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循环
昨天的我，今天的我，明天的我，会有什么不同么，仅仅是一个梦而已——
早晨睁眼便看见北面墙壁上的阳光，偶尔明亮，偶尔昏黄，偶尔一片灰暗。
天空一直在变换色彩，但我的心情似乎一成不变。
生活因为工作开始规律起来，包括懒床。
我起床很晚，一直要到七点半以后，所以我是不吃早饭的，因为我起不来。
两百米距离的早餐好像存在于另外的一个世界，成为我无法到达的遥远。
简单的刷牙，用肥皂洗脸，挤一点大宝到手脸上胡乱抹一通，我就算是收拾好了，这是我这几天的现状。
车间里，大爷，张姐，还有老板已经在忙碌，身旁的火桶里只剩下红红的碳灰，好吧，他们已经忙到没时间添火了。
戴好手套，我在地上随便捡了些木料下脚料放入火堆，直到堆满火桶，烟雾越来越浓，新的火苗渐渐窜出烟雾。
然后，我也要开始干活了，帮忙打下手，直到装车，没有休息的时间。这是常态，也是常识，老板花了钱了，不可能让我闲着。
偌大的车间里，仍旧只有我们四个人，张姐说木工要等到十五后才来，厂长更晚，不过没关系，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明天就十五了，放元宵假，过节！
是么，我略有愉悦的回了一句。不知不觉，我竟然坚持了四天，也就是说，我真的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直到现在我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下午送完最后一车货，远远看到厂房紧闭。我将车子停在厂房门口，车钥匙直接从门缝里丢进去。车钥匙我是不带的，万一起晚了，或者老板早上需要挪车，有钥匙就能自己办，不然喊我就麻烦了，会影响睡觉，破坏我的生物钟。
这是最好的选择，不怕弄丢，不影响自己。
然后回宿舍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不多，一桶脏衣服，还有吃剩下的煎饼，馒头和两个吃剩下的香蕉。
人不能太过松懈，尤其是干重活，我一回家，心态稍加放松，整个人就像散架一样，吃饭都有气无力的，母亲看我很没精神，问我是不是很累，不行就多休息几天。
我说，不累，还不习惯，在适应一段时间就好。
从小到大，被宝贝了二十多年，被呵护了这么久，终于他们也无能为力了，明知道我在硬撑着，也只能选择放手，后面的路，只能靠自己。
桌子上摆了两盘菜，分别是西红柿炒蛋和清炒土豆丝。
母亲一个劲的让我多吃些，还给我盛了饭。我吃了很多，从出去干活后，天天吃拉面，回头在吃家里的饭菜，真的是人间美味。
西红柿和土豆丝我给清盘了，连菜汤都用来泡着煎饼吃掉，虽然很撑，但是特变的满足。母亲在一旁看着，唠叨着，说能干就干着吧，现在找活不易，你爸他一天才一百块钱，我又不能干了，你凑合干着吧，总归是能挣钱啊，要是觉得累就多歇几天···
知道，干着呢，挺好的，我不耐烦的应着，喝干净碗里的大米粥，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在外面也有粥卖，大米粥，小米粥，皮蛋瘦肉粥，荷叶粥，八宝粥等种类众多，好喝是好喝，但就是没有那种喷香，念念不忘的感觉。
它们就像是缺少了灵魂，只能在物质上管饱，不能宽慰精神。
我的饭量确实涨了，两个煎饼，两碗粥，然后又吃了一个母亲给我留的大青芒。
以后别留了，外面缺不着，我一边扒着果皮一边提醒。
没留，你哥拿回来的太生了，放到现在刚刚好，我和你爸都吃了，放心吧！
随你，我走了，你们早点休息。将果皮丢进垃圾桶，我擦着嘴巴起身拿东西。
我和母亲并不住在一处房子，他们住在下河口，在村子最东头，而我住在最西南的山腰下，听起来很远，实际上走路也就七八分钟的路程，更何况我不走路，我开车的，距离忽略不计。
可能和性格有关，我喜欢独处，独自在大院里种花种草，修修剪剪，一整天都不会觉得枯燥。可惜，年龄已经不允许我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了，我要走出去才行。
院子很大，是村里以前的学校，足足有七百平方的面积，现在只有我和一只橘猫。
才到门口，大猫就从门缝里钻出来，喵喵的叫唤着凑到我的裤脚上，不停的蹭着。
它的记忆不错，还认得我这个离家多日的主人。
看来它是饿了，不知道今天我妈她有没有过来喂食？
房子是新装修的，还没有厨房，唯一能吃的东西就是一桶营养早餐粉，挖几勺，用开水一冲，搅拌后，浓稠，香甜。
冲好后，我先尝了一下，味道很好，有点像爆米花磨碎的粉末，不知道大猫会不会喜欢。随手从博古架上拿了一个蓝花纹的大碗，把冷却的差不多的玉米粥倒进去，然后端给在就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的大猫。
我是不准它进屋的，万一碰坏了那些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宝贝，我连声讨的对象都没有。
还好，大猫不挑食，看着模样，我都怀疑它平时有没有逮老鼠，不然怎么会饿成这副模样？
好在，我在院子里没见到过老鼠，不然我都怀疑大猫真的是一直废柴猫咪了。
西边是西山的剪影，只有一个轮廊，上方悬着米粒大小的星辉。
满天群星，是我在上班期间不曾看到过的景色，尤其是今晚月色撩人，几近全圆。唯一的遗憾是我的秋千架还没有搭好，不然一边荡着秋千，一边欣赏夜色，该是多美好的事情！
更加无奈的是，我不得不走进一个死循环中去，沿途一片光洁，从未有过灰尘。
漫漫长夜，从不觉得无聊，一个人喂猫，一个人在黑夜里欣赏夜色，···但是这样惬意的生活开始慢慢淡出生活，工作占据了我所有的时间，没空回家，没空停下来。
它让我想起时间魔咒，最经典的桥段就是“鬼吹灯”里面的鬼打墙桥段。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最初的地方，直到无力的在某处挣扎着不甘的死去。
那么，现实中的我呢，在可怖的命运的时间循环里，该怎样打破它？
没上学的时候，我听过最遥远的地方是隔壁村，它在哪里？我无从知晓，直到我上了小学。然后我又听到一个更加遥远的地方，镇上。
它在哪里，很远么，竟然要骑着摩托车的书记都刻意的描述它的存在，直到我去镇上上学，那是到十三岁为止去过的最远的地方，马庄镇···直到我从八百人中杀出，考上高中。
然后我听到接触到的名词逐渐多起来，像市里，一线城市，BJ，国外等等。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整个镇上八百名考生，只有一百人考上，我排在末尾，直到毕业，高中已经是我人生最后的辉煌，因为兜兜转转，我还是接下了普通打工人的身份。
我想过当兵，但是已经错过招兵的阶段，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消防。那是作为青年的我扛不下的重量，尽管我努力了，可是仍旧没能坚持下来，最终半年后我黯然离场，走上了打工之路。
作为纪念我还特意写了一部叫做《浪漫是我青春的一次失忆》，读者仅有我一个。
我去过很多地方，如靠海的烟台，夏日如同火炉的武汉，四面环山的泉城，坐拥黄山的安徽，东方明珠的上海，日照，青岛，浙江，河南，南京，苏中····似乎，短短两三年时间，我走过了大半个中国。
可最后，还是选择回家。
过去不曾注意，直到我成为司机后，每当劳累的只能靠睡觉恢复体力后，我发现，我陷入了一场无法逃脱的时间循环，每当夜幕降临，就是时间重启的开始，每天清晨，我睁眼看到的都是那个一成不变的世界。
挣扎了数十年，我终于开始觉悟：时间不曾善待任何人，我的母亲老了，我从少年进入青年，可一切我还没有准备好。
这是一周以来我度过的最漫长之夜，想了很多，用我最爱的范式，在自己最喜欢的环境，让自己陷入重重困境。
然后我做梦了，梦见一座周而复始出现在梦中的桥，但是这次不一样，我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像是雨幕中走出的影子，让梦境牢不可破。
早晨睁眼便看见北面墙壁上的阳光，偶尔明亮，偶尔昏黄，偶尔一片灰暗。
天空一直在变换色彩，但我的心情似乎一成不变。
生活因为工作开始规律起来，包括懒床。
我起床很晚，一直要到七点半以后，所以我是不吃早饭的，因为我起不来。
两百米距离的早餐好像存在于另外的一个世界，成为我无法到达的遥远。
简单的刷牙，用肥皂洗脸，挤一点大宝到手脸上胡乱抹一通，我就算是收拾好了，这是我这几天的现状。
车间里，大爷，张姐，还有老板已经在忙碌，身旁的火桶里只剩下红红的碳灰，好吧，他们已经忙到没时间添火了。
戴好手套，我在地上随便捡了些木料下脚料放入火堆，直到堆满火桶，烟雾越来越浓，新的火苗渐渐窜出烟雾。
然后，我也要开始干活了，帮忙打下手，直到装车，没有休息的时间。这是常态，也是常识，老板花了钱了，不可能让我闲着。
偌大的车间里，仍旧只有我们四个人，张姐说木工要等到十五后才来，厂长更晚，不过没关系，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明天就十五了，放元宵假，过节！
是么，我略有愉悦的回了一句。不知不觉，我竟然坚持了四天，也就是说，我真的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直到现在我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下午送完最后一车货，远远看到厂房紧闭。我将车子停在厂房门口，车钥匙直接从门缝里丢进去。车钥匙我是不带的，万一起晚了，或者老板早上需要挪车，有钥匙就能自己办，不然喊我就麻烦了，会影响睡觉，破坏我的生物钟。
这是最好的选择，不怕弄丢，不影响自己。
然后回宿舍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不多，一桶脏衣服，还有吃剩下的煎饼，馒头和两个吃剩下的香蕉。
人不能太过松懈，尤其是干重活，我一回家，心态稍加放松，整个人就像散架一样，吃饭都有气无力的，母亲看我很没精神，问我是不是很累，不行就多休息几天。
我说，不累，还不习惯，在适应一段时间就好。
从小到大，被宝贝了二十多年，被呵护了这么久，终于他们也无能为力了，明知道我在硬撑着，也只能选择放手，后面的路，只能靠自己。
桌子上摆了两盘菜，分别是西红柿炒蛋和清炒土豆丝。
母亲一个劲的让我多吃些，还给我盛了饭。我吃了很多，从出去干活后，天天吃拉面，回头在吃家里的饭菜，真的是人间美味。
西红柿和土豆丝我给清盘了，连菜汤都用来泡着煎饼吃掉，虽然很撑，但是特变的满足。母亲在一旁看着，唠叨着，说能干就干着吧，现在找活不易，你爸他一天才一百块钱，我又不能干了，你凑合干着吧，总归是能挣钱啊，要是觉得累就多歇几天···
知道，干着呢，挺好的，我不耐烦的应着，喝干净碗里的大米粥，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在外面也有粥卖，大米粥，小米粥，皮蛋瘦肉粥，荷叶粥，八宝粥等种类众多，好喝是好喝，但就是没有那种喷香，念念不忘的感觉。
它们就像是缺少了灵魂，只能在物质上管饱，不能宽慰精神。
我的饭量确实涨了，两个煎饼，两碗粥，然后又吃了一个母亲给我留的大青芒。
以后别留了，外面缺不着，我一边扒着果皮一边提醒。
没留，你哥拿回来的太生了，放到现在刚刚好，我和你爸都吃了，放心吧！
随你，我走了，你们早点休息。将果皮丢进垃圾桶，我擦着嘴巴起身拿东西。
我和母亲并不住在一处房子，他们住在下河口，在村子最东头，而我住在最西南的山腰下，听起来很远，实际上走路也就七八分钟的路程，更何况我不走路，我开车的，距离忽略不计。
可能和性格有关，我喜欢独处，独自在大院里种花种草，修修剪剪，一整天都不会觉得枯燥。可惜，年龄已经不允许我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了，我要走出去才行。
院子很大，是村里以前的学校，足足有七百平方的面积，现在只有我和一只橘猫。
才到门口，大猫就从门缝里钻出来，喵喵的叫唤着凑到我的裤脚上，不停的蹭着。
它的记忆不错，还认得我这个离家多日的主人。
看来它是饿了，不知道今天我妈她有没有过来喂食？
房子是新装修的，还没有厨房，唯一能吃的东西就是一桶营养早餐粉，挖几勺，用开水一冲，搅拌后，浓稠，香甜。
冲好后，我先尝了一下，味道很好，有点像爆米花磨碎的粉末，不知道大猫会不会喜欢。随手从博古架上拿了一个蓝花纹的大碗，把冷却的差不多的玉米粥倒进去，然后端给在就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的大猫。
我是不准它进屋的，万一碰坏了那些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宝贝，我连声讨的对象都没有。
还好，大猫不挑食，看着模样，我都怀疑它平时有没有逮老鼠，不然怎么会饿成这副模样？
好在，我在院子里没见到过老鼠，不然我都怀疑大猫真的是一直废柴猫咪了。
西边是西山的剪影，只有一个轮廊，上方悬着米粒大小的星辉。
满天群星，是我在上班期间不曾看到过的景色，尤其是今晚月色撩人，几近全圆。唯一的遗憾是我的秋千架还没有搭好，不然一边荡着秋千，一边欣赏夜色，该是多美好的事情！
更加无奈的是，我不得不走进一个死循环中去，沿途一片光洁，从未有过灰尘。
漫漫长夜，从不觉得无聊，一个人喂猫，一个人在黑夜里欣赏夜色，···但是这样惬意的生活开始慢慢淡出生活，工作占据了我所有的时间，没空回家，没空停下来。
它让我想起时间魔咒，最经典的桥段就是“鬼吹灯”里面的鬼打墙桥段。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最初的地方，直到无力的在某处挣扎着不甘的死去。
那么，现实中的我呢，在可怖的命运的时间循环里，该怎样打破它？
没上学的时候，我听过最遥远的地方是隔壁村，它在哪里？我无从知晓，直到我上了小学。然后我又听到一个更加遥远的地方，镇上。
它在哪里，很远么，竟然要骑着摩托车的书记都刻意的描述它的存在，直到我去镇上上学，那是到十三岁为止去过的最远的地方，马庄镇···直到我从八百人中杀出，考上高中。
然后我听到接触到的名词逐渐多起来，像市里，一线城市，BJ，国外等等。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整个镇上八百名考生，只有一百人考上，我排在末尾，直到毕业，高中已经是我人生最后的辉煌，因为兜兜转转，我还是接下了普通打工人的身份。
我想过当兵，但是已经错过招兵的阶段，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消防。那是作为青年的我扛不下的重量，尽管我努力了，可是仍旧没能坚持下来，最终半年后我黯然离场，走上了打工之路。
作为纪念我还特意写了一部叫做《浪漫是我青春的一次失忆》，读者仅有我一个。
我去过很多地方，如靠海的烟台，夏日如同火炉的武汉，四面环山的泉城，坐拥黄山的安徽，东方明珠的上海，日照，青岛，浙江，河南，南京，苏中····似乎，短短两三年时间，我走过了大半个中国。
可最后，还是选择回家。
过去不曾注意，直到我成为司机后，每当劳累的只能靠睡觉恢复体力后，我发现，我陷入了一场无法逃脱的时间循环，每当夜幕降临，就是时间重启的开始，每天清晨，我睁眼看到的都是那个一成不变的世界。
挣扎了数十年，我终于开始觉悟：时间不曾善待任何人，我的母亲老了，我从少年进入青年，可一切我还没有准备好。
这是一周以来我度过的最漫长之夜，想了很多，用我最爱的范式，在自己最喜欢的环境，让自己陷入重重困境。
然后我做梦了，梦见一座周而复始出现在梦中的桥，但是这次不一样，我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像是雨幕中走出的影子，让梦境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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