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小千平静地坐在桌子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桌面,审度着跑过来‘威胁’他合作的人。
凤启继续自顾自地冷冷威慑:
“坦白说,本人在现实生活中,是杀手一枚。如果我加入杀戮,午夜级别的强人,也很快死翘翘!
根据游戏规则,找出‘钢针杀人狂’,并其身份告知其他玩家,游戏成功;游戏成功之后,杀死‘钢针杀人狂’,则有额外奖励。
或许,可以这样认为:找出‘钢针杀人狂’必须在杀死‘钢针杀人狂’之前,也就是说,游戏成功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钢针杀人狂’的身份暴露的时候,必须还活着。
此外,我记得你是以‘负存款’顽家的身份进入这个游戏的,所以,除了‘钢针杀人狂’能弄死你之外,游戏失败你也活不了。”
小千凝思的面孔,逐渐被温润的微笑取代,对阴冷嚣狂中的凤启、和凝重纠结中的季明说:
“希望这次合作能够成功。按老规矩,奖金平分,我这边有四个人。”
凤启坐到小千对面的凳子上,二郎腿翘翘地笑:
“我这边三个人。”
季明努力保持表情不变,腹诽:你怎么不说你这边‘四个’人。
这时,那个经常跟在小千身边的男子——阿苏,带着三个瑟瑟发抖的玩家进来了。
小千连忙温文和煦地对他们三个安慰一番,说什么:既然阿苏救了你们,你们就在我这里呆着吧,那四个大块头暂时不敢杀到这里。
然而,当那个曾经在‘A或B’游戏里和小千合作过的精英男走进房间,手里还拎着一壶酒、三个碗的时候,季明的心脏猛然一缩——寒流顺着脊柱爬上后脖颈,冷得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惊颤!
他下意识地前跨一步,却马上被凤启堵到了身后!紧接着,那孩子反手抵在他腹部、狠狠一划,威慑:
别发‘圣母情怀’!误了正事,小心我直接咔嚓了你!
季明木木呆呆地盯着凤启的后脑勺,强迫自己的脑袋变空白,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
然而,小千的温和声音还是无比清晰地刺痛了他的心脏——
小千:“我这里有酒,喝点儿酒,压压惊、壮壮胆子,就没那么害怕了。”
一秒、两秒、三秒……季明默默地、机械地、在心里数着时间!
小千突然说:“把他们两个带出去。”
季明猛地闭紧双眼,拳头握紧,狠狠地攥着、指甲陷进手心,将正常人类的良知刺痛到麻木:
起码有一个毫不犹豫地端起碗就肯喝吗?
唯一被留下的男子,放下几乎贴到嘴边的酒碗,惊讶地问:
“怎、怎么了?为什么让他们……”
小千温文微笑,轻轻地拍了拍的肩膀,安慰道:“没事。”
此时此刻,精英男操手刀对准男子的后颈猛然一击,男子闷声不响地颓然跌倒!
精英男低沉冷酷的声音响起:
“你们要看现场么?”
小千温文优雅声音不大,却陡然寒气逼人:
“叶医生,动手吧。”
季明依然定定地僵硬在凤启身后,当浓浓的血腥味扑鼻钻肺地漫溢的时候,他还是被自己在脑海里想象出的‘开膛剖腹’的画面恶心到了——呼地蹲下,抽搐着心胃,又一阵干呕!
凤启没有冷言冷语地奚落他,环臂立在他的前方,似在为他阻抗‘活体解刨’的画面!
******
小千称呼叶医生的精英男,是个外科医生,没有专业手术刀,解刨用具是明晃晃的菜刀!
床上的躯体,被叶医生解刨到‘结构明晰’的程度,那个面不改色的刽子手才幽幽地冷道:
“身体没有肉眼可见的异物。”
小千轻抚着下巴,面色微凛,小声吩咐:
“往胃里倒些酒试试看……你手别靠得太近,免得突然伤到。”
叶医生用床单撕成的布条擦掉满手的鲜血,示意小千:
“你去倒吧,万一是血液中有问题,我接触过他的血,不安全。”
小千默不作声,端起一碗酒,对准精英男指定的、血肉糊糊的部位,缓缓地倾倒而下!
等了片刻,却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酒气和着血味,小千也忍不住捂着鼻子、眉头微皱:
“是我的猜测错误,还是‘那个’对死人无效?”
叶医生冰冷的声音,平静不起波澜:
“不是还有一个端起酒直接喝的人吗?把他带回来,让他直接把酒喝下去,试试看。”
“留着他还有别的用处。”
小千眉头轻蹙,忍着恶心的味道,将酒碗丢到桌上:
“对‘酒’没有其他想法,毫不避讳直接喝的玩家,接到的游戏指令中应该没有‘必须参加婚宴、必须喝敬酒’这两条。这些玩家或许是‘钢针杀人狂’的暗杀目标,而且在婚宴前就会被杀掉!所以,我想留着他,密切关注‘钢针杀人狂’是否会对他动手。”
小千看着蹲地上干呕不止的季明,摇摇头,轻笑:
“还不习惯尸体和血腥的新人……我第一次见识‘负存款玩家必须必须参加的游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在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了!”
叶医生瞥了一眼那个虚弱、苍白、胆怯的美少年,实在想象不出:
那孩子竟是‘A或B’游戏中,B阵营玩家逃出虚拟世界的两个玩家之一!
小千将视线移回骨、肉离散的人体,犹豫:
“再等半个小时。毕竟游戏指令‘必须喝敬酒’到游戏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或许,那个东西发作是需要时间的。如果,半个小时之后,仍然没有动静,就把不肯喝酒的那个玩家带回来,做试验。不过,由于灌酒的时候我们必须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就需要叶医生先把他的下颌撬成无法闭合的状态。”
精英男冷漠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
恶心的感觉令季明干呕得停不下来!他不是没怀疑过‘酒’对玩家身体的影响,可是,他却无论如何想不出‘利用玩家做活体试验’这么绝的方法!
传说中的恶魔要吞噬人类的灵魂,还必须和人类定契约、先实现人类的愿望;
而这些人,却把人类当成白鼠和青蛙,批量地用来做实验!
季明做不了这种人,这种把自己的生存建立在许多人死亡之上的人!
他低垂着脑袋和双臂,挣扎站起,嘶哑着喉咙,颤抖着牙齿:
“我……退出合作。”
小千转身定定地看着他,笑微微的表情令人发憷!
凤启却不等小千发话,迅速将他拖到屋子门外,又恼又狠地低吼:
“交易一旦达成,就不存在‘退出合作’!合作结束只能有两种情况:第一,合作规定的时间到;第二,合作的人死翘翘!你是新人,这次就只给你一个警告!以后给我牢牢记住,‘退出合作’这种话是禁忌!”
季明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累,在这一刻,几乎将他击垮!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维持站立的姿态都极端困难,慌乱地摸到墙边,脊背贴上墙壁、顺势滑落跌坐!
然而,这次人性泯灭的活体试验潜移默化地启发着他的思绪,明明有许多灵光乍现的念头在脑袋里翻腾,自己的意识却固执地将它们排斥着、压制着、驱赶着……
凤启冰冷着面孔,气势阴沉地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痛苦地头顶在肮脏的墙壁上、大幅度喘息!
******
半个小时过去了,叶医生从屋子里出来,低头看了季明一眼,冷漠着面孔去了柴房。
等他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嘴巴被堵、手臂被绑、挣扎扭动的玩家!
大约又十五分钟过去,房内传出几声急促的惊呼,凤启拽住挣扎退缩的季明、狠狠地往屋里拖!
只见,一个下颌肌肉和骨骼被割裂、嘴巴里撑着一根短木棒的男人,被绑床边,浑身上下被钢针刺得不见一寸完整的肌肤,眼珠外爆、狰狞地扎着数根细细的针!
只听得小千失控地苦笑道:
“很好!所有必需参加婚宴、喝酒的玩家,将全部都是这种死法!”
季明打着寒战摇摇欲坠,终于还是被惊悚刺激得失去意识、前栽倒地!
又一次,恍恍惚惚、隐隐约约,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外婆躺在他身边、温柔地轻轻细语,他讲离奇的传说:从前,有一个叫小村子,一条银色的小溪从村子的外围环绕流过,像是弯弯的月牙,所以,这个就取名叫做月溪村。村子里的人都特别善良,有一天,一个深受重伤的年轻男子昏死在村旁的小溪边,村里的老汉发现了,就把他背回家里,和他村民一起将他救活、并悉心照顾一直到他完全康复。获救的男子是那个时候最厉害的巫医,为了报答村民的救命之恩,巫医留下一种神奇的药,村民喝了之后,不但百毒不侵,而且生病受伤之后,即使不医治也会很快自动痊愈。不过,物极必反,这种药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喝了这种药之后,村民就绝对不能再喝酒!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怎样?!
‘否则’怎样……
“两天没到,你说你已经昏几次了?”
凤启冷冷嘲讽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
季明撑开眼睛,旋即被一阵强烈的眩晕激得心神恍惚,外婆柔和的声音在脑袋里飘飘渺渺地荡着,然而,每次回想到关键的地方,却猛然卡住,杂乱纷扰、嗡嗡鸣响!
“月溪村……月水村……”
季明用力揪着脑袋顶的头发,用头皮的疼痛,缓解脑子里的烦乱:
月水村,这个村子的名称,又由何而来吗?难道,村子的周围也有小溪流过?没有留意……
黄色的警示线!
那一条条作为‘禁止走出范围’的黄色的带子,突然冒出脑海,并大大地闪烁晃动!
季明勉强打起精神,挣扎着坐起:
“阿七,你有没有留意过:村子外面是否有小河?”
凤启冷着表情,思索挺久,才表示:
“没留意。”
果然,黄色警示线的存在,让大家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村子里面;
而且,黄色警示线被人偷偷移动过位置,大家更是不敢再随意靠近村子的边界,就算有人怀疑‘黄色警示线的移动是为了将某些东西隐藏在假边界之外’,也不会去考虑更远距离的事物!
“走,到村子边缘的房屋顶上,看看村子外面的情况!”
季明跳下床,就往外冲。
凤启横倒他冲势的正前方,强行拦住,然后用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往明亮的方向转动:
“看,那是蜡烛。深夜,伸手不见五指,爬房顶远眺——你昏啊昏、昏得脑袋抽筋了吧?!”
季明愣呆呆地懵了片刻,颓然无力!
凤启的拇指用力摩搓他下颌的软肉,邪气兮兮地冷嘲热讽:
“你打算去找小千,还是继续‘昏迷’?”
季明‘呼’地扇掉蹂躏自己下巴的手,吃痛地抽了口凉气儿,目色幽暗,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而镇定:
“去找小千……”
******
烛火摇曳,习惯灯火辉煌的电气时代人士们,围着几根蜡烛,在这小屋中的诡异昏暗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阿苏仍旧沉浸在惊愕中,身体无法自控地微微战栗:
“究竟什么东西在我们体内,喝酒会变成无数根钢针?!!”
叶医生神情冷漠,低眉沉思:
“在人体内肉眼不可见,而且‘遇酒变钢针’……那种东西已经超出我们的认知!如果硬要搞明白它是什么,姑且可以假设它是一种细菌、或者病毒,甚至可以将它想象成一种蛊虫,平时寄生在人体内、大量繁殖,遇到某种条件就会发作——变成钢针样的物质!”
小千说出自己的猜测:
“或许,‘钢针杀人狂’是游戏指定给某个玩家的身份……接受游戏指令的人,可以借助玩家体内的那种东西,利用酒‘触发’钢针杀人!而我们的游戏任务就是要找出那个‘用酒杀人’的玩家。”
“或许……”
一直躲在烛光照射范围之外的阴影中,沉默凝重的季明,反反复复地琢磨着儿时听外婆讲过的传说,终于说出做为‘合作人’的第一个见解:
“‘钢针杀人狂’并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个玩家,或许……那个东西就是钢针杀人狂。”
此话一出,凤启、小千、阿苏和叶医生呼地将视线锁住阴暗中的少年,惊讶、怀疑、隐约赞同……思绪快速而复杂地飞转不止!
小千轻蹙眉梢,他承认自己一瞬间被少年新奇的想法震撼到了,然而也是一瞬间之后,自己便接受了他的想法,并立刻为他的推测寻找令人信服的证据!
叶医生也附和:
“这种推测可能性也很大。难道,游戏规则中‘找出钢针杀人狂,并其身份告知其他玩家’,就是要我们查出体内那种东西是什么?”
阿苏蹭去额头上的冷汗,惊恐的情愫更加强烈:
“怎么查?无法通信,无法上互联网,无法去图书馆……”
“可以查不同玩家接到的游戏指令!”
小千轻抚下颌,清秀的面孔恢复从容淡定:
“还记得昨天‘酒’的试验,有两个玩家毫不犹豫地就要一饮而尽!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婚宴和敬酒’的存在,否在,绝对会对‘酒’产生戒备!另外,我怀疑,移动‘黄色警示线’也是某个游戏指令,由某个玩家接到,并在其他人产生警惕之前,迅速完成!”
‘酒’,又是酒!
曾经在季明脑袋里一闪而过的灵光,再次毫无征兆地闪现!他迅速心平气和地放松心情和身体,努力捕捉这一闪即逝的念头:
为什么会对‘酒’这么在意,而且每次提到‘酒’就产生的诡异的维和感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两次昏迷都莫名其妙地梦到外婆讲过的传说,传说里面提到了‘酒’吗?
等等!突然梦到那个‘月溪村’的传说是在什么时候?
顿时,思绪开始清晰地追述……一直追述到第一天夜里,凤启扬言要杀可疑玩家,他急匆匆地追出,然后遇到了文哥和另外两个男人,他们三个拿着火把还有……酒!
他终于捕捉到这个重要的线索,起身走到烛光中,稳住直接冲出去找人的急躁心情:
“第一天夜里,我在村子里走动、寻找线索,见到三个人,拿着酒瓶,说要找人喝酒!对‘酒’毫不忌讳的玩家,要么不知道‘婚宴和敬酒’的存在,要么接受了某种游戏指令,引诱其他玩家喝酒,而自己又会想方设法躲避喝酒!因此,那三个人里,现在还活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接到‘特殊游戏指令’的玩家!”
凤启继续自顾自地冷冷威慑:
“坦白说,本人在现实生活中,是杀手一枚。如果我加入杀戮,午夜级别的强人,也很快死翘翘!
根据游戏规则,找出‘钢针杀人狂’,并其身份告知其他玩家,游戏成功;游戏成功之后,杀死‘钢针杀人狂’,则有额外奖励。
或许,可以这样认为:找出‘钢针杀人狂’必须在杀死‘钢针杀人狂’之前,也就是说,游戏成功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钢针杀人狂’的身份暴露的时候,必须还活着。
此外,我记得你是以‘负存款’顽家的身份进入这个游戏的,所以,除了‘钢针杀人狂’能弄死你之外,游戏失败你也活不了。”
小千凝思的面孔,逐渐被温润的微笑取代,对阴冷嚣狂中的凤启、和凝重纠结中的季明说:
“希望这次合作能够成功。按老规矩,奖金平分,我这边有四个人。”
凤启坐到小千对面的凳子上,二郎腿翘翘地笑:
“我这边三个人。”
季明努力保持表情不变,腹诽:你怎么不说你这边‘四个’人。
这时,那个经常跟在小千身边的男子——阿苏,带着三个瑟瑟发抖的玩家进来了。
小千连忙温文和煦地对他们三个安慰一番,说什么:既然阿苏救了你们,你们就在我这里呆着吧,那四个大块头暂时不敢杀到这里。
然而,当那个曾经在‘A或B’游戏里和小千合作过的精英男走进房间,手里还拎着一壶酒、三个碗的时候,季明的心脏猛然一缩——寒流顺着脊柱爬上后脖颈,冷得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惊颤!
他下意识地前跨一步,却马上被凤启堵到了身后!紧接着,那孩子反手抵在他腹部、狠狠一划,威慑:
别发‘圣母情怀’!误了正事,小心我直接咔嚓了你!
季明木木呆呆地盯着凤启的后脑勺,强迫自己的脑袋变空白,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
然而,小千的温和声音还是无比清晰地刺痛了他的心脏——
小千:“我这里有酒,喝点儿酒,压压惊、壮壮胆子,就没那么害怕了。”
一秒、两秒、三秒……季明默默地、机械地、在心里数着时间!
小千突然说:“把他们两个带出去。”
季明猛地闭紧双眼,拳头握紧,狠狠地攥着、指甲陷进手心,将正常人类的良知刺痛到麻木:
起码有一个毫不犹豫地端起碗就肯喝吗?
唯一被留下的男子,放下几乎贴到嘴边的酒碗,惊讶地问:
“怎、怎么了?为什么让他们……”
小千温文微笑,轻轻地拍了拍的肩膀,安慰道:“没事。”
此时此刻,精英男操手刀对准男子的后颈猛然一击,男子闷声不响地颓然跌倒!
精英男低沉冷酷的声音响起:
“你们要看现场么?”
小千温文优雅声音不大,却陡然寒气逼人:
“叶医生,动手吧。”
季明依然定定地僵硬在凤启身后,当浓浓的血腥味扑鼻钻肺地漫溢的时候,他还是被自己在脑海里想象出的‘开膛剖腹’的画面恶心到了——呼地蹲下,抽搐着心胃,又一阵干呕!
凤启没有冷言冷语地奚落他,环臂立在他的前方,似在为他阻抗‘活体解刨’的画面!
******
小千称呼叶医生的精英男,是个外科医生,没有专业手术刀,解刨用具是明晃晃的菜刀!
床上的躯体,被叶医生解刨到‘结构明晰’的程度,那个面不改色的刽子手才幽幽地冷道:
“身体没有肉眼可见的异物。”
小千轻抚着下巴,面色微凛,小声吩咐:
“往胃里倒些酒试试看……你手别靠得太近,免得突然伤到。”
叶医生用床单撕成的布条擦掉满手的鲜血,示意小千:
“你去倒吧,万一是血液中有问题,我接触过他的血,不安全。”
小千默不作声,端起一碗酒,对准精英男指定的、血肉糊糊的部位,缓缓地倾倒而下!
等了片刻,却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酒气和着血味,小千也忍不住捂着鼻子、眉头微皱:
“是我的猜测错误,还是‘那个’对死人无效?”
叶医生冰冷的声音,平静不起波澜:
“不是还有一个端起酒直接喝的人吗?把他带回来,让他直接把酒喝下去,试试看。”
“留着他还有别的用处。”
小千眉头轻蹙,忍着恶心的味道,将酒碗丢到桌上:
“对‘酒’没有其他想法,毫不避讳直接喝的玩家,接到的游戏指令中应该没有‘必须参加婚宴、必须喝敬酒’这两条。这些玩家或许是‘钢针杀人狂’的暗杀目标,而且在婚宴前就会被杀掉!所以,我想留着他,密切关注‘钢针杀人狂’是否会对他动手。”
小千看着蹲地上干呕不止的季明,摇摇头,轻笑:
“还不习惯尸体和血腥的新人……我第一次见识‘负存款玩家必须必须参加的游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在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了!”
叶医生瞥了一眼那个虚弱、苍白、胆怯的美少年,实在想象不出:
那孩子竟是‘A或B’游戏中,B阵营玩家逃出虚拟世界的两个玩家之一!
小千将视线移回骨、肉离散的人体,犹豫:
“再等半个小时。毕竟游戏指令‘必须喝敬酒’到游戏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或许,那个东西发作是需要时间的。如果,半个小时之后,仍然没有动静,就把不肯喝酒的那个玩家带回来,做试验。不过,由于灌酒的时候我们必须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就需要叶医生先把他的下颌撬成无法闭合的状态。”
精英男冷漠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
恶心的感觉令季明干呕得停不下来!他不是没怀疑过‘酒’对玩家身体的影响,可是,他却无论如何想不出‘利用玩家做活体试验’这么绝的方法!
传说中的恶魔要吞噬人类的灵魂,还必须和人类定契约、先实现人类的愿望;
而这些人,却把人类当成白鼠和青蛙,批量地用来做实验!
季明做不了这种人,这种把自己的生存建立在许多人死亡之上的人!
他低垂着脑袋和双臂,挣扎站起,嘶哑着喉咙,颤抖着牙齿:
“我……退出合作。”
小千转身定定地看着他,笑微微的表情令人发憷!
凤启却不等小千发话,迅速将他拖到屋子门外,又恼又狠地低吼:
“交易一旦达成,就不存在‘退出合作’!合作结束只能有两种情况:第一,合作规定的时间到;第二,合作的人死翘翘!你是新人,这次就只给你一个警告!以后给我牢牢记住,‘退出合作’这种话是禁忌!”
季明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累,在这一刻,几乎将他击垮!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维持站立的姿态都极端困难,慌乱地摸到墙边,脊背贴上墙壁、顺势滑落跌坐!
然而,这次人性泯灭的活体试验潜移默化地启发着他的思绪,明明有许多灵光乍现的念头在脑袋里翻腾,自己的意识却固执地将它们排斥着、压制着、驱赶着……
凤启冰冷着面孔,气势阴沉地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痛苦地头顶在肮脏的墙壁上、大幅度喘息!
******
半个小时过去了,叶医生从屋子里出来,低头看了季明一眼,冷漠着面孔去了柴房。
等他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嘴巴被堵、手臂被绑、挣扎扭动的玩家!
大约又十五分钟过去,房内传出几声急促的惊呼,凤启拽住挣扎退缩的季明、狠狠地往屋里拖!
只见,一个下颌肌肉和骨骼被割裂、嘴巴里撑着一根短木棒的男人,被绑床边,浑身上下被钢针刺得不见一寸完整的肌肤,眼珠外爆、狰狞地扎着数根细细的针!
只听得小千失控地苦笑道:
“很好!所有必需参加婚宴、喝酒的玩家,将全部都是这种死法!”
季明打着寒战摇摇欲坠,终于还是被惊悚刺激得失去意识、前栽倒地!
又一次,恍恍惚惚、隐隐约约,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外婆躺在他身边、温柔地轻轻细语,他讲离奇的传说:从前,有一个叫小村子,一条银色的小溪从村子的外围环绕流过,像是弯弯的月牙,所以,这个就取名叫做月溪村。村子里的人都特别善良,有一天,一个深受重伤的年轻男子昏死在村旁的小溪边,村里的老汉发现了,就把他背回家里,和他村民一起将他救活、并悉心照顾一直到他完全康复。获救的男子是那个时候最厉害的巫医,为了报答村民的救命之恩,巫医留下一种神奇的药,村民喝了之后,不但百毒不侵,而且生病受伤之后,即使不医治也会很快自动痊愈。不过,物极必反,这种药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喝了这种药之后,村民就绝对不能再喝酒!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怎样?!
‘否则’怎样……
“两天没到,你说你已经昏几次了?”
凤启冷冷嘲讽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
季明撑开眼睛,旋即被一阵强烈的眩晕激得心神恍惚,外婆柔和的声音在脑袋里飘飘渺渺地荡着,然而,每次回想到关键的地方,却猛然卡住,杂乱纷扰、嗡嗡鸣响!
“月溪村……月水村……”
季明用力揪着脑袋顶的头发,用头皮的疼痛,缓解脑子里的烦乱:
月水村,这个村子的名称,又由何而来吗?难道,村子的周围也有小溪流过?没有留意……
黄色的警示线!
那一条条作为‘禁止走出范围’的黄色的带子,突然冒出脑海,并大大地闪烁晃动!
季明勉强打起精神,挣扎着坐起:
“阿七,你有没有留意过:村子外面是否有小河?”
凤启冷着表情,思索挺久,才表示:
“没留意。”
果然,黄色警示线的存在,让大家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村子里面;
而且,黄色警示线被人偷偷移动过位置,大家更是不敢再随意靠近村子的边界,就算有人怀疑‘黄色警示线的移动是为了将某些东西隐藏在假边界之外’,也不会去考虑更远距离的事物!
“走,到村子边缘的房屋顶上,看看村子外面的情况!”
季明跳下床,就往外冲。
凤启横倒他冲势的正前方,强行拦住,然后用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往明亮的方向转动:
“看,那是蜡烛。深夜,伸手不见五指,爬房顶远眺——你昏啊昏、昏得脑袋抽筋了吧?!”
季明愣呆呆地懵了片刻,颓然无力!
凤启的拇指用力摩搓他下颌的软肉,邪气兮兮地冷嘲热讽:
“你打算去找小千,还是继续‘昏迷’?”
季明‘呼’地扇掉蹂躏自己下巴的手,吃痛地抽了口凉气儿,目色幽暗,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而镇定:
“去找小千……”
******
烛火摇曳,习惯灯火辉煌的电气时代人士们,围着几根蜡烛,在这小屋中的诡异昏暗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阿苏仍旧沉浸在惊愕中,身体无法自控地微微战栗:
“究竟什么东西在我们体内,喝酒会变成无数根钢针?!!”
叶医生神情冷漠,低眉沉思:
“在人体内肉眼不可见,而且‘遇酒变钢针’……那种东西已经超出我们的认知!如果硬要搞明白它是什么,姑且可以假设它是一种细菌、或者病毒,甚至可以将它想象成一种蛊虫,平时寄生在人体内、大量繁殖,遇到某种条件就会发作——变成钢针样的物质!”
小千说出自己的猜测:
“或许,‘钢针杀人狂’是游戏指定给某个玩家的身份……接受游戏指令的人,可以借助玩家体内的那种东西,利用酒‘触发’钢针杀人!而我们的游戏任务就是要找出那个‘用酒杀人’的玩家。”
“或许……”
一直躲在烛光照射范围之外的阴影中,沉默凝重的季明,反反复复地琢磨着儿时听外婆讲过的传说,终于说出做为‘合作人’的第一个见解:
“‘钢针杀人狂’并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个玩家,或许……那个东西就是钢针杀人狂。”
此话一出,凤启、小千、阿苏和叶医生呼地将视线锁住阴暗中的少年,惊讶、怀疑、隐约赞同……思绪快速而复杂地飞转不止!
小千轻蹙眉梢,他承认自己一瞬间被少年新奇的想法震撼到了,然而也是一瞬间之后,自己便接受了他的想法,并立刻为他的推测寻找令人信服的证据!
叶医生也附和:
“这种推测可能性也很大。难道,游戏规则中‘找出钢针杀人狂,并其身份告知其他玩家’,就是要我们查出体内那种东西是什么?”
阿苏蹭去额头上的冷汗,惊恐的情愫更加强烈:
“怎么查?无法通信,无法上互联网,无法去图书馆……”
“可以查不同玩家接到的游戏指令!”
小千轻抚下颌,清秀的面孔恢复从容淡定:
“还记得昨天‘酒’的试验,有两个玩家毫不犹豫地就要一饮而尽!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婚宴和敬酒’的存在,否在,绝对会对‘酒’产生戒备!另外,我怀疑,移动‘黄色警示线’也是某个游戏指令,由某个玩家接到,并在其他人产生警惕之前,迅速完成!”
‘酒’,又是酒!
曾经在季明脑袋里一闪而过的灵光,再次毫无征兆地闪现!他迅速心平气和地放松心情和身体,努力捕捉这一闪即逝的念头:
为什么会对‘酒’这么在意,而且每次提到‘酒’就产生的诡异的维和感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两次昏迷都莫名其妙地梦到外婆讲过的传说,传说里面提到了‘酒’吗?
等等!突然梦到那个‘月溪村’的传说是在什么时候?
顿时,思绪开始清晰地追述……一直追述到第一天夜里,凤启扬言要杀可疑玩家,他急匆匆地追出,然后遇到了文哥和另外两个男人,他们三个拿着火把还有……酒!
他终于捕捉到这个重要的线索,起身走到烛光中,稳住直接冲出去找人的急躁心情:
“第一天夜里,我在村子里走动、寻找线索,见到三个人,拿着酒瓶,说要找人喝酒!对‘酒’毫不忌讳的玩家,要么不知道‘婚宴和敬酒’的存在,要么接受了某种游戏指令,引诱其他玩家喝酒,而自己又会想方设法躲避喝酒!因此,那三个人里,现在还活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接到‘特殊游戏指令’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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