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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

    大山不跟人来往,靠打游戏生活,闲暇时间,也没有什么娱乐,除了散步,就是看小说。

    尽管大山从未幻想过像小说主角那般穿越,可他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大山成了奴隶。

    每一天,从黎明到夜晚,在炙热的太阳下,搬木头,扛钢铁石块,累得死去活来。

    夜里,他睡在又闷又热的石头屋内,蚊叮虫咬,合不上眼。

    没空调、没风扇、没冰饮料、没有手机电脑,只有草席和蒲扇。

    好像回到了初中,几十个人挤在狭小闷热的宿舍,翻来覆去,熬到深夜才能睡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开始,缺乏锻炼的大山根本干不了重活,更绝望的是,这里的人听不懂地球话。

    大山挨了好几顿毒打,才被扔到一个小院子,有个老头给他灌了一碗药,大山疼得满地打滚。

    大山经历过最痛苦的病是肾结石发作,可是它跟这碗药比起来,不值一提。

    这是大山经历过的最漫长一夜,地板上、树上到处都是大山的抓痕和血迹,黎明时,他被人抬回石屋。

    躺了两天,大山有力气了。

    这个世界确实有超凡的力量和法术,大山亲眼见识过,可他并没有去追寻。

    大山不算懒惰,他生在农村,尝过酸甜苦辣。

    后来,生活日渐安逸,大山蜕化了不少。

    有了力气,大山勉强能够承受繁重的劳作,可干完一天活,一松懈,疲惫如山倒,身体又累又痛,走路都困难,吃完晚饭只想上床睡觉。

    除了一个叫常欢的奴隶外,没有奴隶锻炼。

    太苦,太累,暗无天日,没有办法坚持。

    常欢是大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是他照顾大山,大山才活下来的。

    大山干不了活,没东西吃,躺在石屋里,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是常欢端了热饭和水过来。

    被鞭打时,他没哭;在那个地狱般的院子里,他没哭;可这一刻,他怎么也无法控制不抽噎。

    他没忘记得它们的味道。

    常欢用纸和笔绘画和大山交流,教大山这个世界的语言。

    他又一次体验了友情。

    在地球上,大山把自己封闭在小屋内,几乎不跟任何人交流,不吐露任何心声,不管任何事。

    在这个世界,他不断想起父母、亲戚、同学、朋友。

    是他主动远离了他们,呆在囚笼里出不去。

    为什么?如果我早点出去就好了。

    恩大山没忘,仇更是刻苦铭心。

    在这里,大山被虐待毒打,他满怀仇恨,可还是和上学时一样,没有报复的勇气和能力。

    懦弱和胆小,缺乏勇气,害怕危险,害怕新事物,对陌生环境的排斥,大山都知道。

    他逐渐回忆,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时候不是这样。

    几岁的大山踩在狭窄的砖头上,扒着砖缝围着房子挪上一圈,不让自己掉下来,可长大后他再也没攀爬过。

    几岁的大山从树上摔下来,站不起来哭不出来,被堂哥背回家。

    几岁的大山跋山涉水放牛,被大孩子讲的鬼吓哭,又经历过多少次雷雨?

    后来——

    不准接近河的下游,那里会淹死人。

    不准跟堂哥一起玩,堂哥不学好。

    不准和别人打闹,那会弄伤手。

    他们告诉大山,在学校不能惹事,听老师话,不能打架。

    小学、初中,大山没有迟到。

    大山想和同学去镇上,不行。

    没有按时回家,大山丢了。

    任何小事他们都担惊受怕。

    他们希望大山有出息。

    恩情,大山记在心里,说不出来,想报答,身无长物。

    九月,裂谷中冒出黑雾,奴隶齐聚裂谷边缘,手持铁杆垂钓。

    裂谷黑雾由来已久,中有生物、遗物,鱼线垂入谷中,以特殊饵料勾引。生物可食,可饲养,用途甚广,遗物大多珍奇。

    雾中生物大小不一,千奇百怪。有力大无穷者,奴隶力不足,反被生物拽入谷中,时有发生。而弃鱼竿者,重则鞭挞至死。

    垂钓颇有乐趣,可大山险象环生,幸有常欢相伴,屡次救命。

    也许是穿越带来的能力,大山运气很好,别人垂钓几年,都未见过遗物,他却钓了四次。

    一截断剑,通体乌光,寒气逼人。

    一面铜镜,镜中不现映像,却有另一处空间,遍布红焰。

    一副鱼鳞甲,千疮百孔,却重若千斤。

    一枚指环,色泽碧绿。

    可它们一上岸,便被监工拿走,大山仅得银币七枚。

    大山不知道它们的价值,但这也许是他改变命运的机遇,而且,他很想能得到宝物送给常欢。

    他偷偷换了隐蔽的垂钓点。

    这天傍晚,他钓到一个杯子,颜色乌黑,表面遍布类似血管的纹路。

    他冒险下谷,将其藏在石壁间的一个凹洞。

    藏宝之处只有他与常欢知道。

    第二天,他返回原处垂钓,有一少年监工前来找他。

    此人十五岁,比大山矮一个头,却凶残冷酷得令人害怕。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见面便说:“杯子。”

    大山问道:“什么?”

    “有人看见你钓了杯子。”

    “什么杯子?”

    他捏住大山的左手手腕,使劲一扭,大山惨叫一声,身体侧倾,右脚踮起。

    大山此刻的感受,就像是即将高考的高中生,被一个刚入初中的后辈殴打逼问。

    他28岁,对方年仅15。

    “我再说一遍,杯子!”少年目光冷酷。

    回答他的是大山藏在腰间的匕首。

    少年挥手将匕首打落,左腿抬起,闪电般踢在大山腹部。

    咚咚,像是两声闷雷。

    血液立刻从大山口鼻中溢出来,少年又抓住大山右手,抬起右脚,抵住大山的胸膛,双手往后拉,脸贴过去,逼问道:“最后一遍,杯子!”

    大山垂着头,血止不住地往外冒,他想抬头将血喷在他脸上,也做不到。

    以前看小说时,主角濒临死境,总会有人出手相救。可我没有。

    大山气若游丝地说道:“去死——”

    少年露出残酷的微笑,他猛地撕下他的双臂,右脚一蹬。

    大山的残躯向黑雾弥漫的裂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