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过柢山
又是一年冬，一个片片雪花落在南河身上，很快染白了他的须发，接着整个大地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且干净，南河长舒口气，抖落肩头的雪，回想过去的一年，好像很多事都没有做到最好，心里有些愁，他又想如果自己那些忧愁是只是一粒粒经年积累在斜屋顶的灰尘就好了，那样来年开春积雪消融便能够带走些。
忽然一个雪团打在南河身上，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正是玄归，这段时间为了压制一身邪气，在鹿仙点头后，南河与育灵干脆起了一栋竹屋与鹿仙做了邻居。
南河不通音律，鹿仙又嫌从头教他麻烦了些，所以在取得两人同意后，将那疏导邪气的方法却与音律相结合的法门，索性教给了育灵，对此南河非但没觉得有什么，相反还十分高兴。
“哼，无聊。”南河觉得看了一脸笑意的玄归，冷哼了一声后便是回屋了。
玄归伸出手摩擦了一下脸颊，这才得意的哼着小曲儿回了屋，他当然知道南河这般是为何，起因就在于当初四人第一次在一张桌上吃饭后，南河说比他俊俏时，醉酒的鹿仙听到后，在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之后，揭下了玄归脸上的一份面皮，露出了玄归的真容，玄归显然都忘了这回事了，可看到鹿仙一手插着腰朝着南河挑衅的可爱模样，外加那吃瘪的南河，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张脸原来还有这用处。
南河在看到那张脸后心里骂道“好个狗日的，果然俊俏得紧。”脸上却故作镇定，不再言语。
“灵儿，下雪了，鹿前辈嚷着让你去看雪呢，还有，她好像下厨又失败了，刚还在和玄前辈闹呢。”南河回屋，对着静坐修行的育灵道。
“那我去看看，你最近邪气渐轻，可以放松一下了。”育灵也是关切道。
“是的，我就是回来换身衣服，这不是你给我做的嘛，舍不得穿去玩闹，换了衣服我就找玄归打雪仗去，看在鹿前辈的面子上，我尽量不打他的脸。”南河咬牙切齿道。
“小气，不过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看的。”育灵起身笑着安慰道。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好不好看的问题了，问题已经升级了，现当下我只想把雪团按在他的脸上。”南河这才独自进了里屋换了衣服。
鹿仙竹林前，鹿仙和育灵叽叽喳喳的抱怨着什么，育灵一脸无奈的安慰着。
屋外南河与玄归，倒不是真在打雪仗，而是在切磋，类似这种切磋，南河一次都没有赢过，别说赢，基本碰不到玄归的衣角才是常态，可今日不同。
“狗日的，下手这么重干嘛，我这衣服可是很贵的。”玄归跳脚道。
不远处的两位女子早早停下交谈，正看着他们的切磋，闻言鹿仙儿笑骂道“出息，回头给你做，放开手脚打。”
玄归听着，一脸幸福的看了鹿仙一眼，然后说道“得嘞！”
最终，南河毫无悬念再次落败，只是玄归这次赢得也不像以往一样轻松。
玄归看着爬在地上快要昏迷的南河继续开口道“其实我将实力压到高出你两级的地步已经打不过你了，所以刚刚我高出你三级给了你一下，没办法，你也听到了，而且鹿仙儿看着呢，不真出几分力气恐怕我的新衣服怕是没着落了。”
不等南河回答，玄归便捡起地上被南河震飞的衣角朝屋内走去，心里感慨道“后浪拍前浪，这小子精进的速度简直可怕。”
奇怪的是今日的南河，没有跳脚，只是一脸平静的躺在地上，摊开手掌看着雪花落入其中然后被体温融化成一滴水。
不仅如此，走在台阶上的玄归在听到南河的一句话后差点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我好像又要突破了。”
南河缓缓爬起，原地盘腿而坐。身体里灵气快速流转，一道灵气化成的光盘在其头顶旋转不停，玄归就站在不远处给他护法。
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整个过程都自然而然，南河内试体内，那些在身体里游走的灵气无论是量还是速度都变化良多。
南河握拳感受了一番，果然有力了许多，距离走出新手三阶同时也是断头三阶的这个阶段已经是又近了一大步。
玄归上前祝贺道“恭喜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哈哈哈，好事好事，假如两位前辈不嫌弃，今晚我下厨，请两位前辈一同庆贺一番。”
听到南河这话，玄归顿时眼前一亮，满脸兴奋，好像突破的人是他而不是南河一般，他勾着南河的肩笑道“不嫌弃不嫌弃。”
南河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原因便是鹿仙前辈不是刚和育灵学了些厨艺嘛，玄归当了好些日子的品鉴员了……各中味道，只有他自己知道，再厉害的大师都有个新手期嘛，能理解。
南河也没有揭穿他……
夜里，鹿前辈难得有兴致，哼了段小曲儿，听得有些醉的南河满脸泪痕，第二天育灵说起，他是打死不认，只说那一定是育灵的错觉。
趁着这次突破，南河趁势又将那堆金石吸收了部分，在育灵的的帮助下，邪气散得很快，每日与玄归的切磋也愈发紧迫起来，原因在于南河与玄归说只要留他一口气，不论如何下手都不算重。
就这般，每日都满身是伤的回屋，不说是对他十分关切的育灵看得不忍，联同陪练的玄归都有些心有余悸，这小子这般玩命练，就努力程度也堪称是个天才。
育灵看着他一身伤欲言又止。
南河笑着说道“别担心，玄归前辈有分寸，看着惨些，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而且效果最好，况且玄归前辈这样的高手陪着练，是很难得机会，应该珍惜，我只能如此，也必须如此。”
育灵不再言语，只是给他擦药时，南河大叫着疼，她才忿忿开口道“现在知道疼了。”
“……”
年后，积雪消融，万物复苏，也终于到了分别之时。
四人虽有不舍，却都没有多说，只是互道保重。
南河与育灵在鹿仙儿送别的歌声里，再次出发。
南河合上淘金录，看了眼脚下灵气催动着逆行的小舟，这才有些可惜的说道“可惜了，来得不是时候，这倒春寒的时节，想来是见不到那位前辈了。”
“是有些可惜。”育灵应和着。
“自从登山以后，结合这本淘金录，看世界大有不同，在二叔的眼里，这里这位前辈有一门独特的剑术，想着开开眼，长长见识的。”
“既然无缘见到，你也不用着急了，咱们顺着河流看完整个柢山就走吧，以后若是有机会咱们再来过。”育灵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一块地方，示意南河坐下。
逆行小舟，一路往山头方向进发，河流很深，河面在这个季节却也算得上平静。
突然，那河面上的一叶扁舟突然被从水底涌起的水泡包围，气泡范围极广，伴随而来的，还有被底部黄色泥沙染得发黄的喝水，一整个涌起来，紧接着小舟被一冲天水珠高高顶起抛向空中，飞出一段距离后，落在岸边坠毁。
南河早在水柱上冲的一瞬间，就抱着育灵舍了小舟悬空而立。南河没有松口气。
只见那水柱在摧毁小舟后又回到水里，然后在别的地方冲天而起，每次冲出的地方，都是南河悬停之地。
南河也不惊慌，一手轻托，便想将育灵送往岸边。
育灵见状连忙问道“又打算一个人？”
南河解释道“这是前辈在考教我呢，你陪着我干嘛，去那边稍等我一会儿。”
育灵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说法。
南河原地施了一礼，朝着湖面朗声道“招摇山南河，见过前辈。”
没有人回答，整个湖面都静悄悄的，随后南河眉头皱起心想要不要玩这么大。
一道道冲天水柱，此起彼伏的冲天而起，饶是以南河的身型都被逼迫得有些狼狈。
南河见如此躲避终究不是个办法，这才继续说道“虽然不知前辈为何如此，但小子也不能因为你是前辈就束手就擒，请恕小子无礼了。”
南河口中大喝擒龙，随后整个身体，被一条赤红灵气幻化而成的苍龙包裹着。
苍龙睁眼，嗓子里传来动人心魄的嘶吼，在空中盘旋几圈后，朝着某个刚冲出水面的水柱直直冲去，水柱虽然力道极大，但当对手是南河灵气如化的赤红苍龙时，却显得极其脆弱。
赤红苍龙摧枯拉朽摧毁水柱，一头扎进水中。
育灵站在岸边有些担心，手中三尺剑被她波动的灵气搅扰得不停震动，眼看就快要压制不住之时，突然一白发老妪站在她身旁轻声说道“到底是年轻人，闹腾得紧。”
育灵见状，却也没有乱了阵脚，只是警惕的打量着那老妪。
老妪在说完那句话后，却也不再多言，朝着水面一个挥手，原本有些浑浊的水面顿时清可见底。
水下赤红苍龙，正和一牛身蛇尾身上长着翅膀的生物缠斗在一起，育灵看过淘金录也就没有大惊小怪，说到底那生物就是一条外形奇特的鱼。
水中，南河虽然不占地利却稳稳处于上风。
看到这里，老妪开口道“小丫头不必担心，你小男人不会有事。”
育灵听得这话，耳根有些红，也不言语，只死死盯着水底看。
“别看了，刚刚到你们说及我的剑法，看你也是个习剑的，怎得，不想和我过过手？”老妪看了一眼育灵的剑又细细打量了育灵一番后说道。
育灵自然也是个有玲珑心的，却也不藏掖直言不讳道“自然乐意，只是不知前辈为何帮我？是因为南河故意压制着实力陪你的后人联手？应该不是这个，前辈不妨直说，不然小女子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有部分这个原因，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你的根骨，老人家了嘛，闲得久了也会想活动活动？怎么样？这个理由够吗？”老妪伸了个懒腰缓缓开口道。
“这个理由，足矣。”育灵说罢，长剑出鞘朝着老妪直接攻去。
……
一个时辰后，南河扶着一昏迷的少女从河边走出，抬着头看着岸上早已切磋完毕的两人，笑着对着老妪道“小子南河，家叔迷楮，见过前辈。”
育灵见南河和那女子衣衫全都湿透，衣物都紧紧贴在身上，女子玲珑的身段一览无余，看得很不是滋味，于是快步上前，狠狠瞪了一眼南河，从南河手中接过少女，没好气的道“我来吧，都辛苦你一路了。”
南河虽然不知道为何育灵会这般，还是顺手将女子递给育灵，退朝一边。
老妪好似没看到这一切，对着南河状似无意的说道“方面我承过你二叔的情，不然我今天不会见你，今日我这小辈也算承了你的情了，你以后可以常来。”
听闻这话，南河敏锐的发现，育灵的灵气，一改往日的平静，有些激烈的跳动起来。心里嘀咕道这是怎么了？
老妪当然也察觉了，心里暗自好笑，毕竟是个小丫头，看我再逗逗你“南河，我家这傻闺女如果她愿意，你想不想和她结个共修大道的道侣。”
育灵在一旁，看起来一脸平静，可那一身剑意却是怎么也压制不住。
“老前辈，您就别开玩笑了，这话给您闺女听了，就是她懂事不和你闹别扭，估计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至于小子我，压根就没想过这事呢，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南河一脸苦笑不停推迟道。
育灵心里这才好受些。
老妪听到南河如此说，不但不生气，还高兴的大笑起来。
“好了，不与你们玩笑，那小丫头，你这一身精湛杀伐剑术，好在修为不深且遇到了老身，记住我刚刚与你说的，这个玩笑的目的就是再提醒你一遍，只有压得住一身剑意，出剑才能更加得心应手，更加快。”老妪看着育灵，就像是一个正在被打磨的璞玉，只是手持雕刻刀的是育灵本人，这一番试探来看，将来一定是个剑术大家。
“多谢前辈指点。”育灵诚心说道。
“好了别愣着了，随我屋里来，倒春寒呢，别给我孙女和那傻小子冻坏了。”说罢，老妪转头就走。
南河一脸笑意的看着育灵，试探着开口道“不生气不生气。”
“不行。”育灵本来不生气了，听南河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他刚刚是扶着那女子腰身上来的，现在她接手扶过才发现，果然是够细的腰。于是她在踩了一脚南河后，直接拒绝道。
屋内，南河再次对着老妪施了一礼后说道“小子南河，见过前辈。”
“你这双眼睛？”老妪顿了一下试探道。
“前辈慧眼，是我二叔的，里面还有许多他的修行经验，以及很多过往，多是各种二叔见过的人物，例如前辈这般修为高深的高人。”南河直言不讳道。
老妪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挥手唤醒她那昏迷的孙女儿。
那少女清醒过来只有一瞬间迟疑，便反应过来，朝着南河与育灵盈盈施了一礼，笑着道“见过南世兄，还有世嫂。”
见南河没有反驳，小姑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朝着南河使眼色，意思明显是“嫂子真漂亮”
南河只是笑，也不说话，用眼神回道“你也是个有眼光的”
育灵见南河不反驳，自然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不出情绪变化。
“好了丫头，你去换身衣物再出来，小姑娘家家的，这样子成何体统。”老妪开口道。
小丫头笑着点点头，这才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南河，你们且坐下，有些正事与你们说。”老妪神情严肃道。
南河见老妪郑重的神情，神情也是一凝，顺势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南河你这一路东行，可听到些什么消息？我是说关于那青丘的。”
“未曾，只顾埋头赶路，很少与人闲聊。”南河直接道。
“那老身就倚老卖老与你多说些，看你一路东行，那青丘是否也是你的必经之地？”老妪叹了口气，然后盯着南河问道，看似在问，神情却仿佛在说你一定要去青丘是吧。
“前辈有话直说，原本计划本来是要去的，可要是青丘有什么问题，小子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至于拿自己的细胳膊去硬拧大腿。”南河解释道。
“那就好，这样说来，我也就不藏掖了，不论原因如何，我都希望你改道，直接绕过青丘，去其他地方历练。”老妪明显松了口气“生怕你是个楞头的，说什么偏向虎山行的气盛话，那可麻烦了。”
“哈哈哈，前辈其实没有猜错，只要火往我这烧过来，我其实和你猜测的大体一个性格，不过我这人也听劝，况且这事压根和我没什么关系，人家青丘之事，说到底和我没有一丝牵扯，我做那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干嘛，显得多余且不说，我这一身肉才几斤几两，真要事情卷起的浪大了，谁在乎那岸边被卷进去的几只蚂蚁的死活。”南河淡然道。
“哈哈哈，难怪小迷楮喜欢你，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和他年轻时候特别像，尤其是那一身机灵劲。”老妪听得南河所说，突然大笑道。
“我二叔喜不喜欢我这个小辈，说实话我是一点不知，我从他那从没听到过一句好话，但我从来不否认他对我极好，不管原因为何，我受他庇佑极多。”南河有些感慨的说道，中途下意识摸了一下眼角，那双眼睛是他二叔给他的。
“迷楮就是那性格，和谁都是一个德行，要是他会说些讨巧话，那育沛一族那个天子骄子般的家主早和他结成道侣了，也不至于是孤身一人到现在。”老妪神情恍惚的说着，好似想起一些往事，随后自顾自笑道。
南河当然知道老妪说的那人是谁，当初自己初见沛姨也大概猜到了，只是没想到真是这么个原因啊，倒是也能理解，谁能和一个满口挖苦的人走下去啊，那得需要多大的胸怀才能让情谊不受一句句冷嘲热讽的影响。
老妪好似知道自己扯远了，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身型，这才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南河，再与你商量一事，你可以拒绝，如果可以，这次历练将我那孙女带上，只要离开柢山远走高飞，至于她日后经历如何，顺于不顺都看她个人的造化，你就当是个交易，我可以将我最得意的手段传给你，当然我也说了，这是交易，你可以讨价还价也可以拒绝。”
南河听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奇怪，这是为何？眼前老人实力卓绝，为何会提出这么个对她而言根本没有半点好处的事，说是交易，但南河其实不承担任何一点风险，反正老人也说了，只要她孙女离了柢山，无论生死都是造化不用他南河负责。
“前辈，我想不明白，所以我就直接问了，为什么？”南河也不扭捏，直接问道。
“放心，变故不在我这孙女身上，真要说起来她是受我所累，至于为什么选你，当然我也有我的私心，我相信你的人品，如果我那孙女有什么危险，咱们虽然相处不久，你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我堵的其实是这个，至于我把一些立身的法门传你，那倒是诚心的，不给你以我那孙女贪玩的性子也学不到大成，给你就成了最好的选择，毕竟你越强我那孙女越安全”老妪也不藏掖，一脸坦然的说道。
随后南河这才点头“成，我答应了，您老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直到帮她找到个她喜欢的去处之前，我不死她就不会死我前面。”说罢南河还打量了一眼育灵，见育灵对他点了点头，他最后一点顾虑也没有了。
“好小子。”老妪也不废话，见南河答应，突然眉心处光芒流转，最终被她逼出体外，一光团直直落在南河眉心，刚接触到皮肤便消失不见。
南河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答应老人的事根本也不是为了这个。
南河接受的不是很坦然，这才在对着老人深深弯腰施了一礼后，满脸惭愧的说道“小子实在受之有愧。”
老妪却是一脸慈祥的笑，就像家里的老辈一般，轻轻整理了一下南河的乱发后，柔声说道“无愧无愧，且不说我欠你二叔的人情，就算没有这桩交易，我也是乐意将这法门传给你的。放松些，就像家里老人给你个饼，你接着就吃就是了，就算那是最后一个她根本没吃留给你你也踏实吃，她们看着你高兴就很舒心了。”
“前辈……”南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不敢抬头看老人。
“别放在心上，我这个年纪了嘛，喜欢个把孩子是正常的，你看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这般扭捏，抬起头来，我那孙女要出来了，别让她看出不对。”老妪拍了拍南河的肩膀安慰道。
良久，小丫头换了衣服出来，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然后朝老人跑去，一脸天真烂漫的笑问道“奶奶，我这身好不好看啊。”
小丫头毕竟涉世未深，一点也没察觉到大厅三人氛围的些许变化，外加三人有心掩饰，她便更难察觉了。
“丫头，奶奶刚刚和你南世兄商量过了，让你跟他去长长见识，你看看你乐不乐意？”老妪温柔的询问道。
“啊？愿意啊！能和南世兄出去看看，我是想去的。”小丫头说话间偷偷打量了一眼育灵，不知道为什么，刚开始遇到世嫂时，总觉得她对自己的感觉很奇怪，也不是讨厌，就是一种她不知道的情绪，所以她有些犹豫。
育灵察觉到小丫头的视线，心中了然，这才朝着小丫头温柔的笑着点点头，示意小丫头安心。
小丫头这才安心些，这才对着南河问道“世兄，那我们几时回来啊？”
南河不想骗她，只是说道“一定会回来的，外面世界精彩的事情那么多，到时候你不想回来我也给你打晕了捆回来。”
小丫头听南河这么说，顿时不好意思的笑着道“南世兄爱说笑，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老身正好要闭关，你们现在就出发吧，南河我将我家小鱼儿托付给你，你们这次出门，都要好好的。”老妪边说边往外走。
小鱼儿恋恋不舍的看着奶奶的背影，刚下意识上前一步，便被老人伸出手制止。老人走到屋外都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怕一个回头便彻底舍不得了，她深处手在眼角间擦了擦，这才御风朝着远处消失而去。
小鱼儿站在原地，一改往日风采，如果说她平日里是一只无忧无虑激励向阳的向日葵的话，那她此刻肉眼可见的蔫了，情绪低落的道“小鱼儿会懂事的，不给世兄添麻烦，不让奶奶担心，请奶奶放心。”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南河微微皱眉，却也不知为什么，倒是育灵直直走上前，将小丫头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不回来了，还有你这愁眉苦脸的，脸都快挤到一起了，怎得？怕姐姐欺负你啊，笑一个。”
小丫头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看得育灵心里也怪难受的，只是不停的逗弄着她，一行三人就这么离了柢山，慢悠悠朝远处离去。
三人一连走了几天，小丫头情绪明显好了许多，但有一件事一直让育灵觉得有些奇怪，小丫头虽然没发现，可要想瞒过她，却是不那么容易。
南河没有一路离去，这几日，南河故意不停转变方向，但他们始终在柢山二十里的范围里面打转。
虽然奇怪，可育灵始终没有开口问南河，心想他这么做必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果然，某个夜里，三人睡去后不久，育灵突然睁开眼，朝着那个猫着腰鬼鬼祟祟的男人看去。
碰上育灵质问的眼神，南河有些尴尬的笑笑，这才一个踏步上前抱着育灵，轻声安慰道“没什么事，你放心。”
“是我猜想的那样吗？”育灵问道。
“是的，不过你有更重要的事，看好这个丫头，别让她有事，剩下的都交给我。”南河轻声说道。
“我很生气，你又丢下我，所以你一定要回来，我给你准备一剑让你吃吃看，不然难消我心头之郁闷。”育灵嘴里恶狠狠，脸上却全是担忧。
“好好好，我知道了，一定会活着回来。”南河轻轻拍打了一下育灵的辈，趁着夜色直接朝着柢山飞去。
南河心里嘀咕着“前辈，再撑一会儿，务必再撑一会儿……”
柢山方向，一阵阵灵气冲击卷起的风，不停向山外席卷而来，吹得南河就快睁不开眼了。
南河也顾不得那许多，全力往柢山行进，他从来没觉得二十里地，居然这么远，他心里不停的埋冤自己，早知道就离得近些了。
“前辈，我是答应过你带小鱼儿安全离开，可我也和他保证会回来的，可对于她而言，没有你的柢山就不是家了，南河不能言而无信，所以你一定要撑住，小子这就来助你。”南河最后低估了一声。
他这才猛的加快速度，身后灵气化作的蓝焰剧烈燃烧，行进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看不清虚实的残影……
忽然一个雪团打在南河身上，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正是玄归，这段时间为了压制一身邪气，在鹿仙点头后，南河与育灵干脆起了一栋竹屋与鹿仙做了邻居。
南河不通音律，鹿仙又嫌从头教他麻烦了些，所以在取得两人同意后，将那疏导邪气的方法却与音律相结合的法门，索性教给了育灵，对此南河非但没觉得有什么，相反还十分高兴。
“哼，无聊。”南河觉得看了一脸笑意的玄归，冷哼了一声后便是回屋了。
玄归伸出手摩擦了一下脸颊，这才得意的哼着小曲儿回了屋，他当然知道南河这般是为何，起因就在于当初四人第一次在一张桌上吃饭后，南河说比他俊俏时，醉酒的鹿仙听到后，在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之后，揭下了玄归脸上的一份面皮，露出了玄归的真容，玄归显然都忘了这回事了，可看到鹿仙一手插着腰朝着南河挑衅的可爱模样，外加那吃瘪的南河，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张脸原来还有这用处。
南河在看到那张脸后心里骂道“好个狗日的，果然俊俏得紧。”脸上却故作镇定，不再言语。
“灵儿，下雪了，鹿前辈嚷着让你去看雪呢，还有，她好像下厨又失败了，刚还在和玄前辈闹呢。”南河回屋，对着静坐修行的育灵道。
“那我去看看，你最近邪气渐轻，可以放松一下了。”育灵也是关切道。
“是的，我就是回来换身衣服，这不是你给我做的嘛，舍不得穿去玩闹，换了衣服我就找玄归打雪仗去，看在鹿前辈的面子上，我尽量不打他的脸。”南河咬牙切齿道。
“小气，不过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看的。”育灵起身笑着安慰道。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好不好看的问题了，问题已经升级了，现当下我只想把雪团按在他的脸上。”南河这才独自进了里屋换了衣服。
鹿仙竹林前，鹿仙和育灵叽叽喳喳的抱怨着什么，育灵一脸无奈的安慰着。
屋外南河与玄归，倒不是真在打雪仗，而是在切磋，类似这种切磋，南河一次都没有赢过，别说赢，基本碰不到玄归的衣角才是常态，可今日不同。
“狗日的，下手这么重干嘛，我这衣服可是很贵的。”玄归跳脚道。
不远处的两位女子早早停下交谈，正看着他们的切磋，闻言鹿仙儿笑骂道“出息，回头给你做，放开手脚打。”
玄归听着，一脸幸福的看了鹿仙一眼，然后说道“得嘞！”
最终，南河毫无悬念再次落败，只是玄归这次赢得也不像以往一样轻松。
玄归看着爬在地上快要昏迷的南河继续开口道“其实我将实力压到高出你两级的地步已经打不过你了，所以刚刚我高出你三级给了你一下，没办法，你也听到了，而且鹿仙儿看着呢，不真出几分力气恐怕我的新衣服怕是没着落了。”
不等南河回答，玄归便捡起地上被南河震飞的衣角朝屋内走去，心里感慨道“后浪拍前浪，这小子精进的速度简直可怕。”
奇怪的是今日的南河，没有跳脚，只是一脸平静的躺在地上，摊开手掌看着雪花落入其中然后被体温融化成一滴水。
不仅如此，走在台阶上的玄归在听到南河的一句话后差点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我好像又要突破了。”
南河缓缓爬起，原地盘腿而坐。身体里灵气快速流转，一道灵气化成的光盘在其头顶旋转不停，玄归就站在不远处给他护法。
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整个过程都自然而然，南河内试体内，那些在身体里游走的灵气无论是量还是速度都变化良多。
南河握拳感受了一番，果然有力了许多，距离走出新手三阶同时也是断头三阶的这个阶段已经是又近了一大步。
玄归上前祝贺道“恭喜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哈哈哈，好事好事，假如两位前辈不嫌弃，今晚我下厨，请两位前辈一同庆贺一番。”
听到南河这话，玄归顿时眼前一亮，满脸兴奋，好像突破的人是他而不是南河一般，他勾着南河的肩笑道“不嫌弃不嫌弃。”
南河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原因便是鹿仙前辈不是刚和育灵学了些厨艺嘛，玄归当了好些日子的品鉴员了……各中味道，只有他自己知道，再厉害的大师都有个新手期嘛，能理解。
南河也没有揭穿他……
夜里，鹿前辈难得有兴致，哼了段小曲儿，听得有些醉的南河满脸泪痕，第二天育灵说起，他是打死不认，只说那一定是育灵的错觉。
趁着这次突破，南河趁势又将那堆金石吸收了部分，在育灵的的帮助下，邪气散得很快，每日与玄归的切磋也愈发紧迫起来，原因在于南河与玄归说只要留他一口气，不论如何下手都不算重。
就这般，每日都满身是伤的回屋，不说是对他十分关切的育灵看得不忍，联同陪练的玄归都有些心有余悸，这小子这般玩命练，就努力程度也堪称是个天才。
育灵看着他一身伤欲言又止。
南河笑着说道“别担心，玄归前辈有分寸，看着惨些，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而且效果最好，况且玄归前辈这样的高手陪着练，是很难得机会，应该珍惜，我只能如此，也必须如此。”
育灵不再言语，只是给他擦药时，南河大叫着疼，她才忿忿开口道“现在知道疼了。”
“……”
年后，积雪消融，万物复苏，也终于到了分别之时。
四人虽有不舍，却都没有多说，只是互道保重。
南河与育灵在鹿仙儿送别的歌声里，再次出发。
南河合上淘金录，看了眼脚下灵气催动着逆行的小舟，这才有些可惜的说道“可惜了，来得不是时候，这倒春寒的时节，想来是见不到那位前辈了。”
“是有些可惜。”育灵应和着。
“自从登山以后，结合这本淘金录，看世界大有不同，在二叔的眼里，这里这位前辈有一门独特的剑术，想着开开眼，长长见识的。”
“既然无缘见到，你也不用着急了，咱们顺着河流看完整个柢山就走吧，以后若是有机会咱们再来过。”育灵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一块地方，示意南河坐下。
逆行小舟，一路往山头方向进发，河流很深，河面在这个季节却也算得上平静。
突然，那河面上的一叶扁舟突然被从水底涌起的水泡包围，气泡范围极广，伴随而来的，还有被底部黄色泥沙染得发黄的喝水，一整个涌起来，紧接着小舟被一冲天水珠高高顶起抛向空中，飞出一段距离后，落在岸边坠毁。
南河早在水柱上冲的一瞬间，就抱着育灵舍了小舟悬空而立。南河没有松口气。
只见那水柱在摧毁小舟后又回到水里，然后在别的地方冲天而起，每次冲出的地方，都是南河悬停之地。
南河也不惊慌，一手轻托，便想将育灵送往岸边。
育灵见状连忙问道“又打算一个人？”
南河解释道“这是前辈在考教我呢，你陪着我干嘛，去那边稍等我一会儿。”
育灵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说法。
南河原地施了一礼，朝着湖面朗声道“招摇山南河，见过前辈。”
没有人回答，整个湖面都静悄悄的，随后南河眉头皱起心想要不要玩这么大。
一道道冲天水柱，此起彼伏的冲天而起，饶是以南河的身型都被逼迫得有些狼狈。
南河见如此躲避终究不是个办法，这才继续说道“虽然不知前辈为何如此，但小子也不能因为你是前辈就束手就擒，请恕小子无礼了。”
南河口中大喝擒龙，随后整个身体，被一条赤红灵气幻化而成的苍龙包裹着。
苍龙睁眼，嗓子里传来动人心魄的嘶吼，在空中盘旋几圈后，朝着某个刚冲出水面的水柱直直冲去，水柱虽然力道极大，但当对手是南河灵气如化的赤红苍龙时，却显得极其脆弱。
赤红苍龙摧枯拉朽摧毁水柱，一头扎进水中。
育灵站在岸边有些担心，手中三尺剑被她波动的灵气搅扰得不停震动，眼看就快要压制不住之时，突然一白发老妪站在她身旁轻声说道“到底是年轻人，闹腾得紧。”
育灵见状，却也没有乱了阵脚，只是警惕的打量着那老妪。
老妪在说完那句话后，却也不再多言，朝着水面一个挥手，原本有些浑浊的水面顿时清可见底。
水下赤红苍龙，正和一牛身蛇尾身上长着翅膀的生物缠斗在一起，育灵看过淘金录也就没有大惊小怪，说到底那生物就是一条外形奇特的鱼。
水中，南河虽然不占地利却稳稳处于上风。
看到这里，老妪开口道“小丫头不必担心，你小男人不会有事。”
育灵听得这话，耳根有些红，也不言语，只死死盯着水底看。
“别看了，刚刚到你们说及我的剑法，看你也是个习剑的，怎得，不想和我过过手？”老妪看了一眼育灵的剑又细细打量了育灵一番后说道。
育灵自然也是个有玲珑心的，却也不藏掖直言不讳道“自然乐意，只是不知前辈为何帮我？是因为南河故意压制着实力陪你的后人联手？应该不是这个，前辈不妨直说，不然小女子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有部分这个原因，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你的根骨，老人家了嘛，闲得久了也会想活动活动？怎么样？这个理由够吗？”老妪伸了个懒腰缓缓开口道。
“这个理由，足矣。”育灵说罢，长剑出鞘朝着老妪直接攻去。
……
一个时辰后，南河扶着一昏迷的少女从河边走出，抬着头看着岸上早已切磋完毕的两人，笑着对着老妪道“小子南河，家叔迷楮，见过前辈。”
育灵见南河和那女子衣衫全都湿透，衣物都紧紧贴在身上，女子玲珑的身段一览无余，看得很不是滋味，于是快步上前，狠狠瞪了一眼南河，从南河手中接过少女，没好气的道“我来吧，都辛苦你一路了。”
南河虽然不知道为何育灵会这般，还是顺手将女子递给育灵，退朝一边。
老妪好似没看到这一切，对着南河状似无意的说道“方面我承过你二叔的情，不然我今天不会见你，今日我这小辈也算承了你的情了，你以后可以常来。”
听闻这话，南河敏锐的发现，育灵的灵气，一改往日的平静，有些激烈的跳动起来。心里嘀咕道这是怎么了？
老妪当然也察觉了，心里暗自好笑，毕竟是个小丫头，看我再逗逗你“南河，我家这傻闺女如果她愿意，你想不想和她结个共修大道的道侣。”
育灵在一旁，看起来一脸平静，可那一身剑意却是怎么也压制不住。
“老前辈，您就别开玩笑了，这话给您闺女听了，就是她懂事不和你闹别扭，估计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至于小子我，压根就没想过这事呢，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南河一脸苦笑不停推迟道。
育灵心里这才好受些。
老妪听到南河如此说，不但不生气，还高兴的大笑起来。
“好了，不与你们玩笑，那小丫头，你这一身精湛杀伐剑术，好在修为不深且遇到了老身，记住我刚刚与你说的，这个玩笑的目的就是再提醒你一遍，只有压得住一身剑意，出剑才能更加得心应手，更加快。”老妪看着育灵，就像是一个正在被打磨的璞玉，只是手持雕刻刀的是育灵本人，这一番试探来看，将来一定是个剑术大家。
“多谢前辈指点。”育灵诚心说道。
“好了别愣着了，随我屋里来，倒春寒呢，别给我孙女和那傻小子冻坏了。”说罢，老妪转头就走。
南河一脸笑意的看着育灵，试探着开口道“不生气不生气。”
“不行。”育灵本来不生气了，听南河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他刚刚是扶着那女子腰身上来的，现在她接手扶过才发现，果然是够细的腰。于是她在踩了一脚南河后，直接拒绝道。
屋内，南河再次对着老妪施了一礼后说道“小子南河，见过前辈。”
“你这双眼睛？”老妪顿了一下试探道。
“前辈慧眼，是我二叔的，里面还有许多他的修行经验，以及很多过往，多是各种二叔见过的人物，例如前辈这般修为高深的高人。”南河直言不讳道。
老妪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挥手唤醒她那昏迷的孙女儿。
那少女清醒过来只有一瞬间迟疑，便反应过来，朝着南河与育灵盈盈施了一礼，笑着道“见过南世兄，还有世嫂。”
见南河没有反驳，小姑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朝着南河使眼色，意思明显是“嫂子真漂亮”
南河只是笑，也不说话，用眼神回道“你也是个有眼光的”
育灵见南河不反驳，自然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不出情绪变化。
“好了丫头，你去换身衣物再出来，小姑娘家家的，这样子成何体统。”老妪开口道。
小丫头笑着点点头，这才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南河，你们且坐下，有些正事与你们说。”老妪神情严肃道。
南河见老妪郑重的神情，神情也是一凝，顺势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南河你这一路东行，可听到些什么消息？我是说关于那青丘的。”
“未曾，只顾埋头赶路，很少与人闲聊。”南河直接道。
“那老身就倚老卖老与你多说些，看你一路东行，那青丘是否也是你的必经之地？”老妪叹了口气，然后盯着南河问道，看似在问，神情却仿佛在说你一定要去青丘是吧。
“前辈有话直说，原本计划本来是要去的，可要是青丘有什么问题，小子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至于拿自己的细胳膊去硬拧大腿。”南河解释道。
“那就好，这样说来，我也就不藏掖了，不论原因如何，我都希望你改道，直接绕过青丘，去其他地方历练。”老妪明显松了口气“生怕你是个楞头的，说什么偏向虎山行的气盛话，那可麻烦了。”
“哈哈哈，前辈其实没有猜错，只要火往我这烧过来，我其实和你猜测的大体一个性格，不过我这人也听劝，况且这事压根和我没什么关系，人家青丘之事，说到底和我没有一丝牵扯，我做那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干嘛，显得多余且不说，我这一身肉才几斤几两，真要事情卷起的浪大了，谁在乎那岸边被卷进去的几只蚂蚁的死活。”南河淡然道。
“哈哈哈，难怪小迷楮喜欢你，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和他年轻时候特别像，尤其是那一身机灵劲。”老妪听得南河所说，突然大笑道。
“我二叔喜不喜欢我这个小辈，说实话我是一点不知，我从他那从没听到过一句好话，但我从来不否认他对我极好，不管原因为何，我受他庇佑极多。”南河有些感慨的说道，中途下意识摸了一下眼角，那双眼睛是他二叔给他的。
“迷楮就是那性格，和谁都是一个德行，要是他会说些讨巧话，那育沛一族那个天子骄子般的家主早和他结成道侣了，也不至于是孤身一人到现在。”老妪神情恍惚的说着，好似想起一些往事，随后自顾自笑道。
南河当然知道老妪说的那人是谁，当初自己初见沛姨也大概猜到了，只是没想到真是这么个原因啊，倒是也能理解，谁能和一个满口挖苦的人走下去啊，那得需要多大的胸怀才能让情谊不受一句句冷嘲热讽的影响。
老妪好似知道自己扯远了，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身型，这才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南河，再与你商量一事，你可以拒绝，如果可以，这次历练将我那孙女带上，只要离开柢山远走高飞，至于她日后经历如何，顺于不顺都看她个人的造化，你就当是个交易，我可以将我最得意的手段传给你，当然我也说了，这是交易，你可以讨价还价也可以拒绝。”
南河听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奇怪，这是为何？眼前老人实力卓绝，为何会提出这么个对她而言根本没有半点好处的事，说是交易，但南河其实不承担任何一点风险，反正老人也说了，只要她孙女离了柢山，无论生死都是造化不用他南河负责。
“前辈，我想不明白，所以我就直接问了，为什么？”南河也不扭捏，直接问道。
“放心，变故不在我这孙女身上，真要说起来她是受我所累，至于为什么选你，当然我也有我的私心，我相信你的人品，如果我那孙女有什么危险，咱们虽然相处不久，你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我堵的其实是这个，至于我把一些立身的法门传你，那倒是诚心的，不给你以我那孙女贪玩的性子也学不到大成，给你就成了最好的选择，毕竟你越强我那孙女越安全”老妪也不藏掖，一脸坦然的说道。
随后南河这才点头“成，我答应了，您老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直到帮她找到个她喜欢的去处之前，我不死她就不会死我前面。”说罢南河还打量了一眼育灵，见育灵对他点了点头，他最后一点顾虑也没有了。
“好小子。”老妪也不废话，见南河答应，突然眉心处光芒流转，最终被她逼出体外，一光团直直落在南河眉心，刚接触到皮肤便消失不见。
南河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答应老人的事根本也不是为了这个。
南河接受的不是很坦然，这才在对着老人深深弯腰施了一礼后，满脸惭愧的说道“小子实在受之有愧。”
老妪却是一脸慈祥的笑，就像家里的老辈一般，轻轻整理了一下南河的乱发后，柔声说道“无愧无愧，且不说我欠你二叔的人情，就算没有这桩交易，我也是乐意将这法门传给你的。放松些，就像家里老人给你个饼，你接着就吃就是了，就算那是最后一个她根本没吃留给你你也踏实吃，她们看着你高兴就很舒心了。”
“前辈……”南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不敢抬头看老人。
“别放在心上，我这个年纪了嘛，喜欢个把孩子是正常的，你看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这般扭捏，抬起头来，我那孙女要出来了，别让她看出不对。”老妪拍了拍南河的肩膀安慰道。
良久，小丫头换了衣服出来，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然后朝老人跑去，一脸天真烂漫的笑问道“奶奶，我这身好不好看啊。”
小丫头毕竟涉世未深，一点也没察觉到大厅三人氛围的些许变化，外加三人有心掩饰，她便更难察觉了。
“丫头，奶奶刚刚和你南世兄商量过了，让你跟他去长长见识，你看看你乐不乐意？”老妪温柔的询问道。
“啊？愿意啊！能和南世兄出去看看，我是想去的。”小丫头说话间偷偷打量了一眼育灵，不知道为什么，刚开始遇到世嫂时，总觉得她对自己的感觉很奇怪，也不是讨厌，就是一种她不知道的情绪，所以她有些犹豫。
育灵察觉到小丫头的视线，心中了然，这才朝着小丫头温柔的笑着点点头，示意小丫头安心。
小丫头这才安心些，这才对着南河问道“世兄，那我们几时回来啊？”
南河不想骗她，只是说道“一定会回来的，外面世界精彩的事情那么多，到时候你不想回来我也给你打晕了捆回来。”
小丫头听南河这么说，顿时不好意思的笑着道“南世兄爱说笑，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老身正好要闭关，你们现在就出发吧，南河我将我家小鱼儿托付给你，你们这次出门，都要好好的。”老妪边说边往外走。
小鱼儿恋恋不舍的看着奶奶的背影，刚下意识上前一步，便被老人伸出手制止。老人走到屋外都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怕一个回头便彻底舍不得了，她深处手在眼角间擦了擦，这才御风朝着远处消失而去。
小鱼儿站在原地，一改往日风采，如果说她平日里是一只无忧无虑激励向阳的向日葵的话，那她此刻肉眼可见的蔫了，情绪低落的道“小鱼儿会懂事的，不给世兄添麻烦，不让奶奶担心，请奶奶放心。”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南河微微皱眉，却也不知为什么，倒是育灵直直走上前，将小丫头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不回来了，还有你这愁眉苦脸的，脸都快挤到一起了，怎得？怕姐姐欺负你啊，笑一个。”
小丫头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看得育灵心里也怪难受的，只是不停的逗弄着她，一行三人就这么离了柢山，慢悠悠朝远处离去。
三人一连走了几天，小丫头情绪明显好了许多，但有一件事一直让育灵觉得有些奇怪，小丫头虽然没发现，可要想瞒过她，却是不那么容易。
南河没有一路离去，这几日，南河故意不停转变方向，但他们始终在柢山二十里的范围里面打转。
虽然奇怪，可育灵始终没有开口问南河，心想他这么做必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果然，某个夜里，三人睡去后不久，育灵突然睁开眼，朝着那个猫着腰鬼鬼祟祟的男人看去。
碰上育灵质问的眼神，南河有些尴尬的笑笑，这才一个踏步上前抱着育灵，轻声安慰道“没什么事，你放心。”
“是我猜想的那样吗？”育灵问道。
“是的，不过你有更重要的事，看好这个丫头，别让她有事，剩下的都交给我。”南河轻声说道。
“我很生气，你又丢下我，所以你一定要回来，我给你准备一剑让你吃吃看，不然难消我心头之郁闷。”育灵嘴里恶狠狠，脸上却全是担忧。
“好好好，我知道了，一定会活着回来。”南河轻轻拍打了一下育灵的辈，趁着夜色直接朝着柢山飞去。
南河心里嘀咕着“前辈，再撑一会儿，务必再撑一会儿……”
柢山方向，一阵阵灵气冲击卷起的风，不停向山外席卷而来，吹得南河就快睁不开眼了。
南河也顾不得那许多，全力往柢山行进，他从来没觉得二十里地，居然这么远，他心里不停的埋冤自己，早知道就离得近些了。
“前辈，我是答应过你带小鱼儿安全离开，可我也和他保证会回来的，可对于她而言，没有你的柢山就不是家了，南河不能言而无信，所以你一定要撑住，小子这就来助你。”南河最后低估了一声。
他这才猛的加快速度，身后灵气化作的蓝焰剧烈燃烧，行进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看不清虚实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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