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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马朵和芮林率领的“复苏之风”第一突击团向瑞格热尔斯盟会(城郊二)区的郊区监狱方向前进着,他们要趁格鲁乌莱特和降临人的联合守军不注意的情况下快速闪击那里,然后救走被关押在那里很长时间的被降临人视为“犯人”的同胞们,这批突击军团只有包括他两在内的300名战士,但这300名战士却是整个刚成立不久的“复苏之风”体系内精锐中的精锐了,他们都身披着墨绿色的原本属于“树神”们的披风、左胸处佩戴着“复苏之风”勋章、腰间别着锋利的刺剑、背后则扛着可以发射锋利到足以穿透铁皮的剑疣种子发射器,这种由春鸟文明本土祖先们发明的便携栓动环扣装置可以在中远距离凭借着高精度和高射速的巨大优势来迅速压制敌人;而在队伍的末尾处,几名士兵骑在三匹高大壮硕的驼马上,而这些驼马则缓慢拉动着马朵一行人从上滨镇树神署遗址中带来的毁灭性重武器——种神炮,这种巨大的春鸟文明特制火炮可以发射迅速膨胀生长的油酸树种,而这种树的树皮上不断分泌出的粘液是高温且极其易燃的,一旦遇到明火,那么它将化身为一颗“火树”,然后再如同定时炸弹一样在片刻过后产生强烈的爆炸,带来粉碎性的打击。

    第一突击团除了由马朵和芮林总指挥外,旗下还有伊露亚和纳姆哈作为副指挥来辅佐二人,这批突击团的战士们主要是来自曾经的上滨镇和茁安郊区的年轻人,他们都满怀着驱逐降临人的一腔热血,在马朵的鼓励和介绍下团结在了一起,好像随时准备着为家园的解放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除了正在向盟会(城郊二)区前进的第一突击团,由星同雨和云和月领导的第二突击团负责在桉咔魂河发源地下游的湿地附近待命,他们随时等候着第一突击团马朵突破监狱防线的讯息,只要马朵率领的第一突击团取得了解救任务的成功,那么他们将迅速动身向下滨镇前进,并以最快的速度击退长时间驻扎在那里的降临人保安及巡警的小规模军队,倘若这两个地区都能被“复苏之风”掌控,那么降临人将同时失去桉咔市区内通往郊区的唯一公路线和瑞格热尔斯盟会(城郊二)区监狱内关押的大批拥有着“自然之力”的能力者,而“复苏之风”的力量也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壮大。

    “马朵,你确定我们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会没事吗?”伊露亚从队伍中间一路快跑到前列,来到了马朵的身边说道,他总感觉这么大规模的行军肯定已经被降临人注意到了许久。

    “不会有问题的,相信我!”马朵昂首阔步的走着,他目视着前方,金灿的日光洒在他宽扁的帽檐上,让他感到此刻如同凯旋一般,“这条路是最隐蔽的,不会有人能发现这里的,对吧芮林!马朵转头对他旁边的芮林问道。

    “嗯,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加快速度,马朵,这里离监狱还有一段路程,过了前面废弃的城镇,就是广袤的平原了,我们随时可能会被降临人发现!”芮林环顾着四周回复道。

    “可我怎么总感觉,降临人正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伊露亚!”马朵喊道,“你太紧张了,降临人或许早都发现我们了,但前面就是废弃的城镇,降临人是不会太关注这里的,你不要太紧张,时刻保持警惕!”

    “明白!”伊露亚迅速跑回到了队伍中间,继续跟随着第一突击团有序前进的脚步。

    “嗡——”当部队行进到离废弃城郊还有几百米的空地上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持续且强烈的嗡鸣声,这种极具干扰的声波穿透过每个人的双耳,包括马朵在内的所有人都捂住耳朵感到阵阵刺痛。

    “啊!什么情况?”马朵抬头望向空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飘在半空中的装置,这个装置两侧有着长长的叶片,就像翅膀一样,而装置的底部则镶嵌着一个半透明的能倒映着人像的镜片,这个装置剧烈的震动着,马朵断定让大家难受的声波就是从这个降临人派来的神秘装置里面传出来的。

    “马朵!我们暴露了!”伊露亚在队伍中间高喊道。

    “把它打下来!”马朵取下了扛在肩上的发射器,瞄准了那个装置底部的镜片,整个突击队的战士们也都迅速取下了他们的发射器,装填好了尖锐的剑疣种子,然后一齐将发射器的枪口对准了天空。

    或许是感受到了危险的存在,这架降临人装置底部的镜片突然亮起了耀眼的蓝光,这蓝光将整个第一突击团都笼罩住,强烈的光芒盖过了白天应有的光线,马朵一行人不得不遮住双眼,防止这刺眼的光线灼伤他们的眼睛,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团蓝色的强光正是降临人保安队与格鲁乌莱特国卫队的士兵们发来的捕捉他们具体位置信息的坐标信号,现在,整个“复苏之风”第一突击团已经成为了埋伏在前方废弃城郊以及四周的守军们的众矢之的。

    “不好!都散开……”伊露亚刚反应过来,正当他准备要疏散不知所措的军团时,只听“咻——”一声,一枚飞速行驶的炮弹划破了无形的空气,落进他正前方的人堆里并炸开,一团浓烈的火焰夹杂着红白相间的血雾在他眼前瞬间涌现,强烈的冲击波夹带着爆炸弹出的各种残肢把他冲退到了数十米远外的草坪上,伊露亚翻滚着,鲜血从他的嘴、鼻孔和双耳中不断涌出,他撕心裂肺的哀嚎着,痛苦着抖动着,然后便没有了动静。

    “啊——”整个突击团被从未知方向发射而来的炮火彻底打乱了阵脚,战士们开始四处逃窜,受惊的驼马跳向半空中,拉在后面的种神炮也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原本整齐划一的第一突击军团现在陷入了恐慌中,而位于部队前沿的马朵和芮林也彻底慌了神,完全不知道面对现在的架势该怎样继续指挥。

    “咻——”第二枚高速飞来的炮弹砸向了被蓝光着重点亮的受到惊吓的三匹驼马所在的位置,只听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后,无数坨肉块和被炸翻的黑土如雨点般从几十米的高空中落下,刚才侧翻在地上的种神炮被掀开的地表盖上了一层乌黑的外衣,第一突击团的人群变得更加嘈杂了,战士们混撞在一起,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接下来落下的炮弹的目标。

    “马朵!马朵!”纳姆哈在陷入惊慌的人群中艰难的前进着,他想要快点赶到马朵的身边。

    “马朵!你在哪里!马朵!”“我在这!”马朵听到了呼唤,但他不知道这声音来自哪里,他四下张望着,眼睁睁的看着这已经失控的景象,旁边的芮林怔在原地,可他的状态又不像是之前准备开始引导自然之力的那样——他好像已经被吓傻了。

    “咻——咻——咻—咻—咻—”紧接着,五枚炮弹从四面八方依次落入了被蓝光点亮的人群之中,冲天的火光瞬间包围了这块面积并不广大的空地,马朵被连环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击退出了蓝光点亮的位置,他趴在地上,艰难得撑起身子,看着前方比上滨镇的陷落还要恐怖的场景,不敢相信降临人掌握的武器是如此的高级和恐怖,他一口一口喘着气,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穿过了浓浓包裹的火焰向他这里跑来。

    “……马朵!马朵!让大家散开!准备战斗!”是纳姆哈,只见他的双手仍紧紧攥着发射器,时不时还向天空中持续发光的神秘装置断断续续的射击着,此时的他好像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兵,在面对如此恐怖的景象也仍能保持冷静继续战斗,马朵缓慢的站了起来,他好像看到了逝去已久的拉修正向他跑来。

    “马朵!不要坐以待毙!带领大家迎击!”纳姆哈终于跑到了马朵的身边,他将手中的发射器交给了马朵,然后抽出了腰间的刺剑,转身又向回跑去。

    “纳姆哈!找到芮林!告诉他撤离蓝光,准备反击!”“明白!”马朵终于缓了过来,他大声的向纳姆哈远去的地方喊道。

    降临人的火炮轰炸停止了,马朵注意到四周和远方的废弃城镇处开始依稀出现降临人保安队和格鲁乌莱特国卫队士兵的身影,他们都手持着更为先进的可以发射出高杀伤力子弹的枪支向这里慢慢靠拢,在周围的空地上,凭空出现的一直变换着颜色和图形的庞大的降临人战车方队也在加大马力向第一突击团所在的方位快速驶来,马朵终于意识到,这里今天将爆发一场恶战,而自己所带领的突击部队的最终结局也很有可能是九死一生。

    “士兵们!远离蓝光!向城郊突围!”马朵举起了手中的发射器怒吼着,随后便冲在了最前面,在他的身后不远的位置,十几名同样被冲击波震开但只受了轻伤的突击团战士们也都陆续站了起来,跟随着马朵的号令,向把守力量看似不多的废弃城郊方向发起了绝望的冲锋。

    “芮林!让大家散开,抵御两翼的夹击!向城郊突围!”纳姆哈找到了被泥土掩盖着的芮林,他将芮林搀扶起来说道,“咳咳……马……马朵呢?”芮林咳嗽着,他连忙问道,“马朵已经向前突围了,快带大家离开蓝光标记的地方!”说完,纳姆哈便又跑开了,他呐喊着,让纷乱的人群跟随马朵向外突围。

    “咳咳……挞多,让大家散开!我们要掩护马朵向前突围!”“是!”芮林剧烈的咳嗽着,他从后背取下了发射器,向队伍后方赶去,四处蔓延的火焰和浓烟让他寸步难行,遍地的尸体和残肢让他一度感到恶心,但芮林仍然踉跄的前进着,他想要去检查检查种神炮是否还能派上用场。

    “达姬玛!她还能战斗吗?”芮林来到了蓝光照耀最明显的位置,看到负责瞄准的那名士兵正在奋力将种神炮推正,“能!她没那么轻易离开我们!帮我扶正,长官!”“好嘞……大家快来!”芮林召来了几位原本正在逃命的士兵,他们将掩埋在种神炮身上的土块扫去,然后一起用力将她扶正到正确的方位。

    “战士们!我们遭到了降临人的偷袭,现在正是还以颜色的时候了!为了被毁的家园!”芮林同样怒吼着,他和几名士兵将种神炮推出了蓝光标记的范围,然后又命令还幸存的士兵们重新在两翼组成防线,抵御降临人战车的推进。

    “达姬玛!立刻瞄准!”芮林用手指着一辆向马朵突围方向快速开进的降临人战车吼道,“它要攻击马朵!快!”

    达姬玛拼命摇摆着转轮,将炮口始终保持着向那辆战车前方几米远的位置平移着,“埃戈!上弹!”“好!”只见一名士兵从特制的木箱中取出了那枚硕大的滴着油脂的油酸树种子,将它从后面塞进了种神炮的炮膛。

    “战士们!开火!”随着芮林一声令下,包括种神炮在内的所有第一突击军团发射装置一齐向极速驶来的降临人战车开火,那枚硕大的油酸树种炮弹正好砸入了那辆战车的侧前方装甲,只见一株满溢着油脂的大树突然拔地而起,柔软油滑的树根捆绑住了本来在风驰电掣的战车,并将它卷到了半空中,只听“轰隆——”一声,整株油酸树从内向外引发了剧烈的爆炸,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甚至掀翻了紧随其后的另一辆降临人战车。

    “漂亮!”整个防线内爆发了雷鸣的欢呼声,战士们仿佛看到了绝境翻盘的希望,“达姬玛!瞄准下一辆!把这些大家伙全都摧毁!”芮林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正当他要继续下达命令的时候,降临人战车的炮口已经对准了种神炮所处的位置。

    “芮林长官!快跑……”达姬玛刚将芮林推开,五辆战车便同样一齐向芮林所处的防线开火,连锁的爆炸瞬间摧毁了刚刚重新组建好的防线,而芮林因为被推到了地上,侥幸躲过了注意将身躯震的粉碎的冲击波,他被重重的摔在地上,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马朵!小心右翼!”纳姆哈将马朵扑倒,使他躲过了油酸树的爆炸带来的能灼烧透皮肤的乱溅的油脂,“马朵!你没事吧?!”“别管我!带领大家继续突围!”马朵蹒跚的站了起来,他望向身后的火海,心里祈祷芮林能平安无事,废弃城郊传来的炮火声还在持续着,马朵身边的战士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倒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他又回过头看着带领着残存的战士们向前飞奔突进的纳姆哈,他和已经阵亡的伊露亚一样活像一位真正的年轻的领袖战斗着,直到他的胸膛被乱飞的子弹穿透,然后跌落在了草地上。

    在被炮火熏黑的天空上,那架神秘装置已经消失了,转而替代的是降临人飞艇飞来时引擎内部传出的轻盈的电流声,马朵向远处防线的上空看去,一艘降临人攻击飞艇极速盘旋着,然后向低空滑翔,在进行一阵疯狂的扫射过后,又重新飞向了高空。

    “咳咳……”芮林再次苏醒了过来,他的视野已经被硝烟全部笼罩了,但他依然能清楚听到那艘飞艇低空掠过的声音,透过浓烟他仿佛看到了向这里飞快逼来的飞艇轮廓,芮林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将是飞艇下一轮扫射的目标,他将双手插进松垮的泥土中,然后闭上了眼睛,当飞艇两片机翼下的枪口开始散发出火光的时候,芮林的身上已经迅速长满了树叶,粗糙的树皮也已经将他的身体包裹——他及时的将自己化身成了一株静默的灌木,当滑翔而过的飞艇倾泻完第二轮子弹后,包括这株灌木在内的土地被飞艇的饱和攻击扫射得千疮百孔,灌木很快就散架了,而内部的芮林也不见了踪影。

    “纳姆哈!纳姆哈!”马朵嘶喊着,他跌跌撞撞的跑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纳姆哈,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是正面突围的战士们当中的最后一人,马朵暴露在守军们的炮火范围之下,无数颗子弹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忽然,土壤中突然生长出了两条藤蔓将他的双脚牢牢缠住,惯性使他向前摔倒了,而一颗炮弹也正好落在了他面前很近的地方,他想使劲挣脱藤蔓的束缚,可这两天藤蔓突然褪去枝条变成了一双将他脚腕紧抓着的双手,“啊!”马朵吓了一跳,只见芮林灰头土脸得从泥土里爬了出来,爬到了他的旁边。

    “马朵!是我!防线被击溃了!弟兄们都战死了!”看到芮林还活着,马朵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可当他听到战士们都已经阵亡的时候,马朵又僵硬住了。

    “该死的畜生!我和你们拼了!”马朵扔下已经坏了的发射器,抽出了刺剑,想要不顾一切的继续冲锋,可又被芮林拦住了。

    “马朵!你疯了!我们已经失去够多……”芮林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颗钻地的炮弹正好落在了马朵的右边,猛烈的爆炸将二人所站的地表炸出了一个深坑,飞扬的尘土覆盖了二人位于战场上的身影——良久过后,来自“复苏之风”第一突击军团的防守反击彻底停止了,来自废弃郊区附近的火光也陆续偃息了,惨烈的景象向太阳无声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