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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嘀嘀嘀嘀嘀……

    正伏在明窗净几的书屋里潜心练着字的安泰集团的朱老总忽让一串电话铃声给打搅了,他歪了下脖子看了眼搁置在旁边的手机,显示的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皱了下眉头,接通了来电:“喂,哪位?”

    “您好!朱老总,我姓万,草率之人,冒味一下。”

    “有话请讲。”朱老总平静回答。

    “好。我听一朋友传言,您、有收藏兰亭摹本的意向?”

    “你手里有兰亭摹本吗?”朱老总一下高了几度声音。

    “对呀,不然我怎么冒味于您呢?”

    “嗯,”朱老总放下手中的笔,“我们先见一下货好吗?”

    “好,我在上川门口处等您吧。”

    地处亚热带雨淋地区的上川公园,一年四季,姹紫嫣红,是新都市痴男善女会佳期的大好去处。一大把年纪的老万约请朱老总到此见面,有点公公大人误入了儿媳妇的洞房。不过,满腹心事的老万带着张青歌来到上川公园门口处时,他连看一眼园里风光的心情都没有。倒是跟随而来的张青歌条件反射,曾经生活过的境地,往昔的光阴在他的脑子里浮云四起,情长意短,双宿双飞,可是现如今却是孑然一身,他很快满脸阴云,欲哭无泪了。老万偶一回头,见身边人那副崩溃的神态,不由眉头紧皱地问:“小张,你是不是太紧张呀?”张青歌摆头:“我只是有点心事。”老万俨然了:“你这时还有什么心事呢?等下朱老总来了,不看你那字,就看你这副样子,全都露了马脚的呢!”张青歌点头:“我心理素质是不好,再个从来也没有做过这种歪事。”老万好声地说:“心理素质不好,可以调整一下的。你这人仪表不俗,只要装模作样一下,就会给人好感,别人一见你这副正人君子的气态,就会对我们的货有好感。给,这货你来拿着,到时你正面跟那朱老总交谈。”张青歌双手接过了货,却满脸的犹豫:“到时我怎么跟那朱老总开口呢?”老万眨了几下眼睛:“你就说呀,这幅字,是你家的祖传,你现在深圳遇上了大难事,迫不得已才将这传家宝出手的……”张青歌一听引言,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地说:“嗯!不用你教我了。我真有这么个家事的呢。”老万说:“对,你就将这事当成自家的真事一样,说的时候千万要注意细节,一举一动,都要俨然认真。”张青歌点头,站直一下身子,他的神思倏地飘回到了数年前的时空,似乎自己正在四处寻找买主,张大千的兰亭摹本,与宝城典当收藏行里的王老板瞒天要价坐地还钱……他现在手里捏着的就是幅千真万确的传家宝了,底气十足地渴望着那位买主朱老总的到来。

    约莫半个时辰,一辆黑色的越野轿车开到了公园的门口处,嘎然停了下来。接着,车门一开,走出一位大腹甸甸的中年绅士,站在道中间左顾右盼。一直守株待兔的老万和张青歌很快为之机敏了。张青歌琢磨地问:“那人?”老万轻声说:“你就站在这里,我去问问那人。”说着就迈开正步,走了过去。

    “您、”近了,老万试探着问,“就是朱老总吗?”

    “万先生吧?”绅士模样的中年人反问。

    头一接上,双方开门见山,走到一边直接看货。张青歌双手将条幅展开。朱老总看着条幅上骨骼清秀的字体,口里念念有声:“永和九年,岁在癸丑……”前后过目了一遍,朱老总盯着面前的人问:“这幅古字,怎么来的呢?”老万把张青歌拽一把:“小张,朱老总问你呢?”张青歌走近一步,眉目深沉地说:“这是我张家的一幅藏品。当年我只身到深圳来闯荡时,家父很是担心,叮嘱了许多我在外的生活,临出门时双手托出这幅字来对我说,如果在外遇上过不去的坎儿,可以卖了这古字化险为夷。现在,我在深圳真的遇上难事了,我女朋友突然家中告急,她老爸得了绝症,急需三十万的治疗费用……”朱老总定定地打量了面前神态俨然的年轻人,好半天才说:“那你想将它卖多少钱呢?”张青歌沉静片刻,说:“这样的藏品,一时价格难以定夺,几十万几百万都有可能。不过,我出手此物并非赚钱,而是想解燃眉之急,就按我女友家中的所需来定价吧:三十万。”朱老总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三十万的价格,倒也不贵,只是古董这事呀……”老万眨了下眼睛:“可以找个行家鉴定一下嘛。”朱老总点头,眨了下眼睛说:“嗯,我二十五区有个做收藏生意的朋友,要不去他那里看看。”老万和张青歌都忙点头。

    三人坐上越野轿车来到了宝城典当收藏行。

    收藏行的王老板一见门口的三人,眉头油然一皱。

    老万拉一把张青歌放慢脚步。走在前面的朱老总捷足先登,进门就招手:“王老板,近来可好?”王老板忙调整一下面部表情,笑笑地说:“嗯,还好吧。哈哈……”朱老总快步走到柜台里,与王老板耳语轻言了一番,然后转身招手门口处的张青歌把藏品拿来,摆在柜台上。王老板面色沉静,拿起放大镜,对着柜台上的藏品看了又看,然后直起腰来纳纳半响地说:“嗯,我也只能说点关于个人的看法。”朱老总说:“要的就是您的看法呢。”王老板古板着一张脸来说:“我先得说一句的是:文物鉴定,真假难辨,个人鉴定,仅供参考。从我鉴定的角度来说,这幅藏品,从纸质到书写的水平,都是不错的。尤其是这字墨,郑氏的笔迹,我曾经有过仔细的品尝,点划精到,行云流水,不仅完好体现了王氏的风韵,还很好隐含着郑氏的个性。”朱老总点头:“嗯,我也是这样看好的。”王老板眨了下眼睛问:“就不知道这藏品出手多少价了?”朱老板轻声说:“我们刚才粗细谈了一下,他们要价三十万。”王老板点头:“哦,这价格应该合理。”说着就退到一边去了。朱老总看一眼退到一边的人,犹豫了一下,就对张青歌笑了笑,大度地说:“年轻人,既然你家里有那么个难事,需要三十万来解决,那我就成人之美吧。”后面的老万推一把张青歌。张青歌躬腰道谢:“朱老总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朱老总爽快之人,动作麻利地打开随身的皮包,从中取出纸笔,伏在柜台上快速填写了一张三十万元的支票。

    老万扶着张青歌双手接过了支票,打恭作揖,退出了店门。

    店铺里的王老板望着出门的人呆了一会,笑了笑,对身边的人说:“收起你的藏品吧。”朱老总点头,收了柜台上的货,卷起,哈哈了一回。王老板打着呵欠,满脸困倦地仰坐了椅子上。朱老总见状,也不多说闲话了,告辞而回。

    回到家里,朱老总挥着手里的得意收藏,对自己的女人说:“阿芝,快看看吧!”女人阿芝接过货一看,是清代郑板桥的兰亭摹本,喜得忙问:“多少钱到手的呀?”朱老总伸了三个指头:“很便宜的呢!”阿芝的眉头一皱:“郑氏的墨迹,那可是国宝级的藏品呀,区区三十万能搞到手吗?”朱老总哈哈大笑:“我可是乘人之危,拣了个漏的呢!”阿芝仔细观摩着每个细节,忽见边上有个皱褶之处,用手抠开一看,露出新鲜的纸质来。

    对于文物的鉴定,点滴之处,便见真伪。

    “你看,”阿芝惊叫,“假货呢!”

    “哟!”朱老总一下眉头深陷,“还受骗上当了呢。”

    “快去上川派出所报警吧。”阿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