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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D4T23:30:00,季明坐在六楼一间客房门口,有气无力地背靠门板,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D4T23:35:34,手表发出“嘟嘟嘟……”鸣响,将他惊醒!解开遮盖的布条,根据屏幕上的提示,接收到小波赠送的20亿美元,随手转赠送给小千10亿美元。

    他用力站起来,却猛然间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顷刻:胸口堵得发闷、胃部饿得抽搐、浑身上下软软无力,还有一股憋燥的火气烧得肌肉酸痛,各种离奇古怪的画面和念头昏惑而凌乱地在脑子里打旋!

    大概累虚脱,有些受惊着凉什么的,发烧了吧?!

    他努力抬起手腕,掌心摸摸额头,却感觉手心比脑袋还要滚烫。挣扎着,在客房门把手附近的仪器上刷掉1亿美金住宿费,一头扎进房间,“砰”地甩上门板,扑倒在大床蓬软的被褥上,又顺势一滚,将被子贴身卷起、裹成一团,沉沉睡去……

    ******

    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一个不知疲累的声音,像蚊子、又像苍蝇一般,孜孜不倦地贴着他的耳朵嗡响,他左翻腾、右翻滚,拼命忽略、努力驱赶,却越来越粘人、越来越响亮!

    烦死了!

    脑袋里爆发出一声咆哮,和恶心人的嗡嗡声一起将他逼醒!

    却听到,手表发出不厌其烦的提示音——

    ID115号玩家必须参加游戏‘钢针杀人狂’,请在Day3Time00:30:00之前回到一楼大厅!

    ID115号玩家必须参加游戏‘钢针杀人狂’,请在Day3Time00:30:00之前回到一楼大厅!

    ……

    季明汗津津地裹在被子里,脑袋浑浑噩噩地疼:

    在这种房间里住宿,不是可以不参加除“负存款玩家强制参与的游戏”之外的所有游戏吗?

    他下意识地盯住自己左手腕上的手表屏幕,仔细辨认了一遍又一遍:

    时间D3T00:17:21,存款13亿167万美元,‘正’得很厉害啊!

    为什么会突然‘必须’参加某个游戏?

    难道……

    一个很恐怖的念头倏忽爬上心头——

    有人用他的真实姓名主动报名参加游戏了!目前,明确知道他姓名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文哥,另一个是凤启!

    那么,用他的真实姓名,强制他参加游戏的人,究竟是谁?

    是文哥,还是……凤启?!

    这个念头很迅猛地绽放出无数只触须将他的五脏六腑缠绕,恶心而扭曲……

    ******

    季明强撑着虚汗冷冒的身体来到一楼大厅,迅速查看发布游戏的大屏幕!

    大概正式公布游戏内容和规则的时间已过,此刻,屏幕上只有最关键的信息——

    游戏名称:钢针杀人狂

    类型:真人,现实

    时间:Day3Time02:00:00至Day1Time20:00:00

    地点:偏远村庄,月水村

    注意:第一,Day4Time23:31:00存款为负的玩家必须参加,在手表屏幕上输入‘真实姓名’的玩家必须参加;

    第二,\t不得走出黄色警示线规定范围,其他任何行为皆被允许;

    第三,玩家进入月水村后,将拿到一张属于自己的电子卡牌,按下卡牌背面的红色按钮,可在卡牌正面屏幕上查看更为详细的游戏规则;

    第四,负存款玩家游戏失败、直接死亡,正存款玩家游戏失败、扣除存款1亿美元;

    第五,由于任何玩家在游戏中皆有可能出现意外死亡,所以,请正存款玩家在Day3Time02:00:00之前,根据提示在手表屏幕上输入‘死亡后存款赠与人’的真实姓名或游戏ID,存款收益者必须为本届游戏的玩家。

    此外,大半个屏幕显示的是近100个参加此游戏的玩家ID号,其中有两个号码,刺得他眼疼:

    115号,那是他自己的ID;167号,那代表着——凤启!

    季明下意识地在骚动不安的人群中寻找凤启,推挤着、穿梭着……终于在东北角落,看到了那个孩子!

    凤启的面孔居然没有带伪装:摄心夺魄的美色吸引着一团、一团、又一团刺啦啦的目光!

    当季明飘魂一样晃荡到他面前,用寒凉的眼神和震怒面孔、针锋相对的时候,凤启粉色清艳的嘴唇挑起一抹肃杀的嘲讽:

    “笨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希望你不是其中一个!”

    季明气极反乐、怒极反笑,用食指尖将湿漉漉的刘海拨撩到耳后,清雅怡人的双眸弯成灿烂的月弧,切齿冷语:

    “‘虚拟游戏世界’杀我一次不过瘾,对吧?不过,现实世界,我可没那么容易挂!我会立遗嘱:将存款留给你!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到、有没有命花!”

    凤启被季明的这番抢白说愣了,他突然意识到季明误会了什么,神色阴寒、心口一顿,刚要开口解释:

    在手表上输入你的真实姓名、将你强行拉入这个游戏的人,不是我!

    一楼大厅的大屏幕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响,紧接着,大批、大批的玩家瞬间昏迷倒地!

    于此同时,大屏幕上的游戏信息开始转变,发布新的游戏内容:

    将昏迷的玩家安全送到月水村,并与Day3Time02:00:00前,准时回到一楼大厅……

    ******

    季明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和熟悉的客厅,整个世界如死一般静,一切颜色都已消失,只有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场景呈现出冰凉的苍白!一股冰冷的感觉沿着他的脊拄流动,这是一种他从未经验过的冰冷,冷得他浑身血液都冻结起来!他突然害怕了,摇动着身体试图逃跑,迈出潇洒卓绝的‘月影步法’,却诡异地缓慢、仿佛在原地踏步!铺天盖地的灰黑袭击而来,将所有的人物一起冻结,季明陷入这灰黑之中,冷冷的、死死的、窒息的……

    季明募地清醒过来——

    那死人一样的苍白和冰冷全都不见了,他发现自己睡在简陋、板硬的床上,半旧的被褥、不甚干净!

    一缕阳光射斜射在枕边,清晨草木的清新气味充斥着陌生的房屋。他困惑了,挣扎着坐起来,朝紧闭的木门,和敞开一条缝隙的竹窗张望。

    吱嘎,门被推开,文质彬彬的气质、清秀纤长的身姿——却是小千端着一碗水、拿着一盒药,跨进了门槛!

    他看到季明撑坐在床上,神色迷离地盯着自己,瞬间摆出温文尔雅的招牌笑容,自嘲:

    “多谢你给我10亿美元。可惜,我们怎样也玩不过俱乐部的游戏规则!Day4Time23:31:00存款为负的玩家必须参加,很‘坑’啊。”

    季明失望地挤出一句玩笑话:

    “原来,不是穿越啊。”

    “原来,你发烧还没‘烧’成智障啊!”

    一个嘲讽意味浓烈的声音,透过窗户飘进来!

    不用看,不用猜!是凤启那货——季明顿时恼得牙痒痒!

    凤启破门而入,将一张电子卡牌丢到枕头边,凌厉的眼神稍微缓和一些,瞥了眼季明那眉头轻蹙的面孔,说出的话却依然刻薄:

    “这是你的卡牌,我替保管了三个多小时,不用谢我!另外,别用那种充满怨念的眼神瞄着我!你该不是被我捅死一次之后,智商下降了吧?你心心念念地仇视我,不如多想想怎么活着离开这里!”

    由于小千在旁边看着,对于此足智多谋、又狡黠圆滑的人,季明不敢放弃理智耍脾气、发飙泄愤,只能强压心头的恼火,对凤启转移话题:

    “我的卡牌,你看过了吗?”

    凤启眯缝紧双眸,脸色冷冷发寒:

    “你质疑我的人品么?”

    季明起身坐直,大烧刚退,浑身上下冷汗虚虚地无力又酸软!他随手抓起自己卡牌,‘呼’地丢向凤启,不冷不热地说:

    “看下我卡牌的游戏内容,然后告诉我,和你的有什么区别。”

    ‘啪’,凤启右手抓住卡牌,边查看、边在唇角撇出一丝冷笑:

    “这才像个样子嘛!如果你水准下降太多,我寸步不离地守护你三个多小时,岂不是白费了?!”

    季明面露愠色,恶声恶气地警告:

    “请你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好脾气的底线!”

    “切~”凤启扬了扬唇角,将卡牌丢回季明手中:

    “和我的一字不差。”

    季明按下卡牌背面的红色按钮,仔细查看屏幕上的游戏指示:

    Day1Time19:35:00之前,找出‘钢针杀人狂’,并其身份告知其他玩家,则游戏成功、奖励1亿美元,否则任务失败、扣除罚金1亿美金;

    游戏成功之后,Day1Time20:00:00之前,杀死‘钢针杀人狂’,则额外奖励1亿美元;

    Day1Time18:30:00,必须参加婚宴,并服从婚宴总管的安排;

    Day1Time17:35:00,必须喝下新娘和新郎的敬酒。

    “婚宴?”季明挑起询问的目光看向小千。

    “嗯,我问过其他48个玩家,都有‘必须参加婚宴这项’规定。凡是带有‘强制’、‘禁止’、‘必须’等字眼的规则,又没有明确说明处罚方式,如果违背、则会直接死亡。或许,婚宴是这个游戏的关键。”

    小千温润的目光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泽:

    “当然,不排除某些玩家并没有这一项强制性的游戏规则,但是为了不使自己特殊化,撒了谎。”

    季明琢磨着具有‘婚宴总管’这个身份的人,向小千打探:

    “这个村子里,除了参加游戏的玩家,是否有其他本地村民?”

    “这个村子103户院落,每处院落住着一个玩家,刚好和大屏幕上公布的参加游戏的玩家ID数目相同,目前,没有发现第104个人。”

    小千轻笑微微的面孔有些惆怅:

    “可惜小波不在,不然,他可以很轻松地辨认出:有没有玩家之外的人混在村子里。”

    “这么说,婚宴总管应该是某个玩家……新娘和新郎也应该是由玩家扮演的吧?”

    季明思忖:担任特殊身份的玩家,游戏内容绝对不会像他的这么‘大众化’。

    小千微笑:“嗯,新娘是午夜。”

    “啊?”季明瞬间被shock到了。

    “……”凤启也没忍住抽搐的心情,眼角和唇角同时跳了跳!

    小千笑得挺惬意:

    “午夜咆哮了很久:这个游戏纯粹是为了恶心他!呵呵,午夜上个游戏失败存款被清零,这个游戏又遭遇这个‘特殊身份’,这会儿正闪电雷鸣、狂风暴雨!所以,千万别触到他的霉头,免得他窝心到极点,大开杀戒。”

    凤启板儿冷着面孔,隐忍地憋了几秒钟,没憋住,一屁股坐到简陋的方桌旁,锤着桌子抽气儿喷笑。

    估计,那孩子不小心幻想到:

    午夜,该肌肉健美、棱角分明的帅哥、酷男,穿一身喜红色的新娘服,忸忸怩怩地来给他敬酒!

    第一次看到那个‘冷傲、自负、无情、嗜血’的凤启如此摸样,季明紧致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到底,他还是个孩子!

    他将目光从凤启身上收回,不想在小千面前过于失态,故作平静、以及淡定,问:

    “新郎是谁?”

    小千的微笑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觉着有人敢承认自己是新郎吗?”

    季明顿时冷汗直冒:幸好新郎不是我!

    凤启抽笑过了瘾,胳膊撑在桌面上,二郎腿翘翘地问:

    “新娘杀了新郎,违背游戏规则吗?”

    小千呵呵发笑:“不在‘游戏规则’禁止范围内。”

    小千的笑容依然温润、文雅,季明却陡然察觉到阴测测的寒意:

    如果新郎身份曝光,午夜一定会出手弄死他吧?不知道,新郎死后,游戏内容会不会发生改变?!

    凤启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唇上挂着玩味的笑意,目光阴冷而肃杀!

    季明再次狠狠地沉重了心情:

    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是,冷傲、自负、无情、嗜血……却已经融进他的骨子里,本性难移!

    ******

    D3T05:53:36,早晨的太阳温柔得清澈!

    走出简陋的小屋,这处幽静、别致院落就袭入视线:

    四面是柳枝篱笆,篱笆上爬满丁豆角秧,豆角秧里还夹杂着喇叭花藤萝,像密封的四堵墙;

    院子里还搭了几片黄瓜架,累累连连的南瓜秧爬上了三间小屋顶,横七竖八地躺在屋顶上。

    自然风味十足的清新景色,令季明心澜波动,他恍惚感觉:院子的主人正在屋中休息,而自己是来此处做客的!

    “这里,真的只有玩家吗?”

    季明伴着朝阳站在院落的中央,自言自语,深深地注目着这里的每一处生机。

    凤启又破门而出,却很快收敛了冷冽横行的气势,盯着身披阳光晕色的季明,失神在那双眼眸中:深得仿佛一潭幽水,恬静得令人心波荡漾!

    “小千……小千!!”

    经常在小千身边看到的男子,慌慌张张地冲进院子,狂奔到房间门口,对刚刚跨出门槛的小千说:

    “阿泽死了!”

    小千神色一凛,询问原因。

    男子看了凤启和季明一眼,露出回避的眼神。

    小千示意他继续说,并且主动边听、边走近季明!

    男子明白这是合作关系的一种默示,直说道:

    “我和阿泽去查看游戏规则里提到的‘黄色警示线’,结果看到村子外围,围着那种常见的‘一米线’,大约每隔一米由一个金属底座支撑、每两个金属杆之间拉扯出一条黄色的细带,带子上写着黑色的字‘边界’!

    阿泽想近距离查看警示线是否可以移动,结果距离警示线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就突然僵硬栽倒、直接死亡!

    当时,事发突然,我小心翼翼地走进阿泽的时候,注意力过于集中,被人从身后偷袭、昏迷了一个多小时才醒过来!”

    小千文秀的面孔,难得露出肃杀的气势:

    “‘黄色警示线’被人移动了!”

    个推论仿佛一记闷锤,将在场所有的人‘击’得面色阴冷,各怀心思、惊魂不定!

    本届游戏总部,一楼大厅的大屏幕上,‘钢针杀人狂’游戏的第二条游戏规则:

    不得走出黄色警示线规定范围,其他任何行为皆被允许!

    黄色警示线被人移动,这意味在月水村附近:

    有些区域,走进去就会莫名其妙地被‘秒杀’;

    有些区域,明明安全的很,却被隔离在‘警示线’之外,隐藏着‘关键的事物’!

    死亡,这个词,从小波告诉季明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点一点地向他贴近!

    直到现在,他亲耳听到‘某个亲眼见过’的人刚刚死了,‘死亡’这个词才切切实实地让他感受到真实的恐惧!

    他牙齿微微打颤、通体急遽发寒,高烧刚退的虚弱趁机嚣张起来。他双腿乏力,强忍不住,‘噗’地后跌坐在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