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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白色的宝马轿车,正风驰电掣在通往二十五区的前进路上。车上,郑玫的一双玉手紧紧打着方向盘,她兴奋的眼睛时不时地扫一下旁边收藏而来的满满的书画作品,又瞄一瞄玻璃窗外稍纵即逝的风景,显然她那颗激动的心浮想联翩的。不过,从张青歌那里字字画画地满载而归,她心里还是十五只桶打水七上八下,如此大胆收藏一个无名画家的作品,抄底一家ST股票到底是赚还是亏呢?她现在最急于的事情就是去宝城典当收藏行让那王老板帮她长长眼。

    宝城典当收藏行里的王老板是本土久负盛名的权威人士,在宝城这块地上,许多收藏者到手一件爱物之后,往往第一时间里面呈给王老板,听听这位收藏老大的意见。郑玫更是不例外了,她是王老板名正言顺的弟子,昔日王老板谆谆教导她这位收藏新手,大名人的字画值得收藏,历史悠久的文物更值钱了,还说未成名的将来会有大出息文人墨客的作品也价值非凡,许多未名者一旦名噪天下其笔墨就会引人仰目。王老板甚至还向她这个弟子讲过西方画坛巨子凡·高的有趣故事。凡·高生前怀才不遇,虽有画作万千,却无人问津,穷愁潦倒得英年早逝,谁知死后其作品一路走俏,价值连城。为此,王老板郑重告诫她说:“无名者,不可小觑也!”导师的金玉良言,郑玫铭记于心,让她日常生活里对人仰首之余也不忘俯视群生,以至今日破天荒地收藏了深圳都市里张青歌这位名不见经传者的诸多字画了。当然这种大胆的尝试是否正确,还得让那位城俯深厚的收藏老大给她把把脉的才是。

    急速到了二十五区富欣商业大厦,心情渴切的郑玫在楼前刹了车后,就信手选了数件藏品,费劲地抱到宝城典当收藏行的铺子里去。刚一脚踏进铺子的门里,郑玫就尖叫不已:“王叔啊,快快帮我鉴别一下,看这字画水平如何,有没有收藏价值呢。”正在柜台里沉思默想的王老板一听美女弟子的娇气声,忙精神一振,问:“丫头呀,搞到好货了吗?”气喘吁吁的郑玫吃力点头:“嗯嗯嗯,货倒是搞到不少了,就不知道好不好的呢。”王老板起身,推着眼镜,走到柜台前说:“来来来,让我帮你把下关,看是真迹,还是赝品!”说着就职业性地拿了台面上的放大镜,站在柜台前一夫当关的自负神态。喘着粗气的郑玫说:“叔儿,这画不用放大镜的,只用眼睛看一下就行了的呢。”王老板问:“不是文物,是新货?”郑玫点头:“说来真好笑,偶遇一位无名艺人的字画呢。”王老板丢开手里的放大镜:“一位无名艺人的字画也值得你如此大量收藏?”郑玫说:“叔儿啊,您不是对我说过,无名者不可小觑也,还说凡·高……”王老板嗤破鼻子地说:“是倒是。不过你也太臆想了,像凡·高那样的伟大之士,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哟。”郑玫惊张起一张脸来说:“叔儿,要说这位无名画家给人的感觉呀,那真可不是一般之士的呢,让我一下就联想到了凡·高!”王老板皱着眉头想了想,问:“你先回答我,这位无名画家,是男还是女,生的什么模样,是不是一表人才呀?”郑玫说:“嗯,这位无名画家呀,青年男子,长发飘飘,仪表不俗,气质超凡。”王老板一下笑哑了嗓子:“你看看,长发飘飘的,就凭这来搞收藏呀?”郑玫一脸认真的神态:“要说,我还真是凭这收藏了他字画的呢。”王老板点头:“我明白了。这位无名之士呀,风流倜傥,深得女孩的情怀。不过,丫头呀,你信点什么不行呢,怎么偏偏要信人那张在春夏秋冬里一红一白的脸皮子呢?这也许是你文字功底太差,少读了几本古书的原因。中国古书呀,讲科学技术是欠了点火候,讲人情世故那真是炉火纯青呢。你要是读过《聊斋志异》中那篇《画皮》的话,肯定会对人的脸皮子小心谨慎的,越是好看的脸皮越会让你起鸡皮疙瘩的。因为你会懂得一个越是想骗你的人,就越是会对你挖空心思涂脂抹粉。”郑玫眨着眼睛地说:“王叔,您说的聊斋故事,那是鬼怪的假面具呀,我看到的是现实生活中的真面孔呢。”王老板哼一声鼻子:“什么真面孔!《红楼梦》里就说:假作真时真变假,无为有处有还无。”郑玫苦笑了一声:“王叔,你肚子里的学问比天还大,引经据典,我哪里说得过你,只能高山仰止了。不过,我有点担心王叔因过多读了古书而导致生活异常谨慎会出现杞人忧天呢。哈哈哈……”王老板又哼一声鼻子:“我才不会那么糊涂的。”郑玫笑了一阵后,正经八百地说:“好了。王叔,请您还是仔细点,好好看一眼这幅画吧,对事不对人,给我来个平心而论的说法。”

    王老板点头,正起脸色来,推了下眼镜,苛刻的眼神审视起那幅摆放在柜台上面的画作。很快,王老板的鼻子里重重地冲出了一声:“嗯!”郑玫忙问:“怎么样,王叔?”王老板笑着又推了下眼镜:“要说这画还真的不错呢。”郑玫喜得满面红光:“就是嘛!直觉告诉我,此人非同一般。”王老板问:“你原来凭直觉搞收藏的?”郑玫点头:“嗯。”王老板问:“是不是太简单了?”郑玫说:“不简单。在深圳纸醉金迷的城市里,他这人竟然处乱不惊,静心字画,满屋子的囤积居奇,让我深感到这是一只卧虎。”王老板想了想这话,忽笑起来说:“所以你就乘虚而入,大胆收藏了他的字画,只等他名扬天下的那天,然后高声叫卖,一幅要价上百万,一幅要价上千万,狠狠赚它一笔是吧?”郑玫点头:“就是哟!”王老板点起头来:“好啊!丫头,你年纪轻轻,就把如意算盘打得够滚瓜烂熟的。”郑玫笑了笑说:“王叔,收藏谁不是这样打的小九九?说白了,搞收藏就是跟做股票投资一个样的,抄底ST个股是许多投资者的小窍门呢。”王老板叹了:“还拿股票投资来说话呢!”郑玫忙问:“王叔,有个问题,您怎么就不做做股票呢?”王老板俨然起一张脸来说:“我一个做收藏生意的人,养就了稳健的思维方式,哪里肯去做那种鬼股票呀。股票投资,说白了就是偷盗抢劫赌博,做这种事的人迟早会遭灭顶之灾的。”听了这番言论,郑玫想到自己偷偷买下的那些股票和今天在英大证券营业大厅里拜师的事情,一下呆在了那里,好半天才转过神来说:“好了。王叔,我有事得走了。再见。”

    从宝城典当收藏里出来,郑玫叫了帮手,把车上大量的字画全部搬到楼上的工作室里,暂存了起来。然后在工作室里喘息片刻,匆匆洗了个手脸,就一屁股坐到工作台前,专注地想起下午的要事。她这才觉到上午的所作所为,全都是玩事一桩,现在得赶紧面对下午的正经大事。仰在椅子背上,她把眼眨了又眨,下午与那位李大老板来个什么样的见面才好呢?她虽然与李大老板通话数次,电话里言来语去,逢场作戏,情长意短,谈笑风生,但是再多的隔面之言,总给人纸上谈兵的意味。当然那许多的电话都是她处心积虑设的一个局子,想先吊足对方的胃口,然后再适时出击。如今经过了多时的铺垫,时机早已经成熟了。

    作为一个久在生意场上周旋的人,郑玫深知道机不可失,她得跟那位李大老板见见面了,具体把摸一下这位感觉中财大气粗者的底子,电话里只听其声,不见其人,见头不见尾,神神秘秘得梦中人一般。此公到底什么人物呢,是货真价实的大老板,还是位声张虚势的空头分子呢?至今郑玫半点谱也没有的,南方天地里形形色色的面孔,还真如刚才王老板所言聊斋故事里的画皮魔王,有人表面上腰包鼓鼓,实质上不过是装豪卖富罢了。坐在桌前的郑玫思绪翻飞了好一阵子,最终决定对这位李大老板打个措手不及的为好,简化电话预约,突然光临到他的府邸里去。因为只有这样剑走偏锋,才能够出奇制胜,摸到李大老板的真底子的。主意既定,郑玫雷厉风行,戴上副墨镜,着上一身黑服,再夹上一个例行公事的黑色公文包,这才款款出门而去。

    如此的黑客,刚一迈出房门,就撞见到前台接待的付小姐。

    “哟!”付小姐一下迷眼了,“是郑大小姐吗?”

    “嗯!”郑玫吊儿郎当地推了下墨镜。

    “你、”付小姐的眼睛眨了又眨,“这是想干什么去的呀?”

    “这还能干什么呀!”郑玫好笑了一声。

    “你这好像是存心去上演一曲好戏的吧?”

    “猜得很对,我正在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那演的到底是哪一曲呢,隋唐、还是三国呀?”

    “不,我上演的是福尔摩斯探案的鬼把戏。”

    “哈哈哈……”付小姐开心极了,“装神弄鬼,福尔摩斯,也太刺激好玩了呢。”

    天啊!与狼舞共去,还太好玩了呢。赴汤蹈火的郑玫听了这无知之言,不由得哭了一下墨镜后面的脸孔,赶忙挥手地拜拜而去。

    李大老板的府邸就在二十六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