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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军争·上

    军争为利,军争为危。--【孙子兵法·军争篇】

    却说苏璋只说召集人手来到贾福门前开个头,那贾有秩便顿在门内不再吭声。

    眼见贾福左右无话,苏璋倒是先急切起来,“有秩,干与不干你且给个痛快话,莫要大夜里的众儿郎在此处杵着。”

    “你且容我再思量思量。”将裘袍递给身旁的仆从,五月天哪里又真的有多冷,只是早就估摸着今夜苏璋会来,等待半夜临近听见响动他自己披件裘袍佯装刚睡醒摸样。

    “那我想知晓你欲如何对付那张元义?”

    “他一金城人,我早便打探到他私下豢养羌兵。”朝贾福挤眉弄眼,“待会我领人冲进他家中,搜出百余件羌人兵刃,那便做实他图谋不轨的事情。然后在有秩你的指挥下,我等乡勇将他拿下。若束手就擒则罢,若顽抗不从,我直接结果了他,明日自寻裴君交代。”

    听着苏璋的话,张奉心下也够无语。难怪后来凉州羌乱不断,感情别人没叛乱,你都要给人家扣顶帽子好剪除异己。

    “这领头的莫非与那张元义有仇?”身旁关羽小声问。

    “不见得,若是有仇便不该纠集这许多人,又来有秩门前撺掇。以我看这张元义,说不得便是这郑县的县尉。”张奉猜测,“这青年与他有利益争执,所以想借着功曹寻访的机会,把县尉掀翻,霸占县内。”

    “这郑县的大族竟这般胆大?”

    “难说。”冷笑一声,张奉轻声,“傍晚入城时,若非伯英,我要么亮明身份,要么便要被那城门中候讹去些财货。”

    “这郑县端的有些欺负外乡人。”关羽愤愤。

    “其实关西大多如此,自先秦始就有些瞧不上关外人。高皇帝当年若非关中百姓支持,又如何能夺得这天下。”张芝适时开口,“这数百年演变下来,虽然不甚排斥,但隔阂是难免的。”

    “他们想要针对县尉,那少君准备如何做?”

    “那县尉我等眼下还不知他底细,先行观察。”而后扭头看向身旁的张芝,“还烦请伯英大兄,明日一早便返回华阴,请叔威带些人手来,此番事急,我手中只三两仆从,怕是不能妥善处置。”

    “文承放心,此事我晓得。”

    见张芝颔首,张奉遂指向一旁的老翁,“这老翁便先将他丢在此处,待其醒来后,好与那有秩报信。否则明日天明,倒是无人晓得我这新任的县长已经上任。”

    于是在张奉的安排下,几人只远远坠在贾福等人的身后。那纠集人手的青年也算是士气高昂,直到一群人冲进县尉家中,打斗纠缠一番,才见青年鼻青脸肿的让人羁押着县尉出来。

    终究是堂堂县尉,即使青年想动手,那有秩恐怕也会施加阻拦的。

    见县尉并未遇害,张奉于是也不再管他,与关羽一道返回县寺。张芝提前回来休息,好明早赶路,两人回来后也没再打扰他。

    一夜无话

    等到此人清晨天还蒙蒙亮,张芝来与张奉打了声招呼后,便自顾返回华阴去。

    而后他走后,县寺的掾吏也并没有来点卯,直到辰时过后,天大亮。张奉正在用饔食的时候,才有几名县寺的掾吏,优哉游哉跨步走进县寺。

    甫一瞧见端着木碗喝着粥的张奉,那名掾吏也愣住。随后又看眼一旁自顾扫着院落的老翁,“这位乃新到任的县君,季方还不赶紧拜见?”

    听老翁这么说,苌防也是面露大惊,连忙朝着张奉揖手行礼,放下碗箸同苌防回礼后,张奉又再度端起碗准备继续吃。

    “季方今日这么早便来当值了么?”此时门外却又响起另外份惫赖声音,随后又一青年跨步入内。寺内扫了一圈,只见苌防正对立着位端着碗箸的青年不说话。

    “这位是?”

    “新到任的县君。”

    “在下介冲、介景升,见过明廷!”青年连忙作揖。

    见状,张奉只得再度放下碗箸,回他一礼。

    当他再度端起碗箸时,门外又走来一人。“新任的县君。”不待青年发问,介冲与苌防就说明起来。

    而这次张奉直接抬手,先止住那青年行礼的动作,同时端着木碗仰头将粥食全部吞到肚子里去,才放下碗来,看向他,“好了,你说吧!”

    “见过明廷,在下郑县人但邵、但仲云。”

    回他一礼后,张奉也环顾几人,“张奉、张文承。几位都是郑县本地人?”

    “是的。”第二个到的介冲说道,三人中看起来就他比较活跃。

    “说起来,你三人的姓氏倒也小众。”

    “正因为小众,所以才只能在这郑县县寺内厮混呢。”

    “景升慎言。”介冲话出口,苌防便连忙纠正,“小姓小族,久在郑县,自该为县内谋事。”

    “那不知平素里,县丞与县尉是否都来县寺里当值呢?”张奉颔首转移话题。

    “唔,夏县丞时常过来,张县尉的话,因为武职的缘故,便少来县寺。”

    “那这二人可也都是郑县本地人?”

    苌防摇头,“夏县丞乃陈国陈县人,张县尉则是金城令居人。”

    “那有秩与游缴呢?”

    “郑县户口过五千户,有秩为郡署,乃长安人贾福。游缴则因为县尉的缘故,一直荒废还不曾寻得合适人选。”

    “乡里游缴竟还没定员?”诧异看着苌防,“你是何职务?”

    “卑下乃廷掾,监乡五部。景升为佐史,仲云为狱史。”

    默默心里衡量,这三人大概就是郑县的基层掾吏核心成员。廷掾类似郡里的五官,监乡五部,春夏为劝农掾,秋冬为制度掾。佐史辅助有秩,掌控乡里,狱史辅助县丞,典知仓狱。

    “那县中典狱如何?”张奉先问但邵。

    面色深沉,但邵拱手,“回明廷,由于郑县尚无游缴,狱内犯人并不多,前些年积攒的都已经被大赦。”

    大赦是汉朝解救罪犯的一种高效方式。

    “那乡里情况如何呢?”张奉又问介冲。

    “乡里有三老辅助,各乡亭还算稳妥,只是少游缴缉捕盗贼,乡民的安居有些不太乐观。”

    “那今岁乡里春耕如何呢?”张奉问苌防。

    “禀明廷,谷物都已经播种,只待秋收。希望今年能风调雨顺些。”

    默默多看眼苌防,方才问话三人,唯有此人不曾说起游缴事。游缴虽然关乎乡邑安危,狱史可提,但又与佐史何干呢?

    细说起来,恐怕只能是与有秩有些关系。也就是说,有秩麾下的佐史在乡邑办事其实是遇到阻力的。所以有秩才会配合乡邑大族,对县尉动手。

    “县君,县君,出大事了。”张奉正在思索,忽然从外面跑来一名乡佐,跌跌撞撞进了县寺,找了一圈没找到县丞,便对着苌防几人对面的青年,抱拳禀报起来,“昨夜县尉聚集羌人准备谋反,被有秩带人一举拿下如今正朝县寺赶来!”

    互相对视,苌防等人面露惊讶。再看张奉,却神色泰然,苌防不由佩服。

    “景升,有秩不曾将此事告知你么?”张奉首先问介冲。

    听到张奉问话,介冲摇摇头,迟疑不定,“或许事发突然,来不及通知。”

    张奉不置可否。在他没有说下句话的时候,门外再度冲进来一人,文士打扮,穿着县丞服饰,冲进县寺后,扫视苌防几人后,直接将目光投向张奉,“在下县丞夏龚,见过明廷!外间贾有秩率人,将张县尉缉拿,说甚么他意图谋反。还请明廷拿个主意!”

    将外面的事情禀报完,夏龚暗舒一口气,仿佛事情已经与他无关。

    见他这幅摸样,张奉也明白,为何县尉会一直被乡邑压制着不敢动弹。

    扫眼夏龚,再环顾其余几人,“既然县寺的几位核心成员都在,此刻外间又传县尉谋反。我意暂时提名一游缴,全权确保县中安全。”见几人不说话,张奉也不管他们有没有缓过神来,直接喝道:“云长,本县现任命你为临时游缴,全权负责县寺安危,若有人胆敢作乱,当场拿下!”

    所以说,眼下集齐县令、县丞与廷掾、狱史、佐史等县中核心掾吏的县寺,比起寺外一个冠以造反的县尉和一个私自集众缉拿县尉的有秩,更具有正规性和正统性。

    而关羽也只一个抱拳后,便转身直接朝县寺门口走去,抽出长刀直接柱在地上,矗立在门中央,只惊得刚纠集众人熙熙攘攘抵达门前的贾福也是顿挫。

    “你是何人?竟敢拦住县寺中门!”缓过神来,贾福当即对着关羽怒喝。

    “贾有秩,此人是明廷刚刚委任的临时游缴,全权负责眼下的县寺治安!”贾福话落,两名直属上官都在县寺内的狱史但邵走出来,向贾福解释道。

    “凭什么他就是新任的游缴,他对我郑县有何贡献!”但邵话落,门外随着贾福一起的苏璋便叫唤起来,他昨夜辛辛苦苦还挨了张元义两拳不说,竟平白无故让这汉子占了好处。

    “夏有秩,县寺内场地不够宽阔,你与县尉且先入内说话,其他人在门外候着。”当下张奉笔直矗立衙署高阶,朝着门外震声,“对了,让方才质疑的那位也一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