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隔日，青云门七脉会武进入了第三轮。
十六位青云弟子，正好分布在八座擂台之上，同时比试。大竹峰四人中，张小凡被安排到“坎”位台上比试，宋大仁在“离”位台，林惊羽在“坤”位台，至于田灵儿与陆雪琪这一场，被安排在了最大最显目的“乾”位台比试。
在擂台安排上，身怀“天琊”的陆雪琪就不用说了，这几日里青云门年轻弟子凡是她出场，必定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而大竹峰田灵儿本来在青云门中就有早慧名声，这两日更是大显身手，连克强敌，众皆瞩目，而且模样也是清丽无双，与陆雪琪一时瑜亮，好事者在私下多有评论。
值得一提的是，林惊羽的擂台讨论度也毫不逊色于那两位双姝，因为他自比试第一天开始就全部一招对敌，不祭仙剑，不念咒诀，也不伤人，只单纯以空手将对手击落。
和陆雪琪动辄毁人仙剑相比，林惊羽的风评要好很多，只不过他的比试毫无看点，这才没有被安排到大的擂台上。
宋大仁与张小凡都站在田不易身前，向他道别，田不易看了看宋大仁，道：“今日你的对手是长门的常箭，此人性子坚忍，修道多年，道法上防御极强，正好与你修炼的仙剑十虎相反，你要小心了。”
宋大仁恭恭敬敬地道：“是，师父。”
张小凡听到这话心里一动，他不禁和林惊羽对视一眼，他们记起来那是初上山时，就是常箭引着他们到玉清殿上的。
众人各自准备，林惊羽对张小凡道:“小凡，我比完了就去找你，你要小心。”
“嗯，你也小心。”张小凡微笑道。
张小凡向自己比试的擂台走了过去。“坎”位台下，风回峰弟子大都在此，风回峰是青云门中一大支脉，弟子人数超过了两百人，仅次于长门通天峰和龙首峰。
他走上了擂台，身后台下，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山风徐徐而来，拂过脸畔。
惊羽，你会来的，对吗？
此刻的张小凡，心中也只有这一个坚持了。
与此同时的林惊羽，绕有深意看着对面的人，这次他的对手是曾书书。
曾书书心下懊恼，微微叹气，祭出仙剑道:“此剑名为轩辕……”
林惊羽瞄了一眼张小凡的擂台，有些着急，记得这次小凡受了不清的伤，他快速道:“请曾师兄指教！”
“当！”钟声响起。
下一秒，胜负已分！
而这边的张小凡抬头一看，风回峰的师兄已经上台了。彭昌微笑地拱手道：“在下风回峰弟子彭昌，请张师弟赐教。”
张小凡连忙回礼，道：“大竹峰门下弟子张小凡，见过彭师兄。”
彭昌右手在身前划过，“铮”的一声，一柄散发了红色光芒，几乎像是被燃烧的火焰包围的仙剑祭了起来。
“此剑‘吴钩’，以千年火铜所铸，请张师弟赐教。”
不知为何，彭昌整个人神色严肃，气度森然，倒是像对一个势均力敌的大敌说话一般。
张小凡向台下望去，林惊羽刚好迈进内圈，正在朝他挥手。
张小凡心下安定，从怀中拿出了那根黑色的烧火棍。台下，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哄笑。
张小凡眼神冷冷，站在他对面的彭昌却没有笑，看了一眼那黑色的烧火棍，正色道：“张师弟，请！”
说完这话，彭昌就如上古火神一般，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炽热的火焰令空气中飘起了阵阵烟气，连他的脸看去都有些模糊了。
张小凡紧紧握住了黑棒，血肉相连的感觉，黑色而难看的烧火棍，慢慢地腾空而起，离开了他的手掌，散发出玄青色的光芒。
它伫立在半空之中，和它的主人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
台下，哄笑声慢慢平伏了下来，人们不知道为了什么，屏住了呼吸。
一声呼啸，烧火棍对面巨大的火龙扑了过来，要吞噬尽世间所有。
张小凡仰天长啸，冲入了火焰之中。巨响厉啸，在熊熊焚烧的火焰之中，震耳欲聋。
片刻之后，台上光芒消散，张小凡浑身衣衫尽数烧焦，甚至有的地方还在冒着轻烟，脸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焦黑，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
林惊羽身形如电，飞身上台接过张小凡，他看都没看风回峰的众人一眼，抱着张小凡快步离开。
张小凡在他怀里努力保持清明，喃喃道:“惊羽……”
“别说话，你胜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我带你去找师父。”林惊羽严肃道。
张小凡心下一松，晕了过去。
“乾”位台下，田不易、苏茹、水月大师等两脉前辈高人都在台下就不用说了，就连掌门道玄真人也坐在椅子上，观看着精彩的比试，嘴边还露出微笑，频频点头，意甚欣慰。
田不易忽然间发觉身后围观的弟子，甚至再远处的其他各脉弟子都是一阵骚动。
他转头看去，片刻间以他修为之深，也呆了一下。
在人群自动让开的一条窄窄通道里，林惊羽怀抱着张小凡缓缓走了过来，他身上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是来源于张小凡身上的、可怖的烧伤！
田不易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两位弟子，一声不吭地，他矮胖的身子离开了座位站起身。
苏茹感觉到了什么，奇怪地看了丈夫一眼，随即发现不对，顺着他目光看去，顿时脸色一白，立刻也站了起来。
这时，更多的人都看向这里。林惊羽走了到田不易的面前，田不易看着他怀里这平日自己最忽视的弟子，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无法遏制的愤怒，这怒气是如此之强，以至于他虽然竭力压抑但所有人还是听出了他的愤怒：“是哪个家伙竟如此伤了老八，难道胜了还不够吗？”
林惊羽低声道：“不是的，师父，小凡胜了。”
田不易细细察看了一番，发现这小徒弟身上几乎像是被大火烤过一般伤痕累累，但内腑五脏倒没有什么大碍，昏过去多半是力竭所至，也不知道刚才那场比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沉吟一下，眼角余光便看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都看向这里，他不愿站在这里被众人看戏，对苏茹低声道：“我带老八回去，你在这里看着灵儿。”
苏茹眉头紧皱，但还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张小凡，脸上的焦急神色再也掩饰不住。
旁边大竹峰诸人也围了过来，杜必书道：“师父，我也陪你去吧！”
田不易摇头道：“不用，让老七跟着我就行。”
路上，林惊羽简单将擂台上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田不易心中有些许疑惑，暂时按下。
张小凡又梦到了草庙村灭门那日，和蔼亲切的村民变作了如山的死尸，安宁的小村成了人间地狱！
“不！”他竭尽全力地呼喊，绷紧了全身肌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他胸口传来，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颤抖，惊醒过来。
“啊！醒了，小凡醒了。”熟悉得几乎是刻在深心处的那个声音，第一时间响了起来，带了几分担心与欣喜。张小凡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田灵儿。
屋中，大竹峰众人都围了过来，田不易上前替他把了把脉，点了点头道：“好了，没事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都露出放心的笑容。
张小凡向四周看了一眼，只见大竹峰众人都在这里，自己正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各位师兄都站在地下，田不易与苏茹坐在床前椅子上。“怎、怎么了？”
“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白天你与风回峰的彭昌比试，林师兄抱你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还好没什么大碍。”田灵儿微笑道。
张小凡动了动身子，果然身上除了有些疲累之外，只有胸口有些疼痛，其他的地方都已没什么事了，不由得讶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身上都……”
田不易截道：“那些烧焦的不过是皮外伤，用我青云门秘制灵药擦了便好，你现下身上只有胸口处受了一记重击，但骨头经络都未移位震动，休息几日便好了。”
坐在一旁的苏茹笑了一下，道：“小凡，你还不谢过师父，这次若不是他亲自施救，光外伤你起码也得养半年了。”
张小凡吃了一惊，心里大是诧异，但感激之情仍是溢于言表，低声道：“弟子无能，又拖累师父了。”
田不易哼了一声，面色转冷，道：“你哪里无能了，你明明能耐的很！”
张小凡又是一惊，不知道田不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到站在众人前面的宋大仁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苏茹叹了口气，道：“惊羽，搬张椅子给你大师兄坐吧！”
林惊羽从一旁拿了张椅子放到宋大仁身边，宋大仁本想拒绝，但身子摇了几摇，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大口喘气。
张小凡看呆了眼，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宋大仁苦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林惊羽道：“小凡，现在的七脉会武，我们大竹峰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张小凡呆了一下，看向坐在床头的田灵儿道：“师姐，那你也……”
田灵儿神色一黯，低声道：“我也败了。”
田不易上上下下打量了张小凡一番，沉下了脸，道：“老八。”
张小凡心中一跳，只听着田不易这话里似有隐隐怒意，再看师父脸色极是难看，便不由自主地有些畏惧，道：“是，师父，有什么……”
也不待他说完，田不易盯着张小凡，断然道：“你这一身道法修行，是怎么来的？”
张小凡脑袋中“嗡”一声大响，张大了口，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
在田不易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张小凡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要冲口而出告诉师父，他背地里修炼着一种别派功法，然而，话到嘴边，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张小凡低下了头，不敢面对田不易的目光，斟言酌句慢慢地道：“前些日子，弟子突然发现能够驱动些事物，但弟子自己都不能置信，所以、所以不敢禀告师父、师娘……”
田不易岂是这么好蒙骗过去的，当下冷冷道：“你说你能驱动事物，但这至少要有玉清境第四层的修行，我问过大仁，他只传了你第二层的法诀，那你可否告诉我这个孤陋寡闻做师父的，你究竟是如何绕过第三层修炼至第四层境界的呢？”他说到最后，话声已是冰冷无比，带了几分煞气，听得众人都变了脸色。
张小凡不说话了，房间里一片寂静。
他挣扎地下了床，然后在众人面前，在田灵儿一双晶莹流转目光注视之下，在田不易的身前，跪了下来。
田不易丝毫没有动容，冷冷道：“怎样？”
“师父，请您责罚我吧！”
苏茹皱了皱眉，道：“小凡，你若是有什么顾忌便与你师父直说就是，何必如此？”
田不易冷笑两声，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你倒是个硬骨头，我也收了个好弟子啊！你可知道背师偷艺乃是我青云门中大忌，轻则面壁数十年，重则废去道行逐出青云？”
“怎么会是这样？”他在心中痛苦地念了一句，当初田灵儿私自传他法诀时，并不是这么说的。
他想到那个美丽的身影，想到从小到大她的维护，想到他藏在心底说不出的爱恋，闭上了眼睛，重新垂下了头：“弟子不肖，请师父责罚！”
“砰！”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向张小凡涌来，林惊羽见势不妙，反应极快地挡在张小凡身前，挡住了这一击，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之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惊羽！”张小凡被这变故惊到了，着急不已，想去扶他又不敢。
林惊羽单手支起身子，跪回田不易面前:“师父，不怪小凡，是我、是我教他第三层功法的！”
众人变色，以宋大仁为首强撑着跪下，其他众弟子都在田不易面前跪了下来。
在众人哀求声中，田灵儿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跪在那里血洒衣襟的林惊羽，脸色煞白而没有一丝血色。
田不易看着跪在脚下的这些弟子，又盯着林惊羽看了一眼，脸怒色不退，怒哼一声，一甩袖袍走了出去。
苏茹又是一声轻叹，走了出去。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半晌，田灵儿缓缓走了过去，扶起了林惊羽。
林惊羽揉了揉胸口，田不易那一击是为了化开小凡的淤血，对他而言杀伤力不大。
他熟知剧情，知道师父没有真正对小凡起杀心，反而是为了小凡好，可是、可是在那一瞬间，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就扑过去了。
宋大仁叹了口气:“小凡、惊羽，你们先休息吧。”说罢几人走了出去。
田灵儿留了下来，看看张小凡，又看看林惊羽，咬唇道:“小凡……你为什么，不将实情告诉爹呢？”
张小凡低下了头。
“你为什么要说，是你传授他的？”田灵儿再问，这句是问林惊羽。
林惊羽咳了一声，嘴角少量的血沫涌出，他挡那一下完全不敢防护，虽然伤不重，也有些气血翻涌。
“小师妹，无论谁问，都是我教小凡的。”林惊羽慢慢道。
“惊羽！”
“是！就你是好人！就你有担当！”田灵儿不知为何突然生气，跑了出去还推了林惊羽一把！
“嘶—”这一下刚好推在伤处，林惊羽险些闭过气去，他看着张小凡呆愣的模样恨铁不成钢道:“笨蛋！快去追啊！”
张小凡犹豫了一刻，从善如流追了过去。
“我的天，真笨，唉！”林惊羽揉了揉胸口，认命站起来，打算去找师父认罪。
为什么？因为小凡是我兄弟啊。林惊羽无声叹想。
十六位青云弟子，正好分布在八座擂台之上，同时比试。大竹峰四人中，张小凡被安排到“坎”位台上比试，宋大仁在“离”位台，林惊羽在“坤”位台，至于田灵儿与陆雪琪这一场，被安排在了最大最显目的“乾”位台比试。
在擂台安排上，身怀“天琊”的陆雪琪就不用说了，这几日里青云门年轻弟子凡是她出场，必定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而大竹峰田灵儿本来在青云门中就有早慧名声，这两日更是大显身手，连克强敌，众皆瞩目，而且模样也是清丽无双，与陆雪琪一时瑜亮，好事者在私下多有评论。
值得一提的是，林惊羽的擂台讨论度也毫不逊色于那两位双姝，因为他自比试第一天开始就全部一招对敌，不祭仙剑，不念咒诀，也不伤人，只单纯以空手将对手击落。
和陆雪琪动辄毁人仙剑相比，林惊羽的风评要好很多，只不过他的比试毫无看点，这才没有被安排到大的擂台上。
宋大仁与张小凡都站在田不易身前，向他道别，田不易看了看宋大仁，道：“今日你的对手是长门的常箭，此人性子坚忍，修道多年，道法上防御极强，正好与你修炼的仙剑十虎相反，你要小心了。”
宋大仁恭恭敬敬地道：“是，师父。”
张小凡听到这话心里一动，他不禁和林惊羽对视一眼，他们记起来那是初上山时，就是常箭引着他们到玉清殿上的。
众人各自准备，林惊羽对张小凡道:“小凡，我比完了就去找你，你要小心。”
“嗯，你也小心。”张小凡微笑道。
张小凡向自己比试的擂台走了过去。“坎”位台下，风回峰弟子大都在此，风回峰是青云门中一大支脉，弟子人数超过了两百人，仅次于长门通天峰和龙首峰。
他走上了擂台，身后台下，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山风徐徐而来，拂过脸畔。
惊羽，你会来的，对吗？
此刻的张小凡，心中也只有这一个坚持了。
与此同时的林惊羽，绕有深意看着对面的人，这次他的对手是曾书书。
曾书书心下懊恼，微微叹气，祭出仙剑道:“此剑名为轩辕……”
林惊羽瞄了一眼张小凡的擂台，有些着急，记得这次小凡受了不清的伤，他快速道:“请曾师兄指教！”
“当！”钟声响起。
下一秒，胜负已分！
而这边的张小凡抬头一看，风回峰的师兄已经上台了。彭昌微笑地拱手道：“在下风回峰弟子彭昌，请张师弟赐教。”
张小凡连忙回礼，道：“大竹峰门下弟子张小凡，见过彭师兄。”
彭昌右手在身前划过，“铮”的一声，一柄散发了红色光芒，几乎像是被燃烧的火焰包围的仙剑祭了起来。
“此剑‘吴钩’，以千年火铜所铸，请张师弟赐教。”
不知为何，彭昌整个人神色严肃，气度森然，倒是像对一个势均力敌的大敌说话一般。
张小凡向台下望去，林惊羽刚好迈进内圈，正在朝他挥手。
张小凡心下安定，从怀中拿出了那根黑色的烧火棍。台下，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哄笑。
张小凡眼神冷冷，站在他对面的彭昌却没有笑，看了一眼那黑色的烧火棍，正色道：“张师弟，请！”
说完这话，彭昌就如上古火神一般，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炽热的火焰令空气中飘起了阵阵烟气，连他的脸看去都有些模糊了。
张小凡紧紧握住了黑棒，血肉相连的感觉，黑色而难看的烧火棍，慢慢地腾空而起，离开了他的手掌，散发出玄青色的光芒。
它伫立在半空之中，和它的主人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
台下，哄笑声慢慢平伏了下来，人们不知道为了什么，屏住了呼吸。
一声呼啸，烧火棍对面巨大的火龙扑了过来，要吞噬尽世间所有。
张小凡仰天长啸，冲入了火焰之中。巨响厉啸，在熊熊焚烧的火焰之中，震耳欲聋。
片刻之后，台上光芒消散，张小凡浑身衣衫尽数烧焦，甚至有的地方还在冒着轻烟，脸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焦黑，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
林惊羽身形如电，飞身上台接过张小凡，他看都没看风回峰的众人一眼，抱着张小凡快步离开。
张小凡在他怀里努力保持清明，喃喃道:“惊羽……”
“别说话，你胜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我带你去找师父。”林惊羽严肃道。
张小凡心下一松，晕了过去。
“乾”位台下，田不易、苏茹、水月大师等两脉前辈高人都在台下就不用说了，就连掌门道玄真人也坐在椅子上，观看着精彩的比试，嘴边还露出微笑，频频点头，意甚欣慰。
田不易忽然间发觉身后围观的弟子，甚至再远处的其他各脉弟子都是一阵骚动。
他转头看去，片刻间以他修为之深，也呆了一下。
在人群自动让开的一条窄窄通道里，林惊羽怀抱着张小凡缓缓走了过来，他身上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是来源于张小凡身上的、可怖的烧伤！
田不易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两位弟子，一声不吭地，他矮胖的身子离开了座位站起身。
苏茹感觉到了什么，奇怪地看了丈夫一眼，随即发现不对，顺着他目光看去，顿时脸色一白，立刻也站了起来。
这时，更多的人都看向这里。林惊羽走了到田不易的面前，田不易看着他怀里这平日自己最忽视的弟子，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无法遏制的愤怒，这怒气是如此之强，以至于他虽然竭力压抑但所有人还是听出了他的愤怒：“是哪个家伙竟如此伤了老八，难道胜了还不够吗？”
林惊羽低声道：“不是的，师父，小凡胜了。”
田不易细细察看了一番，发现这小徒弟身上几乎像是被大火烤过一般伤痕累累，但内腑五脏倒没有什么大碍，昏过去多半是力竭所至，也不知道刚才那场比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沉吟一下，眼角余光便看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都看向这里，他不愿站在这里被众人看戏，对苏茹低声道：“我带老八回去，你在这里看着灵儿。”
苏茹眉头紧皱，但还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张小凡，脸上的焦急神色再也掩饰不住。
旁边大竹峰诸人也围了过来，杜必书道：“师父，我也陪你去吧！”
田不易摇头道：“不用，让老七跟着我就行。”
路上，林惊羽简单将擂台上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田不易心中有些许疑惑，暂时按下。
张小凡又梦到了草庙村灭门那日，和蔼亲切的村民变作了如山的死尸，安宁的小村成了人间地狱！
“不！”他竭尽全力地呼喊，绷紧了全身肌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他胸口传来，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颤抖，惊醒过来。
“啊！醒了，小凡醒了。”熟悉得几乎是刻在深心处的那个声音，第一时间响了起来，带了几分担心与欣喜。张小凡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田灵儿。
屋中，大竹峰众人都围了过来，田不易上前替他把了把脉，点了点头道：“好了，没事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都露出放心的笑容。
张小凡向四周看了一眼，只见大竹峰众人都在这里，自己正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各位师兄都站在地下，田不易与苏茹坐在床前椅子上。“怎、怎么了？”
“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白天你与风回峰的彭昌比试，林师兄抱你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还好没什么大碍。”田灵儿微笑道。
张小凡动了动身子，果然身上除了有些疲累之外，只有胸口有些疼痛，其他的地方都已没什么事了，不由得讶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身上都……”
田不易截道：“那些烧焦的不过是皮外伤，用我青云门秘制灵药擦了便好，你现下身上只有胸口处受了一记重击，但骨头经络都未移位震动，休息几日便好了。”
坐在一旁的苏茹笑了一下，道：“小凡，你还不谢过师父，这次若不是他亲自施救，光外伤你起码也得养半年了。”
张小凡吃了一惊，心里大是诧异，但感激之情仍是溢于言表，低声道：“弟子无能，又拖累师父了。”
田不易哼了一声，面色转冷，道：“你哪里无能了，你明明能耐的很！”
张小凡又是一惊，不知道田不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到站在众人前面的宋大仁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苏茹叹了口气，道：“惊羽，搬张椅子给你大师兄坐吧！”
林惊羽从一旁拿了张椅子放到宋大仁身边，宋大仁本想拒绝，但身子摇了几摇，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大口喘气。
张小凡看呆了眼，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宋大仁苦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林惊羽道：“小凡，现在的七脉会武，我们大竹峰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张小凡呆了一下，看向坐在床头的田灵儿道：“师姐，那你也……”
田灵儿神色一黯，低声道：“我也败了。”
田不易上上下下打量了张小凡一番，沉下了脸，道：“老八。”
张小凡心中一跳，只听着田不易这话里似有隐隐怒意，再看师父脸色极是难看，便不由自主地有些畏惧，道：“是，师父，有什么……”
也不待他说完，田不易盯着张小凡，断然道：“你这一身道法修行，是怎么来的？”
张小凡脑袋中“嗡”一声大响，张大了口，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
在田不易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张小凡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要冲口而出告诉师父，他背地里修炼着一种别派功法，然而，话到嘴边，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张小凡低下了头，不敢面对田不易的目光，斟言酌句慢慢地道：“前些日子，弟子突然发现能够驱动些事物，但弟子自己都不能置信，所以、所以不敢禀告师父、师娘……”
田不易岂是这么好蒙骗过去的，当下冷冷道：“你说你能驱动事物，但这至少要有玉清境第四层的修行，我问过大仁，他只传了你第二层的法诀，那你可否告诉我这个孤陋寡闻做师父的，你究竟是如何绕过第三层修炼至第四层境界的呢？”他说到最后，话声已是冰冷无比，带了几分煞气，听得众人都变了脸色。
张小凡不说话了，房间里一片寂静。
他挣扎地下了床，然后在众人面前，在田灵儿一双晶莹流转目光注视之下，在田不易的身前，跪了下来。
田不易丝毫没有动容，冷冷道：“怎样？”
“师父，请您责罚我吧！”
苏茹皱了皱眉，道：“小凡，你若是有什么顾忌便与你师父直说就是，何必如此？”
田不易冷笑两声，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你倒是个硬骨头，我也收了个好弟子啊！你可知道背师偷艺乃是我青云门中大忌，轻则面壁数十年，重则废去道行逐出青云？”
“怎么会是这样？”他在心中痛苦地念了一句，当初田灵儿私自传他法诀时，并不是这么说的。
他想到那个美丽的身影，想到从小到大她的维护，想到他藏在心底说不出的爱恋，闭上了眼睛，重新垂下了头：“弟子不肖，请师父责罚！”
“砰！”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向张小凡涌来，林惊羽见势不妙，反应极快地挡在张小凡身前，挡住了这一击，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之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惊羽！”张小凡被这变故惊到了，着急不已，想去扶他又不敢。
林惊羽单手支起身子，跪回田不易面前:“师父，不怪小凡，是我、是我教他第三层功法的！”
众人变色，以宋大仁为首强撑着跪下，其他众弟子都在田不易面前跪了下来。
在众人哀求声中，田灵儿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跪在那里血洒衣襟的林惊羽，脸色煞白而没有一丝血色。
田不易看着跪在脚下的这些弟子，又盯着林惊羽看了一眼，脸怒色不退，怒哼一声，一甩袖袍走了出去。
苏茹又是一声轻叹，走了出去。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半晌，田灵儿缓缓走了过去，扶起了林惊羽。
林惊羽揉了揉胸口，田不易那一击是为了化开小凡的淤血，对他而言杀伤力不大。
他熟知剧情，知道师父没有真正对小凡起杀心，反而是为了小凡好，可是、可是在那一瞬间，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就扑过去了。
宋大仁叹了口气:“小凡、惊羽，你们先休息吧。”说罢几人走了出去。
田灵儿留了下来，看看张小凡，又看看林惊羽，咬唇道:“小凡……你为什么，不将实情告诉爹呢？”
张小凡低下了头。
“你为什么要说，是你传授他的？”田灵儿再问，这句是问林惊羽。
林惊羽咳了一声，嘴角少量的血沫涌出，他挡那一下完全不敢防护，虽然伤不重，也有些气血翻涌。
“小师妹，无论谁问，都是我教小凡的。”林惊羽慢慢道。
“惊羽！”
“是！就你是好人！就你有担当！”田灵儿不知为何突然生气，跑了出去还推了林惊羽一把！
“嘶—”这一下刚好推在伤处，林惊羽险些闭过气去，他看着张小凡呆愣的模样恨铁不成钢道:“笨蛋！快去追啊！”
张小凡犹豫了一刻，从善如流追了过去。
“我的天，真笨，唉！”林惊羽揉了揉胸口，认命站起来，打算去找师父认罪。
为什么？因为小凡是我兄弟啊。林惊羽无声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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