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存在的车祸
下雨了，细细的雨线打进路面的水洼里惊起微微涟漪，温柔，恬静···是我喜欢的氛围，百看不厌，假如没有这场事故的话，我会一直沉浸在细雨的世界里。
细细碎碎的雨滴敲打在玻璃窗上，像是给玻璃窗上镶嵌了一层碎钻。它们不断的提醒我，该回神了，要面对既定的现实。
我开车撞到人了，就在我曾梦到的那座桥头北面。
时速六十以上，哪怕刹车一脚踩到底，车子仍旧向前移动许多。
雨夜中，躺在水泥地上的人有些看不真切，从衣着上能分辨出是个男人。
原来人真的会被撞飞出去，···直到这一刻，我才相信影视里演的车祸现场。
一瞬间，我吓得浑身冰冷，泪水瞬间盈满眼眶，我在害怕，不由自主的颤抖···
才一下车，冰冷的雨水就密密麻麻的敲打在我身体上，可跟即将面对的车祸相比，这一点寒冷根本不值得在意。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车祸，完全凭着本能冲过去，扶起倒在雨水中的那个人，本能问道：你没事吧，严不严重？
他没理我，只是艰难的抬头，挣扎着扭动身体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凄惨的呵了一声说，还下着呢，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惆怅，更多的是失望，完全没有事故本人该有的狰狞。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开始呕血，疼痛让他说不出更多。猩红的血液被雨水稀释，冲刷殆尽，好像压根没有出现一样。他一直吐，原地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这是我下车后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和当今流行的话出入极大。
如果是个正常人，只要还活着，他（她）一定会问我，买保险了么？或者是“赔钱还是私了”？···要不然就是：你摊上大事了····
至少，不是该问候一下，尼玛！怎么开车的，发泄完在脆弱的祈求：快叫救护车啊！
还好，他没有说出我最不想听到的话语，我高悬的心放下一点，人没大碍就好。
只是，现在，这话我要怎么接呢？
说，嗯，下着呢！满足一下他的好奇，然后请求原谅？
这恐怕是行不通的，所以，我一时沉默，无言以对，慌张的情绪都平复了不少。
他在我的搀扶下挣扎着坐起来，等看到我的脸后，整个人愣住了，就像是被毒蛇咬后，满满的求生欲，拼尽所有的力气，终于到了医院，结果，看到暂停营业的告牌。
那瞬间的绝望，让人生不出任何求生的欲望。索性放弃挣扎，求生欲一下降到负数，他无力的向身后的雨水地上躺去。
我看着那张脸闪过短暂的错愕，失落，恍然等情绪交替出现，然后眼中的光芒开始暗淡，接着闭合····
那一瞬，我看到死亡的临近，我就要死了，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好绝望！
那身影倒下的瞬间，我整个人僵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沌。
报警！报警！
终于能思考后，这是我仅有的念头！
身为普通人，秩序成为绝望时唯一的依靠，它是我手中救命的稻草，坠入深渊的唯一绳索，我要仅仅抓住它。
可手机还在车上，我不得不踉跄的往回跑，一时雨水四溅，我感觉腿有些软，怎么都站不稳。
我几乎拿不住手机，简单的三个数字我按错了两次才正常接通，我只是一味在大雨中大吼着说，我创死人了，快来啊！快来呀，你们快来啊！
声音有些抖，扭曲，带着哭腔，人也是，像害冷一样一直哆嗦着就是停不下来。手机掉到地上，雨水肆意的拍打着屏幕，像是我乱了的心境，怎么都难以平复。
在煎熬中等待警察到来之前，我甚至没敢再上千去看一眼，否则，我能省去很多麻烦。
在极度的惊吓中，我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只是僵站在越下越大的雨幕里，焦急的等待警察到来。
雨势变大了，混合着警车的刺耳鸣笛，我慌张的向着北面迎去，中途借着恐惧，我竟然想要再看一眼伤者。
车灯仅照出五米外模糊的轮廓，没有看到血水，也没有人影···，伤者竟然凭空消失了！
正巧，警察来了，从远处的黑暗里冲出，白皙的灯光在雨幕中灯光刺眼，瞬间覆盖了两车之间的黑暗···
我蒙了，看看空空如也的地面，再回头看看已经走下车的两位交警同志，身后还有救护车的急停，紧跟着担架落地的声音····
仅受过高中教育水平的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夹在两侧光明的缝隙里，莫名的，我克服恐惧的想，要是消失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短暂的黑暗掩盖不住我绝望的面孔，我已经这么普通了，最终还是没逃过被命运捉弄。
所有人都有收获，警察接到报假警的结案，救护车拉着需要的病人。
出勤的警员经过实地勘测后确定我报假警，扰乱公共秩序，但是因为描述太过真实，且没有撒谎迹象，一度怀疑有精神方面问题。
尤其是看着我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样子后，他手电划过南面十米外的桥头，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能出现了幻觉，要么就是喝酒了，或者吃了类似云南的奇怪小蘑菇。总之，医院和警局都是要走一趟的。
我想辩解，但是没有证据···我说下了很大的雨，但是当警察到场后，只有我是浑身湿透的，虽然天黑，还不至于分不清有没有下雨？
闹呢！
在星光闪烁的月夜下，这就是我可能存在精神方面问题的另一铁证。
带队的是一位叫做安陆的队长，他个头平平，相貌平平，身穿出勤时的统一制服。他靠近我闻了闻，首先排除了我酒驾的可能性，然后只能怀疑前者，报案人出现了类似精神幻听的情况。具体需要回局里进一步验证····
当时听到接警员的描述时，安队长就怀疑是一场闹剧，描述说“我撞人了，天太黑，且雨又大，视线不好，明明没有人的，结果突然就出现了，···我没能避开，警察同志，你们快来啊，我怕”！
报警人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那是极度惊吓，超出心理承受能力的表现。
重复听了一遍录音，确实下了雨，且隐约能分辨出雨的声音，哗啦啦的，到了中雨的程度。
但是窗外的园灯亮着，驱散八点的夜色，虽然没能看见窗外的星星和月亮，但绝对没有夸张到要下雨的程度。
不是录音，没有说谎，年近四十的安路队长也没辙了，只好出警，这也是明明距离挺近，却到达现场时晚了一点的原因。
他能从声音里分辨出迫切的寻求帮助的意愿，包括现场报警的货车司机，他都能分辨出是不是真的。
他没说谎，一切都是真的，可事实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了。
白色的平板货车，蓝牌，有八九成新，车头向北，保险杠变形，内凹，但这些痕迹明显是以前的，车子稳稳地停在靠右侧，部分倾轧到绿化带内，车身倾斜，发动机还在运行着，近光灯照射到四五米远的距离。
报警的司机就站在车前五米的距离，刚好要超出灯光的有效距离，他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对方的面部表情···
记录员在现场描述中都有记录，针对报警人的观测，安陆直接略过，记录上写到：观测，男，二十五岁，高一米七，重六十公斤，长相普通，五官，眉毛系数，眼睛大，鼻梁高挺，疑似少数民族特性，混血，事后校正···现场，涑河九桥，北侧，伤者，暂无，天气，晴，现场氛围，荒诞···出警人员四，队长，安陆，辅警，张浩，记录员，苏橙···
妈的，随手丢掉记录，安陆在脑海重新梳理现场，一切仍旧合理，车子的急刹，撞击出的位置距离，还有当事人描述的经过，完全吻合亲身经历的车祸场景，除非是亲身经历过，否则没可能描述的那么精准，尤其是对方是一名普通人。
可是，通过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登录搜索显示，陈重从拿到驾证以来，没有任何严重违章记录。现场也能看出，那是一个内向，胆小，喜形于色的青年，他衣着普通，胸前磨损严重，肯定是经常干重活，身体贴近货物导致的磨损，且，衣物价值是市集上能买到的衣物，间接说明了报警人条件一般，更没见过大世面，不可能在报警这一方面作假···
这可就难整了，透过反光镜，安队瞄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货车，也是唯一的目击者，车子是辅警小张在开着，具体需要怎么处理还得看化验结果，现在他从后视镜里，怎么看那车子都不顺眼，一时间，面容有些扭曲。
细细碎碎的雨滴敲打在玻璃窗上，像是给玻璃窗上镶嵌了一层碎钻。它们不断的提醒我，该回神了，要面对既定的现实。
我开车撞到人了，就在我曾梦到的那座桥头北面。
时速六十以上，哪怕刹车一脚踩到底，车子仍旧向前移动许多。
雨夜中，躺在水泥地上的人有些看不真切，从衣着上能分辨出是个男人。
原来人真的会被撞飞出去，···直到这一刻，我才相信影视里演的车祸现场。
一瞬间，我吓得浑身冰冷，泪水瞬间盈满眼眶，我在害怕，不由自主的颤抖···
才一下车，冰冷的雨水就密密麻麻的敲打在我身体上，可跟即将面对的车祸相比，这一点寒冷根本不值得在意。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车祸，完全凭着本能冲过去，扶起倒在雨水中的那个人，本能问道：你没事吧，严不严重？
他没理我，只是艰难的抬头，挣扎着扭动身体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凄惨的呵了一声说，还下着呢，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惆怅，更多的是失望，完全没有事故本人该有的狰狞。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开始呕血，疼痛让他说不出更多。猩红的血液被雨水稀释，冲刷殆尽，好像压根没有出现一样。他一直吐，原地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这是我下车后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和当今流行的话出入极大。
如果是个正常人，只要还活着，他（她）一定会问我，买保险了么？或者是“赔钱还是私了”？···要不然就是：你摊上大事了····
至少，不是该问候一下，尼玛！怎么开车的，发泄完在脆弱的祈求：快叫救护车啊！
还好，他没有说出我最不想听到的话语，我高悬的心放下一点，人没大碍就好。
只是，现在，这话我要怎么接呢？
说，嗯，下着呢！满足一下他的好奇，然后请求原谅？
这恐怕是行不通的，所以，我一时沉默，无言以对，慌张的情绪都平复了不少。
他在我的搀扶下挣扎着坐起来，等看到我的脸后，整个人愣住了，就像是被毒蛇咬后，满满的求生欲，拼尽所有的力气，终于到了医院，结果，看到暂停营业的告牌。
那瞬间的绝望，让人生不出任何求生的欲望。索性放弃挣扎，求生欲一下降到负数，他无力的向身后的雨水地上躺去。
我看着那张脸闪过短暂的错愕，失落，恍然等情绪交替出现，然后眼中的光芒开始暗淡，接着闭合····
那一瞬，我看到死亡的临近，我就要死了，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好绝望！
那身影倒下的瞬间，我整个人僵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沌。
报警！报警！
终于能思考后，这是我仅有的念头！
身为普通人，秩序成为绝望时唯一的依靠，它是我手中救命的稻草，坠入深渊的唯一绳索，我要仅仅抓住它。
可手机还在车上，我不得不踉跄的往回跑，一时雨水四溅，我感觉腿有些软，怎么都站不稳。
我几乎拿不住手机，简单的三个数字我按错了两次才正常接通，我只是一味在大雨中大吼着说，我创死人了，快来啊！快来呀，你们快来啊！
声音有些抖，扭曲，带着哭腔，人也是，像害冷一样一直哆嗦着就是停不下来。手机掉到地上，雨水肆意的拍打着屏幕，像是我乱了的心境，怎么都难以平复。
在煎熬中等待警察到来之前，我甚至没敢再上千去看一眼，否则，我能省去很多麻烦。
在极度的惊吓中，我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只是僵站在越下越大的雨幕里，焦急的等待警察到来。
雨势变大了，混合着警车的刺耳鸣笛，我慌张的向着北面迎去，中途借着恐惧，我竟然想要再看一眼伤者。
车灯仅照出五米外模糊的轮廓，没有看到血水，也没有人影···，伤者竟然凭空消失了！
正巧，警察来了，从远处的黑暗里冲出，白皙的灯光在雨幕中灯光刺眼，瞬间覆盖了两车之间的黑暗···
我蒙了，看看空空如也的地面，再回头看看已经走下车的两位交警同志，身后还有救护车的急停，紧跟着担架落地的声音····
仅受过高中教育水平的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夹在两侧光明的缝隙里，莫名的，我克服恐惧的想，要是消失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短暂的黑暗掩盖不住我绝望的面孔，我已经这么普通了，最终还是没逃过被命运捉弄。
所有人都有收获，警察接到报假警的结案，救护车拉着需要的病人。
出勤的警员经过实地勘测后确定我报假警，扰乱公共秩序，但是因为描述太过真实，且没有撒谎迹象，一度怀疑有精神方面问题。
尤其是看着我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样子后，他手电划过南面十米外的桥头，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能出现了幻觉，要么就是喝酒了，或者吃了类似云南的奇怪小蘑菇。总之，医院和警局都是要走一趟的。
我想辩解，但是没有证据···我说下了很大的雨，但是当警察到场后，只有我是浑身湿透的，虽然天黑，还不至于分不清有没有下雨？
闹呢！
在星光闪烁的月夜下，这就是我可能存在精神方面问题的另一铁证。
带队的是一位叫做安陆的队长，他个头平平，相貌平平，身穿出勤时的统一制服。他靠近我闻了闻，首先排除了我酒驾的可能性，然后只能怀疑前者，报案人出现了类似精神幻听的情况。具体需要回局里进一步验证····
当时听到接警员的描述时，安队长就怀疑是一场闹剧，描述说“我撞人了，天太黑，且雨又大，视线不好，明明没有人的，结果突然就出现了，···我没能避开，警察同志，你们快来啊，我怕”！
报警人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那是极度惊吓，超出心理承受能力的表现。
重复听了一遍录音，确实下了雨，且隐约能分辨出雨的声音，哗啦啦的，到了中雨的程度。
但是窗外的园灯亮着，驱散八点的夜色，虽然没能看见窗外的星星和月亮，但绝对没有夸张到要下雨的程度。
不是录音，没有说谎，年近四十的安路队长也没辙了，只好出警，这也是明明距离挺近，却到达现场时晚了一点的原因。
他能从声音里分辨出迫切的寻求帮助的意愿，包括现场报警的货车司机，他都能分辨出是不是真的。
他没说谎，一切都是真的，可事实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了。
白色的平板货车，蓝牌，有八九成新，车头向北，保险杠变形，内凹，但这些痕迹明显是以前的，车子稳稳地停在靠右侧，部分倾轧到绿化带内，车身倾斜，发动机还在运行着，近光灯照射到四五米远的距离。
报警的司机就站在车前五米的距离，刚好要超出灯光的有效距离，他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对方的面部表情···
记录员在现场描述中都有记录，针对报警人的观测，安陆直接略过，记录上写到：观测，男，二十五岁，高一米七，重六十公斤，长相普通，五官，眉毛系数，眼睛大，鼻梁高挺，疑似少数民族特性，混血，事后校正···现场，涑河九桥，北侧，伤者，暂无，天气，晴，现场氛围，荒诞···出警人员四，队长，安陆，辅警，张浩，记录员，苏橙···
妈的，随手丢掉记录，安陆在脑海重新梳理现场，一切仍旧合理，车子的急刹，撞击出的位置距离，还有当事人描述的经过，完全吻合亲身经历的车祸场景，除非是亲身经历过，否则没可能描述的那么精准，尤其是对方是一名普通人。
可是，通过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登录搜索显示，陈重从拿到驾证以来，没有任何严重违章记录。现场也能看出，那是一个内向，胆小，喜形于色的青年，他衣着普通，胸前磨损严重，肯定是经常干重活，身体贴近货物导致的磨损，且，衣物价值是市集上能买到的衣物，间接说明了报警人条件一般，更没见过大世面，不可能在报警这一方面作假···
这可就难整了，透过反光镜，安队瞄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货车，也是唯一的目击者，车子是辅警小张在开着，具体需要怎么处理还得看化验结果，现在他从后视镜里，怎么看那车子都不顺眼，一时间，面容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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