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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的地盘你做主

    伍贯一现在的职位是文书,上面还有主簿,监丞,如果能做到县丞这个位置就等于连跳两级,没有贵人提拔的话,对于他这种三代布衣出身的吏员来说,是万难办到的。

    平安县处在晋匈交界地带,常年战乱频仍,来往平安县的大多是紧急公务,郑仁寿天性懒散,疏于政事,因为公务滞留受过上司不少责难。

    一次在从知府大堂述职回来的路上,他从土匪手中救下了伍贯一,伍贯一感念郑仁寿的救命之恩,在他手下做了一名文书,这些年他勤勤恳恳工作,从没有在上官交代的事上出过一点纰漏。

    自从有了伍贯一的辅佐,郑仁寿感觉一县之长居然可以当的如此轻松,心里万感庆幸,那天救下的哪是伍贯一的性命,救下的简直是他自己的命,自此之后,他将县衙大小事务一并交给了伍贯一,郑仁寿在放飞自我的同时,腰围的尺寸也与日见长。

    伍贯一这些年为郑仁寿不知道做过多少擦屁股的事,要不是念在郑仁寿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份上,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没想到今天郑仁寿竟然出乎意料的给他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还是救命恩人好啊,关键时刻还在为他的前程考虑,伍贯一心中感念不已,他刚从屋里退出去,就听郑仁寿趴在床下面喊道:“把门给我锁上,锁死,别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

    这位爷什么都好,唯二不好的就是极为懒散,再加上和他官位不相称的胆小怕事。

    伍贯一锁上房门,往县衙正堂走去,还没走出十几步,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那股马上升官发财的兴奋劲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匈奴人正在围攻大门,我就是想出去找援兵也出不去啊,退一万步说,我即便出去了,凭我的两条小短腿哪里跑的过匈奴人胯下的骏马,到时候不还是死在匈奴人的刀下,人已经死了,哪还有什么加官进爵之说,这老东西又给我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伍贯一想到这里,浑身打了个冷战,再想去请县太爷出来主持大局,瞧见屋门上早已锁死的铁锁,心里不由暗叹,我还是被这个老滑头算计了。

    宋忠的边军远在几十里之外,县城里那些平时作威作福的衙役一看到匈奴人来了,早就跑的干干净净,眼下除了县丞和主簿大人和几个下人没来得及跑掉,县衙里再没有别人。

    看来现在是谁也指望不上了,伍贯一望着上锁的屋门,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朝县衙正堂走去,还没走到正堂就听到大门外擂鼓般咚隆乱响的敲门声和匈奴人大声嚷嚷的叫喊声。

    主簿成秀见伍贯一从后院走来,赶紧快走几步上去,问道:“怎么样,找到太爷没有?”

    伍贯一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该摇头还是该点头,成秀指着大门叫道:“眼看匈奴人都要打进来了,你快说呀!”

    伍贯一叹道:“成大人,太爷的性子您也知道,此刻即便找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成秀急的直跺脚,说道:“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呆在这里等着匈奴人砍头吧?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就说这两天心神不宁,一定有什么事发生,果不其然,今天就应验了,唉,唉。”

    成秀连连叹息,伍贯一一时没了主意,站在院里也不是回事,于是迈步进了县衙正堂。

    县城内,大街上,刘草根等一众乡亲走在前面,古尔都等四个匈奴汉子绑缚着双手,被众人紧紧围在中间,刘石头和刘翠儿年纪最小,又饿了多日,没有力气跟着众人一起行走,于是王柏川让二人各乘一匹马,由他和赵全斌牵着马紧随其后。

    刘草根见两位菩萨竟然给他两个儿孙牵马,心中万分惶恐,王柏川好一阵劝慰,刘草根这才感激涕零磕了几个头,仍在前面带路。

    走着走着,刘草根发觉不对劲,不由放慢了步子,众人跟着都停了下来,王柏川见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刘草根抽着鼻子细细嗅了一阵子,琢磨道:“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马粪味。”

    旁边一年轻人笑道:“草根叔,你现在才闻到马粪味儿,你两个孙儿在后面的马上坐着,我们都闻一路了。”

    刘草根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不对,这味道和马身上的有些不一样。”

    那年轻人又笑道:“不是马身上的,难道是人身上的?”

    王柏川见刘草根眉头紧锁,问道:“您老发现什么了?”

    刘草根见菩萨垂询,说道:“好像是一股匈奴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那年轻人指着古尔都等人说道:“那几个匈奴人在咱们身后紧跟着,他们身上的味道我们也闻了一路了,您老这是怎么了?”

    匈奴人常年吃牛羊肉,身上的体味比汉人更重一些,是以匈奴人到汉人地界,汉人更多的是还没见到其人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体臭味。

    刘草根叹道:“老汉的鼻子灵着呢,这里匈奴人的气味比他们身上的味道大的多,反正我觉得不正常。”

    古尔都等人听到汉人说他们身上有味道,于是互相凑近闻了一阵子,心道,我们怎么没闻到我们身上的味道,那老头八成是心里恼恨我们匈奴人,估计拿话恶心我们的。

    刘石头坐在马上,听到爷爷的话,笑道:“三叔,你大概不知道我爷爷的鼻子灵着呢,上次我和姐姐偷吃了家里两块猪油渣,爷爷从我们身边经过只那么一闻,就知道我们偷吃了家里什么东西。”

    刘草根听到这里,拿眼睛瞪了孙子一眼。

    王柏川心道,难道县城里来了匈奴人,使得城里百姓都不敢出门?

    他转向刘草根问道:“这里距离县衙还有多远?”

    刘草根指着前面,说道:“往前走大概两里地,到路口往左拐再走一里地,再往右拐就是平安县衙了。”

    他们路上没有休息,从乡间一直走到县城,众人早已累的够呛,王柏川暗想,听众人讲这里的县官不大讲道理,他们这么多人一起拥到了县衙大堂,难保这里的官不心生疑问,于是说道:“这样吧,你们在这里歇息一阵,我去县衙看看情况。”

    刘草根一向怕见当官的,今天如果不是有菩萨陪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明张目胆的来县衙找县太爷要吃的。

    他听到这里,连声说道:“那敢情,敢情好”,心想县太爷再怎么厉害,也只敢欺负欺负我们乡下人罢了,怎敢对菩萨无礼。

    赵全斌从后面走来,说道:“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那个当官的是什么德行!”

    路上,赵全斌不住朝路两边的民房观望,随后叹道:“现代社会处处寸土寸金,城里的人们想要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都很难,这里家家户户都盖着院子,真是奢侈浪费。”

    王柏川正在思索待会见了县官应该怎么解释他们二人的来历,听到赵全斌的话,抬头往周边望去,心里暗叹,县城的人家果然比乡下人过的富裕,他们来的路上看到的农村院子大多是土坯院墙,茅草搭建的屋子,放眼望去,平安县城的民宅大多是经典的古式砖瓦结构。

    赵全斌感慨道:“这些地要是放在现代,开发一下不知道能挣多少钱。”

    王柏川笑道:“也对,下次把赵叔也带过来,顺便让他看看这里的地产价值如何。”

    赵全斌只是随意发句感慨,没想到王柏川就一句不饶的紧跟过来,他脸色一冷,随即举起了拳头。

    突然,王柏川脸色顿变,小声道:“斌子,你听前面有马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