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眠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放下的，包括你的所有坚持——
早早的，六点钟我就醒了。
更早的是太阳，已经漫过东面蓝色的厂房顶，狭窄的巷道在金色的渲染下仿佛一条时空通道。
我感到浑身疲倦，因为失眠，导致精神疲惫。
重新闭上眼睛，我决定缓缓神。
如果没记错，我昨晚梦到了白天经过的那座大桥，一座普通的现代石拱桥，没有任何美感。
那是我的必经之路，每次送货，回程的必经之地。
因为经过的时候刚好看到浅水区域有一只白鹭在觅食，所以印象深刻，在北方是很少见到它们的身影的。
梦什么不好，梦一座毫无美感的桥，白天送货的时候我还接触了好多漂亮的开单小姐姐呢，端庄的，妩媚的，阳光的，温柔的···一个个的怎么就一个没梦到？
我平时也做梦，但是几乎醒来就忘记了，唯独这一次很是清醒，感觉怪怪的。
时光不等偷渡客，浪花老死红尘中。
有文化的人，说话都带着独特的气息，这是昨晚吴东女发给我的，不明所以。感觉这个老女人在嫌弃我浪费时间在没用的地方。
好吧，既然醒了，干脆四下里溜达溜达。二月的天气还是挺冷的，我穿的厚厚的出门。
向东走十米就是南北路，东西两侧厂房一个挨着一个，向南大概五十米是路口，这个乡镇的主街延伸。来面试的时候看到很多卖吃的的，商店什么都有。我选择往那边走走，顺道吃个早餐。
临市的特色早餐是“糁”，用牛骨熬煮的汤汁加以调制的汤类食物，喝的时候放入生鸡蛋稍加搅拌，最后在最上面放上几片牛肉，撒一些香菜点缀，很受大家欢迎。
当然它的搭档“油条”也不差，色泽金黄，外酥里嫩，简直是绝配。
如果能碰到，今天早餐就是它们了。
好吧，有句话叫做入乡随俗，虽然和我居住的乡镇只隔了二十分钟路程，但是差别还是挺大的。
这里，这一片竟然是少数民族聚居区，直接点就是回族人口为主的地方，早餐嘛，就随便吃点吧。
两个羊肉大包，一个烧麦，配上一碗丸子汤，总得来说还不错，没什么特别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前没接触过，现在看来出入不怎么大嘛。
吃早饭的人那是络绎不绝，上班的，上学的，跑运输的，还有附近的居民，而我只不过是比较寻常的一个。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跟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吃过早饭，在走回厂，已经到了七点多钟，今天算是正式上班第一天，总归是提前一点的好。才一进入车间，就看到车间里弥漫着和昨天相同的雾气。看样子大爷和张姐已经开始工作了，时间比我早了许多。
作为打工族，七点上班是正常的，我也能接受，当然，要是八点那就更好了，能睡个美美的懒觉。
老板来的很早，手里拿着配货单喊我准备装车。因为担心我还不太熟悉物流，所以早点发车，下午还有一车，不然收工会很晚。
他依旧穿的普通，上身是破损严重的夹克，下身牛仔裤，头发已经落满木屑。这就是我的老板，一身车间普工的装扮，怎么看怎么不习惯！
我这才知道这个堆积的满满当当的车间里，那些产品有的是成品，有的是半成品，只需要贴上商标，或者配些零件就可以正常发货了。
老板拿着单子，大爷和我按照老板要求的数量一件件往外扛，嗯，没错，就是扛！
很体力活的那种，没有机械设备可以利用，只能人工一件件或搬或抬出去。
当然，老板也干，他拿第一件，我们在他后面跟着拿，以免出错。
如果数量比较大的话，两轮的板车就派上用场，装满后，一人拉，一人在后面推，运到厂房东门，露天装车。
这就是小厂的不同，老板既是老板，也是员工，身兼数职。
昨天感觉还很别扭的车，今天在开，感觉就顺手很多，速度也稍微加快许多。
再次经过那座桥，梦里的细节竟然和现实都对上了。尤其是桥南头那个小屋，昨天都没注意到，在梦里竟然清晰的展现了出来。
真是神奇啊！
和昨天相似，拥挤的物流，熟悉的收货员面孔，停车，喊人，卸货，开单，在赶往下一家。送货不是生产车间的流水线，但也相差不多，今天重复昨天的事情，明天重复今天的事情，如此往复。
车上货越来越少，车子也越来越轻便，时间走的飞快，转眼就中午了，因为最后一家我喊了半天也没人出现，感情是到饭点去吃饭了。
有过类似经历，我直接卸货，然后去办公室找值班的开单，走人。
诚信是物流发展赖以生存的根本，临市发展到今天“物流之都”的美誉，是靠所有人的诚信堆积出来的，不嫌货少，不怕货物贵，你能发，我就能运！
这就是底气。
所以我不担心丢货，有收货单，大可放心。
说实话，这活是真的累，几乎达到我的极限，晚上躺在床上几乎不想动弹，浑身酸痛。天花板上老鼠刷刷的一遍遍经过，我也懒得拍墙吓唬它们。
好在附近有野猫，昨晚我就听到过老鼠绝望的呐喊和大猫护食的呜呜声。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不用再跟我的这些邻居们每晚打招呼了。
住宿环境一般，好在一切都是免费的，这给我心理上些许安慰。免费的，也是最廉价的，在这里体现的很是清晰。
电灯还是没有接好，无法照明，好在手机可以充电，那是墙壁上镶嵌的插座，神奇的竟然能用。用手机照着亮光，泡了一碗面，一瓶易拉罐啤酒，就是我今晚的晚餐。
真的太久没干重活了，被闹钟叫醒后，依旧浑浑噩噩，我浑身酸痛的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穿好衣服就出门，脸也不洗了，压根没人看。
有老板的表率，脏一点就脏一点吧，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人，到了物流更不会有人记住，随意一点也没什么，我告诉自己。
昨晚我依旧没能睡好，在似睡似醒之间来回的切换。
那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想醒，醒不了，想睡，睡不了，就那么吊着你，跟熬鹰一样，迷糊着，煎熬着，无法挣脱。
我怀疑这是我的身体对这份工作的反抗，我被薪水诱惑住了，我的精神却奋起反抗。
梦想说，不对，不是这条路，你走错了···
追求说，不对，这肮脏的环境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
···好像除了我坚持留下，我的每个细胞都在坚决说不····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已经没路可以走了啊。
上午时间中，中途出来放水，我看见狸花猫在木墩上慵懒的晒太阳，肚子鼓鼓，想必昨晚吃了丰盛的一顿夜宵。
继续加油，我在内心里给它助威，不用多久我就能安心的睡觉了，头顶再不会有异响传出。
早早的，六点钟我就醒了。
更早的是太阳，已经漫过东面蓝色的厂房顶，狭窄的巷道在金色的渲染下仿佛一条时空通道。
我感到浑身疲倦，因为失眠，导致精神疲惫。
重新闭上眼睛，我决定缓缓神。
如果没记错，我昨晚梦到了白天经过的那座大桥，一座普通的现代石拱桥，没有任何美感。
那是我的必经之路，每次送货，回程的必经之地。
因为经过的时候刚好看到浅水区域有一只白鹭在觅食，所以印象深刻，在北方是很少见到它们的身影的。
梦什么不好，梦一座毫无美感的桥，白天送货的时候我还接触了好多漂亮的开单小姐姐呢，端庄的，妩媚的，阳光的，温柔的···一个个的怎么就一个没梦到？
我平时也做梦，但是几乎醒来就忘记了，唯独这一次很是清醒，感觉怪怪的。
时光不等偷渡客，浪花老死红尘中。
有文化的人，说话都带着独特的气息，这是昨晚吴东女发给我的，不明所以。感觉这个老女人在嫌弃我浪费时间在没用的地方。
好吧，既然醒了，干脆四下里溜达溜达。二月的天气还是挺冷的，我穿的厚厚的出门。
向东走十米就是南北路，东西两侧厂房一个挨着一个，向南大概五十米是路口，这个乡镇的主街延伸。来面试的时候看到很多卖吃的的，商店什么都有。我选择往那边走走，顺道吃个早餐。
临市的特色早餐是“糁”，用牛骨熬煮的汤汁加以调制的汤类食物，喝的时候放入生鸡蛋稍加搅拌，最后在最上面放上几片牛肉，撒一些香菜点缀，很受大家欢迎。
当然它的搭档“油条”也不差，色泽金黄，外酥里嫩，简直是绝配。
如果能碰到，今天早餐就是它们了。
好吧，有句话叫做入乡随俗，虽然和我居住的乡镇只隔了二十分钟路程，但是差别还是挺大的。
这里，这一片竟然是少数民族聚居区，直接点就是回族人口为主的地方，早餐嘛，就随便吃点吧。
两个羊肉大包，一个烧麦，配上一碗丸子汤，总得来说还不错，没什么特别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前没接触过，现在看来出入不怎么大嘛。
吃早饭的人那是络绎不绝，上班的，上学的，跑运输的，还有附近的居民，而我只不过是比较寻常的一个。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跟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吃过早饭，在走回厂，已经到了七点多钟，今天算是正式上班第一天，总归是提前一点的好。才一进入车间，就看到车间里弥漫着和昨天相同的雾气。看样子大爷和张姐已经开始工作了，时间比我早了许多。
作为打工族，七点上班是正常的，我也能接受，当然，要是八点那就更好了，能睡个美美的懒觉。
老板来的很早，手里拿着配货单喊我准备装车。因为担心我还不太熟悉物流，所以早点发车，下午还有一车，不然收工会很晚。
他依旧穿的普通，上身是破损严重的夹克，下身牛仔裤，头发已经落满木屑。这就是我的老板，一身车间普工的装扮，怎么看怎么不习惯！
我这才知道这个堆积的满满当当的车间里，那些产品有的是成品，有的是半成品，只需要贴上商标，或者配些零件就可以正常发货了。
老板拿着单子，大爷和我按照老板要求的数量一件件往外扛，嗯，没错，就是扛！
很体力活的那种，没有机械设备可以利用，只能人工一件件或搬或抬出去。
当然，老板也干，他拿第一件，我们在他后面跟着拿，以免出错。
如果数量比较大的话，两轮的板车就派上用场，装满后，一人拉，一人在后面推，运到厂房东门，露天装车。
这就是小厂的不同，老板既是老板，也是员工，身兼数职。
昨天感觉还很别扭的车，今天在开，感觉就顺手很多，速度也稍微加快许多。
再次经过那座桥，梦里的细节竟然和现实都对上了。尤其是桥南头那个小屋，昨天都没注意到，在梦里竟然清晰的展现了出来。
真是神奇啊！
和昨天相似，拥挤的物流，熟悉的收货员面孔，停车，喊人，卸货，开单，在赶往下一家。送货不是生产车间的流水线，但也相差不多，今天重复昨天的事情，明天重复今天的事情，如此往复。
车上货越来越少，车子也越来越轻便，时间走的飞快，转眼就中午了，因为最后一家我喊了半天也没人出现，感情是到饭点去吃饭了。
有过类似经历，我直接卸货，然后去办公室找值班的开单，走人。
诚信是物流发展赖以生存的根本，临市发展到今天“物流之都”的美誉，是靠所有人的诚信堆积出来的，不嫌货少，不怕货物贵，你能发，我就能运！
这就是底气。
所以我不担心丢货，有收货单，大可放心。
说实话，这活是真的累，几乎达到我的极限，晚上躺在床上几乎不想动弹，浑身酸痛。天花板上老鼠刷刷的一遍遍经过，我也懒得拍墙吓唬它们。
好在附近有野猫，昨晚我就听到过老鼠绝望的呐喊和大猫护食的呜呜声。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不用再跟我的这些邻居们每晚打招呼了。
住宿环境一般，好在一切都是免费的，这给我心理上些许安慰。免费的，也是最廉价的，在这里体现的很是清晰。
电灯还是没有接好，无法照明，好在手机可以充电，那是墙壁上镶嵌的插座，神奇的竟然能用。用手机照着亮光，泡了一碗面，一瓶易拉罐啤酒，就是我今晚的晚餐。
真的太久没干重活了，被闹钟叫醒后，依旧浑浑噩噩，我浑身酸痛的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穿好衣服就出门，脸也不洗了，压根没人看。
有老板的表率，脏一点就脏一点吧，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人，到了物流更不会有人记住，随意一点也没什么，我告诉自己。
昨晚我依旧没能睡好，在似睡似醒之间来回的切换。
那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想醒，醒不了，想睡，睡不了，就那么吊着你，跟熬鹰一样，迷糊着，煎熬着，无法挣脱。
我怀疑这是我的身体对这份工作的反抗，我被薪水诱惑住了，我的精神却奋起反抗。
梦想说，不对，不是这条路，你走错了···
追求说，不对，这肮脏的环境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
···好像除了我坚持留下，我的每个细胞都在坚决说不····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已经没路可以走了啊。
上午时间中，中途出来放水，我看见狸花猫在木墩上慵懒的晒太阳，肚子鼓鼓，想必昨晚吃了丰盛的一顿夜宵。
继续加油，我在内心里给它助威，不用多久我就能安心的睡觉了，头顶再不会有异响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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