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解梦
一行人又赶两个整天的路，终于到了莱州城，
莱州城是作为大周最主要的交通要道之一，陆路水路四通八达，一路北上可到高丽，下可乘船直达最南边的流求，
贸易经济大城，人员鱼龙混杂，
小时候芸娘跟随自己去过江南，刚上船就吐了三天，后面才慢慢适应，顾瑾年不愿意苛待她，就希望小丫头能够在莱州住上两天调养调养身体，
都是南下，之前是游山玩水，现在算是‘逃命’，身体更加需要保养。
船上早就安排好在码头的，只要一声令下就能马上出发，
这几天张清和婢女给芸娘采买了不少东西，以备在船上不时之需，张勇带着几个手下都散出去探听帝都的消息，
白天闭人耳目芸娘在客栈休息，傍晚时让婢女带话允许她戴着轻纱围帽出来走走，
顾瑾年心想小丫头被困坏了，指不定多高兴，自己在门口等着，
可直到天色黑透都不见人出来，张清刚好叫婢女出去办事，他推门进去时，
只见芸娘的手放在窗棂上发呆，窗似开不开，露出白生生，水嫩得像羊脂玉一样的皮肤，让人看着眼热，
这是顾瑾年第二次压住心里的想法，轻轻用手拍了拍芸娘，
“怎么不出去走走？”
皎洁的月光透过院子里的竹叶缝隙散落在窗台上，光影濯濯，一丝冷风灌进屋子，
芸娘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顾瑾年的话她也不回答，
顾瑾年眉头微蹙，这丫头从回门那天他就觉得不对劲，
先不说薛长青的事情，就说人看着是笑的，可总感觉她很难过和之前那个娇宠的孩子不一样，
等芸娘回头，顾瑾年看她一脸平静，又对着自己笑容灿灿，
四目相对下，让顾瑾年想到在院子的那个雪夜，他把她抱在怀里问着木兰花香，
芸娘知道等小舅舅送自己安全到达钱塘之后，就会回帝都调查薛长青的事情，
这几天在路上时，她就在想，就凭自己的一句话，小舅舅豁出性命也要帮自己‘逃命’，那她就算是编个故事也要把事情跟小舅舅说上一遍，
芸娘走到桌前，给不远处的顾瑾年倒了一杯热茶，她有几分忐忑几分苦楚，
想要张开嘴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就像被堵住一般的难过，
顾瑾年看她欲言又止，拉着那软糯无骨的小手引她坐在软凳上，
芸娘嘴角笑了笑说道，
“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我的一个梦，小舅舅。”
随即芸娘长睫氲着浓浓的雾气，前世发生的事情就像纠缠着她的藤蔓一样让她窒息，
顾瑾年眸色深沉，一言不发，盯着眼前娇滴滴看，心想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久到我在那个梦里了很多年死去的梦，
梦里，我同样在泾水桥上看到薛长青，同样也是非他不嫁央求着阿爹将我嫁给他，
过门以后尽心服侍婆婆，夫君，心想我只要好好的伺候，夫君也会如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只是我在府内的日子并不好，婆婆就像个冰人，无论我用什么办法她都不对我笑，薛长青在阿爹的保荐下，官越做越大，
他忙到一月只有一天歇在院你，其他时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嫁到薛家第三年，胡子越发嚣张在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皇上蛰伏三年准备一举歼灭胡子，让他们二十年不敢来犯，
阿爹和两位哥哥奉命前往胡地，那段时间我一直心神不宁怕出事，就回家陪着阿娘和几位嫂子，三嫂子那时刚生下麟儿，
大嫂和二嫂连生两个女儿，阿爹对三哥的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芸娘下意识咬着嘴唇，肉眼可见有了血色，凤眼朦胧视线模糊，
顾瑾年焦急得用手去扣动白牙，
“再咬就破皮了，你要是恨极了就咬我的手，听话！”
芸娘泪掉得更凶，呜咽着继续说道，
“我早上才入府，传午膳时就有一群官兵冲入我家，说阿爹勾结贼人叛国，在胡地大败，侯府上下几百口人全部下狱，
三哥在朝上就被拿下了，说是让他签字画押一份通敌的谍报，三哥不肯等我们到了狱中早被打得不成样，
两个侄女和尚在襁褓中侄儿的哭声到现在我还能记得，薛长青连夜进宫面圣就保了我一命，沈家连带旁支嫡庶整族人在秋后问斩，
我阿爹和两位哥哥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心死如灯灭，只是两个侄女和侄儿一个也能保住，
行刑那天刘氏和薛长青不让我去看，因为我诊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可我还是悄悄跑出去了，秋天的帝都竟然下起大雪，
这不是窦娥冤是什么？不少百姓和读书人为我沈家喊冤，行刑的官员是薛长青连打带吓最后砍了我家所有人都脑袋，
那满地的血淋淋的脑袋烧着我的眼睛，睁不开，
我不知道是怎么被梅香送回家的，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有感应到我的痛苦一样，在我的肚子里翻滚，痛得我全身颤抖，
当时我还只是怨恨薛长青为什么要做行刑官，他推说自己不上去薛家满门也会跟沈家一样被问斩，
我连忙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生怕下一刻他们也会如侄女们一样，人头落地。
我就这样一直苦撑着，撑到一双孩子落地，又撑到孩子半岁，
那天，薛长青的通房红菱来报一双孩子在屋里中了炭毒死了，已经打死和发卖了伺候的下人，就我想开些。”
芸娘心已经碎了，想开些？
孩子在肚子里时就遭了大罪，她小心翼翼一直躺着就怕他们有任何意外，只怕对不起他们的外祖父外祖母，
她的眼睛猩红一片，顾瑾年只能绞了帕子细心擦拭着眼泪，
在芸娘的描述里，他就像亲眼看到沈家被灭，还有她的孩子死去一样，
“就这样我病了，死之前薛长青来见我，说我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他，不然沈家还能苟延残喘多活几年！
他说大仇终于得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蠢到何种地步，亲手将整个沈家送到他面前，
也包括我和他的一双孩子，只因为孩子身体里有沈家的血脉，他也不放过，”
顾瑾年已经不忍她在说下去，从她口里吐出一个字就如刀剑划入他身体般疼痛。
莱州城是作为大周最主要的交通要道之一，陆路水路四通八达，一路北上可到高丽，下可乘船直达最南边的流求，
贸易经济大城，人员鱼龙混杂，
小时候芸娘跟随自己去过江南，刚上船就吐了三天，后面才慢慢适应，顾瑾年不愿意苛待她，就希望小丫头能够在莱州住上两天调养调养身体，
都是南下，之前是游山玩水，现在算是‘逃命’，身体更加需要保养。
船上早就安排好在码头的，只要一声令下就能马上出发，
这几天张清和婢女给芸娘采买了不少东西，以备在船上不时之需，张勇带着几个手下都散出去探听帝都的消息，
白天闭人耳目芸娘在客栈休息，傍晚时让婢女带话允许她戴着轻纱围帽出来走走，
顾瑾年心想小丫头被困坏了，指不定多高兴，自己在门口等着，
可直到天色黑透都不见人出来，张清刚好叫婢女出去办事，他推门进去时，
只见芸娘的手放在窗棂上发呆，窗似开不开，露出白生生，水嫩得像羊脂玉一样的皮肤，让人看着眼热，
这是顾瑾年第二次压住心里的想法，轻轻用手拍了拍芸娘，
“怎么不出去走走？”
皎洁的月光透过院子里的竹叶缝隙散落在窗台上，光影濯濯，一丝冷风灌进屋子，
芸娘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顾瑾年的话她也不回答，
顾瑾年眉头微蹙，这丫头从回门那天他就觉得不对劲，
先不说薛长青的事情，就说人看着是笑的，可总感觉她很难过和之前那个娇宠的孩子不一样，
等芸娘回头，顾瑾年看她一脸平静，又对着自己笑容灿灿，
四目相对下，让顾瑾年想到在院子的那个雪夜，他把她抱在怀里问着木兰花香，
芸娘知道等小舅舅送自己安全到达钱塘之后，就会回帝都调查薛长青的事情，
这几天在路上时，她就在想，就凭自己的一句话，小舅舅豁出性命也要帮自己‘逃命’，那她就算是编个故事也要把事情跟小舅舅说上一遍，
芸娘走到桌前，给不远处的顾瑾年倒了一杯热茶，她有几分忐忑几分苦楚，
想要张开嘴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就像被堵住一般的难过，
顾瑾年看她欲言又止，拉着那软糯无骨的小手引她坐在软凳上，
芸娘嘴角笑了笑说道，
“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我的一个梦，小舅舅。”
随即芸娘长睫氲着浓浓的雾气，前世发生的事情就像纠缠着她的藤蔓一样让她窒息，
顾瑾年眸色深沉，一言不发，盯着眼前娇滴滴看，心想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久到我在那个梦里了很多年死去的梦，
梦里，我同样在泾水桥上看到薛长青，同样也是非他不嫁央求着阿爹将我嫁给他，
过门以后尽心服侍婆婆，夫君，心想我只要好好的伺候，夫君也会如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只是我在府内的日子并不好，婆婆就像个冰人，无论我用什么办法她都不对我笑，薛长青在阿爹的保荐下，官越做越大，
他忙到一月只有一天歇在院你，其他时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嫁到薛家第三年，胡子越发嚣张在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皇上蛰伏三年准备一举歼灭胡子，让他们二十年不敢来犯，
阿爹和两位哥哥奉命前往胡地，那段时间我一直心神不宁怕出事，就回家陪着阿娘和几位嫂子，三嫂子那时刚生下麟儿，
大嫂和二嫂连生两个女儿，阿爹对三哥的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芸娘下意识咬着嘴唇，肉眼可见有了血色，凤眼朦胧视线模糊，
顾瑾年焦急得用手去扣动白牙，
“再咬就破皮了，你要是恨极了就咬我的手，听话！”
芸娘泪掉得更凶，呜咽着继续说道，
“我早上才入府，传午膳时就有一群官兵冲入我家，说阿爹勾结贼人叛国，在胡地大败，侯府上下几百口人全部下狱，
三哥在朝上就被拿下了，说是让他签字画押一份通敌的谍报，三哥不肯等我们到了狱中早被打得不成样，
两个侄女和尚在襁褓中侄儿的哭声到现在我还能记得，薛长青连夜进宫面圣就保了我一命，沈家连带旁支嫡庶整族人在秋后问斩，
我阿爹和两位哥哥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心死如灯灭，只是两个侄女和侄儿一个也能保住，
行刑那天刘氏和薛长青不让我去看，因为我诊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可我还是悄悄跑出去了，秋天的帝都竟然下起大雪，
这不是窦娥冤是什么？不少百姓和读书人为我沈家喊冤，行刑的官员是薛长青连打带吓最后砍了我家所有人都脑袋，
那满地的血淋淋的脑袋烧着我的眼睛，睁不开，
我不知道是怎么被梅香送回家的，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有感应到我的痛苦一样，在我的肚子里翻滚，痛得我全身颤抖，
当时我还只是怨恨薛长青为什么要做行刑官，他推说自己不上去薛家满门也会跟沈家一样被问斩，
我连忙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生怕下一刻他们也会如侄女们一样，人头落地。
我就这样一直苦撑着，撑到一双孩子落地，又撑到孩子半岁，
那天，薛长青的通房红菱来报一双孩子在屋里中了炭毒死了，已经打死和发卖了伺候的下人，就我想开些。”
芸娘心已经碎了，想开些？
孩子在肚子里时就遭了大罪，她小心翼翼一直躺着就怕他们有任何意外，只怕对不起他们的外祖父外祖母，
她的眼睛猩红一片，顾瑾年只能绞了帕子细心擦拭着眼泪，
在芸娘的描述里，他就像亲眼看到沈家被灭，还有她的孩子死去一样，
“就这样我病了，死之前薛长青来见我，说我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他，不然沈家还能苟延残喘多活几年！
他说大仇终于得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蠢到何种地步，亲手将整个沈家送到他面前，
也包括我和他的一双孩子，只因为孩子身体里有沈家的血脉，他也不放过，”
顾瑾年已经不忍她在说下去，从她口里吐出一个字就如刀剑划入他身体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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