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启程
“此弓名破日，是臣早年斩杀东海群山的蛮部首领所得，弓身由天外陨铁打造，重三十二斤四两，弓线为海蛟筋骨着上等麻绳混制，极具劲力，半开即可五十步破甲，若能满弓，即便是林中熊罴，怕也受不住一箭。”
黄飞虎面露兴奋，单手接弓，双手奉上：
“大王文武超群，天生神力，有徒手斗虎之勇，又尤其擅骑射，自是最适合持此弓！”
帝辛看着颜色黢黑，表面有着奇珍异兽花纹的精致长弓，听着黄飞虎的描述，嘴角无声勾起。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海蛟是什么——大商民间有传，东海之滨藏有恶蛟，其形难测，其声似长钟，常蛰伏，每四年一出，出则必有滔天骇浪，是为大妖。
当然，这在如今帝辛看来，不过是无稽之谈。
刚来那会，他也确实怀疑过，自己所在的这方世界，是否就是那个演义的地界，而随着后来不断深入了解，这一问题得到了验证——不是的。
这其中，比较明显的证明，就是眼前的这些大臣：
黄飞虎只是个单纯的武将，不会飞天遁地，更没有什么五色神牛之类的坐骑，闻仲也并非什么截教高人，只是一个稍稍有些武力的文官，甚至于，费仲也并非完全一副奸人之相，仅仅是天性比一般人圆滑些罢了。
所以，根据那些传闻描述推断，所谓海蛟，应该是鲸鱼之类的动物，鲸鱼预感海啸来临，长鸣以相互传递信号，因过于洪亮惊人，故而给渔民造成错觉，以为海啸是所谓“海蛟”引起的。
所以，说海蛟筋骨……
帝辛心中轻笑，也不去较真，神态淡然地应下黄飞虎的进献：
“既是黄卿好意，孤便收下了。”
他单手接过破日弓，看也不看地递向身后。
其后，一身白衣劲装护卫打扮，背负长枪的少女乖乖接过，默不作声。
黄姬，此刻已然担起贴身护卫兼侍女一职。
她还是听大哥的话，将某些性格稍稍收敛了些，如今看起来，几似一个真正的侍女。
见此情景，黄飞虎非但没有不悦，反倒目中微亮，不再多说什么。
“既如此，若无他事，尔等便各自返回吧。”
帝辛扭头，看向商容、比干等一众送行朝臣，沉声开口：
“孤走之后，众卿当以太师之言为命，诸事用心，断不能粗心大意，严禁玩忽职守！”
百官闻言，齐行一礼：
”谨遵大王谕！”
见此，帝辛神态缓和，不再多言，转身返回马车。
黄姬目光平静，将长弓负于背后，与长枪并排，同样翻身上车，牵起缰绳。
少女轻扬长鞭，看也不看身后由将军府死士组成的七人扈从，一声娇呵：
“启程！”
竹林间，三辆马车在百官的注视下，缓缓起步。
商王远游，至此，开始。
……
半日后。
马车驶过大道，开始稍显颠簸。
闭目养神中的帝辛缓缓睁开双眼，单手扶剑，半开门帘，看向正在专心赶马的少女。
“何处了？”
闻言，黄姬扶好缰绳。
打量起四周树林山石，看了看远处的几处小溪，她略作思忖，这才认真回答道：
“回大王，已至东隘山范围，过了这片山再行三日，就是东伯侯的封地范围了。”
帝辛看了眼前方依旧崎岖的山路，微微皱眉，再看一眼楠木做的坐底，索性不再继续坐马车，俯身走出车厢。
“牵匹马过来。”他单手支剑，俯视着对少女道。
黄姬对这等略显冷漠的态度早有预设，自然不会有丝毫情绪，当即轻轻偏头，看向身侧不远处的黑衣侍卫：
“七尸，把大王的宝驹牵来。”
“是！”
七尸低声开口，翻身下马，朝着后备马驹而去。
帝辛没有关注这些死士，却将视线从前方茂密树林挪开，重新关注到身边的少女身上：
“此去东伯候之地，尚需些时日，孤的身份不能轻易泄露，所以在这期间，不必再喊我大王了。”
“那，该喊什么？”黄姬目光微动，缓缓扭头，仰视着男人的俊逸侧脸，略显疑惑。
帝辛脸色和缓，嘴角含起一丝笑意，低头对上白衣佳人的双眼：
“称我公子即可。”
突如其来的对视，令得黄姬心中微颤，连忙默不作声地移开视角，继续操控马车。
“是，……公子。”
她轻轻开口，将军府时的飒爽英姿，在此刻尽数隐匿。
帝辛笑意不变，却也不再看她。
商队货车尾处，名叫七尸的死士正牵马走来。
……
临近傍晚。
山林中，一座如剑刀削成的灰色峭壁下，车队靠着一条清澈溪流，缓缓停下。
帝辛一手持缰绳，一手扶剑柄，打量起四周。
小溪紧贴山壁，清澈见底，源头是刚刚路过的瀑布，水中不时有小鱼一闪而逝，并没有什么污浊之物。
四周由七棵参天大树成合抱之势，恰好在中央镂出一片空地，幽静空旷，相邻大树之间，树根盘枝错节，形成天然的防护网。
总结，是个绝佳的露营地点。
“天色已晚，便在此处扎营吧。”帝辛翻身下马，看向马车前的白衣少女。
后者轻轻颔首，下车向后而去，开始对七名侍卫下达命令。
七名死士，是以七尸之名为首，依次作减数，直至一尸，七人各司其职，有人打扫空地，有人饮马储水，有人升起篝火，有人警惕四周……
……
片刻后。
小溪处，一块巨石旁，帝辛看向身侧返回充当护卫的白衣少女，忽然开口：
“黄姬。”
“公……公子？”
黄姬正在打量四周可以藏匿身躯的方位，听到声音，连忙转头看去，美眸泛出疑惑。
事实上，自今日清晨相见，这个仅有过两面之缘的大王，都未与她说过几句话。
所以到目前为止，她其实都不太清楚，到底该以何种姿态，面对这位人皇。
帝辛无奈一笑，看向前方峭壁，轻轻摆手：
“放松些，如今不在朝中，这一路仅你我相伴，无需如此紧张。”
闻言，黄姬俏脸一僵，大大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也有踌躇。
原本绷直的表情无声变化，显得有些局促。
帝辛笑意如常，也没去看她。
即便是费仲那般圆滑之人，初见自己时都如此慌乱，更何况，这种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少女。
不过，他倒也没心情加以开导，时间还长，熟悉了就好了。
在此之前，任由她暗自纠结就是。
想到这，他侧头往西，举目眺望。
夕阳已然西下。
那场持续三天的阴雨，清晨时便已消退，此刻，天边又升起了浓郁的火烧云，在山涧小溪间撒下片片橘红。
帝辛顺着目光，看向沐浴在残虹中的白衣少女，对上那张精致俏颜，思绪流转间，再次问出一个问题：
“黄姬，你信命运吗？”
黄飞虎面露兴奋，单手接弓，双手奉上：
“大王文武超群，天生神力，有徒手斗虎之勇，又尤其擅骑射，自是最适合持此弓！”
帝辛看着颜色黢黑，表面有着奇珍异兽花纹的精致长弓，听着黄飞虎的描述，嘴角无声勾起。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海蛟是什么——大商民间有传，东海之滨藏有恶蛟，其形难测，其声似长钟，常蛰伏，每四年一出，出则必有滔天骇浪，是为大妖。
当然，这在如今帝辛看来，不过是无稽之谈。
刚来那会，他也确实怀疑过，自己所在的这方世界，是否就是那个演义的地界，而随着后来不断深入了解，这一问题得到了验证——不是的。
这其中，比较明显的证明，就是眼前的这些大臣：
黄飞虎只是个单纯的武将，不会飞天遁地，更没有什么五色神牛之类的坐骑，闻仲也并非什么截教高人，只是一个稍稍有些武力的文官，甚至于，费仲也并非完全一副奸人之相，仅仅是天性比一般人圆滑些罢了。
所以，根据那些传闻描述推断，所谓海蛟，应该是鲸鱼之类的动物，鲸鱼预感海啸来临，长鸣以相互传递信号，因过于洪亮惊人，故而给渔民造成错觉，以为海啸是所谓“海蛟”引起的。
所以，说海蛟筋骨……
帝辛心中轻笑，也不去较真，神态淡然地应下黄飞虎的进献：
“既是黄卿好意，孤便收下了。”
他单手接过破日弓，看也不看地递向身后。
其后，一身白衣劲装护卫打扮，背负长枪的少女乖乖接过，默不作声。
黄姬，此刻已然担起贴身护卫兼侍女一职。
她还是听大哥的话，将某些性格稍稍收敛了些，如今看起来，几似一个真正的侍女。
见此情景，黄飞虎非但没有不悦，反倒目中微亮，不再多说什么。
“既如此，若无他事，尔等便各自返回吧。”
帝辛扭头，看向商容、比干等一众送行朝臣，沉声开口：
“孤走之后，众卿当以太师之言为命，诸事用心，断不能粗心大意，严禁玩忽职守！”
百官闻言，齐行一礼：
”谨遵大王谕！”
见此，帝辛神态缓和，不再多言，转身返回马车。
黄姬目光平静，将长弓负于背后，与长枪并排，同样翻身上车，牵起缰绳。
少女轻扬长鞭，看也不看身后由将军府死士组成的七人扈从，一声娇呵：
“启程！”
竹林间，三辆马车在百官的注视下，缓缓起步。
商王远游，至此，开始。
……
半日后。
马车驶过大道，开始稍显颠簸。
闭目养神中的帝辛缓缓睁开双眼，单手扶剑，半开门帘，看向正在专心赶马的少女。
“何处了？”
闻言，黄姬扶好缰绳。
打量起四周树林山石，看了看远处的几处小溪，她略作思忖，这才认真回答道：
“回大王，已至东隘山范围，过了这片山再行三日，就是东伯侯的封地范围了。”
帝辛看了眼前方依旧崎岖的山路，微微皱眉，再看一眼楠木做的坐底，索性不再继续坐马车，俯身走出车厢。
“牵匹马过来。”他单手支剑，俯视着对少女道。
黄姬对这等略显冷漠的态度早有预设，自然不会有丝毫情绪，当即轻轻偏头，看向身侧不远处的黑衣侍卫：
“七尸，把大王的宝驹牵来。”
“是！”
七尸低声开口，翻身下马，朝着后备马驹而去。
帝辛没有关注这些死士，却将视线从前方茂密树林挪开，重新关注到身边的少女身上：
“此去东伯候之地，尚需些时日，孤的身份不能轻易泄露，所以在这期间，不必再喊我大王了。”
“那，该喊什么？”黄姬目光微动，缓缓扭头，仰视着男人的俊逸侧脸，略显疑惑。
帝辛脸色和缓，嘴角含起一丝笑意，低头对上白衣佳人的双眼：
“称我公子即可。”
突如其来的对视，令得黄姬心中微颤，连忙默不作声地移开视角，继续操控马车。
“是，……公子。”
她轻轻开口，将军府时的飒爽英姿，在此刻尽数隐匿。
帝辛笑意不变，却也不再看她。
商队货车尾处，名叫七尸的死士正牵马走来。
……
临近傍晚。
山林中，一座如剑刀削成的灰色峭壁下，车队靠着一条清澈溪流，缓缓停下。
帝辛一手持缰绳，一手扶剑柄，打量起四周。
小溪紧贴山壁，清澈见底，源头是刚刚路过的瀑布，水中不时有小鱼一闪而逝，并没有什么污浊之物。
四周由七棵参天大树成合抱之势，恰好在中央镂出一片空地，幽静空旷，相邻大树之间，树根盘枝错节，形成天然的防护网。
总结，是个绝佳的露营地点。
“天色已晚，便在此处扎营吧。”帝辛翻身下马，看向马车前的白衣少女。
后者轻轻颔首，下车向后而去，开始对七名侍卫下达命令。
七名死士，是以七尸之名为首，依次作减数，直至一尸，七人各司其职，有人打扫空地，有人饮马储水，有人升起篝火，有人警惕四周……
……
片刻后。
小溪处，一块巨石旁，帝辛看向身侧返回充当护卫的白衣少女，忽然开口：
“黄姬。”
“公……公子？”
黄姬正在打量四周可以藏匿身躯的方位，听到声音，连忙转头看去，美眸泛出疑惑。
事实上，自今日清晨相见，这个仅有过两面之缘的大王，都未与她说过几句话。
所以到目前为止，她其实都不太清楚，到底该以何种姿态，面对这位人皇。
帝辛无奈一笑，看向前方峭壁，轻轻摆手：
“放松些，如今不在朝中，这一路仅你我相伴，无需如此紧张。”
闻言，黄姬俏脸一僵，大大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也有踌躇。
原本绷直的表情无声变化，显得有些局促。
帝辛笑意如常，也没去看她。
即便是费仲那般圆滑之人，初见自己时都如此慌乱，更何况，这种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少女。
不过，他倒也没心情加以开导，时间还长，熟悉了就好了。
在此之前，任由她暗自纠结就是。
想到这，他侧头往西，举目眺望。
夕阳已然西下。
那场持续三天的阴雨，清晨时便已消退，此刻，天边又升起了浓郁的火烧云，在山涧小溪间撒下片片橘红。
帝辛顺着目光，看向沐浴在残虹中的白衣少女，对上那张精致俏颜，思绪流转间，再次问出一个问题：
“黄姬，你信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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