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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24)

    朱姐一见,目瞪口呆:“天啊!阿丽,是你?”那被认出的阿丽反倒镇静了几分,嘴角笑笑了说:“对。朱姐,是我呢。”朱姐问:“你这个时候来我家干什么呀?”阿丽俏皮地说:“来会一会古总呀。”朱姐从那笑笑的表情上似乎明白点了什么,满脸炸开了花,疯狂扑了过去,又抓又撕又叫了:“你会什么古总,你这个妖孽啊!”阿丽竭力反抗,使出浑身的解数,拼命推开着面前的疯子,大声喝斥:“你有话进门跟古总说去好了!”然后向楼下逃之夭夭。几乎被推倒在地的朱姐反手撑了把墙,她耳听着消逝在楼梯口处的仓惶脚步,怅然若失,如梦方醒,哭丧着脸地走进那扇敞开着的家门。门里迎面的是宽敞的客厅,虽然灯光未开,厅里却光亮明净,各种各样高档的家用电器在玻璃窗的辉映中清晰明了。往昔里,朱姐每次外出归来,进门总要扫一眼厅里的场景,甚至是察看每一个细微之处,是否脏了错位了什么的。可是今天她进到家里时,却漠然一片,失魂地穿过大厅,直入睡房。睡房里不堪入目,触目惊心,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死猪般地懒睡着她老公肥胖的身子,动也不动的半点活气也没了的样子,似乎所有的活气刚刚都疯狂地发泄了,消失殆尽,因为床上的绫罗绸缎都搓揉得烂泥一般,累累刻记着一场狂情的迹象。静静之中,忽有一股异味,阿丽身上的遗物,浓香扑鼻。洁癖的朱姐一下恶心得双手握鼻,神经质般地大声如吼了:“古海!阿丽是什么时候来的,你们这对狗男女在我们的婚房里到底干了些什么和什么呀?”床上的肥尸在嚎叫声中半天才翻转了一下,仰面朝天,有气无力地说:“朱叶,废话少说,我们尽快离婚吧。”听了这木石心肠的回应,立在房门口处的朱姐气绝肠断,面色苍白,有如风雪席卷的寒冬腊月里绿叶凋尽的枯枝,泣不成声地说:“古海啊!我的爱人,你我可是十多年的恩爱夫妻呀,就算我投资失败,伤了你的奶酪,你也不应该这样虐待的哟。”木尸般的古海似乎用鼻子轻笑了一声:“废话,废话呢。”哭泣的朱姐哽咽不已:“我做股票的初衷,还不是想给古家添财致富的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古海厌恶地叹了声,一掀被子地坐了起来上,忽地满面狰狞地说:“朱叶,你我现在是必须离婚的,知道吗?!”朱姐盯着那副样子,恐惧不已:“你残酷无情,近似禽兽。”古海点头:“就算我有对你不起的地方,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是你对我逼上梁山的。我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跟你离婚,然后与阿丽结婚。因为阿丽手里捏着我所渴望无比的钱。我只有拿到她手里的那笔钱,才能运转得了我那快要停业的公司。”朱姐聆听着这一字一句,默然无以应了,久久呆愣在房门口,形同一尊石雕。深寂好久,冷肤玉肌的朱姐忽地记起什么,转身走到大厅,快速地拨起了手机,然后对手机里的人说:“唐姐,你现在有空吗?快快来一下我的家吧!”

    唐姐家就在不远处的六巷,不过一巷之隔。

    不一会的工夫,就听到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唐姐!”朱姐慌忙跑到门口处接应。

    “到底怎么回事了?”急步而上的唐姐气喘吁吁。

    “他呀……”朱姐未语泪先流。

    “说呀!”走上楼来的唐姐急切不已。

    “他、”朱姐齿寒不已地说,“他今天竟然把阿丽那个妖孽约到家里来睡了呢。”

    “他人呢?”唐姐怒目圆睁。

    “那,”朱姐用嘴巴努了下房门,“还躺在床上。”

    唐姐一脚迈进门里。这个古家的常客,毫不客气,直扑睡房。睡房里的古海,早有耳闻,在门外的说话声中,已经起床穿衣了。当唐姐闯进房中来时,古海正站在穿衣镜前,双手打着一条花色的领带。愤愤不平的唐姐对房里的人见面就质问:“古总,听说你对朱姐欺人太甚?”双手打着领带的古海半回了一下身子,赔笑一下,文静优雅地说:“唐姐,你先在客厅里坐会儿,我马上就过来了呢。”盛怒的唐姐矜持片刻,转身回到客厅的沙发上一屁股地坐了下去。

    古家的豪宅名副其实地富丽奢华,尤其是待客的大厅琳琅满目,冰箱、电视、电脑、茶几、沙发、盆花相应成趣,如果不是股票投资这种核武器的毁灭性,平常的风风雨雨怎么也扰乱不了这里的恒金之美的,它会稳如泰山地镶嵌在深圳的高楼林立之间,花开四季,悠然自得。仰坐在沙发上的唐姐左右扫了一眼,她过去常来常往,可近来让股票迷失了方向,有段时间没来了,想不到这富贵之家会貌合神离了,心里感叹之余又狠狠咬了一下嘴巴,暗下决心要使出三寸不烂之舌的本领,化干戈为玉帛还这里的家和,忙安慰身边哭哭啼啼的人说:“朱姐,先别哭,有我呢!”朱姐抹了把泪水,点头地静坐在了那里。

    一会,西装革履的古海款步而出,哈哈两声,对久不登门的客人顽皮般地问候一声:“唐姐,近来可好?”说着的同时在对面的沙发上优雅地坐下。作为古家的常客,唐姐早已经习以为常,往日她会在问候声中畅所欲言,笑谈一通自己麻烦生活中的鸡毛蒜皮,但是今日使命在身的人只是点了点头,拉下脸来质问:“古总,到底怎么回事呢,听朱姐刚才说你一个有家有室有身份的人,竟然拈花惹草了?”古海很快哈哈了,收起脸来感慨万端地说:“唐姐呀!我今天是破格为所欲为了。不过,这可是朱姐的逼上梁山哟。”唐姐嗤了下鼻子:“好一个借口啊!”古海正颜地说:“并非借口。我家的麻烦事,你肯定再清楚不过的,朱姐早先瞒着我,把公司的流动资金,全都拿去投资了股票,现在亏得一塌糊涂,让我的公司没法正常运转了……”唐姐口气强硬地说:“不管怎么说,朱姐当初做股票的目的,是为了给古家赚钱的,如今亏了,有福同享,在难同当。”古海皱起脸面苦不堪言地辩着:“那些道理我何尝不知。可眼下我的公司,寸步难行,几个月的工资都发不下去了,工人聚众生事,一个个去劳动局投诉。现在,劳动局的责令书都搁在了我的办公桌上,限定我近期整改,否则就要封我的公司了啊。”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唐姐在这由衷之言前一下口滞了,纳纳半响才说:“那、你也可以开动一下脑子,想点别的办法呀。”古海满脸通红地说:“我都把脑子转翻了个天呢,借高利货呀、抵押房产呀、变卖家产呀,甚至偷窃抢劫的念头也有,可是没有用呀。想到后来,我觉得行之有效的法子,就是求助我多年的朋友阿丽。”一脸牛相的唐姐静听着这恳切之谈,竟然点了点头。

    一时间,古家的宅子里,静寂无声了。唐姐仰了下身子,气馁般地躺靠在沙发背上,久久木刻一般。玻璃窗外偶尔掠过一声飞车的汽笛声。朱姐在汽笛声中惊醒,又呜呜咽咽,暗暗拉一下坐在那里毫无表情的唐姐的衣角。会意的唐姐却低下头去,轻轻搓揉着双手。好一会,似乎定下主意的唐姐反手拉住朱姐那只偷偷的手,起身轻声说:“走,到外面楼下说话去。”朱姐形同傀儡,默默跟随着唐姐,一步一趋向门外的楼下走去着。

    楼下的巷子里,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一群臭事不知的顽童打打闹闹横冲直撞。

    面色沉凝的唐姐一手拉着满脸哀哭的朱姐,轻巧绕开着巷子里孩子们重重的阻碍,对繁华的世态视若无睹,只是茫然向前地走着自己的路。不知不觉,走过了小区的楼盘地带,足踏在了马路边上。心境迷茫的唐姐眺望一眼隔路的宝安公园,叹声地说:“到那园里去散散吧!”说着,也不给朱姐回答的空间,就径直向宝安公园里迈步而去。

    公园的入口处,草坪阔大,平日里闲生无事的广场舞大妈们纷纷在此起哄,劳累了一天的职工也会拖着疲惫的身子走马观花。唐姐拉着朱姐漫步在人来人往的草坪上,低着头,久久地一言不发。走着,朱姐受之不了这等沉默,不由哭腔地问:“唐姐,你在想什么呢?”唐姐只是叹了声,眉头深陷。朱姐有所觉悟,轻声地劝了起来:“唐姐,你不要太为难了。古家已经让我败光,现在就让我自作自受好了。”唐姐沉思良久,点头,言辞沉着地说:“朱姐呀!古总是个有理想的人,这种人往往很牛,冷酷,什么不尽人情之事都做得出,为了心中的事业,破釜沉舟呀,背水一战呀,等等等等,会吓死我们这等凡夫俗子的。所以呀,就我看呢……”朱姐说:“唐姐,你不要拘口,有话就尽管说吧。”唐姐说:“你就大度点,从他们中间退出来,让古总与阿丽结合去好了。”朱姐泪如雨下:“唐姐,除此之外,我还能选择什么呢?”唐姐又低声说:“古总现在是逼急了的人,形同亡命之徒,什么不情不义的他都顾不上了。你要是硬纠缠的话,只能鱼死网破。”朱姐满脸无奈:“唐姐,我现在只能人财两空了!”刚一说完,就双手抱住身边的朋友嚎啕大哭。唐姐默然,紧闭双眼,痛不欲生,紧紧揽着朱姐哭得颤抖的身子,拍了又拍,作为闺密,在好友这人生的为难之际,她也只能如此这般表达一下自己心中那份爱莫能助的慰藉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