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公平
江望随意指了个瘦弱的男人，瘦弱男人拼命把脑袋挤出人群声嘶力竭的大喊：“是德克村！德克村！”
“很好，德克村是你的了。”
江望的手指移到地图下一处，不等他叫人，人群自发回答：
“是艾兰村！！！”
下一处.....
广场的声浪震天，吸引了尚在城堡里劫掠的农民军，当他们远远听见瓜分土地的只鳞片羽，便再没人关心华美房间边边角角的财富，手忙脚乱一股脑往广场方向涌过来。
空旷的广场不一会儿便被汹涌而来的农民军填满了，人人削尖脑袋往里挤，唯恐自己的土地被人抢了去。
随着地图点明的区域越来越多，围在江望周边的人潮逐渐从狂风暴雨升级成滔天巨浪。
浪潮里不乏有人流血，摔倒，但只要还能动，还能爬起来，他们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的铁人，仍然争先恐后不要命的往风暴中心推挤。
然而宴会有散场，地图也有瓜分完毕的时候，而且很快。
快到大多数农民军一飞冲天的热血尚且没冲到头顶，它就结束了，那么轻易，突兀，不带起一丝波澜。
江望一声“没了！”，随手丢掉没用的地图，然后地图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地面激起几分尘烟，宣告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刻结束了。
除了少数幸运儿紧紧围绕在江望身边感激涕零，大多数农民军们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
人潮的目光紧紧黏住抛物线，好比黏住翻身做主的希望，旧羊皮纸落地，他们的希望也落地了。
但希望的巨浪落地，绝不可能只激起几丝尘烟。
短暂静默后，人群爆发出冲天呐喊：
我为龙神献上过黄金！
我为龙神流过血！
有人一把撤掉衣服露出刚包扎过的伤口，再扯掉绷带伤口，霎时鲜血淋漓，流过半个胸膛。
有人咬牙切齿，握着手中染血兵器，对江望身边的少数幸运儿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刻将他们碎尸万段。
更多人爆发出心中最真切的呐喊：
不公平！！！
不公平！！！
.....
广场瞬间好比沸腾的大锅，周围人人面色肃然，人群的脚步缓慢却坚定的步步逼近，大有江望不公平，就让他公平的意思。
江望没后退，脚边的格林教士却下意识往后挪动几分，格林教士不是胆小之徒，他能站在满地尸体里大骂江望匪寇，能孤身穿过骚乱的城堡，一切虽然危险，却没有超出他的认知，他知道自己面对何种程度的风险。
知道有可能会死，仍然义无反顾，格林教士虽没有过人勇力，也足以尊称一声，勇士。
但前一刻巨龙尚且在云端宣布江望乃他的使者，后一刻农民军便能因为分赃不均想要反抗江望，这种事太超出他对农民的认知了。
一直以来他接受的知识，他过去的经验，永远告诉他，人民乃羔羊，需要我等引领，需要领主和骑士的保护，为他们开太平，至幸福，人民，不是一个能自主选择，会自主选择的群体。
现在不会比格林教士孤身穿越城堡，大骂江望时更危险，格林教士却在下意识后退。
大概是因为刀剑临身不能叫勇士改色，但真理动摇可以。
格林教士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问题的本质，只是农民军们不同寻常的愤怒，渴望，旺盛的欲望之火，一切超出想象，迥然陌生的场景都让他的内心泛起异样的不安。
同样的景象，江望不但不会不安，反而放声大笑。
在周围人听来，江望畅快的笑声分外刺耳，就像在讽刺他们越来越慢的脚步。
是的，越靠近，前面人的脚步就越慢，格林教士的经验没有错，他们仍然是那些不敢自主选择的人民，他们恐惧巨龙不得不跟着江望脚步攻入伯尼家的城堡。
本质上是在为新的恐惧领主服兵役，顺便报报私仇，按照一贯发展抢点好的，吃点好的，就该回到朝不保夕的平民生活。
但江望却将大部分胜利果实分给他们，分给他们中的一少部分人，轻易，随意，毫无要求的分给幸运儿们。
这是从未有过的好事，从未想过的好事。
但，为什么不是自己！？
正因深切经历过活着的痛苦，此时面对唾手可得的美好生活，才会生出龙神亦无法吓退的渴望。
渴望和恐惧，两股截然相反的火焰，简直要将他们烤至疯狂。
如果江望不停止刺耳的笑声，渴望很快就会吞没恐惧。
幸好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江望停止了大笑，周围农民军们顺势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重新分配！
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重新分配！
......
这才有点像样。
看着群情激奋的农民军，江望满意点头。
江望扫视一圈，原本小山般的贡品堆早被人群继成平地，更远处的人压根无法看到里面情况。
他干脆提着格林教士，往上一跃，越过攒动的人头踩在墙壁凹陷处，几个灵活转身稳稳落在上方城墙上。
这下所有农民统统仰头望向龙神的使者，心里生出一丝没有攻击江望的庆幸，以为使者被龙神赋予了神力。
江望立于城墙上，俯视下方渴望的人群，手指南方：
“谁能告诉我，那边的领地叫什么？”
这句话就像一道思维闪电，打破了旧观念的藩篱，美好新世界样子立刻会展现在众人眼中。
众人随着手指转动脑袋，看见来时之路，城门大开，外边天地无限广阔。
这一刻他们的脑子也像是城门一样突然被打开，又仿佛梦中惊醒，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已经攻破伯尼家城堡的实事。
那边的领主也有城堡吧？
那边的领主也有土地吧？
跟随强大的龙神和使者...那些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城堡，也.....能被攻破吧？
一直叫嚷自己是某某村民绝不会把土地交出的人不说话了，底下所有人全部被这种宏大的想象震慑住了。
江望充满蛊惑性的话语继续在他们耳边响起：
“你们已经杀了伯尼家领主，你们认为其他领主还会接纳你们吗？”
“即便伪装身份，带着这次抢到的金银，你们还能继续忍着其他和伯尼领主一样的贵族，继续欺压你们吗？”
“认真想一想，王国之大你们已经无处可去。”
“再想一想，你们终年劳作，却家无余粮，终日纺织，却没有多余衣裳...”
“你们为什么信龙神，不正是为了活着，为了更好一点的活着吗？”
“天下的土地，自然属于天下人所有，现在我代表龙神，宣布把天下的土地从欺骗你们的贵族手里还给你们。”
“现在回答我。”
“你们是要回去给贵族做佃农，还是跟着龙神分地？”
分地！
分地！
分地！
下面农民军们爆发出超乎想象的热情，第一次他们心里对土地的渴望战胜了对贵族的恐惧。
“那好，去接受龙神归还给你们的土地吧，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更多被压迫的人吧。”
江望对着那十几个幸运儿说道。
看起来，本地农民们比自己想的更有反抗精神，用不到二号计划了。
看着兴冲冲准备去接受自己土地的幸运儿们，格林教士在江望旁边冷冷说道：“他们不会有好结果的，没人会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土地。”
有人交不上税跑路，自然有人苦苦撑着没跑，那些被江望许诺赐予的土地，依旧有相当一份没跑的，相比跑路的前者，他们或拥有更多土地，或拥有更多财富，更可能兼而有之。
换句话说，他们一定比下面这十几个幸运儿更有力量。
面对个格林教士的冷水，江望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吃惊：“我老家有句话说得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世界从没有什么神仙上帝，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要么一起分地，要么被分地，没有第三种选择。
格林教士跟随江望目光望向欢天喜地幸运儿们的，和旁边恨不得立刻整装去瓜分其他领主的狂热农民军，他心里升起一股可怕的明悟：
比起翱翔天际的巨龙，比起勇冠三军的江望，下面这些相信要把天下地还给天下人的农民军们才是可能真正颠覆王国的力量。
“很好，德克村是你的了。”
江望的手指移到地图下一处，不等他叫人，人群自发回答：
“是艾兰村！！！”
下一处.....
广场的声浪震天，吸引了尚在城堡里劫掠的农民军，当他们远远听见瓜分土地的只鳞片羽，便再没人关心华美房间边边角角的财富，手忙脚乱一股脑往广场方向涌过来。
空旷的广场不一会儿便被汹涌而来的农民军填满了，人人削尖脑袋往里挤，唯恐自己的土地被人抢了去。
随着地图点明的区域越来越多，围在江望周边的人潮逐渐从狂风暴雨升级成滔天巨浪。
浪潮里不乏有人流血，摔倒，但只要还能动，还能爬起来，他们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的铁人，仍然争先恐后不要命的往风暴中心推挤。
然而宴会有散场，地图也有瓜分完毕的时候，而且很快。
快到大多数农民军一飞冲天的热血尚且没冲到头顶，它就结束了，那么轻易，突兀，不带起一丝波澜。
江望一声“没了！”，随手丢掉没用的地图，然后地图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地面激起几分尘烟，宣告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刻结束了。
除了少数幸运儿紧紧围绕在江望身边感激涕零，大多数农民军们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
人潮的目光紧紧黏住抛物线，好比黏住翻身做主的希望，旧羊皮纸落地，他们的希望也落地了。
但希望的巨浪落地，绝不可能只激起几丝尘烟。
短暂静默后，人群爆发出冲天呐喊：
我为龙神献上过黄金！
我为龙神流过血！
有人一把撤掉衣服露出刚包扎过的伤口，再扯掉绷带伤口，霎时鲜血淋漓，流过半个胸膛。
有人咬牙切齿，握着手中染血兵器，对江望身边的少数幸运儿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刻将他们碎尸万段。
更多人爆发出心中最真切的呐喊：
不公平！！！
不公平！！！
.....
广场瞬间好比沸腾的大锅，周围人人面色肃然，人群的脚步缓慢却坚定的步步逼近，大有江望不公平，就让他公平的意思。
江望没后退，脚边的格林教士却下意识往后挪动几分，格林教士不是胆小之徒，他能站在满地尸体里大骂江望匪寇，能孤身穿过骚乱的城堡，一切虽然危险，却没有超出他的认知，他知道自己面对何种程度的风险。
知道有可能会死，仍然义无反顾，格林教士虽没有过人勇力，也足以尊称一声，勇士。
但前一刻巨龙尚且在云端宣布江望乃他的使者，后一刻农民军便能因为分赃不均想要反抗江望，这种事太超出他对农民的认知了。
一直以来他接受的知识，他过去的经验，永远告诉他，人民乃羔羊，需要我等引领，需要领主和骑士的保护，为他们开太平，至幸福，人民，不是一个能自主选择，会自主选择的群体。
现在不会比格林教士孤身穿越城堡，大骂江望时更危险，格林教士却在下意识后退。
大概是因为刀剑临身不能叫勇士改色，但真理动摇可以。
格林教士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问题的本质，只是农民军们不同寻常的愤怒，渴望，旺盛的欲望之火，一切超出想象，迥然陌生的场景都让他的内心泛起异样的不安。
同样的景象，江望不但不会不安，反而放声大笑。
在周围人听来，江望畅快的笑声分外刺耳，就像在讽刺他们越来越慢的脚步。
是的，越靠近，前面人的脚步就越慢，格林教士的经验没有错，他们仍然是那些不敢自主选择的人民，他们恐惧巨龙不得不跟着江望脚步攻入伯尼家的城堡。
本质上是在为新的恐惧领主服兵役，顺便报报私仇，按照一贯发展抢点好的，吃点好的，就该回到朝不保夕的平民生活。
但江望却将大部分胜利果实分给他们，分给他们中的一少部分人，轻易，随意，毫无要求的分给幸运儿们。
这是从未有过的好事，从未想过的好事。
但，为什么不是自己！？
正因深切经历过活着的痛苦，此时面对唾手可得的美好生活，才会生出龙神亦无法吓退的渴望。
渴望和恐惧，两股截然相反的火焰，简直要将他们烤至疯狂。
如果江望不停止刺耳的笑声，渴望很快就会吞没恐惧。
幸好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江望停止了大笑，周围农民军们顺势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重新分配！
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重新分配！
......
这才有点像样。
看着群情激奋的农民军，江望满意点头。
江望扫视一圈，原本小山般的贡品堆早被人群继成平地，更远处的人压根无法看到里面情况。
他干脆提着格林教士，往上一跃，越过攒动的人头踩在墙壁凹陷处，几个灵活转身稳稳落在上方城墙上。
这下所有农民统统仰头望向龙神的使者，心里生出一丝没有攻击江望的庆幸，以为使者被龙神赋予了神力。
江望立于城墙上，俯视下方渴望的人群，手指南方：
“谁能告诉我，那边的领地叫什么？”
这句话就像一道思维闪电，打破了旧观念的藩篱，美好新世界样子立刻会展现在众人眼中。
众人随着手指转动脑袋，看见来时之路，城门大开，外边天地无限广阔。
这一刻他们的脑子也像是城门一样突然被打开，又仿佛梦中惊醒，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已经攻破伯尼家城堡的实事。
那边的领主也有城堡吧？
那边的领主也有土地吧？
跟随强大的龙神和使者...那些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城堡，也.....能被攻破吧？
一直叫嚷自己是某某村民绝不会把土地交出的人不说话了，底下所有人全部被这种宏大的想象震慑住了。
江望充满蛊惑性的话语继续在他们耳边响起：
“你们已经杀了伯尼家领主，你们认为其他领主还会接纳你们吗？”
“即便伪装身份，带着这次抢到的金银，你们还能继续忍着其他和伯尼领主一样的贵族，继续欺压你们吗？”
“认真想一想，王国之大你们已经无处可去。”
“再想一想，你们终年劳作，却家无余粮，终日纺织，却没有多余衣裳...”
“你们为什么信龙神，不正是为了活着，为了更好一点的活着吗？”
“天下的土地，自然属于天下人所有，现在我代表龙神，宣布把天下的土地从欺骗你们的贵族手里还给你们。”
“现在回答我。”
“你们是要回去给贵族做佃农，还是跟着龙神分地？”
分地！
分地！
分地！
下面农民军们爆发出超乎想象的热情，第一次他们心里对土地的渴望战胜了对贵族的恐惧。
“那好，去接受龙神归还给你们的土地吧，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更多被压迫的人吧。”
江望对着那十几个幸运儿说道。
看起来，本地农民们比自己想的更有反抗精神，用不到二号计划了。
看着兴冲冲准备去接受自己土地的幸运儿们，格林教士在江望旁边冷冷说道：“他们不会有好结果的，没人会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土地。”
有人交不上税跑路，自然有人苦苦撑着没跑，那些被江望许诺赐予的土地，依旧有相当一份没跑的，相比跑路的前者，他们或拥有更多土地，或拥有更多财富，更可能兼而有之。
换句话说，他们一定比下面这十几个幸运儿更有力量。
面对个格林教士的冷水，江望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吃惊：“我老家有句话说得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世界从没有什么神仙上帝，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要么一起分地，要么被分地，没有第三种选择。
格林教士跟随江望目光望向欢天喜地幸运儿们的，和旁边恨不得立刻整装去瓜分其他领主的狂热农民军，他心里升起一股可怕的明悟：
比起翱翔天际的巨龙，比起勇冠三军的江望，下面这些相信要把天下地还给天下人的农民军们才是可能真正颠覆王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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