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只要想到钢针密布的尸体，季明的胃就抽搐得厉害，恶心感胸有澎湃，呕吐的动作、止都止不住！
凤启带着他挤出院子，嗤笑揶揄：
“你该不是‘女扮男装’的孕妇吧！”
季明瞪大眼睛、紧抿嘴唇、屏住呼吸，压下又一波汹涌的恶心，摇头不语！他不敢想、却不得不去想那具尸体。
将钢针密密麻麻地钉入人体……那个玩家甚至并不是被刺到要害致死，而是被活活疼死的、折磨死的！
这种变态的杀人方式，有什么深意吗？纯粹发泄心底的阴暗，还是为了使其他玩家极度恐惧、乱了心神、失去理智？
突然一阵破空的嘶喊：
“钢针杀人狂~~~钢针杀人狂又杀人了~~”
******
Day3Time15:45:00，已经有二十六个人死于钢针密密麻麻地插满全身，死的时候，全部都是单独一个人在房间，没有目击者，没有人听到临死前的惨叫、或者求救的嘶喊！
之后，玩家们终于吸取了‘死’的教训，不敢再独处，至少三五成群凑在一起！
因为没有达成明确的、涉及到存款交易的协议，季明和小千的合作，目前非常疏离。
然而，杀戮仍然在无声无息地进行！Day3Time20:19:00，五个结伴的玩家，同时死了个干净，还是没有人听到临死前的惨叫、或者求救的嘶喊！
“一次杀五个人？难道‘钢针杀人狂’是一个团队？！”
季明惊得、怕得呼吸不畅，肚子里空空、又恶心得不想吃任何东西，疲惫而困乏！
凤启难得揪着眉头、揣度沉思：
“组团杀人的可能性挺大！往一个人身上插那么多针就挺费功夫，更何况是一次插五个，而且无声无息的！”
季明嗤了他一声，困惑着思索：
“死了这么多人，杀人狂的踪迹没显出丝毫，这说明，杀人狂应该是我们玩家当中的人!因为，除了小波，其他人要把一百来号人认全，非常困难；但是，每个玩家都会有几个熟人，这样牵牵连连，完全陌生的面孔，被关注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所以，我怀疑，‘用钢针杀人’是这个游戏发布给某些玩家的任务，而这些玩家联合在一起，组成一个杀人团队……
谁在这个杀人团队？为什么要那么变态地用钢针密密麻麻地钉死一个人？”
“烦！”凤启阴寒了面孔，冷哼：
“把可疑的人全部杀光，就安全了！”
季明刚要制止，他已经破门而出，湮没在黑夜里！
“这货，又发狠、变态起来了！”季明追出去，忧心忡忡：
就算将其他人全部杀光，游戏那两条强制性的规定‘必须参加婚宴、必须喝新娘的敬酒’，始终是令人心底发寒的未知陷阱！
******
虚弱期的季明，速度远跟不上凤启，而且，复古的村子照明设备是油灯和火把，在这个无星无月的黑夜，是绝对意义的‘伸手不见五指’！
等他的眼睛适应了夜的‘黑’度，凤启也跟丢了。他担心踩进‘黄色警示线’的雷区，不敢乱跑，摸摸索索地按原路返回。经过村中央偏南的一家院子，里面突然出来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打着火把，亮得他迅速眯缝紧眼睛，才辨认出三人的面孔——其中一个是文哥！
看到他独自一人、匆匆忙忙地夜奔，三个人皆露出审度、怀疑、惊讶、恐惧和不安的复杂表情！
为了避嫌，解释下‘独自夜行’的原因，还是必须的！
季明琢磨着小千住处的位置，随口说道：
“我去找小千。”
“你们先和那几个哥们儿喝着，我一会儿就到。”
小文把火把和酒递给同行的男人，迅速凑了过来：
“那我跟你去吧！黑天黑地的，一个人不安全，另外，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小文的一个理由，季明可以拒绝；而他的第二理由，季明只能接受。
******
“小一啊……文哥现在心情很沉重。”
文哥叹了口气，用哀伤的调子说：“小姚死了。”
那个背着金属棒的光头少年死了？Game1结束的时候还吵着闹着要跟自己拼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季明心跳猛一停滞、瞳孔猛缩，胃部又开始隐隐抽痛。
文哥没看季明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
“那孩子从来不怕‘现实杀戮类’的游戏，因为他从小就在武校学功夫，自保的能力强得很！有一次，‘负存款玩家必须参加的游戏’，我重伤一动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是那孩子救了我……没想到，俱乐部会弄出个‘不死、不知道在虚拟世界’、负存款就直接死亡的游戏！虽然，我了解那孩子在Game1之后‘负’了很多，但是，我始终觉得、他能够在‘负存款玩家必须参加的游戏’中翻身，所以……早知道会有那种游戏，我就该把存款多分给他一些！”
文哥说话的声音并没有特别的感情，但是，那浓浓的伤心和懊悔，却流露在字里行间！
黑乎乎地并肩向小千的住处摸索而去，季明看不到文哥猥琐的表情，所以当文哥一本正经地说事的时候，他几乎想象不出来这人曾经邪痞又无耻的样子。
他依然沉默着，不声不响，因为，从他的立场，对小姚发表一番安慰和惋惜，似乎虚伪而浮浅。
然而，文哥却误解了他的沉默，口吻突然刻薄起来：
“现在想想，小姚的死，似乎和你有很大的关联。第一，你和小千的合作，让他的存款‘负’了太多；第二，‘A或B’的游戏，你明明已经出来，却和A阵营做了交易，放任B阵营的所有玩家要么直接死亡、要么存款清零！
此外，你知道吗？因为你的抉择，在‘A或B’的游戏里，B阵营的玩家死了近三分之二！
虽然，在俱乐部的游戏里，大家都冷漠惯了，但是，你刚刚进入俱乐部的游戏，就把其他玩家的死亡看得如此淡薄……我真的很震惊！”
“请别在道德上对我施压！我不过是个勉强自保的新人……”
季明努力将‘三分之二’这个数字挤出脑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胃痛和乏力感来势汹汹！
他强忍出满头冷汗，与文哥不辞而别，直接踉踉跄跄地奔回凤启的住处，摊开被褥，倒头不起！
寒冷、惊战的感觉逐渐强烈，他明白：自己又开始发烧！
从裤兜里摸出小千给他的消炎药，和着唾液吞进肚子里，昏昏沉沉、松软了身体。
恍恍惚惚、隐隐约约，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时候，暑假住在外婆家里，炎热的夏夜，外婆给他讲许多离奇的传说故事，比如：从前，有一个叫小村子，叫月溪村。村子里的人都很善良，一天，一个深受重伤的年轻男子昏死在村边的小溪旁，村里的老汉就把他背回家里，悉心照顾……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呼！季明莫名其妙地哆嗦了身体，蓦然苏醒，却惊觉：双手交叠被反压在脊梁下
下意识挣动，力量不够，动弹不得！
心脏顿时悬在喉咙口，保持平静，努力放软身体，感受身体可以发力一搏的时机！
“醒了？”蠕热的双唇顺着脖颈滑到耳垂出，舔舔咬咬，喷出灼热的呼吸。
季明：我似乎退烧了。
“隔着一层屏幕看‘校草掌门’的时候，就特想上你。没料到，真人会出现在我身边。”
刻意伪装嘶哑的嗓音，发出邪性的猥笑。
季明：他知道我的真实姓名，或许我必须参加这个游戏，并不是凤启造成的！
“原本以为我需要等很久，谁知机会来得这么快又这么突然。
季明：他跟踪我？不对！就算我身体不舒服，警戒性下降，凤启不可能察觉不出被人盯梢的？难道，我被他盯上，是在跑出去追凤启的那段时间？
黑漆的夜里，突然降临的恐惧
季明：这个人，我见过吗？打过交道吗？是他知道我、我却不知道他，还是彼此认识，他才凭借黑暗、伪装着声音对我出手？
恐惧、屈辱、羞怒一起叫嚣着变成无数只蚂蚁在季明体内肆虐！他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瞪大的眼睛里、黑亮的瞳孔逐渐扩大，左脚越来越清晰的发力点、终于蓄势待发……
就在他准备反击的一刹那，男人猛地全身撤离，在黑暗的空间留下一串嘶哑的调笑：
“有人来了！我期待下次机会，时间充沛……”
季明条件反射般跳起追逐，却左脚踩上右脚的裤子，‘啪’地栽翻下床——
于此时此刻，凤启风驰电掣地冲到了他身边，愣愣地碰了碰他痛成虾米的后背，很快划亮火柴、点明蜡烛……
******
凤启阴冷冷地站在床边，看着他躺进被褥里的惨白摸样，烦怒：
“月影功的传人？你到底行不行啊！居然又是发烧、又是呕吐、又是被偷袭！老子想找个能较长时间合作的，而不是一个累赘！”
季明一口气没喘好，梗塞了喉咙，咳嗽连连！
凤启狠着面孔鄙视：“说你弱，你还咳上了！”
季明惊魂未定，恨恨地咬着牙齿、忍下凤启的奚落，吹着疲乏的气息，用软软的声音转移话题：
“你呢，有没有杀掉几个疑似‘钢针杀人狂’的玩家？”
凤启盯着季明的隆在被子里的身体，板儿冷的面孔，阴恼的神色不消退：
“我爬房顶，听到小千他们几个在讨论‘酒’的问题。说，最后一条游戏规则‘必须喝下新娘和新郎的敬酒’，似乎隐藏着很大的凶险。”
酒？
某个灵光在脑袋里一闪而过，季明没有捉到它，再努力思索，却怎么也想不出，那个一闪即逝的念头是什么！
凤启和他一起沉寂了片刻，突然气势汹汹地问：
“你认为那个男人袭击你，是纯粹想上你，还是接到了某个袭击你的游戏指令？”
季明终于扯足嗓门儿，恼怒着、切齿伪笑：
“你能不能顾及下被袭击人士的感受！在我受伤的精神和身体恢复之后，再思考你的问题！”
第二日，天朦胧发亮，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惊呼在村子里震响！
八个院落里出现了‘钢针杀人’的团灭，最少的2人、最多的5人，共34人。加上昨天死掉的26人，已经有一半以上的玩家、无声无息、莫名其妙地死在钢针笼罩之中，青白的尸体上、几乎滴血不见，而凶手无孔不入、却连个影子都没显现出来！
人数锐减使得村子越发空旷，剩下的43个玩家，少部分仍旧抱团躲在屋子里，绝大部分在街道上焦躁、恐惧、慌乱奔走，却又不敢走到村子边缘！
季明和凤启站在房顶，查看各玩家的动向，两人冷着表情，各怀心思！
偶尔望一眼冷冷无语的凤启，季明想想昨晚的遭遇，不免自觉难堪、又有些心浮气燥，特别是‘钢针杀人狂’这一夜间杀戮的疯狂和诡异，要说他还能保持镇定、理智，那是不可能的！
他很怕，怕得不知所措！
他想去找小千打听信息，却又非常明白：
他什么筹码都没有的情况下去见小千，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根本算不上合作，而是他在寻求小千的庇护！如果他纯碎处于被小千利用的地位，就算被算计得丢了性命，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凤启的双眸忽然晦暗又忽然明亮、寒光凛冽，用鼻息哼了一句：
“崩溃开始了。”
季明还来不及表示‘疑问’，就见四个强壮高大的男子领着柴刀、铁叉冲到街上，逮着落单、或者弱势的玩家，狂砍乱捅！
他黑瞳猛然一缩，身姿下意识地动了起来！
凤启‘呼’地横到他飞驰的步子前方，逼他停下，阴寒着面孔，低吼：
“你要去当大侠么？”
“这种纯粹发泄恐惧式的屠杀，如果不尽早阻止，当所有的玩家都被卷入狂乱的杀戮！求生的念头都没有了，更别提游戏成功或者失败的事！”
季明目光幽沉，绕过凤启的阻拦，硬着头皮朝血淋淋的屠戮现场冲。
凤启旋身跟在他身旁，颇具深意地冷笑：
“你打算怎么阻止？杀了那四个大块头？你见到尸体都能吐虚弱，有杀人的胆量吗？或者，你可以将那四个大块头打到失去意识，然后绑起来。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四个失去反抗能力，其他被杀出仇恨和恐惧的玩家，会不会乘机将他们杀掉！
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大侠，应该把他们四个打败、绑起来，然后守着他们、给他们当保镖。”
季明的脚步倏忽变慢，又渐渐停止！
他静静地看着血肉横飞的画面，又狠狠地闭上眼睛，强行封闭了在冰窟之中挣扎的心！
他很清楚：凤启说的没错。现在，玩家们的心正处于狂乱的状态，用武力是制止不了暴力的！
除非是他们信服的人，给他们指出生存的希望所在。或许，目前只有小千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是，他却躲着不出面，难道这种失控的杀戮是他所希望的局面吗？”
“其实，现在这种局面对我们也有利。”
凤启在唇边挑起一抹自负而高深莫测的笑意：
“找小千合作去！看他查到什么地步了。”
季明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额角血管突突地抽搐：
“你该不会……”
“会！”
凤启的目光刹时变得阴冷无比，杀气浓重
凤启带着他挤出院子，嗤笑揶揄：
“你该不是‘女扮男装’的孕妇吧！”
季明瞪大眼睛、紧抿嘴唇、屏住呼吸，压下又一波汹涌的恶心，摇头不语！他不敢想、却不得不去想那具尸体。
将钢针密密麻麻地钉入人体……那个玩家甚至并不是被刺到要害致死，而是被活活疼死的、折磨死的！
这种变态的杀人方式，有什么深意吗？纯粹发泄心底的阴暗，还是为了使其他玩家极度恐惧、乱了心神、失去理智？
突然一阵破空的嘶喊：
“钢针杀人狂~~~钢针杀人狂又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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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3Time15:45:00，已经有二十六个人死于钢针密密麻麻地插满全身，死的时候，全部都是单独一个人在房间，没有目击者，没有人听到临死前的惨叫、或者求救的嘶喊！
之后，玩家们终于吸取了‘死’的教训，不敢再独处，至少三五成群凑在一起！
因为没有达成明确的、涉及到存款交易的协议，季明和小千的合作，目前非常疏离。
然而，杀戮仍然在无声无息地进行！Day3Time20:19:00，五个结伴的玩家，同时死了个干净，还是没有人听到临死前的惨叫、或者求救的嘶喊！
“一次杀五个人？难道‘钢针杀人狂’是一个团队？！”
季明惊得、怕得呼吸不畅，肚子里空空、又恶心得不想吃任何东西，疲惫而困乏！
凤启难得揪着眉头、揣度沉思：
“组团杀人的可能性挺大！往一个人身上插那么多针就挺费功夫，更何况是一次插五个，而且无声无息的！”
季明嗤了他一声，困惑着思索：
“死了这么多人，杀人狂的踪迹没显出丝毫，这说明，杀人狂应该是我们玩家当中的人!因为，除了小波，其他人要把一百来号人认全，非常困难；但是，每个玩家都会有几个熟人，这样牵牵连连，完全陌生的面孔，被关注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所以，我怀疑，‘用钢针杀人’是这个游戏发布给某些玩家的任务，而这些玩家联合在一起，组成一个杀人团队……
谁在这个杀人团队？为什么要那么变态地用钢针密密麻麻地钉死一个人？”
“烦！”凤启阴寒了面孔，冷哼：
“把可疑的人全部杀光，就安全了！”
季明刚要制止，他已经破门而出，湮没在黑夜里！
“这货，又发狠、变态起来了！”季明追出去，忧心忡忡：
就算将其他人全部杀光，游戏那两条强制性的规定‘必须参加婚宴、必须喝新娘的敬酒’，始终是令人心底发寒的未知陷阱！
******
虚弱期的季明，速度远跟不上凤启，而且，复古的村子照明设备是油灯和火把，在这个无星无月的黑夜，是绝对意义的‘伸手不见五指’！
等他的眼睛适应了夜的‘黑’度，凤启也跟丢了。他担心踩进‘黄色警示线’的雷区，不敢乱跑，摸摸索索地按原路返回。经过村中央偏南的一家院子，里面突然出来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打着火把，亮得他迅速眯缝紧眼睛，才辨认出三人的面孔——其中一个是文哥！
看到他独自一人、匆匆忙忙地夜奔，三个人皆露出审度、怀疑、惊讶、恐惧和不安的复杂表情！
为了避嫌，解释下‘独自夜行’的原因，还是必须的！
季明琢磨着小千住处的位置，随口说道：
“我去找小千。”
“你们先和那几个哥们儿喝着，我一会儿就到。”
小文把火把和酒递给同行的男人，迅速凑了过来：
“那我跟你去吧！黑天黑地的，一个人不安全，另外，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小文的一个理由，季明可以拒绝；而他的第二理由，季明只能接受。
******
“小一啊……文哥现在心情很沉重。”
文哥叹了口气，用哀伤的调子说：“小姚死了。”
那个背着金属棒的光头少年死了？Game1结束的时候还吵着闹着要跟自己拼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季明心跳猛一停滞、瞳孔猛缩，胃部又开始隐隐抽痛。
文哥没看季明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
“那孩子从来不怕‘现实杀戮类’的游戏，因为他从小就在武校学功夫，自保的能力强得很！有一次，‘负存款玩家必须参加的游戏’，我重伤一动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是那孩子救了我……没想到，俱乐部会弄出个‘不死、不知道在虚拟世界’、负存款就直接死亡的游戏！虽然，我了解那孩子在Game1之后‘负’了很多，但是，我始终觉得、他能够在‘负存款玩家必须参加的游戏’中翻身，所以……早知道会有那种游戏，我就该把存款多分给他一些！”
文哥说话的声音并没有特别的感情，但是，那浓浓的伤心和懊悔，却流露在字里行间！
黑乎乎地并肩向小千的住处摸索而去，季明看不到文哥猥琐的表情，所以当文哥一本正经地说事的时候，他几乎想象不出来这人曾经邪痞又无耻的样子。
他依然沉默着，不声不响，因为，从他的立场，对小姚发表一番安慰和惋惜，似乎虚伪而浮浅。
然而，文哥却误解了他的沉默，口吻突然刻薄起来：
“现在想想，小姚的死，似乎和你有很大的关联。第一，你和小千的合作，让他的存款‘负’了太多；第二，‘A或B’的游戏，你明明已经出来，却和A阵营做了交易，放任B阵营的所有玩家要么直接死亡、要么存款清零！
此外，你知道吗？因为你的抉择，在‘A或B’的游戏里，B阵营的玩家死了近三分之二！
虽然，在俱乐部的游戏里，大家都冷漠惯了，但是，你刚刚进入俱乐部的游戏，就把其他玩家的死亡看得如此淡薄……我真的很震惊！”
“请别在道德上对我施压！我不过是个勉强自保的新人……”
季明努力将‘三分之二’这个数字挤出脑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胃痛和乏力感来势汹汹！
他强忍出满头冷汗，与文哥不辞而别，直接踉踉跄跄地奔回凤启的住处，摊开被褥，倒头不起！
寒冷、惊战的感觉逐渐强烈，他明白：自己又开始发烧！
从裤兜里摸出小千给他的消炎药，和着唾液吞进肚子里，昏昏沉沉、松软了身体。
恍恍惚惚、隐隐约约，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时候，暑假住在外婆家里，炎热的夏夜，外婆给他讲许多离奇的传说故事，比如：从前，有一个叫小村子，叫月溪村。村子里的人都很善良，一天，一个深受重伤的年轻男子昏死在村边的小溪旁，村里的老汉就把他背回家里，悉心照顾……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呼！季明莫名其妙地哆嗦了身体，蓦然苏醒，却惊觉：双手交叠被反压在脊梁下
下意识挣动，力量不够，动弹不得！
心脏顿时悬在喉咙口，保持平静，努力放软身体，感受身体可以发力一搏的时机！
“醒了？”蠕热的双唇顺着脖颈滑到耳垂出，舔舔咬咬，喷出灼热的呼吸。
季明：我似乎退烧了。
“隔着一层屏幕看‘校草掌门’的时候，就特想上你。没料到，真人会出现在我身边。”
刻意伪装嘶哑的嗓音，发出邪性的猥笑。
季明：他知道我的真实姓名，或许我必须参加这个游戏，并不是凤启造成的！
“原本以为我需要等很久，谁知机会来得这么快又这么突然。
季明：他跟踪我？不对！就算我身体不舒服，警戒性下降，凤启不可能察觉不出被人盯梢的？难道，我被他盯上，是在跑出去追凤启的那段时间？
黑漆的夜里，突然降临的恐惧
季明：这个人，我见过吗？打过交道吗？是他知道我、我却不知道他，还是彼此认识，他才凭借黑暗、伪装着声音对我出手？
恐惧、屈辱、羞怒一起叫嚣着变成无数只蚂蚁在季明体内肆虐！他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瞪大的眼睛里、黑亮的瞳孔逐渐扩大，左脚越来越清晰的发力点、终于蓄势待发……
就在他准备反击的一刹那，男人猛地全身撤离，在黑暗的空间留下一串嘶哑的调笑：
“有人来了！我期待下次机会，时间充沛……”
季明条件反射般跳起追逐，却左脚踩上右脚的裤子，‘啪’地栽翻下床——
于此时此刻，凤启风驰电掣地冲到了他身边，愣愣地碰了碰他痛成虾米的后背，很快划亮火柴、点明蜡烛……
******
凤启阴冷冷地站在床边，看着他躺进被褥里的惨白摸样，烦怒：
“月影功的传人？你到底行不行啊！居然又是发烧、又是呕吐、又是被偷袭！老子想找个能较长时间合作的，而不是一个累赘！”
季明一口气没喘好，梗塞了喉咙，咳嗽连连！
凤启狠着面孔鄙视：“说你弱，你还咳上了！”
季明惊魂未定，恨恨地咬着牙齿、忍下凤启的奚落，吹着疲乏的气息，用软软的声音转移话题：
“你呢，有没有杀掉几个疑似‘钢针杀人狂’的玩家？”
凤启盯着季明的隆在被子里的身体，板儿冷的面孔，阴恼的神色不消退：
“我爬房顶，听到小千他们几个在讨论‘酒’的问题。说，最后一条游戏规则‘必须喝下新娘和新郎的敬酒’，似乎隐藏着很大的凶险。”
酒？
某个灵光在脑袋里一闪而过，季明没有捉到它，再努力思索，却怎么也想不出，那个一闪即逝的念头是什么！
凤启和他一起沉寂了片刻，突然气势汹汹地问：
“你认为那个男人袭击你，是纯粹想上你，还是接到了某个袭击你的游戏指令？”
季明终于扯足嗓门儿，恼怒着、切齿伪笑：
“你能不能顾及下被袭击人士的感受！在我受伤的精神和身体恢复之后，再思考你的问题！”
第二日，天朦胧发亮，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惊呼在村子里震响！
八个院落里出现了‘钢针杀人’的团灭，最少的2人、最多的5人，共34人。加上昨天死掉的26人，已经有一半以上的玩家、无声无息、莫名其妙地死在钢针笼罩之中，青白的尸体上、几乎滴血不见，而凶手无孔不入、却连个影子都没显现出来！
人数锐减使得村子越发空旷，剩下的43个玩家，少部分仍旧抱团躲在屋子里，绝大部分在街道上焦躁、恐惧、慌乱奔走，却又不敢走到村子边缘！
季明和凤启站在房顶，查看各玩家的动向，两人冷着表情，各怀心思！
偶尔望一眼冷冷无语的凤启，季明想想昨晚的遭遇，不免自觉难堪、又有些心浮气燥，特别是‘钢针杀人狂’这一夜间杀戮的疯狂和诡异，要说他还能保持镇定、理智，那是不可能的！
他很怕，怕得不知所措！
他想去找小千打听信息，却又非常明白：
他什么筹码都没有的情况下去见小千，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根本算不上合作，而是他在寻求小千的庇护！如果他纯碎处于被小千利用的地位，就算被算计得丢了性命，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凤启的双眸忽然晦暗又忽然明亮、寒光凛冽，用鼻息哼了一句：
“崩溃开始了。”
季明还来不及表示‘疑问’，就见四个强壮高大的男子领着柴刀、铁叉冲到街上，逮着落单、或者弱势的玩家，狂砍乱捅！
他黑瞳猛然一缩，身姿下意识地动了起来！
凤启‘呼’地横到他飞驰的步子前方，逼他停下，阴寒着面孔，低吼：
“你要去当大侠么？”
“这种纯粹发泄恐惧式的屠杀，如果不尽早阻止，当所有的玩家都被卷入狂乱的杀戮！求生的念头都没有了，更别提游戏成功或者失败的事！”
季明目光幽沉，绕过凤启的阻拦，硬着头皮朝血淋淋的屠戮现场冲。
凤启旋身跟在他身旁，颇具深意地冷笑：
“你打算怎么阻止？杀了那四个大块头？你见到尸体都能吐虚弱，有杀人的胆量吗？或者，你可以将那四个大块头打到失去意识，然后绑起来。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四个失去反抗能力，其他被杀出仇恨和恐惧的玩家，会不会乘机将他们杀掉！
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大侠，应该把他们四个打败、绑起来，然后守着他们、给他们当保镖。”
季明的脚步倏忽变慢，又渐渐停止！
他静静地看着血肉横飞的画面，又狠狠地闭上眼睛，强行封闭了在冰窟之中挣扎的心！
他很清楚：凤启说的没错。现在，玩家们的心正处于狂乱的状态，用武力是制止不了暴力的！
除非是他们信服的人，给他们指出生存的希望所在。或许，目前只有小千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是，他却躲着不出面，难道这种失控的杀戮是他所希望的局面吗？”
“其实，现在这种局面对我们也有利。”
凤启在唇边挑起一抹自负而高深莫测的笑意：
“找小千合作去！看他查到什么地步了。”
季明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额角血管突突地抽搐：
“你该不会……”
“会！”
凤启的目光刹时变得阴冷无比，杀气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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