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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军争·中

    初时,县寺门外的苏璋听到院内的县君出声,他还有些担忧,但当听到让他入内的时候,苏璋没来由的平添部分底气。

    说到底,昨夜突袭张元义家中,是他冲锋在前的。今日县君刚赴任,他便送上这般大礼,还不得受到褒奖。

    昂首挺胸,苏璋抬手接过扈从手中的张德,此时他早已被双手反剪捆绑起来。

    贾福整理下衣裳迈步率先往县寺走,苏璋押着张德跟在后头。路过关羽时,二人自是也多看两眼这魁梧的九尺汉子。

    说实话,若没有他杵刀横在县寺中门,贾福说不得已经煽动扈从冲进了县寺。

    县寺内,署衙门前,张奉独立高阶,下手夏龚、苌防分立左右,前面是介冲。但邵领几人进来后,也侧身站定。目光扫过院内众人,最后落在张奉腰间露出的印绶,贾福这才拱手行礼,“有秩贾福,贾仲鲛见过明廷!”

    “苏璋、苏元兴见过明廷!”

    张奉看眼贾福,颌下留着短须,看起来颇为精明,再看张德,身材壮硕面容黑黄,想来早年在凉州也吃过苦,至于苏璋,此人如昨夜一般,神色奕奕大有受功领赏的架势。

    “明廷昨日抵达本县,如何不遣寺翁通知我等下吏,好为明廷接风洗尘。”贾福先客套一句。

    “昨夜抵达县邑已经傍晚便不想让寺翁再通知诸位县中干吏,让你们多休息休息。”

    “县君说的的这又是哪里话,既然远道而来,便是郑县的客人。我郑县人,素来是好客的,无论多晚,皆可为县君接风洗尘的。”旁边苏璋接起话茬。

    贾福撇他一眼没有吱声,倒是张奉笑了笑,“元兴好意,我心领了。元兴家族世代居住郑县么?”

    “这个倒不是,不过也有数十年,称得上本地乡人。”

    点点头,张奉看眼张德。苏璋见他见他眼神,也是连忙伸手拍拍张德肩膀,“今日明廷上任,我正予明廷一份大礼。听人说张县尉宅中私下豢养羌人,意图某乱,我便领乡勇,星夜冲进他家。果然那让我搜集到证据。”

    扭头朝门外喊声,“将证物搬上来。”

    不多时,便将几名乡勇装扮的青年,抬着箩筐进到县寺内,里面百余件,却是各氏兵器。看制式还真不是汉人惯用的物件。

    “县君有所不知,这些兵器正是凉州羌人的惯用武刃。”见张奉弯腰拾起件弯刀查看,苏璋也在旁边解释,“明廷乃洛中贵人,自然是可以想明白,县尉私下筹集这些兵器,分明就是企图谋反!”

    抬起手中弯刀朝苏璋扬了扬,“这便是你昨夜从县尉家中搜出的羌人兵刃?”

    “正是!”拱手抱拳,苏璋言之凿凿,“昨夜亥时,我听同乡告警,县尉家中私藏大量兵刃且暗中聚拢羌人,准备谋反。为县中安危着想,我便当即领人前去禀报有秩,而后前往县尉宅上搜查,果然搜出这许多兵刃。只可惜让那些羌人逃窜。”

    点点头,“原来是元兴首倡。”迈步重回高阶,路过夏龚身边时,张奉忽然顿下脚步,“夏县丞,本县夜间没有宵禁的规矩吗?”

    “自是有的,县邑皆从京都规矩....”循典回答,只是夏龚答到一半,才想起来,这苏璋、贾福二人却正是半夜去抓的张德。抬头看看苏、贾二人,夏龚一时失声。

    而苏贾二人当然也是迅速反应过来,苏璋看向贾福,贾福虽是眉头轻跳,却还是连忙拱手来辩,“彼时情况危急,初闻县尉与羌人勾结,福不敢怠慢,仓促间并没有考虑许多,只想先往张元义家中,查探清楚再说。”

    “夏县丞,我到底还是不太清楚。这郑县的条令中,掌本县武备的县尉,可以仅凭几句断言便缉拿住吗?”

    “并...并不可。”多个心眼的夏龚再次回答张奉提问时倒是稍微有思考,但也仅仅只是思考一下。

    “县君!”而夏龚回答的后,亲手将张德缉拿的苏璋实在是不能再干等下去,当即便指着箩筐震声道,“张元义勾结羌人意图作乱,眼下是人脏物证俱在!明廷为何又必再论制度典章。此番明廷初到郑县,便破了此等谋反的要案!便是论及州郡也是极大的功劳。更遑论,今日郡功曹便会来到,明廷又何必再纠结其他!”

    说道这里,其实苏璋已经把话摊的极为明白,他今天来就是给县长送功劳的。只要这新来的县长能伙同他们一起把这县尉弄走,功劳他可以尽管拿去。如果他不取,稍后功曹再来,端起功劳可就不一定再有他分的。

    软硬兼施的话,苏璋都已经说道这般程度。但张奉却好似油盐不进一般,只瞧着苏璋,“元兴所言,我自是明白。只不知你眼下身居何职?”

    听此问话,刚还震声的苏璋,气势也不由衰落,张张嘴想再辩驳两句,最后却只能回答,“璋尚为白身。”

    而随他这句话出口,方才营造的恳切规劝县长的气氛也瞬间消散不见。不过,张奉却并没有多纠结此事,而是再度问向夏龚,“夏县丞,依大汉制度,以白身囚禁县尉这等朝廷官吏的,该如何论处?”

    闻言夏龚也是心惊,这次他没有再回答。心下却是筹谋起来,按照大汉制度,这分明就是造反!

    “明廷容禀。”眼看张奉开始图穷匕首见,贾福也不能再袖手旁观,迅速出言,“昨夜随下吏前往县府府上的并非只苏元兴一人,还有门外的田亮、髙绀、苏立、王胜、赵济、杨平、许倾等一众数十人。这些都是心系县中安危本县良家子,明廷若有疑问尽可招来询问。”

    终究是处理乡邑事物的有秩,贾福一句话便将昨夜参与没参与本县子弟都牵扯进来。而他的目的,就是想以众压人的,法不责众的道理,古来皆有。今日这数十人抱团,牵连半个郑县,看你怎么断。

    果然当贾福牵出参与的还有数十人后,张奉的眸中也闪过瞬间寒芒。这也是他为何不接受苏璋好意的原因,这群本县乡绅勾结一体,今日敢连夜诬陷县尉,明日就敢架空他这个县令,独霸郑县。

    但他张文承又如何是愿意受别人胁迫的人,目光淡淡看向贾福,“哦?那我想知道,有秩方才所说的数十人中,有多少是官职在身的呢?”

    一语问出,便是贾福也不由滚动下喉结。

    这新任的青年县令可当真是够狠的!按照他的说法,这数十人作为白身,都该被算到谋反里去!

    随着贾福的沉默,县寺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中。苏璋紧握的拳头,时而捏紧,时而松开,似乎在犹豫。而他身旁一直未说话的张德,则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张奉。

    他实在是被张奉的胆量给震慑到,其实他作为县尉,早便有惩治县邑豪绅勾连的想法,只是由于他外地人的原因,在郑县本地乡绅的阻挠下,他根本指挥不动县衙武卒。再加上无上官站台,所以他只能暗中结交游侠。

    张德确实在暗中积攒力量,不过不是苏璋诬陷的勾结羌人谋反。哪个羌人脑子坏了,会来这关中腹地造反。

    所以此时听到张奉这底气十足的发问,张德便知道他的机会到来。而此时让他还在迟疑的是,从县寺人手来看,这新县令麾下顶多就门口那位壮汉。再加几名侍从,他又是有何底气敢公然与大半个郑县的乡绅叫板。

    而这个问题不仅是张德在思考,贾福与苏璋也同样在迟疑。

    否则他们早便叫嚷起来,让外间的扈从们冲进来,来一场乡民不堪县尉压迫奋起反抗误伤县令的暴动事件。

    只是这张奉初来乍到,贾福实在摸不清他的来路,而他行事如此嚣张又从洛阳来,大概是有背景的,对于这种有背景的官二代,还是尽量不要招惹的为好。

    “明廷,乡里汉子也都是为县里着想,实在务必要尽数查问,且县内的狱寺也无法容下那许多人。”作为狱史的但邵劝说。

    看眼但邵,张奉表现的同样诧异,“我方才询问的意思,就是想知晓这其中到底有没有牵扯多少县寺掾吏而已?”目光扫过但邵、苌防三人,见他们面色稍微缓和。张奉才又继续道,“若此事只是有人误传谣言使得有秩、县尉受迫,那归根结底还是得缉拿那造谣的人才是!”

    “明廷英明!”见张奉这般说,苌防、介冲连忙附和起来。

    听闻张奉言语正心下大喜,准备跟着一起附和苏璋,已经将手抬起,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招呼声。

    “尔等无事可做,都聚在县寺门前作甚?”

    “裴君!”

    随着门外一人诧异询问,又引来招呼声后,苏璋原本抬起的手也默默放下。

    “嚯!好壮硕的汉子,端的身材魁梧!你是何处人?”

    “河东人。”

    “竟与某是同郡人呐!”随着话音临近,只见县寺门口一名身着郡吏服饰的青年士子缓步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