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黄昏时分
“你察觉到了么，这个人刚才身体有灵力波动传来。”
“嗯，看来是有人想进行真灵交换。”
“有意思，心智不全，而且太弱，这道灵身的真体要么与之相隔太远，要么修为太低。”
“也不错了，在这种大环境下还能修出灵身，看来是个天才，我研究研究他的身份，可能来头不小。”
“小心一点，我们来这不是为了打乱这里秩序天纲的，他能存在于此说明就是合理的，小心惹到不该惹的人。”
“怕什么，惹到又怎样，大不了再乱点，你太谨慎了。”
交谈停止，五人中最后开口说话的那位黑袍人缓缓抬起了手，对着“山神”张开了掌心。
程猛一行人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这批神秘人将他们几乎视作无物地在交谈，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无边的惊恐和疑问在心底疯狂交织。
而随着黑袍人张手，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的手掌心传出，“山神”毫无反抗地往前猛地栽去，“啪”的一声额头被黑袍人苍白的手掌牢牢箍住，而后被悬空提起。
冰冷而刺骨的感觉再次笼罩了四周，只见一道道玄光从“山神”的额头迸出，黑袍人掌心处银灰色的光绽放，与之交融，并在一瞬间将玄光压制，随后没入了“山神”的额头中。
这个时候，程猛一行人看见了无比惊人的一幕。
只见“山神”那晶莹的额骨深处，一团深邃而凝实的玄光被银灰色的烈芒击散，一座细微但却晶莹如瑰玉的天府陡然显现。
散发着神圣微光的“天府”普照高悬，如同超然九天之上，被九道五彩锁链缠绕着，恐怖的气息在其表面涌动着，就连空间都在以其为中心坍缩着。
只是望了一眼，程猛等人的精神就疯狂肆虐了起来，头疼欲裂，眼眶更是有一道道血泪流出，顷刻之间眼前就漆黑一片。
我瞎了么？
众人眼中的光芒极速地暗淡了下去，一时间有些呆住了，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去接受这个事实，也不知道该害怕还是惊讶，只是感到心底有一阵又一阵的恐惧和绝望涌上来，压得他们几欲窒息。
“喀嚓......”
清脆的骨裂声传来，“山神”七窍流血，一道裂纹从眉骨延伸到天灵盖，此时的他眼中的恐惧明明浓烈到了极点，但却连痛苦地大叫都无法做到。
“果然，灵府有劫锁，而且散发出的气息很强，不...是非常强。”
“比之主教如何。”为首的黑袍人淡淡问道。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探查山神的黑袍人才缓缓开口：
“不相上下。”
另一头，不知名的山野中，一道身影正在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穿行着。
“快快快！”
事到如今，程刚也顾不了可能会被人发现的情况了，他计算着自己预估到家的时间，内心只剩下焦急而惶恐。
未知的恐怖存在正在掌控着他的身体，这让他简直浑身发毛。
“啊啊啊啊啊！”
然而紧接着，一声声惨烈到极点的哀嚎声便撕裂了山谷的寂静。
一群群燕雀从山林中被惊飞，四散而起，一棵已经被大力折断的大树下，程刚倒在地面上，身躯疯狂地颤抖着，面孔扭曲着，几分钟后便昏死了过去。
“好了，不要冒险了，封锁他这段记忆吧，这可能那几位的化身之一，亦或者是他们的势力核心人物，大陆即将大乱，我等最好的结果就是做旁观者和记录者，不要过多树敌引人注意。”
为首的黑袍人阻止了正在探查“山神”秘密的同伴，表示出了要离开的意思。
“这几个人类呢？”这时，五人中个子最小的那个开口问道，深藏在黑袍下眼神闪动着令人胆寒的光泽。
“杀了！”刚才探查“山神”的黑袍者明显对自己被阻止有些不满，看都没看程猛等人便道。
“没必要，都封锁他们的记忆，这个地方不简单，我们不要节外生枝。”
“哼，你太过谨慎了。”
为首的黑袍人很沉稳，并没有在意他那不满的情绪，亦没有看向程猛等人，只是缓缓地转动脑袋，观察着这座大山的四周。
“咦，这个女孩子......”这个时候，矮个黑袍人藏于黑袍深处的双眸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怎么了？”
“她的体质......”
“嗯......”其他的黑袍人都围了上去，一道道的目光集中在了程薇的身上，从内到外不断地扫视着她的身体。
程薇脸色煞白，在黑袍人们的探查之下，只感觉自己的身心都在颤抖，无边的渺小感和恐惧充斥着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所有的秘密都仿佛无处遁形。
很快，几声惊异的吸气声响起，场面随即变得有点沉默。
“如何，这样你也要不管么，继续把她丢在这里？你好好想想这个体质对我们的重要性，虽然有些瑕疵，但是回去献给主教，我们可就有机会再进一步了！”
脾气很冲的黑袍人双眼散发着绿光，阴恻恻地看向了为首的黑袍人。
“带走吧。”略微的思考之后，为首的黑袍人开口，而后目光一一扫过了剩余的几人。
“咦，等等，这个男孩子好像也有古怪......”这时，最右侧的一位高瘦黑袍人看向了汪明，眼中精光四溢。
“是上古精灵族......”为首的黑袍人淡淡道，“可惜躯体已经开始坏死了，活不过百岁，带回去也没用，留他在这里注定成不了气候，而且我们带走这个女娃已经干涉这里太多，在带走一个恐怕会被强人盯上，放弃。”
性格乖戾的黑袍人嘿了一声，阴沉道：“上古精灵族......好久不曾听到名号了，谁能料到会在这里遇见这可能是如今唯一的独苗，也不知道是哪位人物布下的后手，可惜错估了时间，啧啧。”
“走吧，派下灵身驻扎在山顶处，并时刻运转载神归虚，别让凡人看见，这座山不简单，山顶灵气涌动非常强烈，有可能会是选择点之一。”
“另外这个漆黑的山壁也有点奇怪，但可能性不大，安排一只虚蛇在此即可，有意外随时向灵身汇报。”
随着为首黑袍人的一声令下，阴冷之风再起，缠绕着一团团的银灰色物质笼罩了他们。
忽隐忽现间，五道黑光从旋风中激射而出，四道没入了程猛四人的眉心之间，剩余一道则射向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化作了一条大腿粗细的银蛇。
被黑光击中，几人身躯大震，脑中轰然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倒在了地上。
“别忘记了带走那个女孩子。”
旋风中，不知是谁的声音传出，紧接着便是一只满是银色纹身的枯瘦手臂探出，对着程薇悠悠招了招手。
刹那间，程薇重心不稳，猛然便向着前方栽去，被银灰眨眼淹没，随之而来便是彻骨的深寒割裂着每一寸肌肤和心灵。
伴随着疯狂涌动的旋风，一只草帽随之掉落出来，如同被丢弃一般缓缓滚动着来到了程猛的脚边。
再看去，山壁前已是空无一人。
寂静重归山林，横倒一片的众人旁，只有一只绿色草帽在默默的迎风晃动着......
......
不知名的山林中，程刚捂住了额头坐了起来，四野望去，入眼尽是繁茂的草木花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取下了自己鼻梁上破碎而歪斜的眼镜，轻轻一折，看着其化为了点点碎屑被风吹散，心中陡然有一丝不祥之感。
思索了一阵后，他盘坐在地面上，静静闭上了眼睛，探查起了自己的灵府。
劫锁并没有被激活，但气息相较于之前却有了一丝不可捉摸的变化，气息似乎更为凌厉了一些。
同时，他将自身的意识居于高天，以无念无想的心境审视自己的心海，那丝患得患失的感觉也让程刚疑惑非常。
“我的记忆丢失了？”
睁开双眼，推导出这个结论后，程刚的表情变得很是难看，目光遥望南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非人的感知意念让他清楚，这一切一定与富山有关。
......
黄昏时分，无边的疼痛袭来，程猛等人醒了过来。
“啊啊啊......我...我怎么瞎了！”
几人刚一醒来就捂住了眼睛，眼前的漆黑一片让他们难以置信，自己为什么无端端地就瞎了？这怎么可能！
摸了摸眼眶，眼球还在，但却有无尽的刺痛传来，泯灭了光明，掠夺了色彩，无法抹去的黑暗让人身心都无比的恐惧。
程猛和汪明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对于他们这两个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若是往后的漫长岁月都将在黑暗中度过，无疑是一件残酷至极的一件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汪明大叫着，很想记起发生的一切，但是却没有的头绪，唯有心底里不断涌上来的恐惧在提醒着他刚才一定发生了无比可怕的事情。
“小明，猛子，小薇，都来我这边。”就在两人崩溃之际，一道浑厚沉稳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听出了是程惊雷的声音，程猛语气有些颤抖地唤了唤自己的父亲：“爸，你在哪？”
“这里，我不动，你们循着声音过来。”
程惊雷的嗓音不慌不忙，低沉而稳重，充斥着让人放心的安全感。
幸运的是，几人相距并不远，在程惊雷不断的呼唤和两人摸索着前进了十几步后，三人总算是重新聚到在了一起。
当颤抖的手重新握住自己老爸那布满老茧的大手的一刻，程猛就像是迷路在沙漠的旅者找到了绿洲般，心里一瞬间就涌上了一股热流，心绪莫名安定了下来。
睁着失去光彩的眼睛，程惊雷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平稳下来，开始摸向自己身边的孩子，点起了人数。
“嗯...这个头发有点油而且乱糟糟的一看就是猛子，这有刘海并且发型搞得硬邦邦的是小明，嗯？”
他有意地说着轻松的话以此来安抚他们，但摸着摸着，程惊雷的手突然抓了好几个空，匆忙地四下探去，却依旧只能触摸到程猛和汪明的头和脸。
小薇呢？！抓空的手跟着颤了两颤，一丝不妙的情绪在他的心底升起。
这个时候，程猛心中也猛地一跳，面色陡然变得苍白无比，像是突然想起了非常不好的事情，大声喊道：“程薇......你来了么？”
......
回应他的只有耳旁隐约的流水声和鸟叫。
“小薇，你别闹了，赶...赶紧过来！”程猛额头冷汗，整个人再次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是不是还没醒过来？”
汪明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也察觉到不对劲，这才想起从醒过来到现在都没有听过程薇说过一句话。
“我...我去找她！”程猛说着，就要从程惊雷的手中挣脱。
听到这话，程惊雷连忙一把将程猛拽了回来，厉声道：“给我回来，我们先到河边，待神山的河水能够将我们的双眼治好再说，你这样瞎跑算啥！”
“来，你们俩个都握住我的手，等眼睛治好之后，我们再去找小薇，不要急，她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程惊雷握紧两人的手，开始依靠着自己长年累月在山上干活的经验，并循着水声和熟悉的地形标志，缓缓地向着河边靠去。
水声逐渐变大，几人艰难地摸索着，总算是来到了河边，清凉的气息拂面而至，带着让人心安的治愈气息。
“将头伸到河中泡一会，等能够完全看清了再起来。”程惊雷叮嘱道，而后缓缓将头没入了河中。
凉意没过脖颈，将三人面庞上的血污带出，飘散向河中。
眼眶中，血污亦在缓缓排出，伴随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从眼中传来，程猛和汪明水下的面庞扭曲在一起，身躯不断地抖动着，有些难以忍受这极致的痛楚。
“忍住！”程惊雷毫不客气，左右手分别盖在两人的脑门上，将两人因为痛楚而渐渐抬起的头又重新按了下去。
“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神山啊，我程惊雷在此向您祈祷，恳请您能救救这两个孩子，我瞎了不要紧，这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在您的庇护下成长到如今不容易，都是善良而朴实的大山子民，不能就让他们日后都在黑暗中生活，这样对他们太残酷了。”
“我知道我们一直以来对您都索取得太多，却根本无法为您做什么，实在心有所愧，但如果您真的能够听到我的话语，就请您再次降下一次神佑，救救他们，算是我最后一次求您！”
水下，程惊雷不断地在心中祈祷着，与此同时，清悠的河水中，三条浑身闪耀着琉璃光泽的五彩小鱼摆尾间向着三人游了过来。
下一秒，小鱼们一个对准一个，接连在三人失明的眼睛上“吻”了一口后，便转身重新游向了上游。
而随着这三条小鱼吻过之后，一股温暖的热流顿时从眼球中化开，驱散了已经所剩不多的痛楚。
模模糊糊中，黑暗渐渐分开，光明重新洒落在瞳孔之中。
三人在河中，隐约看着夕阳的晚霞坠落在清澈的河水中，并投映在自己眼里逐渐成为明艳而清晰的琥珀色，都不禁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没什么比重获光明的感觉更让人欣喜了。
眨了眨眼睛，酸涩且涨痛的感觉真实而又让人欣慰，但程猛的心底却在这个时候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第一时间从水里抬起头，起身向着他们昏倒的地方跑去。
“不要，不要......”
程猛哀求着，几乎是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一路踉踉跄跄地冲向山腰。
他心中不断地祈祷着，希冀着能找到那个自己最为熟悉不过的身影，能看到她正在笑嘻嘻地吃着背包里妈妈给他们做的点心，抱怨着自己怎么来得这么晚。
昔日关于她的一切都从心底涌了上来，但这次带给程猛的不是感动与美好，却是那如风般的消逝感。
“程薇......”
默念着她的名字，程猛在山间狂奔着，两行眼泪正无意识般地眼角滑落......
“嗯，看来是有人想进行真灵交换。”
“有意思，心智不全，而且太弱，这道灵身的真体要么与之相隔太远，要么修为太低。”
“也不错了，在这种大环境下还能修出灵身，看来是个天才，我研究研究他的身份，可能来头不小。”
“小心一点，我们来这不是为了打乱这里秩序天纲的，他能存在于此说明就是合理的，小心惹到不该惹的人。”
“怕什么，惹到又怎样，大不了再乱点，你太谨慎了。”
交谈停止，五人中最后开口说话的那位黑袍人缓缓抬起了手，对着“山神”张开了掌心。
程猛一行人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这批神秘人将他们几乎视作无物地在交谈，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无边的惊恐和疑问在心底疯狂交织。
而随着黑袍人张手，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的手掌心传出，“山神”毫无反抗地往前猛地栽去，“啪”的一声额头被黑袍人苍白的手掌牢牢箍住，而后被悬空提起。
冰冷而刺骨的感觉再次笼罩了四周，只见一道道玄光从“山神”的额头迸出，黑袍人掌心处银灰色的光绽放，与之交融，并在一瞬间将玄光压制，随后没入了“山神”的额头中。
这个时候，程猛一行人看见了无比惊人的一幕。
只见“山神”那晶莹的额骨深处，一团深邃而凝实的玄光被银灰色的烈芒击散，一座细微但却晶莹如瑰玉的天府陡然显现。
散发着神圣微光的“天府”普照高悬，如同超然九天之上，被九道五彩锁链缠绕着，恐怖的气息在其表面涌动着，就连空间都在以其为中心坍缩着。
只是望了一眼，程猛等人的精神就疯狂肆虐了起来，头疼欲裂，眼眶更是有一道道血泪流出，顷刻之间眼前就漆黑一片。
我瞎了么？
众人眼中的光芒极速地暗淡了下去，一时间有些呆住了，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去接受这个事实，也不知道该害怕还是惊讶，只是感到心底有一阵又一阵的恐惧和绝望涌上来，压得他们几欲窒息。
“喀嚓......”
清脆的骨裂声传来，“山神”七窍流血，一道裂纹从眉骨延伸到天灵盖，此时的他眼中的恐惧明明浓烈到了极点，但却连痛苦地大叫都无法做到。
“果然，灵府有劫锁，而且散发出的气息很强，不...是非常强。”
“比之主教如何。”为首的黑袍人淡淡问道。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探查山神的黑袍人才缓缓开口：
“不相上下。”
另一头，不知名的山野中，一道身影正在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穿行着。
“快快快！”
事到如今，程刚也顾不了可能会被人发现的情况了，他计算着自己预估到家的时间，内心只剩下焦急而惶恐。
未知的恐怖存在正在掌控着他的身体，这让他简直浑身发毛。
“啊啊啊啊啊！”
然而紧接着，一声声惨烈到极点的哀嚎声便撕裂了山谷的寂静。
一群群燕雀从山林中被惊飞，四散而起，一棵已经被大力折断的大树下，程刚倒在地面上，身躯疯狂地颤抖着，面孔扭曲着，几分钟后便昏死了过去。
“好了，不要冒险了，封锁他这段记忆吧，这可能那几位的化身之一，亦或者是他们的势力核心人物，大陆即将大乱，我等最好的结果就是做旁观者和记录者，不要过多树敌引人注意。”
为首的黑袍人阻止了正在探查“山神”秘密的同伴，表示出了要离开的意思。
“这几个人类呢？”这时，五人中个子最小的那个开口问道，深藏在黑袍下眼神闪动着令人胆寒的光泽。
“杀了！”刚才探查“山神”的黑袍者明显对自己被阻止有些不满，看都没看程猛等人便道。
“没必要，都封锁他们的记忆，这个地方不简单，我们不要节外生枝。”
“哼，你太过谨慎了。”
为首的黑袍人很沉稳，并没有在意他那不满的情绪，亦没有看向程猛等人，只是缓缓地转动脑袋，观察着这座大山的四周。
“咦，这个女孩子......”这个时候，矮个黑袍人藏于黑袍深处的双眸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怎么了？”
“她的体质......”
“嗯......”其他的黑袍人都围了上去，一道道的目光集中在了程薇的身上，从内到外不断地扫视着她的身体。
程薇脸色煞白，在黑袍人们的探查之下，只感觉自己的身心都在颤抖，无边的渺小感和恐惧充斥着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所有的秘密都仿佛无处遁形。
很快，几声惊异的吸气声响起，场面随即变得有点沉默。
“如何，这样你也要不管么，继续把她丢在这里？你好好想想这个体质对我们的重要性，虽然有些瑕疵，但是回去献给主教，我们可就有机会再进一步了！”
脾气很冲的黑袍人双眼散发着绿光，阴恻恻地看向了为首的黑袍人。
“带走吧。”略微的思考之后，为首的黑袍人开口，而后目光一一扫过了剩余的几人。
“咦，等等，这个男孩子好像也有古怪......”这时，最右侧的一位高瘦黑袍人看向了汪明，眼中精光四溢。
“是上古精灵族......”为首的黑袍人淡淡道，“可惜躯体已经开始坏死了，活不过百岁，带回去也没用，留他在这里注定成不了气候，而且我们带走这个女娃已经干涉这里太多，在带走一个恐怕会被强人盯上，放弃。”
性格乖戾的黑袍人嘿了一声，阴沉道：“上古精灵族......好久不曾听到名号了，谁能料到会在这里遇见这可能是如今唯一的独苗，也不知道是哪位人物布下的后手，可惜错估了时间，啧啧。”
“走吧，派下灵身驻扎在山顶处，并时刻运转载神归虚，别让凡人看见，这座山不简单，山顶灵气涌动非常强烈，有可能会是选择点之一。”
“另外这个漆黑的山壁也有点奇怪，但可能性不大，安排一只虚蛇在此即可，有意外随时向灵身汇报。”
随着为首黑袍人的一声令下，阴冷之风再起，缠绕着一团团的银灰色物质笼罩了他们。
忽隐忽现间，五道黑光从旋风中激射而出，四道没入了程猛四人的眉心之间，剩余一道则射向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化作了一条大腿粗细的银蛇。
被黑光击中，几人身躯大震，脑中轰然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倒在了地上。
“别忘记了带走那个女孩子。”
旋风中，不知是谁的声音传出，紧接着便是一只满是银色纹身的枯瘦手臂探出，对着程薇悠悠招了招手。
刹那间，程薇重心不稳，猛然便向着前方栽去，被银灰眨眼淹没，随之而来便是彻骨的深寒割裂着每一寸肌肤和心灵。
伴随着疯狂涌动的旋风，一只草帽随之掉落出来，如同被丢弃一般缓缓滚动着来到了程猛的脚边。
再看去，山壁前已是空无一人。
寂静重归山林，横倒一片的众人旁，只有一只绿色草帽在默默的迎风晃动着......
......
不知名的山林中，程刚捂住了额头坐了起来，四野望去，入眼尽是繁茂的草木花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取下了自己鼻梁上破碎而歪斜的眼镜，轻轻一折，看着其化为了点点碎屑被风吹散，心中陡然有一丝不祥之感。
思索了一阵后，他盘坐在地面上，静静闭上了眼睛，探查起了自己的灵府。
劫锁并没有被激活，但气息相较于之前却有了一丝不可捉摸的变化，气息似乎更为凌厉了一些。
同时，他将自身的意识居于高天，以无念无想的心境审视自己的心海，那丝患得患失的感觉也让程刚疑惑非常。
“我的记忆丢失了？”
睁开双眼，推导出这个结论后，程刚的表情变得很是难看，目光遥望南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非人的感知意念让他清楚，这一切一定与富山有关。
......
黄昏时分，无边的疼痛袭来，程猛等人醒了过来。
“啊啊啊......我...我怎么瞎了！”
几人刚一醒来就捂住了眼睛，眼前的漆黑一片让他们难以置信，自己为什么无端端地就瞎了？这怎么可能！
摸了摸眼眶，眼球还在，但却有无尽的刺痛传来，泯灭了光明，掠夺了色彩，无法抹去的黑暗让人身心都无比的恐惧。
程猛和汪明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对于他们这两个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若是往后的漫长岁月都将在黑暗中度过，无疑是一件残酷至极的一件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汪明大叫着，很想记起发生的一切，但是却没有的头绪，唯有心底里不断涌上来的恐惧在提醒着他刚才一定发生了无比可怕的事情。
“小明，猛子，小薇，都来我这边。”就在两人崩溃之际，一道浑厚沉稳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听出了是程惊雷的声音，程猛语气有些颤抖地唤了唤自己的父亲：“爸，你在哪？”
“这里，我不动，你们循着声音过来。”
程惊雷的嗓音不慌不忙，低沉而稳重，充斥着让人放心的安全感。
幸运的是，几人相距并不远，在程惊雷不断的呼唤和两人摸索着前进了十几步后，三人总算是重新聚到在了一起。
当颤抖的手重新握住自己老爸那布满老茧的大手的一刻，程猛就像是迷路在沙漠的旅者找到了绿洲般，心里一瞬间就涌上了一股热流，心绪莫名安定了下来。
睁着失去光彩的眼睛，程惊雷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平稳下来，开始摸向自己身边的孩子，点起了人数。
“嗯...这个头发有点油而且乱糟糟的一看就是猛子，这有刘海并且发型搞得硬邦邦的是小明，嗯？”
他有意地说着轻松的话以此来安抚他们，但摸着摸着，程惊雷的手突然抓了好几个空，匆忙地四下探去，却依旧只能触摸到程猛和汪明的头和脸。
小薇呢？！抓空的手跟着颤了两颤，一丝不妙的情绪在他的心底升起。
这个时候，程猛心中也猛地一跳，面色陡然变得苍白无比，像是突然想起了非常不好的事情，大声喊道：“程薇......你来了么？”
......
回应他的只有耳旁隐约的流水声和鸟叫。
“小薇，你别闹了，赶...赶紧过来！”程猛额头冷汗，整个人再次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是不是还没醒过来？”
汪明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也察觉到不对劲，这才想起从醒过来到现在都没有听过程薇说过一句话。
“我...我去找她！”程猛说着，就要从程惊雷的手中挣脱。
听到这话，程惊雷连忙一把将程猛拽了回来，厉声道：“给我回来，我们先到河边，待神山的河水能够将我们的双眼治好再说，你这样瞎跑算啥！”
“来，你们俩个都握住我的手，等眼睛治好之后，我们再去找小薇，不要急，她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程惊雷握紧两人的手，开始依靠着自己长年累月在山上干活的经验，并循着水声和熟悉的地形标志，缓缓地向着河边靠去。
水声逐渐变大，几人艰难地摸索着，总算是来到了河边，清凉的气息拂面而至，带着让人心安的治愈气息。
“将头伸到河中泡一会，等能够完全看清了再起来。”程惊雷叮嘱道，而后缓缓将头没入了河中。
凉意没过脖颈，将三人面庞上的血污带出，飘散向河中。
眼眶中，血污亦在缓缓排出，伴随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从眼中传来，程猛和汪明水下的面庞扭曲在一起，身躯不断地抖动着，有些难以忍受这极致的痛楚。
“忍住！”程惊雷毫不客气，左右手分别盖在两人的脑门上，将两人因为痛楚而渐渐抬起的头又重新按了下去。
“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神山啊，我程惊雷在此向您祈祷，恳请您能救救这两个孩子，我瞎了不要紧，这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在您的庇护下成长到如今不容易，都是善良而朴实的大山子民，不能就让他们日后都在黑暗中生活，这样对他们太残酷了。”
“我知道我们一直以来对您都索取得太多，却根本无法为您做什么，实在心有所愧，但如果您真的能够听到我的话语，就请您再次降下一次神佑，救救他们，算是我最后一次求您！”
水下，程惊雷不断地在心中祈祷着，与此同时，清悠的河水中，三条浑身闪耀着琉璃光泽的五彩小鱼摆尾间向着三人游了过来。
下一秒，小鱼们一个对准一个，接连在三人失明的眼睛上“吻”了一口后，便转身重新游向了上游。
而随着这三条小鱼吻过之后，一股温暖的热流顿时从眼球中化开，驱散了已经所剩不多的痛楚。
模模糊糊中，黑暗渐渐分开，光明重新洒落在瞳孔之中。
三人在河中，隐约看着夕阳的晚霞坠落在清澈的河水中，并投映在自己眼里逐渐成为明艳而清晰的琥珀色，都不禁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没什么比重获光明的感觉更让人欣喜了。
眨了眨眼睛，酸涩且涨痛的感觉真实而又让人欣慰，但程猛的心底却在这个时候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第一时间从水里抬起头，起身向着他们昏倒的地方跑去。
“不要，不要......”
程猛哀求着，几乎是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一路踉踉跄跄地冲向山腰。
他心中不断地祈祷着，希冀着能找到那个自己最为熟悉不过的身影，能看到她正在笑嘻嘻地吃着背包里妈妈给他们做的点心，抱怨着自己怎么来得这么晚。
昔日关于她的一切都从心底涌了上来，但这次带给程猛的不是感动与美好，却是那如风般的消逝感。
“程薇......”
默念着她的名字，程猛在山间狂奔着，两行眼泪正无意识般地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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