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道德经
方方正正的办公室，几张办公桌，一张茶台，茶台前面一套沙发，对面是一套老板桌。
我坐在老板椅里拿着一本书翻看，蓦地心底一股火燃起来灼烧着，扔掉书站起来满屋子转，似乎这样那股火会被走动起来的风熄灭。
急促的脚步在屋子里喘息，但这样也没有什么用。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双手抱头，只觉得一根钻头在脑子里面旋转，冒着火星，似乎要破将出来。不行，再这样下去非疯掉不可，得想个办法静下来。
重新拿起书，翻了两页又抛在桌上。
想打开电脑看电影，刚碰到鼠标被咬似的摔在垫子上，心里的那团火似乎要把整张桌子烧烂烧毁！乱糟糟的每一样东西都变的多余。嗡嗡作响的电脑主机，窗口的风声，马路的车流声，由近及远汇成一股乱流，吵吵嚷嚷。
尝试让自己安静下来。手肘撑着桌子，头埋进胳膊，使劲的抱着。正当此时道德经三个字在脑中一闪而过。
读经静气凝神。
从电脑上搜索《道德经》就一头钻进去，读了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一遍又一遍，一章又一章，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整个空间都被经文填满。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已用完，从深渊缓缓的爬了上来，整个人都松软下来，瘫坐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气。一点一点的平和，清晰，重归于平静。
四周已经黑了下来，电脑屏幕发出的白光刺着眼睛，酸胀的发疼。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窗外车辆的灯光汇成一条条没有尽头的光带向四面八方延申，我也该回家了。
一路上《道德经》萦绕在心头。
我似乎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它一直都在这里等我。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拥有它。
从办公室到家有三十分钟的车程，拥堵的车流，闪烁的红绿灯也无法打破内心的平静。把车停好抽了根烟才上楼。
打开门，一张大大的佛画像挂在正对门口的墙上，低垂着眼帘看着每一个进门的人。佛像下面五斗柜上摆着各种水果和一杯清水，中间放着香炉。香炉里的香随着细烟的升起而一明一暗，香味充斥着整个屋子。旁边摆着两个小蜡烛忽忽的闪着光。这是岳母的信仰，虔诚又坚定。
我很佩服岳母的虔诚，每天的拜佛，念经，打坐，听讲，饮食也严格的遵守戒律。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治病救人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囊括在佛经里，无所不能。
在佛画像的注视下走进门。
刚进门就被两个儿子拉进了他们的欢乐当中。一个还没有哄好另一个就闹起来，满屋子的跑着打闹。这样的热闹会持续一个多小时，陪小儿子玩耍，检查大儿子的作业，直到安抚他们睡着。
工作上的事情我很少和家里人说。他们只是知道我在干什么，问起来的话也是报喜不报忧。这也许是在逃避，不过一想到他们期盼的神情与现实的落差，恐惧往往让我闭了口，总想那一天挣到钱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孩子们睡着了，我和小惠躺在床上各顾各的玩手机。
小惠说：“老大跆拳道学费该缴了，你什么时候去缴一下。”
我说：“好。”
这样答应着，越加的没有了睡意，胡乱的翻看手机。
过了一会她也睡着了。
这时，整个家里只有一个人醒着。
我对这样的深夜有种特别的渴望，这时整个空间是属于我的。可以看看小说，电影，随意的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有的时候会偷偷的起来在厨房里喝点酒，去阳台上抽根烟，看看窗外的树木，想想明天我应该去哪里？有什么事，直到不得不睡。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道德经占据了我的一切，手机上搜索相关内容是如此的晦涩难懂，看着那些解释虽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又该如何应用？感觉离我很远很远。这短短的五千字到底有什么魔力？流传数千年而不衰？道是什么？这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里反复。
已经过了十二点，闭上眼睛还是全无睡意，打开读书APP，戴上耳机选了一首声音和速度都很舒适的《道德经》，就这样在吟诵中入梦。
梦中一个白胡子老头，盘坐在一个宽阔的石台上解读着《道德经》，浑厚悠远。我坐在台下带着满足的笑聆听，周围坐满了人，一色的白衣一色的笑容，淡淡的薄雾阻挡着视线，似真似幻看不清身形和面孔。
平时五点钟就醒了，起床，做饭，下楼运动。今天一直睡到该送孩子上学，醒来还在想着昨晚的梦，如仙似幻。
送完孩子我和小惠就各自去上班了。
现如今我在李江的公司帮忙，挂个项目经理的名，其实就是打杂的，跑跑外围，买点小东西，照顾一下工地现场，过一下项目资金，干些文职的活。没什么事李江也不管我，工地上的事情忙完，就可以自由活动，不过我还是会像上班一样早早到办公室里坐着，看看书，喝喝茶，好像这里是自己的归属。
办公室有八九十平，分里外两间。里间是李江的办公室。外间有两张办公桌，一张茶几，一套沙发和用来休息的小床。我在外间的办公室喝茶，看书。
大概十点钟李江勘察完现场回到办公室，风风火火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忙活，约莫二十来分钟走了出来。
“这活真他妈越来越难搞了，活不大没利润还催的紧，再这样下去工人都养不活！”
说着就坐在了我面前的沙发上，我给他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又接连喝了几杯，看着手里的A4纸皱眉。
“怎么？上面又给出难题了？”
“嗯，这活不大好干。”
“先歇歇，喝点茶，实在不行推了不就是了”
“这事儿，是咱说推就推的？”
说着他揉揉太阳穴，往沙发上一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咱就是下苦力干活的”
“你今天有事吗？”
“没啥事”
“那去买点牛肉，一个凉菜，再买两碗面，一会儿喝两杯”
我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一瓶酒和两个倒满酒的酒杯，摆好吃食，我们就开始推杯换盏。
看来也是把他累的不行，第一口下肚就念叨：
“哎，头疼！”说着双手揉着太阳穴。
“怎么，昨晚没睡好？”
“没有，天天晚上想事想的头大。”
“这活都干好多年了，熟门熟路的，想那么多干嘛，该干啥干啥呗。”
“干活没事，咱的人自己都知道怎么干。”
他停顿了一下，不再往下说。
“来，喝酒。”
一杯接着一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一会儿他晒的发黑的皮肤泛起一层红晕，那一瓶酒也见了底。
李江躺在屋里的简易床上睡了，我也头晕脑胀，把折叠椅拉开睡了。
一阵酒气顺着鼻孔钻进肚子里，涨涨的想吐，头脑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昏沉。睁开眼，窗外的霓虹照进屋里，映出一块块光斑，繁忙的马路车声鼎沸。
起来洗了洗脸，想吐又吐不出来，在胃里翻腾。喝酒真难受，拍拍发涨的脑袋。这一睡就睡了一个下午，不知道李江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我坐下喝了几杯茶，起身回家。
不想坐车，就顺着路走了起来，回想起上次生意失败，想不通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一地鸡毛！
半年前，张振给我打电话说有个项目在考察，问我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当时我刚从之前的工作里面脱开身，正在想自己去干点什么，做一份事业，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说“那找个时间坐一坐聊聊”。
两天之后的下午，他和另外一个朋友大齐一起过来，说是如果项目可以就三个人共同干。
我们找了一个餐馆，大齐在我对面坐下。我看着他，长脸，寸头，眼睛细长，右手一颗硕大的金戒指。他也看向了我，微迷的眼睛里透出精明和狠厉，不笑也不说话，很有一点派头。
接下来张振就介绍起这个项目：
“我是有一次在外面逛街的时候突然留意到的，你看我一直都是做的支付行业，所以到哪里都特别关注这方面的事。那天我从超市买完东西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让我用微信或者支付宝扫码，还可以支持信用卡消费。我当时就想这个东西挺方便，往后这几天我就开始关注相关消息。在市里转了几天，发现有些超市已经开始使用，但还有很多商户还在用传统的支付方式。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而且还没有饱和。接下来我就开始在网上找做这样产品的公司，一一都联系过，觉得其中一家叫和趣的各个方面都不错，而且我在市场上也见有商家使用他们的产品。”说完看向我们两人。
大齐问：“这能挣多少钱？”
张振说：“这么跟你说吧，只要商家用了你的产品，只要有交易产生，你就有收益进账，虽然不像卖一个东西挣几千几万的但是它稳定，量大啊。你像随便一个小超市那一天的流水不得几千？商家一但用了你的产品就不会轻易的更换。”
我问：“那这扫码的钱都去了那里？安全吗？”
“当然安全，这都是直接通过银行结算的。”
“那我们怎么挣钱？”
“我们就挣个交易费率的差价，比如说公司给我们开%1的费率，我们可以给商户开成%2，那交易100就挣1块，给商户开多少费率我们是可以调整的。当然真实费率不是这个比例。”
“哦，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现在去超市结账的时候是用的就是扫码，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是呀，不过出现也就几个月，咱们现在进入还不算晚。我是很看好这个项目的，你们觉得怎么样？一起干吧！”
听了张振的话再加上日常生活中的变化，我觉得这也许是一个机会，值得详细的了解。大齐说：“我还要上班，你们说的我也不懂，如果你们都觉得这个事可以做，到时候算我一份就行。”接下来就一步步的计划着后面的步骤，商量过后我们决定后天的飞机去和趣总部进行实地考察。
和趣总部在南平大唐科技园区，南平是全国的互联网科技中心，而大唐科技园又是南平的中心，我们期待着这次考察可以站在时代浪潮之上。上午九点的飞机，中午就到了。和趣在园区内一栋椭圆形建筑九楼，出了电梯整整一层都被和趣占据。这是一家典型的科技型公司，一个一个的格子间，明亮的办公环境，通透的区域划分，不像传统公司那样等级分明。
接待我们的是招商经理曲影和她的主管王哲，来之前就是曲影一直在和张振联系。先带领我们参观了一下整个公司，接着安排了一个见面会，介绍公司实力，背景，技术团队。这一切结束，半天就过去了。总之就是他们是实力雄厚，有大企业背书，有自己庞大的技术团队，与他们合作没有任何问题，可以完全放心。
从公司出来我们往酒店走去，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十月下旬的天气有些冷，裹着衣服走在街上，时不时看到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打着伞往园区走去。感觉这里的一切就像这些年轻人一样活力十足，充满科技感的园区大楼，各个互联网公司的公益宣传语，给人无限的想象力和激情。
到达酒店我问张振：“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看不到太多信息，看这公司规模是不小。”
“是的，还有一百多人的技术团队。”
“这一天也看不出来什么，明天还有产品讲解和技术讲解，我们到时候再好好听听。”
晚上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也不住的感叹，这里不仅付款是扫码，点个菜也是扫码，真是越来越方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展到中州。
现在回想起来，在我的生活当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改变，长久以来我一味的顺从变化，等真正的感觉到不同，整个世界已经完成了蜕变。
种种变化在这一二十年里从未停止，一次又一次的创造，引领，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激荡。而我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站在了改变者的位置，或者只是知道了正在被改变。
吃完饭回到酒店我们闲聊了一会儿，站在窗口看着对面的园区大楼，晚上八九点钟依旧是灯火通明，这里面不知有多少人正渴望着改变世界，改变生活。
第二天我们一早就到了公司，我一直以为南平的气候应该比中州暖和，可是这几天下着雨，我们走在路上感觉到深深的寒意。
坐在会议室里，不大会儿过来一个女孩，圆圆的脸蛋，绑着马尾。我心里想这是给我们讲解技术的？她抱着一叠文件，站在投影仪前就开始介绍。原来是讲产品的，一点一点细致的讲，我时不时的会问一些问题。到后来我兴奋的畅想，似乎站到了科技的前沿，这些产品就是一片光明，我终于可以作为改变者去引领人们的生活。
张振就一直坐在哪里默不作声，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后来他告诉我，有很多他都没听懂。
中午在公司吃的工作餐，稍作休息过后，就开始了下午的技术讲解，虽然说是技术讲解不过也就是很简单的把一些产品的基础内容又讲了一遍，说如果讲的太深我们也无法理解，到时候如果碰到技术问题都会有专门的技术小组对接。等这一切结束主管来询问怎么样，我讲述着对这个产品的理解和想法，王主管不时的点头，说我理解能力很强，学的很快。张振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王主管说：“咱们如果觉得有什么问题还不清楚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做更加详细的解答。”张振说：“今天接受的信息挺多的，我们需要回去消化一下，等我们回去考虑考虑明天过来再说。”说完我们就起身离开了公司。
回到酒店张振抽着烟说：
“他们今天讲的一些东西我没听太懂，拿不准，你觉得怎么样？”
“我有些听懂了，只是现在让我具体的说还说不出来，这还得去学，去了解。”
他和大齐通了电话，说了这两天的情况，询问大齐的意见。
大齐说：“你们在哪儿这事你们定就行。”
我说：“听他们的讲解我大概了解了一点，觉得得在系统上下点功夫，我想如果我们要做得话回去可以先找一两个店先实验一下。”
“我还不知道怎么样，谁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得内容呢？我还得再考虑考虑，别产品拿回去了我们都不会用。”
“那怎么定？这个事咱们做还是不做？”
“让我再想想，要是定了也就是几万块钱的事，这还不好说么？”
第三天我们到公司后，张振一直很少说话，长时间的保持沉默。
王主管说：“老板，你们考虑的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或者还有什么疑问，我们都可以解答。”
张振用手遮挡着嘴唇，斜坐在凳子上，时不时的喝一口咖啡，一直默不作声。我和他们聊着。曲影说：“哥，你们回去不仅可以自己开发客户，还可以对外招商，两个都可以做，这个产品刚出来没多久，很多老板都挣到钱了。现在进入正是最好的时候。”
张振说：“我再想想。”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我在旁边渐渐觉得有些尴尬，没话找话的东拉西扯。过了一会儿王主管有些失去了耐心，说：“行，你们考虑着，有什么问题叫我。”
我和曲影在哪里聊天，最后她也说要去忙，就剩我和张振在接待区坐着。
张振始终是那样的姿势一声不吭，我也有些着急，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不行就让他们再给咱讲一遍。我感觉这个东西挺好的。”
“你别着急，再等等。”
我不再说话，低头自顾自的玩手机，过了二三十分钟张振问我：“这个产品你确定了解差不多了吗？”
“产品就是他们讲得那些东西，但是要是具体执行还得现学，光听怎么能行？”
“我在电脑上面可是一窍不通，如果我们真的要做你可要想好。”
“这有什么，你不是见过别家用他们得产品吗？说明没什么问题，我觉得他们技术只要没问题，咱们找一两个店实验实验也就知道怎么弄了。”
张振说：“好吧，咱看看合同吧！”
我并不是很在意合同，就算你觉得有什么问题，难不成还能修改？张振在哪里逐行逐句得看着，不时的问问我的意见。
过了一会儿王主管走了过来说：
“两位老板考虑的怎么样？”
我问：“你们各个区域的代理权有区域保护吗？”
“一般情况下签的那个区域就只能在那个区域做，不过如果你在其他区域也有关系可以用咱们的产品，也可以做。”
“那等于说也没保护，完全看自己了。”
“那也不能这样说，比如你签的你们城市的代理，但是你开发的都是别的城市的客户，那样肯定是不行的。”
张振说：“你们这价格太贵了，我们也考察过其他的公司，你们一个小的区域都要三四万。”
“我们是有自己研发队伍，你看市面上是很多公司，但那都是用的别的公司的技术团队，你们中间有什么问题根本就不会给你解决，而且像我们的技术团队现在也有给外面的公司开发系统。你找太便宜的公司合作，后面没有服务，那有什么意义？咱们合作之后会给咱们公司配备专门的技术服务团队，专门解决咱们的问题，24小时随时解决，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是有这样的实力才有这样的价格。”
我说：“区域上我还是觉得太小，要不然我签我们县的代理你给我们权限大一些，你看怎么样？”
“那肯定不行，就算这个合同不签也能那么做。你直接签一个市级代理不就行了？也多不了多少钱，但是你的区域大了几倍。还可以开发下级客户，自己做起来也顺理成章。”
“你们又没有区域保护，我签了市里的有什么用？我觉得和县里的区别不大。”
“那你们考虑考虑，要是签县级就签县级的，要是想签市级的就签市级的，价格也不是专门针对你们定的，全国都是一个样。市级和县级肯定是有很大区别的。就像还有省级，那就更不一样，权限也有根本上的不同。”
张振说：“那我们再考虑考虑”
“行，有什么需求了随时叫我”说完，主管转身离开。
我们拿着合同又看了一会儿，对曲影说：
“你们这合同定的也太死了，我们大老远过来了就是想合作的，你们这一点不让太难说话。一点要合作的诚意也没有。”
她苦笑“哥，我也想快些和你们合作。你要知道我一天要打几百通电话，能找到合作的人也很不容易的，也特想能和你们签约。但是，哥，刚才我们领导都已经给你们解释过了，咱在这方面也确实很为难，你们就不要让我难做了吧？”
“行，那区域的问题我就不说了，咱价格上总能降点吧？”
曲影看着我们“哎，哥，这是全国统一价格，昨天刚签一份合约也是这个价，这怎么能说降就降呢？咱们公司有公司的规定啊。”
张振有些怒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们压根就没打算合作！又不是只有你一家有这样的产品，来之前其他家的产品我们也了解过，并不比你们的差，价格还要便宜的多。你们这样难说话，我看还是算了。”作势就要起来。
曲影赶紧拦下说：“哥，你别着急，你们来一趟也挺不容易的，说回去就回去呀。就冲你们这么信任我，你们稍等一下我去给领导汇报汇报。”
等了大约十分钟。
曲影走过来说：“哥，我们领导说了，看你们也是诚心合作的，在他的权限内最多给你们打九五折。”
张振说：“九折，另外再送五套设备，外加2000元的辅料支持。可以我们就签合同。不行就算了。”
“哥，您这要求也太难为人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不行我们就走了。”说完也不顾曲影的阻拦，起身往门口走去。
“哎呀，那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跟领导申请吧。”
“你们这么大个公司，做生意怎么这么小气？我的要求很过分吗？要知道我们是为你们赚钱的。扣扣嗖嗖的。行，你去吧，就按我刚才说的，少了可不行！”说着又坐回到椅子里。
窗外飘着雨，斜斜的落在地上无声的消失，偶尔路过的行人打着伞点缀在人行道上，像布满露珠的花朵清新明亮，给阴暗的世界增加了许多趣味。宽大的办公室，一个个格子间劈里啪啦的忙碌着，没人在乎这里多了两个人，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桌子上的咖啡腾腾的冒着热气，我们都没有说话，等待着曲影。
“哥。”轻快的声音打破我的思绪，我们抬头看去，曲影抬起手向我们打着招呼：“哥，我们主管向我们老总给你们特别申请了九折的优惠，外加2000元的辅料支持，另外再给你们配一套我们新上的产品。这可是我在公司以来给的最大的力度了！”
张振说：“不是说送五套设备了吗？这怎么才一套！跟你们这谈个生意也磨磨唧唧的。最终我们不还是给你们挣钱的？怎么这么小气！”
“哥，这是我们总经理批准的了，也是与我么合作的代理商里活动最大的一次了，其他的过来都没有这样的折扣力度。我们老总也是看你们这么有诚意大老远的过来，专门交代了要把能给的扶持都给到。而且，依你们的能力还怕挣不到钱吗？这几套设备又算什么呢？”
“那行吧，我们可都不太懂，你们后期的技术服务可得跟上啊！”
“放心吧，会有专门的技术团队给你们支持的。”
“那就这样吧，签合同吧！”
返回的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五万元换回运营合约。一到家就约着大齐一起商量怎么运作。在写字楼租了间办公室，买办公用品，公司就用张振的公司，三个人平摊费用，股权也均摊。就这么开始了。
我投入了全部精力去熟悉整个产品，以及产品相关的内容。天不亮就坐在电脑前摸索，整日整日的呆在客户那里了解系统的安装和使用。晚上十一点多钟回到家依然是忙碌在电脑前。张振和大齐通过各种渠道推广产品。当有客户需要的时候我负责安装维护。慢慢的遇到很多问题。在客户系统中不兼容无法使用，在使用中遇到无法操作执行，某些应用场景无法满足。去问技术团队也得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案。到后来不得已又全部撤换了下来。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月，精力时间都没少投入，可是收效却微乎其微。再依旧这么折腾下去肯定不行，得想个方案怎么运营。
我约着张振和大齐一起在办公室里见面。
围坐在茶台
我说:“咱们这套系统已经尝试了两个月了，我是黑白不分的研究了解，可是现在存在这么多问题，公司技术部门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咱们得想想怎么办，不能就这么下去！”
张振说：“确实如此，我们在几个客户那里都试过了，系统兼容可能有问题，咱们又不太懂。厂家也没给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这期间我不少客户都转过来用我们的产品了，不过那都是最简单得方法。流水也不大。我想着不行就按最简单的推广吧，也不要再操那么多心。”
大齐：“我可以让单位用咱们的产品，那流水大。”
我看着张振，他弯腰坐在沙发上喝茶，头顶正对着我。
我说：“我觉得咱们就算是按最简单的来也得有个方法，咱们都得去推广，要不就招人推广，我们当初整这个办公室得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张振：“我觉得这事我们没必要再搞那么复杂了，只管拿着去卖，不研究那么多。咱们就相当于每个人拿点钱拿到了代理权，自己开发自己的，自己挣自己的钱。”
我说：“你说的轻巧不用研究那么多，那我这两个月都是在瞎折腾了？不折腾能知道会有这么多问题？现在才说不用折腾这么多，那这两个月怎么算？人工，车费，油费，，，怎么算？”
“就算复杂一些得系统我们不知道怎么弄，那简单一些的我们也得出一个方案谁负责那一块，是不是得有个章法？”
他们两个都不说话。
“咱们这生意要是这么干能成吗？那要这办公室还有什么用？这得招业务员扫街跑业务，自己搞自己的算怎么回事？”
张振:“这事没必要那么麻烦。”
渐渐的都有些怒气提了上来，气氛紧张了起来。
交谈没有持续下去，坐了一会儿，张振说：“我还得赶紧回去，先这样说吧！”大齐也说得回去上班。临走的时候我说：“你们再好好想想，这事这么干不行。”
时间就这么的一分一秒的溜走，金钱就这么的一分一厘的消耗，到后来，也只有我还经常去那个办公室，再后来，一切似乎在时间的齿轮里消磨殆尽，也没人再提，也没人再管。
张振和大齐也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我自己又折腾了一段时间没什么收获也停下了。这个项目就这么的搁置了下来。这就像打仗，还没有开始进攻就已经撤退。一阵喧嚣过后，那几张办公桌和电脑也只是成为散落战场的武器，静静的待在那里。只有灰尘时时的光顾。
我坐在老板椅里拿着一本书翻看，蓦地心底一股火燃起来灼烧着，扔掉书站起来满屋子转，似乎这样那股火会被走动起来的风熄灭。
急促的脚步在屋子里喘息，但这样也没有什么用。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双手抱头，只觉得一根钻头在脑子里面旋转，冒着火星，似乎要破将出来。不行，再这样下去非疯掉不可，得想个办法静下来。
重新拿起书，翻了两页又抛在桌上。
想打开电脑看电影，刚碰到鼠标被咬似的摔在垫子上，心里的那团火似乎要把整张桌子烧烂烧毁！乱糟糟的每一样东西都变的多余。嗡嗡作响的电脑主机，窗口的风声，马路的车流声，由近及远汇成一股乱流，吵吵嚷嚷。
尝试让自己安静下来。手肘撑着桌子，头埋进胳膊，使劲的抱着。正当此时道德经三个字在脑中一闪而过。
读经静气凝神。
从电脑上搜索《道德经》就一头钻进去，读了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一遍又一遍，一章又一章，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整个空间都被经文填满。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已用完，从深渊缓缓的爬了上来，整个人都松软下来，瘫坐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气。一点一点的平和，清晰，重归于平静。
四周已经黑了下来，电脑屏幕发出的白光刺着眼睛，酸胀的发疼。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窗外车辆的灯光汇成一条条没有尽头的光带向四面八方延申，我也该回家了。
一路上《道德经》萦绕在心头。
我似乎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它一直都在这里等我。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拥有它。
从办公室到家有三十分钟的车程，拥堵的车流，闪烁的红绿灯也无法打破内心的平静。把车停好抽了根烟才上楼。
打开门，一张大大的佛画像挂在正对门口的墙上，低垂着眼帘看着每一个进门的人。佛像下面五斗柜上摆着各种水果和一杯清水，中间放着香炉。香炉里的香随着细烟的升起而一明一暗，香味充斥着整个屋子。旁边摆着两个小蜡烛忽忽的闪着光。这是岳母的信仰，虔诚又坚定。
我很佩服岳母的虔诚，每天的拜佛，念经，打坐，听讲，饮食也严格的遵守戒律。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治病救人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囊括在佛经里，无所不能。
在佛画像的注视下走进门。
刚进门就被两个儿子拉进了他们的欢乐当中。一个还没有哄好另一个就闹起来，满屋子的跑着打闹。这样的热闹会持续一个多小时，陪小儿子玩耍，检查大儿子的作业，直到安抚他们睡着。
工作上的事情我很少和家里人说。他们只是知道我在干什么，问起来的话也是报喜不报忧。这也许是在逃避，不过一想到他们期盼的神情与现实的落差，恐惧往往让我闭了口，总想那一天挣到钱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孩子们睡着了，我和小惠躺在床上各顾各的玩手机。
小惠说：“老大跆拳道学费该缴了，你什么时候去缴一下。”
我说：“好。”
这样答应着，越加的没有了睡意，胡乱的翻看手机。
过了一会她也睡着了。
这时，整个家里只有一个人醒着。
我对这样的深夜有种特别的渴望，这时整个空间是属于我的。可以看看小说，电影，随意的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有的时候会偷偷的起来在厨房里喝点酒，去阳台上抽根烟，看看窗外的树木，想想明天我应该去哪里？有什么事，直到不得不睡。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道德经占据了我的一切，手机上搜索相关内容是如此的晦涩难懂，看着那些解释虽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又该如何应用？感觉离我很远很远。这短短的五千字到底有什么魔力？流传数千年而不衰？道是什么？这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里反复。
已经过了十二点，闭上眼睛还是全无睡意，打开读书APP，戴上耳机选了一首声音和速度都很舒适的《道德经》，就这样在吟诵中入梦。
梦中一个白胡子老头，盘坐在一个宽阔的石台上解读着《道德经》，浑厚悠远。我坐在台下带着满足的笑聆听，周围坐满了人，一色的白衣一色的笑容，淡淡的薄雾阻挡着视线，似真似幻看不清身形和面孔。
平时五点钟就醒了，起床，做饭，下楼运动。今天一直睡到该送孩子上学，醒来还在想着昨晚的梦，如仙似幻。
送完孩子我和小惠就各自去上班了。
现如今我在李江的公司帮忙，挂个项目经理的名，其实就是打杂的，跑跑外围，买点小东西，照顾一下工地现场，过一下项目资金，干些文职的活。没什么事李江也不管我，工地上的事情忙完，就可以自由活动，不过我还是会像上班一样早早到办公室里坐着，看看书，喝喝茶，好像这里是自己的归属。
办公室有八九十平，分里外两间。里间是李江的办公室。外间有两张办公桌，一张茶几，一套沙发和用来休息的小床。我在外间的办公室喝茶，看书。
大概十点钟李江勘察完现场回到办公室，风风火火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忙活，约莫二十来分钟走了出来。
“这活真他妈越来越难搞了，活不大没利润还催的紧，再这样下去工人都养不活！”
说着就坐在了我面前的沙发上，我给他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又接连喝了几杯，看着手里的A4纸皱眉。
“怎么？上面又给出难题了？”
“嗯，这活不大好干。”
“先歇歇，喝点茶，实在不行推了不就是了”
“这事儿，是咱说推就推的？”
说着他揉揉太阳穴，往沙发上一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咱就是下苦力干活的”
“你今天有事吗？”
“没啥事”
“那去买点牛肉，一个凉菜，再买两碗面，一会儿喝两杯”
我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一瓶酒和两个倒满酒的酒杯，摆好吃食，我们就开始推杯换盏。
看来也是把他累的不行，第一口下肚就念叨：
“哎，头疼！”说着双手揉着太阳穴。
“怎么，昨晚没睡好？”
“没有，天天晚上想事想的头大。”
“这活都干好多年了，熟门熟路的，想那么多干嘛，该干啥干啥呗。”
“干活没事，咱的人自己都知道怎么干。”
他停顿了一下，不再往下说。
“来，喝酒。”
一杯接着一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一会儿他晒的发黑的皮肤泛起一层红晕，那一瓶酒也见了底。
李江躺在屋里的简易床上睡了，我也头晕脑胀，把折叠椅拉开睡了。
一阵酒气顺着鼻孔钻进肚子里，涨涨的想吐，头脑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昏沉。睁开眼，窗外的霓虹照进屋里，映出一块块光斑，繁忙的马路车声鼎沸。
起来洗了洗脸，想吐又吐不出来，在胃里翻腾。喝酒真难受，拍拍发涨的脑袋。这一睡就睡了一个下午，不知道李江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我坐下喝了几杯茶，起身回家。
不想坐车，就顺着路走了起来，回想起上次生意失败，想不通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一地鸡毛！
半年前，张振给我打电话说有个项目在考察，问我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当时我刚从之前的工作里面脱开身，正在想自己去干点什么，做一份事业，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说“那找个时间坐一坐聊聊”。
两天之后的下午，他和另外一个朋友大齐一起过来，说是如果项目可以就三个人共同干。
我们找了一个餐馆，大齐在我对面坐下。我看着他，长脸，寸头，眼睛细长，右手一颗硕大的金戒指。他也看向了我，微迷的眼睛里透出精明和狠厉，不笑也不说话，很有一点派头。
接下来张振就介绍起这个项目：
“我是有一次在外面逛街的时候突然留意到的，你看我一直都是做的支付行业，所以到哪里都特别关注这方面的事。那天我从超市买完东西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让我用微信或者支付宝扫码，还可以支持信用卡消费。我当时就想这个东西挺方便，往后这几天我就开始关注相关消息。在市里转了几天，发现有些超市已经开始使用，但还有很多商户还在用传统的支付方式。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而且还没有饱和。接下来我就开始在网上找做这样产品的公司，一一都联系过，觉得其中一家叫和趣的各个方面都不错，而且我在市场上也见有商家使用他们的产品。”说完看向我们两人。
大齐问：“这能挣多少钱？”
张振说：“这么跟你说吧，只要商家用了你的产品，只要有交易产生，你就有收益进账，虽然不像卖一个东西挣几千几万的但是它稳定，量大啊。你像随便一个小超市那一天的流水不得几千？商家一但用了你的产品就不会轻易的更换。”
我问：“那这扫码的钱都去了那里？安全吗？”
“当然安全，这都是直接通过银行结算的。”
“那我们怎么挣钱？”
“我们就挣个交易费率的差价，比如说公司给我们开%1的费率，我们可以给商户开成%2，那交易100就挣1块，给商户开多少费率我们是可以调整的。当然真实费率不是这个比例。”
“哦，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现在去超市结账的时候是用的就是扫码，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是呀，不过出现也就几个月，咱们现在进入还不算晚。我是很看好这个项目的，你们觉得怎么样？一起干吧！”
听了张振的话再加上日常生活中的变化，我觉得这也许是一个机会，值得详细的了解。大齐说：“我还要上班，你们说的我也不懂，如果你们都觉得这个事可以做，到时候算我一份就行。”接下来就一步步的计划着后面的步骤，商量过后我们决定后天的飞机去和趣总部进行实地考察。
和趣总部在南平大唐科技园区，南平是全国的互联网科技中心，而大唐科技园又是南平的中心，我们期待着这次考察可以站在时代浪潮之上。上午九点的飞机，中午就到了。和趣在园区内一栋椭圆形建筑九楼，出了电梯整整一层都被和趣占据。这是一家典型的科技型公司，一个一个的格子间，明亮的办公环境，通透的区域划分，不像传统公司那样等级分明。
接待我们的是招商经理曲影和她的主管王哲，来之前就是曲影一直在和张振联系。先带领我们参观了一下整个公司，接着安排了一个见面会，介绍公司实力，背景，技术团队。这一切结束，半天就过去了。总之就是他们是实力雄厚，有大企业背书，有自己庞大的技术团队，与他们合作没有任何问题，可以完全放心。
从公司出来我们往酒店走去，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十月下旬的天气有些冷，裹着衣服走在街上，时不时看到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打着伞往园区走去。感觉这里的一切就像这些年轻人一样活力十足，充满科技感的园区大楼，各个互联网公司的公益宣传语，给人无限的想象力和激情。
到达酒店我问张振：“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看不到太多信息，看这公司规模是不小。”
“是的，还有一百多人的技术团队。”
“这一天也看不出来什么，明天还有产品讲解和技术讲解，我们到时候再好好听听。”
晚上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也不住的感叹，这里不仅付款是扫码，点个菜也是扫码，真是越来越方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展到中州。
现在回想起来，在我的生活当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改变，长久以来我一味的顺从变化，等真正的感觉到不同，整个世界已经完成了蜕变。
种种变化在这一二十年里从未停止，一次又一次的创造，引领，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激荡。而我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站在了改变者的位置，或者只是知道了正在被改变。
吃完饭回到酒店我们闲聊了一会儿，站在窗口看着对面的园区大楼，晚上八九点钟依旧是灯火通明，这里面不知有多少人正渴望着改变世界，改变生活。
第二天我们一早就到了公司，我一直以为南平的气候应该比中州暖和，可是这几天下着雨，我们走在路上感觉到深深的寒意。
坐在会议室里，不大会儿过来一个女孩，圆圆的脸蛋，绑着马尾。我心里想这是给我们讲解技术的？她抱着一叠文件，站在投影仪前就开始介绍。原来是讲产品的，一点一点细致的讲，我时不时的会问一些问题。到后来我兴奋的畅想，似乎站到了科技的前沿，这些产品就是一片光明，我终于可以作为改变者去引领人们的生活。
张振就一直坐在哪里默不作声，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后来他告诉我，有很多他都没听懂。
中午在公司吃的工作餐，稍作休息过后，就开始了下午的技术讲解，虽然说是技术讲解不过也就是很简单的把一些产品的基础内容又讲了一遍，说如果讲的太深我们也无法理解，到时候如果碰到技术问题都会有专门的技术小组对接。等这一切结束主管来询问怎么样，我讲述着对这个产品的理解和想法，王主管不时的点头，说我理解能力很强，学的很快。张振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王主管说：“咱们如果觉得有什么问题还不清楚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做更加详细的解答。”张振说：“今天接受的信息挺多的，我们需要回去消化一下，等我们回去考虑考虑明天过来再说。”说完我们就起身离开了公司。
回到酒店张振抽着烟说：
“他们今天讲的一些东西我没听太懂，拿不准，你觉得怎么样？”
“我有些听懂了，只是现在让我具体的说还说不出来，这还得去学，去了解。”
他和大齐通了电话，说了这两天的情况，询问大齐的意见。
大齐说：“你们在哪儿这事你们定就行。”
我说：“听他们的讲解我大概了解了一点，觉得得在系统上下点功夫，我想如果我们要做得话回去可以先找一两个店先实验一下。”
“我还不知道怎么样，谁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得内容呢？我还得再考虑考虑，别产品拿回去了我们都不会用。”
“那怎么定？这个事咱们做还是不做？”
“让我再想想，要是定了也就是几万块钱的事，这还不好说么？”
第三天我们到公司后，张振一直很少说话，长时间的保持沉默。
王主管说：“老板，你们考虑的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或者还有什么疑问，我们都可以解答。”
张振用手遮挡着嘴唇，斜坐在凳子上，时不时的喝一口咖啡，一直默不作声。我和他们聊着。曲影说：“哥，你们回去不仅可以自己开发客户，还可以对外招商，两个都可以做，这个产品刚出来没多久，很多老板都挣到钱了。现在进入正是最好的时候。”
张振说：“我再想想。”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我在旁边渐渐觉得有些尴尬，没话找话的东拉西扯。过了一会儿王主管有些失去了耐心，说：“行，你们考虑着，有什么问题叫我。”
我和曲影在哪里聊天，最后她也说要去忙，就剩我和张振在接待区坐着。
张振始终是那样的姿势一声不吭，我也有些着急，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不行就让他们再给咱讲一遍。我感觉这个东西挺好的。”
“你别着急，再等等。”
我不再说话，低头自顾自的玩手机，过了二三十分钟张振问我：“这个产品你确定了解差不多了吗？”
“产品就是他们讲得那些东西，但是要是具体执行还得现学，光听怎么能行？”
“我在电脑上面可是一窍不通，如果我们真的要做你可要想好。”
“这有什么，你不是见过别家用他们得产品吗？说明没什么问题，我觉得他们技术只要没问题，咱们找一两个店实验实验也就知道怎么弄了。”
张振说：“好吧，咱看看合同吧！”
我并不是很在意合同，就算你觉得有什么问题，难不成还能修改？张振在哪里逐行逐句得看着，不时的问问我的意见。
过了一会儿王主管走了过来说：
“两位老板考虑的怎么样？”
我问：“你们各个区域的代理权有区域保护吗？”
“一般情况下签的那个区域就只能在那个区域做，不过如果你在其他区域也有关系可以用咱们的产品，也可以做。”
“那等于说也没保护，完全看自己了。”
“那也不能这样说，比如你签的你们城市的代理，但是你开发的都是别的城市的客户，那样肯定是不行的。”
张振说：“你们这价格太贵了，我们也考察过其他的公司，你们一个小的区域都要三四万。”
“我们是有自己研发队伍，你看市面上是很多公司，但那都是用的别的公司的技术团队，你们中间有什么问题根本就不会给你解决，而且像我们的技术团队现在也有给外面的公司开发系统。你找太便宜的公司合作，后面没有服务，那有什么意义？咱们合作之后会给咱们公司配备专门的技术服务团队，专门解决咱们的问题，24小时随时解决，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是有这样的实力才有这样的价格。”
我说：“区域上我还是觉得太小，要不然我签我们县的代理你给我们权限大一些，你看怎么样？”
“那肯定不行，就算这个合同不签也能那么做。你直接签一个市级代理不就行了？也多不了多少钱，但是你的区域大了几倍。还可以开发下级客户，自己做起来也顺理成章。”
“你们又没有区域保护，我签了市里的有什么用？我觉得和县里的区别不大。”
“那你们考虑考虑，要是签县级就签县级的，要是想签市级的就签市级的，价格也不是专门针对你们定的，全国都是一个样。市级和县级肯定是有很大区别的。就像还有省级，那就更不一样，权限也有根本上的不同。”
张振说：“那我们再考虑考虑”
“行，有什么需求了随时叫我”说完，主管转身离开。
我们拿着合同又看了一会儿，对曲影说：
“你们这合同定的也太死了，我们大老远过来了就是想合作的，你们这一点不让太难说话。一点要合作的诚意也没有。”
她苦笑“哥，我也想快些和你们合作。你要知道我一天要打几百通电话，能找到合作的人也很不容易的，也特想能和你们签约。但是，哥，刚才我们领导都已经给你们解释过了，咱在这方面也确实很为难，你们就不要让我难做了吧？”
“行，那区域的问题我就不说了，咱价格上总能降点吧？”
曲影看着我们“哎，哥，这是全国统一价格，昨天刚签一份合约也是这个价，这怎么能说降就降呢？咱们公司有公司的规定啊。”
张振有些怒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们压根就没打算合作！又不是只有你一家有这样的产品，来之前其他家的产品我们也了解过，并不比你们的差，价格还要便宜的多。你们这样难说话，我看还是算了。”作势就要起来。
曲影赶紧拦下说：“哥，你别着急，你们来一趟也挺不容易的，说回去就回去呀。就冲你们这么信任我，你们稍等一下我去给领导汇报汇报。”
等了大约十分钟。
曲影走过来说：“哥，我们领导说了，看你们也是诚心合作的，在他的权限内最多给你们打九五折。”
张振说：“九折，另外再送五套设备，外加2000元的辅料支持。可以我们就签合同。不行就算了。”
“哥，您这要求也太难为人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不行我们就走了。”说完也不顾曲影的阻拦，起身往门口走去。
“哎呀，那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跟领导申请吧。”
“你们这么大个公司，做生意怎么这么小气？我的要求很过分吗？要知道我们是为你们赚钱的。扣扣嗖嗖的。行，你去吧，就按我刚才说的，少了可不行！”说着又坐回到椅子里。
窗外飘着雨，斜斜的落在地上无声的消失，偶尔路过的行人打着伞点缀在人行道上，像布满露珠的花朵清新明亮，给阴暗的世界增加了许多趣味。宽大的办公室，一个个格子间劈里啪啦的忙碌着，没人在乎这里多了两个人，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桌子上的咖啡腾腾的冒着热气，我们都没有说话，等待着曲影。
“哥。”轻快的声音打破我的思绪，我们抬头看去，曲影抬起手向我们打着招呼：“哥，我们主管向我们老总给你们特别申请了九折的优惠，外加2000元的辅料支持，另外再给你们配一套我们新上的产品。这可是我在公司以来给的最大的力度了！”
张振说：“不是说送五套设备了吗？这怎么才一套！跟你们这谈个生意也磨磨唧唧的。最终我们不还是给你们挣钱的？怎么这么小气！”
“哥，这是我们总经理批准的了，也是与我么合作的代理商里活动最大的一次了，其他的过来都没有这样的折扣力度。我们老总也是看你们这么有诚意大老远的过来，专门交代了要把能给的扶持都给到。而且，依你们的能力还怕挣不到钱吗？这几套设备又算什么呢？”
“那行吧，我们可都不太懂，你们后期的技术服务可得跟上啊！”
“放心吧，会有专门的技术团队给你们支持的。”
“那就这样吧，签合同吧！”
返回的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五万元换回运营合约。一到家就约着大齐一起商量怎么运作。在写字楼租了间办公室，买办公用品，公司就用张振的公司，三个人平摊费用，股权也均摊。就这么开始了。
我投入了全部精力去熟悉整个产品，以及产品相关的内容。天不亮就坐在电脑前摸索，整日整日的呆在客户那里了解系统的安装和使用。晚上十一点多钟回到家依然是忙碌在电脑前。张振和大齐通过各种渠道推广产品。当有客户需要的时候我负责安装维护。慢慢的遇到很多问题。在客户系统中不兼容无法使用，在使用中遇到无法操作执行，某些应用场景无法满足。去问技术团队也得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案。到后来不得已又全部撤换了下来。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月，精力时间都没少投入，可是收效却微乎其微。再依旧这么折腾下去肯定不行，得想个方案怎么运营。
我约着张振和大齐一起在办公室里见面。
围坐在茶台
我说:“咱们这套系统已经尝试了两个月了，我是黑白不分的研究了解，可是现在存在这么多问题，公司技术部门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咱们得想想怎么办，不能就这么下去！”
张振说：“确实如此，我们在几个客户那里都试过了，系统兼容可能有问题，咱们又不太懂。厂家也没给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这期间我不少客户都转过来用我们的产品了，不过那都是最简单得方法。流水也不大。我想着不行就按最简单的推广吧，也不要再操那么多心。”
大齐：“我可以让单位用咱们的产品，那流水大。”
我看着张振，他弯腰坐在沙发上喝茶，头顶正对着我。
我说：“我觉得咱们就算是按最简单的来也得有个方法，咱们都得去推广，要不就招人推广，我们当初整这个办公室得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张振：“我觉得这事我们没必要再搞那么复杂了，只管拿着去卖，不研究那么多。咱们就相当于每个人拿点钱拿到了代理权，自己开发自己的，自己挣自己的钱。”
我说：“你说的轻巧不用研究那么多，那我这两个月都是在瞎折腾了？不折腾能知道会有这么多问题？现在才说不用折腾这么多，那这两个月怎么算？人工，车费，油费，，，怎么算？”
“就算复杂一些得系统我们不知道怎么弄，那简单一些的我们也得出一个方案谁负责那一块，是不是得有个章法？”
他们两个都不说话。
“咱们这生意要是这么干能成吗？那要这办公室还有什么用？这得招业务员扫街跑业务，自己搞自己的算怎么回事？”
张振:“这事没必要那么麻烦。”
渐渐的都有些怒气提了上来，气氛紧张了起来。
交谈没有持续下去，坐了一会儿，张振说：“我还得赶紧回去，先这样说吧！”大齐也说得回去上班。临走的时候我说：“你们再好好想想，这事这么干不行。”
时间就这么的一分一秒的溜走，金钱就这么的一分一厘的消耗，到后来，也只有我还经常去那个办公室，再后来，一切似乎在时间的齿轮里消磨殆尽，也没人再提，也没人再管。
张振和大齐也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我自己又折腾了一段时间没什么收获也停下了。这个项目就这么的搁置了下来。这就像打仗，还没有开始进攻就已经撤退。一阵喧嚣过后，那几张办公桌和电脑也只是成为散落战场的武器，静静的待在那里。只有灰尘时时的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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