山君的。那山君你知道嘛。”坤哥轻轻拍陈戊的头。

    “山君嘛,我肯定知道啊,老虎嘛。”

    “喂,陈戊那可不是一般的老虎,那可是一片山林的老大,一只白色的彪。”

    陈戊听后神情一振。

    “威远呐,他爷爷还是武状元,他们住在胡市,他爹倒是不争不抢,可能是威远爷爷的光芒太耀眼了,他爹便显得平平无奇。

    威远小时候家里还算殷实,日子还算滋润,他爹没有开始就他习拳,反倒是关他在小茅屋里面读书,熬更守夜,好像更希望威远成为文状元。

    有天,胡市黄家人中一青年,主动上门,嘴上说着向威远的爷爷请教,背地里面却在给这个武状元下套,骑虎难下。

    比武当天,擂台之上,站着威远爷爷,和挑战之人,台下观众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比武之时,那黄家人拳脚狠毒,直逼药害,也是逼的威远爷爷怒从心起,最后找住机会一拳打在胸口之上,那黄家人便倒地不起,不停吐血。

    黄家人见状离开冲了上来,将受伤之人围住,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之时,黄家人有人喊道:‘武状元打死人了!’

    黄家大部分人拦在威远爹和学徒面前指着鼻子骂。

    几个人接着就向着威远爷爷冲去,终究两拳难敌四手,威远爷爷也被掀翻在地。

    不知什么时候,一人拿着木棍翻上擂台,狠狠打在威远爷爷的腿上,木棍应声而断,断的不只是木棍,还有武状元的腿。

    威远爹,带着家里的徒弟,早已经来不及了。

    威远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面,僵在原地。

    威远回到家中看在躺在床上的爷爷,和跪在地上的爹,有些不解,为何一场简单的比武,会这样。

    从那天以后,威远开始练拳,无论刮风下雨,每天就在爷爷屋前面的院子里面,再也未出过家门。

    杵着拐杖的老头,对威远的指导随着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少,威远的拳法也越来越厉害。

    有天威远看着往昔的武状元站在一旁沉默这看着他,他的目光没有波动,自从瘸腿之后,武状元的愈发的寡言寡语。

    看着他暗淡的目光,威远突然说道:“爷爷,我的拳法如何?”

    武状元突然一笑,反问道:“你爹的拳法怎么样?”

    威远听后,沉思一会儿,认真说道:“我爹的拳,不够硬,不够快,不够狠,不够凌冽。”

    “威远,你给我站直了!”老武状元突然望着威远吼道,抓起拐杖,一瘸一瘸急切的冲向威远。

    威远害怕老武状元摔倒,连忙伸手去扶住,而武状元拿起拐杖,打在威远的身上。

    似乎觉得不解气,扔掉拐杖,两拳狠狠打在威远身上。

    “爷爷,您这是干嘛?我说的有错嘛?我爹的拳就是不够果断,不够狠!”

    武状元听后愣在原地,一瘸一瘸的走向躺在地上的木棍,威远快步跨出,去把木棍捡起来,双手递给老武状元。

    落寞的老头儿,看见威远坚定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威远的肩膀,从那天以后,老武状元便很少出房门,半旬过后,便卧床不起。

    威远依旧在那个院子里面练拳,拳风的声响越来越大,但是老武状元的耳朵好像越来越不好。

    后来冬天的一天夜里,老武状元冲着窗外,院子里面的威远,喊道:“威远,这么久了,练拳的声音怎么依旧没变化?”

    不一会儿,老状元杵着拐杖,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走到院子中间。

    威远看着颤颤巍巍的老状元:“爷爷……”

    “没事儿的,我这身骨子硬的很,就是腿有点瘸罢了。”

    老状元把拐杖丢给威远,指着他说道:“你给我上一边儿去,我来给你打一套,你那拳最近听起来怎么软绵绵的。”

    武状元慢慢迈出右脚,摆好架势,起势。

    他仅仅是打了一套,习武最基础的拳法,游蛇一般,刚柔并济,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瘸子。

    武状元打完之后,汗水湿透了衣服,他指着威远说道:

    “怎么样,这拳比你那花架子好得多吧?”

    威远点点头,笑着把拐杖递给武状元,他看了眼威远手中的拐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随后扔了出去:“这东西,以后用不着了。”

    老状元一瘸一拐地走回屋子,躺在床上,说道:“威远,还是这床上舒服啊。”

    次日,老武状元微微笑着离开了。

    威远和他爹披麻戴孝,看着过往的客人,有人到灵堂前留下泪水,有人到灵堂前嘻嘻哈哈。

    威远一眼就知道那便是打断爷爷腿的人。

    威远冷着眼,瞬身至那人面前,掐住他的脖子,一只手便拎了起来。

    那人笑嘻嘻的脸,被拎起来时,就开始一会儿红,一会儿紫。

    “你天生爱笑?要不然这辈子就到这儿吧?”

    威远眼神凶狠,透骨。

    就这么,黄家人当着这么多豪门的面,丢了脸面,威远家肯定接下来又会被敲打,确实黄家人这些年已经积累下了不少的东西。

    只是那天一向求和的威远他爹,竟然只是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蠢蠢欲动黄家人,冷声说道。

    “别动,希望各位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那天晚上,威远和他爹守夜,说了很多事情。

    后来的日子里面,威远家遇到很多麻烦的事情,无论是在生意上,还是在生活中。

    但是一切都是关关难过,关关过。”

    “那么后来呢?威远后来怎么了?”

    “后来啊,胡市几家人联合起来搞威远家,那时候威远恰好被送去山间寺修行。

    等到威远回家之后,自己的爹也如同自己的爷爷一般,杵起了拐杖,回家看到这一幕的威远,庙里的修行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不顾家中阻拦,直接登门黄家,手拿生死状,挑战黄家家主,黄如龙。

    那时候,黄家家主正在办六十岁大寿,只听一声哀嚎,自己的门卫被踢到了自己的脚边。

    威远不客气的走进起来,笑着冲着黄如龙问到:“黄老狗,今天六十岁,按照规矩,你这是得把自己的寿棺给准备好。”

    一旁突然窜出来一人,是威远儿时的玩伴,拉着威远的手就想往外走。

    威远一把甩开,恶狠狠的看着他。

    “威远,今天我六十岁,你怎么还不请自来啊?”

    “这狗窝,我威远本来不屑来的。”

    威远指着黄家家主:“啧啧啧,人模狗样的畜牲。来,这生死状敢不敢签?”

    一张纸飘在了黄如龙面前,黄如龙气的整张脸都在发抖:“来人,拿笔来。”

    黄如龙签了生死状,大家见状,都自觉的离开了黄家,院子里面只剩下威远和黄如龙。

    黄如龙手握大刀,面对气势凶狠的威远。

    大战一触即发,黄如龙大刀耍的不赖,角度刁钻,直逼下盘。

    威远一拳,直接将大刀震断,黄如龙也连连后退。

    待身形站稳,眼睛里面藏着不可置信,随后从怀里面摸出一红色药丸,塞进嘴里面,片刻之后实力大涨。

    具体两人打斗发生了什么,只有两人才知道。

    当晚威远带着伤走出黄府,黄府满门缟素。”

    “确实,要是我的话,我也会把黄如龙狠狠打死。”

    “陈戊,你觉得故事到这儿威远厉害吗?”

    陈戊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黄如龙实力怎么样。”

    “那么别着急,威远的故事我还没有讲完。

    威远从那以后身上散发的戾气越来越重,就算是山间野兽见了他也会绕道而行,其中就有被他收拾一顿的那白色的彪。

    威远把那彪打的服服帖帖,它从此再也没有轻易下过山,据说那彪当时险些丧命,但也是因祸得福,好像入了道。

    威远打死黄如龙的两个月后,从京门来了一位剑仙,拿着圣旨,要灭了威远满门。

    当时威远呐,正在山上修行,再回到胡市家门时,血已经溅满了大门,漆黑的大门硬是变成了朱红色。

    威远慌张推门,进去,急跑到他爹的房间,在即将推开房门之时,他一下呆住,而后轻轻推开房门。

    “爹……”

    冰冷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威远浸满献血的双手,抱着一具尸体,跪在朱红大门口。

    门外缓缓走出一位佩剑剑仙,手里面还提着个女子的头颅,看着跪在地上的威远,露出讥讽之色。

    “啧啧啧,武状元的孙子,胡市第一,喏,这脑袋,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说罢,那人把带血长发的头颅,扔到威远面前。

    威远内心的愤恨,再也抑制不住,当时还是一天正午之后一两个时辰,天空霎时间变化,天地异象,那黑云就像是压在城头几十尺。

    那天,天下都听见一声:“山君!温酒!”

    那京城耗尽许多财力的培养出来的剑仙,自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举起过手中的剑,再也没敢闭上过自己的双眼。

    那剑仙,在一旬之后,睁着血红的双眼醉死在床铺。”

    “那威远呢?他还活着吗?”

    “不知道,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听说过威远的传闻,那‘山君!温酒!’四个字,再也没有听说过。”

    陈戊嘴里面也碎碎念着:“山君,温酒。”

    故事讲完,两人也恰好回到了山寨,那猴子坐在门口,耷拉着脑袋,拽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