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往事（二）
“想到此，纪维阳心里，的确有些矛盾……站起身，走到门口，低缓地说：‘让我想想……’”
“在这个岛上，纪维阳看到不止阿邦一个孩子。有的比阿邦大不了多少，已经在安坤的队伍里，个头明显矮上一大截，身背的是与成年人一样的枪支。阿邦在他来岛之前，也是在安坤身边，跟随出海，做些杂事。这些孩子，基本都是孤儿。爹娘多是在混战中死去。纪维阳不同情他心中这些‘匪徒’！但看到其中的孩子，有的眼中只有野性，已经没有童真的光彩，还是有些痛心！而阿邦，是年龄最小，也是最让他心疼的一个。”
“纪维阳近一段时间，常常一个人边思索，边在岛上转悠。这个连片的岛屿，是由几个岩浆喷发口形成，虽然早已冷却，但部分岩体，在不同光线变换下，还是会呈现出耀眼的色彩。这也是纪维阳最近才发现。他随手拾了一颗小石子，回去打磨后，让他吃了一惊！自家银楼生意，曾让他接触太多天然矿石毛料，这一次南下出海，也是为了采买原石。所以，虽是半路接手采买这一块，但主管采买的陈伯，教过他很多鉴别石料的方法。此时，他能够确定，这不是普通小石子，而是一块‘钻石’。”
“纪维阳思虑了一夜，次日，去找安坤，直接了当开口道：“我答应你，会让初岛做一些改变。但有一个前提，我需要先回一次家。之后回来再做安排。”
“安坤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紧锁眉头，好一阵子，才缓缓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这个世道。有很多不可控因素，会无形中改变原有的方向。但那时，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我能不能让人给你去捎个话？你再呆几年？’”
“纪维阳当即火大！这算什么？直言：‘我坚持自己的想法。’”
“安坤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其它的办法啊！’”
“两人僵持当场。”
“纪维阳摔门而去。”
“两天了。纪维阳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发了一天脾气。之后便不声不响，不吃不喝。阿邦也进不去。只能将装食物的竹篓放在门前，然后轻敲两下门。多数时间，阿邦都守在房间门口，或者走到窗下，细听里面的动静……每到饭点儿，都来更换新做的饭菜。”
“中间，安坤来过两次，不管说什么，纪维阳都不做回应。安坤只能叮嘱阿邦：‘在这儿尽可能多劝劝大哥哥。’”
“第三天头晌，阿邦实在太担心了，便重重敲了几下门。坐在门口，大声说：‘哥哥，你现在不需要跟任何人置气！因为这样伤害的是你自己呀！坤爷让我劝劝你。但是，我理解你！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不是劝就能解决的。哥哥，你说过，有一个比我小的孩子在家等你，你现在只想，为了这个孩子，得先保护好、照顾好自己才行啊。你说是不是？今天做的炸酱面，是哥哥教我的，哥哥尝尝，看我有没有进步？一会儿一定要吃啊！不然放久就坨了。’”
“这几天，纪维阳焦虑、情绪低落、甚至是绝望……想的最多的，是没有他的消息，一家老小，该有多着急啊！医生在岛之时，纪维阳曾偷偷将医生叫到自己房间，交给他两页纸，让医生帮忙寄封信。也不知道信寄出去没有？如果正常邮寄，二个月了，应该到了……”
“一介书生，成了困兽，也会急眼。纪维阳气！恨！不自觉大骂出口：‘把我困在这里，这和绑架有什么区别！终究还是个不通情理的匪徒！一个老混蛋啊……’”
“骂累了，内心也有些茫然，陈伯死了，自己流落到异国这个小岛，命运这是给自己做了怎样的安排？难道是冥冥中的注定？纪维阳此刻有些悲观，有些无可奈何，心想：‘人在无能为力时，内心是不是都会倾向于，现实发生的一切，存在着某种宿命……’想到此，心情再度低落，躺在床上，默默流泪，身体虚乏，不愿意再动了……”
“听着阿邦在门外念叨，纪维阳是有触动的。‘爹、娘、妻、儿，哪一个能放得下呢？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即便闹到最后回到家，自己就真能将这里的一切都放下？无牵无挂？心会安吗？或许也未必。’”
“纪维阳从床上坐起。身体明显变得无力，头晕，心慌，一下子又栽在床上……再次爬起，扶着床头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晃晃悠悠去打开门……”
“明亮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又是一阵眩晕……纪维阳扶着门框定了定神。看到阿邦站在自己对面，便扶着阿邦的肩膀，无力地说：‘去给我倒杯水吧。’阿邦笑咪咪蹲下身，从竹篓中取出一大杯椰汁递给纪维阳，轻声说：‘哥哥慢点儿喝。’纪维阳边喝边咳……”
“午后，阿邦给纪维阳端了碗鲍鱼粥，眼见这位哥哥吃的一口不剩。阿邦笑了！”
“知道年轻人开门吃饭后，安坤苦笑，随手抽自己一嘴巴！嘴里嘟囔一句：‘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骂完自己，似乎心里舒服些……”
“傍晚，安坤又来到纪维阳房间门口，走了一圈又一圈，犹豫再三，还是没勇气敲门……最后，坐在门口，边抽烟边低声说：‘我知道，我的想法会让你很为难。我自己也说不好，这样做，对是不对？但我知道一点：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我最后的希望。也是我们部族的希望。几年的时间不长，如果能给一众人带来福址，也是大成就。我没有信仰，也不懂什么信仰，只想让族人过点儿安稳日子，这辈子，就足够了。’”
“翌日，安坤出海前，阿邦跑过来，哥哥让我给你转个话……”
“安坤眉头舒展，咧着嘴笑了……”
峯州城东区的青安女校，因战乱纷起，学生参与反战游行已经罢课。校长也被上方调换。而原校长谭耀洲名字的信件，没拆封，便直接被现校长丢进垃圾桶。纪维阳的信件，就在其中，“谭兄：见信请转交家人！平安！勿念！等候！阳”纪维阳匆忙写下的短短几字，注定是无人看见了。
“在这个岛上，纪维阳看到不止阿邦一个孩子。有的比阿邦大不了多少，已经在安坤的队伍里，个头明显矮上一大截，身背的是与成年人一样的枪支。阿邦在他来岛之前，也是在安坤身边，跟随出海，做些杂事。这些孩子，基本都是孤儿。爹娘多是在混战中死去。纪维阳不同情他心中这些‘匪徒’！但看到其中的孩子，有的眼中只有野性，已经没有童真的光彩，还是有些痛心！而阿邦，是年龄最小，也是最让他心疼的一个。”
“纪维阳近一段时间，常常一个人边思索，边在岛上转悠。这个连片的岛屿，是由几个岩浆喷发口形成，虽然早已冷却，但部分岩体，在不同光线变换下，还是会呈现出耀眼的色彩。这也是纪维阳最近才发现。他随手拾了一颗小石子，回去打磨后，让他吃了一惊！自家银楼生意，曾让他接触太多天然矿石毛料，这一次南下出海，也是为了采买原石。所以，虽是半路接手采买这一块，但主管采买的陈伯，教过他很多鉴别石料的方法。此时，他能够确定，这不是普通小石子，而是一块‘钻石’。”
“纪维阳思虑了一夜，次日，去找安坤，直接了当开口道：“我答应你，会让初岛做一些改变。但有一个前提，我需要先回一次家。之后回来再做安排。”
“安坤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紧锁眉头，好一阵子，才缓缓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这个世道。有很多不可控因素，会无形中改变原有的方向。但那时，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我能不能让人给你去捎个话？你再呆几年？’”
“纪维阳当即火大！这算什么？直言：‘我坚持自己的想法。’”
“安坤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其它的办法啊！’”
“两人僵持当场。”
“纪维阳摔门而去。”
“两天了。纪维阳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发了一天脾气。之后便不声不响，不吃不喝。阿邦也进不去。只能将装食物的竹篓放在门前，然后轻敲两下门。多数时间，阿邦都守在房间门口，或者走到窗下，细听里面的动静……每到饭点儿，都来更换新做的饭菜。”
“中间，安坤来过两次，不管说什么，纪维阳都不做回应。安坤只能叮嘱阿邦：‘在这儿尽可能多劝劝大哥哥。’”
“第三天头晌，阿邦实在太担心了，便重重敲了几下门。坐在门口，大声说：‘哥哥，你现在不需要跟任何人置气！因为这样伤害的是你自己呀！坤爷让我劝劝你。但是，我理解你！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不是劝就能解决的。哥哥，你说过，有一个比我小的孩子在家等你，你现在只想，为了这个孩子，得先保护好、照顾好自己才行啊。你说是不是？今天做的炸酱面，是哥哥教我的，哥哥尝尝，看我有没有进步？一会儿一定要吃啊！不然放久就坨了。’”
“这几天，纪维阳焦虑、情绪低落、甚至是绝望……想的最多的，是没有他的消息，一家老小，该有多着急啊！医生在岛之时，纪维阳曾偷偷将医生叫到自己房间，交给他两页纸，让医生帮忙寄封信。也不知道信寄出去没有？如果正常邮寄，二个月了，应该到了……”
“一介书生，成了困兽，也会急眼。纪维阳气！恨！不自觉大骂出口：‘把我困在这里，这和绑架有什么区别！终究还是个不通情理的匪徒！一个老混蛋啊……’”
“骂累了，内心也有些茫然，陈伯死了，自己流落到异国这个小岛，命运这是给自己做了怎样的安排？难道是冥冥中的注定？纪维阳此刻有些悲观，有些无可奈何，心想：‘人在无能为力时，内心是不是都会倾向于，现实发生的一切，存在着某种宿命……’想到此，心情再度低落，躺在床上，默默流泪，身体虚乏，不愿意再动了……”
“听着阿邦在门外念叨，纪维阳是有触动的。‘爹、娘、妻、儿，哪一个能放得下呢？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即便闹到最后回到家，自己就真能将这里的一切都放下？无牵无挂？心会安吗？或许也未必。’”
“纪维阳从床上坐起。身体明显变得无力，头晕，心慌，一下子又栽在床上……再次爬起，扶着床头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晃晃悠悠去打开门……”
“明亮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又是一阵眩晕……纪维阳扶着门框定了定神。看到阿邦站在自己对面，便扶着阿邦的肩膀，无力地说：‘去给我倒杯水吧。’阿邦笑咪咪蹲下身，从竹篓中取出一大杯椰汁递给纪维阳，轻声说：‘哥哥慢点儿喝。’纪维阳边喝边咳……”
“午后，阿邦给纪维阳端了碗鲍鱼粥，眼见这位哥哥吃的一口不剩。阿邦笑了！”
“知道年轻人开门吃饭后，安坤苦笑，随手抽自己一嘴巴！嘴里嘟囔一句：‘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骂完自己，似乎心里舒服些……”
“傍晚，安坤又来到纪维阳房间门口，走了一圈又一圈，犹豫再三，还是没勇气敲门……最后，坐在门口，边抽烟边低声说：‘我知道，我的想法会让你很为难。我自己也说不好，这样做，对是不对？但我知道一点：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我最后的希望。也是我们部族的希望。几年的时间不长，如果能给一众人带来福址，也是大成就。我没有信仰，也不懂什么信仰，只想让族人过点儿安稳日子，这辈子，就足够了。’”
“翌日，安坤出海前，阿邦跑过来，哥哥让我给你转个话……”
“安坤眉头舒展，咧着嘴笑了……”
峯州城东区的青安女校，因战乱纷起，学生参与反战游行已经罢课。校长也被上方调换。而原校长谭耀洲名字的信件，没拆封，便直接被现校长丢进垃圾桶。纪维阳的信件，就在其中，“谭兄：见信请转交家人！平安！勿念！等候！阳”纪维阳匆忙写下的短短几字，注定是无人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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