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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冰雪门阵

    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缺水少食的,条件越来越艰苦了。

    裕倾起来的时候,看见外面飘起来鹅毛大雪了,风呼呼的吹,掀起裘帘,洁白的雪纷纷扬扬盛着寒风飘进来,触地便化成水了。

    裕倾打了个寒战,扭头看向陈景澈的床铺,人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裕倾披上外衣,掀开裘帘走出洞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外面银装素裹,天地皆白,陈景澈一边开心地欢呼,一边滚在雪里玩儿。

    裕倾走近他,刚想说话,就被陈景澈扬的雪花扑了一脸。

    “欸?哥,你来啦。”话还没说完,陈景澈就被裕倾满脸雪的囧样逗乐了,笑得浑身一颤一颤的,话都说不清了。

    裕倾抹了把脸上的雪:“玩疯了你。”

    陈景澈还在笑个不停,直到笑岔了气才捂着肚子站起来给裕倾扑打身上脸上的残雪,道:“诶呦,别生气别生气,我第一次见雪,兴奋嘛。我们魔界很热,别说下雪天气了,就连树叶变黄都没有过。我只在书上看过,人界和神界都有四季,唯独魔界没有。”

    裕倾一脸冷漠地拍掉他的手:“谁生气了,给我回去。”

    陈景澈立马嬉皮笑脸地黏上来,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我就知道哥最好了,舍不得让我受冻才故作严肃。”

    裕倾实在听不下去了,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独自进去了。

    陈景澈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用雪捏了个小雪人,胖憨憨的,又丑又萌,捧着雪人儿跑到山洞里,兴冲冲地给裕倾看。

    “裕倾,裕倾,你看我给你做的小雪人,漂亮吧。”

    裕倾扭头一看,看陈景澈期盼的眼神,无奈的笑了笑。

    “欸,笑了笑了,不生气了吧?”

    裕倾伸手弹了他一个脑嘣:“行了,别闹了,收拾收拾,走啦。”

    陈景澈愣住了,他才看见山洞里的所有东西都没了,冲裕倾哀嚎了起来:“不是吧兄弟,别那么小气好不好?我不就是扬了你一脸雪吗,又不是故意的,至于离家出走吗?”

    裕倾也愣住了,等他说完才反应过来,忍俊不禁道:“谁跟你说我自己要走啦?”

    陈景澈更激动了:“那你……”

    “咱们一起走。”

    陈景澈终于平静下来了,一脸懵:“一……一起走?我们这是要搬家啊?”

    裕倾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雪这不是越下越大吗,我看我们再不走就要被困在这里了,这里食物也少了,根本不够我们吃的。我们就在附近找个村落住进去吧。”

    陈景澈也着急了:“那我们快走吧。”

    裕倾牵外面的马儿进容芥袋,刚一转身,只听地面“咣当”一声,声音被外面寒风呼啸遮掩,裕倾没听到,倒是旁边的陈景澈看见他有一个铜镜掉了出来。陈景澈帮他捡了起来:“哥,你有东西掉啦。”

    陈景澈的手刚触碰到铜镜,那个铜镜立马金光乍现,裕倾微微有些错愕,这场景让他想起他启用容芥袋的时候。

    铜镜的光渐渐暗了下去,灵气徒增。裕倾心里突然有点慌乱的预感,同时心头又疼又闷,裕倾面不改色地将铜镜重新揣到怀里,和陈景澈一起出发了。

    风雪大得超出裕倾的预想,路程行进时间也似乎比来时长很多,他们御风飞行,也未逃脱风雪堵路。

    两人被困到一片冰雪天地之中了。

    寒风瑟瑟,裕倾赶紧从容芥袋中掏出几件外衣给自己和牙齿打颤的陈景澈披上,运了运功,向前方击出一掌,火舌从裕倾手掌中冒出,没有像预想中化为一条火龙,而是灭了,这雪突然加紧,风呼啸着,更冷了。

    陈景澈一脸苦相,又急又懊恼:“完了完了完了,我们被困住了!应该早点儿走的,我还玩什么雪……”

    裕倾心里咯噔一下,之前不好的预感又浮现在心头,他记得来这里的时候没走这么长时间,很可能走错放下了。现在雪越下越大,照这个发展形势,很可能在这里丧命。

    一想到“丧命”,裕倾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皎月的笑容,突然又有了力量。

    我一定要走出这里,我还要见月儿。

    裕倾咬咬牙,再次施了一掌,陈景澈也用尾星诀帮忙,冰雪洞开,开裂破碎,碎片薄屑纷纷扬扬洒落下来,撒了二人满头满身,那些碎片粘落到裕倾身上即刻融化成水,落在陈景澈身上便相互吸聚凝结,将陈景澈冻成了一座冰雕。

    裕倾惊呆了,伸手刚要去救陈景澈,谁知刚触碰到他,他身上的冰雪便消融了。

    陈景澈愣住了:“这什么玩意儿啊。”

    裕倾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联想到前前后后的怪处,他隐隐感觉这是一个阵。

    这时候陈景澈突然出声道:“这个门阵倒像我们魔界的冰雪门阵。”

    “门阵?”裕倾疑惑道。

    陈景澈点点头:“刚才我们似是在天地间穿游,其实是在一个阵里徘徊,面前就是一个破解阵的门,随我们移动,何时攻破门何时破阵……你没有听说过这种阵?那神界怎么会有这么高级的冰雪门阵?”陈景澈顿了一下,又道:“可能不是冰雪阵,我们虽算得上三界里的高手,但这冰雪阵……大概只有仙人能解。”

    裕倾点点头,陈景澈突然抬头道:“但我肯定,这一定是魔界的门阵。”

    “魔界?”裕倾愣了一下,抿紧嘴唇,和陈景澈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向前走去,身旁的场景随着他们的前进不断破碎掉落。

    突然眼前出现一片红色花海,一直通到远方的尽头,幽幽的香气萦绕鼻尖,二人踏在长长的石桥上,远方残阳如血,夕阳欲沉,红光映在他们脸上,身上滴滴答答的水一下子就干了。

    “这是……缘初花!”陈景澈弯腰摘了一朵,缘初花立即枯萎,回头一望,他们身后的花全枯萎凋零了。

    陈景澈有点兴奋,道:“我现在敢确定了,这里一定是魔界!”

    裕倾眉头紧锁:“穿界不是难于登天吗,我们是怎么穿界的啊?难道……是这面铜镜?”

    用了容芥袋里各类宝物,就可知那位老人必是得道高人,功力举世无双,这面铜镜肯定并非凡物,定是因这面铜镜才穿界到魔界了。

    陈景澈沉吟一阵道:“有可能,你再把那个镜子掏出来看看。”

    裕倾从怀里掏出那面镜子,那镜子已经灵气全无了。成了废铜烂铁,陈景澈拿过镜子想研究研究,谁知那块废铜也化为一滩铜水立刻蒸发成滚滚白烟,被风吹散了。

    “啊!”陈景澈突然大叫一声,裕倾赶紧凑过来看,只见他的手被刚才的铜水烫伤了,裕倾拿出药贴来给他医治也不起作用,外面的血倒是凝固了,伤口却没有愈合。

    “没事没事,这点小伤,不足以虑。”

    二人御风前行,不一会儿下面的桥变为了朵朵白云,他们向下穿越白云,市镇百姓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淡桥现在越来越得众人喜欢了,她清纯淡然的模样,乖巧温柔的性格确实让她出类拔萃,不单单是一个茶水房的小丫头了,地位已经能和阿眉比肩了,甚至还胜过阿眉一筹。

    原先当副侍的芳台姑姑老了,已经病了好些时候了,先前被换下来还乡了,皎月看淡桥这个丫头心思灵巧,还算乖巧,能帮衬阿眉,就顺势让淡桥做副侍了,住怡馨居。

    阿眉对此倒是没有气恼,反而是对淡桥这个新来的丫头喜爱有加,刻意提携她。

    在她看来,只要公主和杨将军平安幸福就行了,别的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阿眉拿起梳妆台上的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容色俏丽,灵动可人,正是嫁人的好时候。

    阿眉低头抿嘴一笑,说实话,阿眉心里其实还有杨将军,但是她又不愿杨将军和公主的爱情里掺杂任何人,包括自己。

    按理说她该愁一会儿,感叹身份之差,云泥之别,但她心里一点儿都不矛盾,全心全意就想让杨将军和公主结亲。还是那句,她只要杨将军和公主幸福,其他的她都不想管。她对杨将军的感情,早就不仅仅是爱情了。

    再说,除了杨将军,把公主交给谁托付终身她都不满意,不放心,宁愿陪着皎月公主过去服侍到老,一生不嫁才心安。

    眼下,杨将军和公主结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差一步,可是就是这一步,就总是迈不过去了。

    想到这儿,阿眉就暗自恨那个俘虏,心里狠狠地咒骂两句,那个蛮小子只会耽误公主,让公主和杨将军都伤心。

    不过杨将军温柔体贴,又那么爱公主,一定会打动公主的心的。

    到时候就求公主给自己指个人家,她相信公主的眼光,公主让她嫁到哪儿她就嫁到哪儿,她不要侍奉其他人,就嫁出宫去,了此余生,似乎也挺不错的。

    阿眉拿起一旁的发梳,细细的给自己梳妆,一个叫芙巧的丫头进来了,见到阿眉正在梳头,嬉笑着跑过来:“阿眉姐姐怎么亲自梳妆啦?该由我们来为您效劳啊。”说着就接过她手上的梳子,给她编头发。

    阿眉冷淡而疏离地笑了笑:“好,我就是想出了个新的发式,在我头上先练练手,好看就给公主梳,谁知怎么也梳不好,正想着算了,谁知正巧你来了。”

    “那是了,姐姐就是心思灵巧,姐姐想了什么新花样都好看,公主容貌倾城,配上姐姐挑的发饰,梳上姐姐新想的花样,一走出去谁人不夸?想当初姐姐新创的分钗头,给公主梳上参加合欢宴,一日之间风靡全国,全国女子纷纷托人向您求教,那时候谁不梳分钗头,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对了对了,最著名的是玉纤头……”

    阿眉听她叽叽喳喳的甚是聒噪,心里厌烦,不过她的话语之间有几句公主的赞美之词,便也忍了下来,没有将她打发出去。

    这时候阿眉就想到了淡桥,那样安安静静的才好,阿眉现在常常跟淡桥在廊边一边喂鱼一边谈心,跟她说话很舒心。

    自己把她分到茶水房做事,淡桥便不用再给她梳头了,只是那丫头还常常跑来给她梳头,那时候阿眉对她有疑心,对她也是冷淡,现在想来甚是怀念啊。后来淡桥地位重了,也忙了,没有给她梳过头了。

    毕竟,淡桥现在已经开始被别人服侍着梳妆了。

    “姐姐,梳好啦,你看还满意吗?”

    “你心灵手巧,我自然满意,行了,有什么事我再吩咐你,你先出去玩吧。”

    一瞬间,一丝狡黠闪过芙巧稚嫩的脸庞,笑嘻嘻道:“好姐姐,别赶我嘛,我现在不忙的,喜欢跟姐姐说说话。”

    “哦,难道你还有什么要紧事吗?”

    “姐姐不知道吧,兴国马上就要送来一位公主和亲,好像叫……叫……丝音公主,马上就要被封为妃了。”

    阿眉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些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就乱嚼这些舌根子。

    “嗯,确是喜事。”

    芙巧闻言轻笑两声,开口道:“喜事?嗯……可能……是姐姐有所不知,那兴国国君可是个无耻的,不知天高地厚,想要以咱们一位公主嫁过去作为交换。”

    阿眉笑了笑,一脸淡然:“交换?这是什么意思啊,和亲吗?”

    芙巧抬眼偷偷观察着阿眉的表情和脸色,揣度着开口:“可不是嘛,唉,咱们瑞国统共就这么一个公主,你说公主要是被送去和亲了吧,我们被选上去侍奉那是几辈子的福气啊……不过我身份低贱,肯定是选不上了,好舍不得公主哦……她对我们那么好……不过阿眉姐姐,你肯定有那个福气被选上作陪嫁的婢女,好羡慕你哦……”

    阿眉听她越说越离谱了,眉心微蹙,打断她道:“谁说公主一定要去和亲了?国君视公主为掌上明珠,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小小兴国?”

    芙巧微微一笑:“阿眉姐姐,您见多识广,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形势,我国跟凌国长年交战,已经是应对不暇了,兴国趁乱作梗,凌国趁虚而入,那么对瑞国可不是一件好事哦,大臣们纷纷上奏,有的说兴国此次真心诚意,要借此机会拉拢兴国,扳倒凌国,有的说兴国和凌国已经勾结,就是瑞、兴两国长年交好,突然倒戈面子上说不过去,就找个由头来,还有的……”芙巧转了转眼珠,笑道:“还有的我也不知道了,反正结论是一致的嘛,就是送公主去和亲,毕竟我身份低贱,打探到的消息有限,我知道阿眉姐姐和公主感情深厚,便一得到消息就来告诉阿眉姐姐了。”

    阿眉半信半疑道:“当真?”

    芙巧凑上来晃着阿眉的手臂,一副亲热的样子:“当然啦,我骗谁也不敢骗阿眉姐姐啊。姐姐不信我,我可要伤心了。”

    阿眉想到她之前给自己献殷勤的谄媚样子,谅她也不敢说谎。阿眉摇了摇头:“你放心,大臣们再怎么说,做主的还是咱们陛下。”

    “陛下?陛下怎么不同意呢?兴国王后死了,正好把公主送过去当正儿八经的兴后,也不算委屈了公主。嫁过去了公主,自然默认就是与兴国结盟了,照应公主也方便。而且这个又关乎国家存亡,就算是违了公主的意,也只好委屈她喽。”

    阿眉心里有些焦急了,看芙巧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说的又句句在理,阿眉信了几分,不禁问道:“那……杨将军呢?”

    “杨将军自然可以另指贵女啦,本来嫁给杨将军是下嫁,公主的心可不属意于杨将军,倒是助长了杨家的气焰,杨家现在如日中天,炙手可热,咱们陛下肯定多少有些忌惮。”

    阿眉气急道:“你知道什么?杨家明明对朝廷忠心耿耿。”

    芙巧捂住嘴,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转了转眼珠,打量了一下阿眉,开口问道:“怎么,姐姐如何得知?”

    阿眉低头,强压下怒气,低声闷声道:“杨将军对公主情深,有杨将军在,杨家才不会谋反。”

    现在阿眉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只顾跟着她的话走。结果被怒气、错愕冲昏了头脑,连“造反”这种要命的话都说出来了。

    芙巧捂嘴一笑道:“姐姐错了,杨家怎么会为了儿女私情放弃要事?若真嫁出去公主了,万一真有什么意外,陛下怎么好撕破脸?那时候公主夹在中间,一边是自己夫君,一边是自己父亲,那才算为难呢。陛下英明,想必已经做出交换和亲的决策了,只差一道诏书,要不然那丝印公主能白白嫁过来?”

    阿眉怔怔道:“不……不……才不是这样的……”

    芙巧挑挑眉,笑道:“看来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弯弯绕绕太多,姐姐一时间消化不了,姐姐若不信,就当是个笑话听了吧,权当我给姐姐解解闷儿,只要姐姐念着点我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罢,芙巧就走出门去和一众小丫头荡秋千去了,只留阿眉一人坐在房里呆呆地望着镜子,心乱如麻,只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她现在心里很多感情杂糅在一起,把她的精神都快压塌了,致使她脑袋混混沌沌,什么也思考不了。她只想静静坐在这里,等情绪化解完,再想想对策。

    “一定有办法的。”阿眉告诉自己,可偏偏,她的心慌得越发没底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