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宁南梦
顾清阳转过身来，却发现幸存的村民齐刷刷跪了一排。
最前面则站着一个正躬身行礼，浑身罩在斗篷里的女子。
【你终于遇到了书里的女主角，我建议你和她好好聊聊。】
【哦，非常抱歉，我忘记了你现在是一个间歇性失忆患者。】
“……”
书？
女主角？
顾清阳下意识摸向了胸口，诸多记忆忽然如潮水一般涌出。
是那页“志异”！
这女子在那个“故事”里。
经过自家神通这么一提醒，顾清阳才惊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自打拿到这张“志异”，自己好像总是下意识地忽视它的存在。
若非有真灵神通时不时提醒，恐怕自己便要将这玩意彻底遗忘！
虽然有时也会拿出书页来读，但却只是按照书中的描写行事，从未思考过自己为什么要这般做。
前番在官道“偶遇”燕无极是这样，今夜遇上这官兵屠村也是如此！
一念及此，顾清阳背后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自己仗着有寰宇之主托底，但到底还是有些托大了！
这东西的诡异远超自己的想象。
它竟然能操纵自己的记忆！
甚至一个不好自己沦为被其操纵的傀儡也不无可能……
若是可以，顾清阳真想现在就把这烫手山芋直接丢了。
但没奈何自己的任务摆在那里。
而且即便是自己现在把它找个地方丢了，恐怕也脱不开它的控制了。
故事已经开始，就必定要有个结局。
否则幕后那位何必落笔？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实力不足。
否则何至于处处掣肘，受制于人。
心中暗叹一声，顾清阳也只能时刻警醒自己。
将诸般忧虑暂且放下，他没接女子的话茬，只是上前将跪倒一地的村民扶起。
“何至于此。”
宽慰了几句，便让他们自去收敛亲友的尸体，在收拾些行李准备逃命去。
顾清阳没问他们接下来怎么办。
想来不过是逃到山林之中，躲一躲风头再回来便是。
当然，前提是能活着回来。
……
“什么是真空余孽？”
打发走了这些可怜人，顾清阳转过身来，朝着那有些神秘的女子问了一句。
顾清阳不晓得什么是真空余孽，也懒得追究这听起来就像是某种邪教的组织的根底。
他想知道的是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是否是引来那群官兵的“根源”。
女人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听出了这位道长的言外之意。
“真空教是从前朝末年开始在民间兴起的教派，奉无生老母为至高神灵，认为世间终将毁灭，只有“真空家乡”才是所有人最终的归宿。”
“此教多流传于流民和贫苦百姓之间，为朝廷所忌，又因教义冲突，为佛道等大宗所打压……传承至今，更是与各地叛军都有所牵连，所以一直受到官府的追剿。”
“所谓真空余孽，就是暗地里宣扬真空教义的教徒，为了传播教义甚至不惜与妖魔勾结，为祸甚广。”
“不过今夜这群村民遭逢此难，所谓真空余孽只是个借口罢了，就算这次不是真空教，也会是叛军或者什么别的妖魔。”
她尽可能详尽地解释了一大堆，只怕顾清阳把自己错认成引发这场屠戮的元凶。
虽然聂郎口中这位顾道长更像个古道热肠的侠客，但从刚才出手的果决凶悍来说，他绝非那种迂腐之辈。
自己若是一个解释不清，说不得也要步了那群官兵后尘。
顾清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等世道，没有类似真空教这样的东西才真个奇怪。
朝廷觉得他们蛊惑百姓，佛道大宗觉得他们是歪理邪说，都欲除之而后快。
但却偏偏醒悟不了，之所以这等教派可以存在，根子便在他们自己身上。
今天杀了真空，明天就来个白莲……
光靠杀便能杀尽了吗？
顾清阳心中感慨了一番，又朝着这位似乎知道很多内部的女子问道：“听起来你好像知道官兵这般滥杀的原因？”
这里和洛城可以说是咫尺之遥，即便是扯了个剿灭“真空余孽”的大旗，屠杀整个村子也做得太过了些。
此事背后定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女子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蹦出了四个字：
“人都怕死。”
这四个字说出，女子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当下便毫不犹豫地将她所知道的“内幕”娓娓道来。
洛城的城守大人他出任时已是不惑之年，在任已经三十多载，如今已是七十来岁的年纪。
半截身子埋进了土里，自然便想着多活上那么几日。
此方世界虽然有修行之法，但实际上并没有人真个得了长生。
所谓仙人、佛陀在此界更像是一种符号和信仰。
当然，修行者拥有相较于常人更长一些的寿数，但所需付出的代价却也不小。
比如须得谨守清规戒律，比如苛刻的资质要求，比如动辄数月、数年的闭关修行……
所以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会真的为了长寿而去修行。
大多数人也根本没有修行的资本。
甚至对于他们来说，活着带来的更多是一种痛苦。
不过对于那些位高权重或者富可敌国之辈而言，便是能多活上一日都是千金难换的。
这才有权贵们攀附修行，谋求灵丹妙药的种种荒唐行径。
洛城城守，当然算得进这“权贵”二字里面。
他如今已经七十多岁，眼看着大限将至，自然便存了延寿的念想。
千般探寻，万般求索，却总是无果。
眼见着身体日渐衰弱，却不知是老天有眼，还是命中该有这般运气。
两个月前，有一个和尚为他献上了一卷古经。
据说这古经得自龙门寺废墟深处，乃是一卷失传已久的上古经书。
也不知道这经书上记载了什么，人们只知道观经之后，洛城城守便将其奉为上宾，经常拉着和尚整日整夜地参禅问经，连之前倚重的上清观道长都弃如敝履。
再然后，便是这位洛城城守大肆扩充城守军，四处出击，到处“降妖除魔”了。
可以想见，那些城守军所过之处便如今夜这村庄一般。
“的确有不少杀人炼魂来延寿的邪法，若她所言属实，这事情倒是说得通。”
听完女子这一席话，顾清阳心中已是信了七八分。
不过此时他难免有些好奇这女子的身份，有些消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探听到的。
既然她是“志异”编撰故事的女主角……
顾清阳冷不丁朝着女子询问道：
“你可认识一个名为“聂养浩”的书生？”
顾清阳这话看起来问得有些没头没尾，但斗篷下的女子却是如遭雷击，震惊当场。
“他是怎么窥破我身份的？”
“他是怎么看出我和聂郎的关系的？”
“这人莫非真是个有道真修？”
“若是如此……”
女子心中顷刻间便转过了许多个念头，最终却是伸手摘下了斗篷，上前一步，盈盈拜倒在了顾清阳面前。
“南梦方才唐突无状，还请尊上见谅，实是因为身负干系重大，绝非对道长有半分不敬之意。”
“只求先生高义，不吝慈悲，救救满城百姓……”
最前面则站着一个正躬身行礼，浑身罩在斗篷里的女子。
【你终于遇到了书里的女主角，我建议你和她好好聊聊。】
【哦，非常抱歉，我忘记了你现在是一个间歇性失忆患者。】
“……”
书？
女主角？
顾清阳下意识摸向了胸口，诸多记忆忽然如潮水一般涌出。
是那页“志异”！
这女子在那个“故事”里。
经过自家神通这么一提醒，顾清阳才惊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自打拿到这张“志异”，自己好像总是下意识地忽视它的存在。
若非有真灵神通时不时提醒，恐怕自己便要将这玩意彻底遗忘！
虽然有时也会拿出书页来读，但却只是按照书中的描写行事，从未思考过自己为什么要这般做。
前番在官道“偶遇”燕无极是这样，今夜遇上这官兵屠村也是如此！
一念及此，顾清阳背后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自己仗着有寰宇之主托底，但到底还是有些托大了！
这东西的诡异远超自己的想象。
它竟然能操纵自己的记忆！
甚至一个不好自己沦为被其操纵的傀儡也不无可能……
若是可以，顾清阳真想现在就把这烫手山芋直接丢了。
但没奈何自己的任务摆在那里。
而且即便是自己现在把它找个地方丢了，恐怕也脱不开它的控制了。
故事已经开始，就必定要有个结局。
否则幕后那位何必落笔？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实力不足。
否则何至于处处掣肘，受制于人。
心中暗叹一声，顾清阳也只能时刻警醒自己。
将诸般忧虑暂且放下，他没接女子的话茬，只是上前将跪倒一地的村民扶起。
“何至于此。”
宽慰了几句，便让他们自去收敛亲友的尸体，在收拾些行李准备逃命去。
顾清阳没问他们接下来怎么办。
想来不过是逃到山林之中，躲一躲风头再回来便是。
当然，前提是能活着回来。
……
“什么是真空余孽？”
打发走了这些可怜人，顾清阳转过身来，朝着那有些神秘的女子问了一句。
顾清阳不晓得什么是真空余孽，也懒得追究这听起来就像是某种邪教的组织的根底。
他想知道的是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是否是引来那群官兵的“根源”。
女人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听出了这位道长的言外之意。
“真空教是从前朝末年开始在民间兴起的教派，奉无生老母为至高神灵，认为世间终将毁灭，只有“真空家乡”才是所有人最终的归宿。”
“此教多流传于流民和贫苦百姓之间，为朝廷所忌，又因教义冲突，为佛道等大宗所打压……传承至今，更是与各地叛军都有所牵连，所以一直受到官府的追剿。”
“所谓真空余孽，就是暗地里宣扬真空教义的教徒，为了传播教义甚至不惜与妖魔勾结，为祸甚广。”
“不过今夜这群村民遭逢此难，所谓真空余孽只是个借口罢了，就算这次不是真空教，也会是叛军或者什么别的妖魔。”
她尽可能详尽地解释了一大堆，只怕顾清阳把自己错认成引发这场屠戮的元凶。
虽然聂郎口中这位顾道长更像个古道热肠的侠客，但从刚才出手的果决凶悍来说，他绝非那种迂腐之辈。
自己若是一个解释不清，说不得也要步了那群官兵后尘。
顾清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等世道，没有类似真空教这样的东西才真个奇怪。
朝廷觉得他们蛊惑百姓，佛道大宗觉得他们是歪理邪说，都欲除之而后快。
但却偏偏醒悟不了，之所以这等教派可以存在，根子便在他们自己身上。
今天杀了真空，明天就来个白莲……
光靠杀便能杀尽了吗？
顾清阳心中感慨了一番，又朝着这位似乎知道很多内部的女子问道：“听起来你好像知道官兵这般滥杀的原因？”
这里和洛城可以说是咫尺之遥，即便是扯了个剿灭“真空余孽”的大旗，屠杀整个村子也做得太过了些。
此事背后定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女子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蹦出了四个字：
“人都怕死。”
这四个字说出，女子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当下便毫不犹豫地将她所知道的“内幕”娓娓道来。
洛城的城守大人他出任时已是不惑之年，在任已经三十多载，如今已是七十来岁的年纪。
半截身子埋进了土里，自然便想着多活上那么几日。
此方世界虽然有修行之法，但实际上并没有人真个得了长生。
所谓仙人、佛陀在此界更像是一种符号和信仰。
当然，修行者拥有相较于常人更长一些的寿数，但所需付出的代价却也不小。
比如须得谨守清规戒律，比如苛刻的资质要求，比如动辄数月、数年的闭关修行……
所以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会真的为了长寿而去修行。
大多数人也根本没有修行的资本。
甚至对于他们来说，活着带来的更多是一种痛苦。
不过对于那些位高权重或者富可敌国之辈而言，便是能多活上一日都是千金难换的。
这才有权贵们攀附修行，谋求灵丹妙药的种种荒唐行径。
洛城城守，当然算得进这“权贵”二字里面。
他如今已经七十多岁，眼看着大限将至，自然便存了延寿的念想。
千般探寻，万般求索，却总是无果。
眼见着身体日渐衰弱，却不知是老天有眼，还是命中该有这般运气。
两个月前，有一个和尚为他献上了一卷古经。
据说这古经得自龙门寺废墟深处，乃是一卷失传已久的上古经书。
也不知道这经书上记载了什么，人们只知道观经之后，洛城城守便将其奉为上宾，经常拉着和尚整日整夜地参禅问经，连之前倚重的上清观道长都弃如敝履。
再然后，便是这位洛城城守大肆扩充城守军，四处出击，到处“降妖除魔”了。
可以想见，那些城守军所过之处便如今夜这村庄一般。
“的确有不少杀人炼魂来延寿的邪法，若她所言属实，这事情倒是说得通。”
听完女子这一席话，顾清阳心中已是信了七八分。
不过此时他难免有些好奇这女子的身份，有些消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探听到的。
既然她是“志异”编撰故事的女主角……
顾清阳冷不丁朝着女子询问道：
“你可认识一个名为“聂养浩”的书生？”
顾清阳这话看起来问得有些没头没尾，但斗篷下的女子却是如遭雷击，震惊当场。
“他是怎么窥破我身份的？”
“他是怎么看出我和聂郎的关系的？”
“这人莫非真是个有道真修？”
“若是如此……”
女子心中顷刻间便转过了许多个念头，最终却是伸手摘下了斗篷，上前一步，盈盈拜倒在了顾清阳面前。
“南梦方才唐突无状，还请尊上见谅，实是因为身负干系重大，绝非对道长有半分不敬之意。”
“只求先生高义，不吝慈悲，救救满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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