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风雅三国 » 第三十八章 家信传达,朝中弹劾

第三十八章 家信传达,朝中弹劾

    “咦,竟然是洛阳家里来的信。”听到有家信传来,严肃的杨蟠终究是露出笑容,可掏出信来的一瞬间,杨蟠表情阴郁了下来。他第一时间便看出父亲寄来的信笺是由兄长杨彪代笔的。

    “蟠儿,此信是为父口述,你兄长代笔的。此时为父已无力执笔,等你收到信笺时,想来我已经去杨氏先祖那儿了。”

    “吾儿切勿因为父而伤心难过,要知道,在为父身体倒下的前一夜,那几个老家伙可没一个能赢汝父,无论是辩论,还是饮酒。”

    “吾杨家向来人丁不显,汝祖父更是只剩吾一子,吾有汝二子,各个成才,此事吾怀大慰,吾见汝祖后也自有荣焉。”

    “为父一生,虽几经起落,但始终清名不改,家风持正。岁数至此,无灾病加身,此乃大喜也。汝切不可为此颓丧、神伤。如能依此,便为孝也。”

    “杨氏家业全由长子彪继承,依吾之意,丧葬从简,皆由汝兄处置。汝当以国事为重,以平贼寇、安天下为己任,勿以小道而失大节方是丈夫。”

    “汝之理想,为父早有猜度,且放手一为吧。但杨氏之维续,汝兄弟二人务必承其重,此吾唯一挂怀之事。族中助力,为父托于汝兄,汝之当下,应御寇于外,强关城而壮己身,亲民众而丰粮秣。蛟龙隐于江海,藏于山野,待风云而啸九天,携大德而定四方。汝需谨记!”

    “为父去了,出征在外,吾儿务必保重自己。”

    看完父亲口述,兄长代笔的家信,杨蟠嘴唇哆嗦着,用颤抖的手将信仔细折叠整齐,郑重的放在怀中,怔怔的看着洛阳的方向。

    “文约,文约?”荀攸见杨蟠情绪不对,边上轻轻呼唤。“可是有何事发生?”

    杨蟠脑中一遍一遍回放着从出生到现在他与父亲杨赐的点点滴滴,从小时候调皮捣蛋,杨赐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发落,到大一些叛逆骄傲,杨赐谆谆善诱、事无巨细的教导,一直到长大成人后杨赐默默无闻、暗自帮扶的支持。

    想着想着,杨蟠眼泪不禁流了下来,轻轻哽咽道“公达兄,家父卒了。”

    “啊?竟是伯献公!文约节哀......”边上刘虞也是大吃了一惊。

    “唉......”听到是这个消息,荀攸心中一叹,荀杨两家素来亲厚,这些年合作之后两家关系更是亲近,以他和杨蟠的关系,自是知道此事对杨蟠的打击。

    “文约,还需坚强,勿要使伯献公失望才好。”荀攸拍了拍杨蟠的肩,用手擎住,认真的看着他。

    杨蟠以袖抹泪,充满血丝的眼神带着坚定“公达勿忧,我可以的,对于我的期待,老爷子可是向来认真,岂由我颓废丧志。”

    “文约若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来找老夫。”刘虞感念杨赐之德和杨氏一贯以来的名望,也是对杨蟠郑重陈诺到。

    “杨蟠多谢伯安公。”杨蟠向着刘虞行礼感谢。

    京城中,在杨彪的操办下已经举办了杨赐的丧礼。虽然虎牢外战火连天,但是天子念在杨赐服侍、教导其于浅邸,杨家数代为大汉服务,忠心耿耿的份上亲自去了趟杨赐府邸身穿丧服为杨赐吊唁。

    读过悼词后,刘宏亲手将写好的悼词在火盆里烧了,起身后下旨恩封杨赐为骠骑将军司空印绶,赐谥号文烈,赠东园棺椁,其爵为由长子杨彪承袭。

    随后准允杨赐对于身后事的诸多安排,唯独驳了杨赐丧葬从简的交代,要求按照公卿之礼,停灵三月,一应用度由宫中包办,三个月后天子会亲自到府为‘文烈公’送行。

    在平定虎牢关外马元义带领的黄巾军队后,洛阳对外的道路几乎全部打通,司隶、冀州、并州连城一片。杨蟠安排李进、张飞、田豫、徐邈约束军队,屯兵在虎牢关五十里外的浅滩上。自己则是带着典韦快马加鞭的向洛阳赶去。

    刘虞等众人也需收束军队,外军不得无故入京畿重地,所以也同样远远地驻扎在虎牢关外。只不过他们都需要整理好战利品、功劳簿后进京复命,只是杨蟠情况特殊,才让其先走。

    志诚君子刘虞还特意为杨蟠写了奏表发往天子,准其先行回家祭奠亡父。

    在杨蟠回家后和母亲拥在一起抱头痛哭,直到被杨彪夫妇劝了下来,才戴上孝衣跪在杨赐灵前为其父守灵。

    而远在东平府,张宝、张梁兄弟二人也身着素服,头束白巾,跪在地上,身后跟着的是张曼成、彭脱、波才、程远志、邓茂等一众黄巾军核心骨干。

    “二兄,我在广宁与兄长的队伍汇合时见了兄长最后一面。此后兄长召集冀州随行众将安排了后事。他预料到自己在黄巾盛世开启后便要亲往侍奉天帝,天帝必会保佑我黄巾大业成功。他用生命求得卦象,黄巾将兴于中原,成于东南。”

    紧接着张梁将一封手书递给边上的张宝“兄长用生命给我们点名了方向,让二哥你继承他的意志,带领黄巾军继续走下去。这是兄长给你和诸位黄巾骨干写的亲笔信,兄长交代我在你等聚集齐的时候拿出来交给你们。”

    张宝接过信,红着眼睛看着前方灵堂上的棺椁,那里躺着一手将他拉扯大的长兄。沉默半晌,张宝没有破开手中的信封,而是向后递给了张曼成。

    张曼成满眼含泪,他是最早跟随张角的一批人,对张角三兄弟赤胆忠心,身边这些渠帅也都是张角太平道的发起人,除了战死的马元义、失踪的唐周之外,也就剩下远在青州没能赶过来的管亥了。

    张曼成颤抖着双手打开信笺,看到张角对诸位兄弟、同道的称呼,没忍住哭出声来,引得周围渠帅再次落泪。哭了有一会,张曼成忍住悲伤看完了信,紧接着传给剩下的人看过。

    大家沉默良久,张曼成起身将张宝扶起面向众将,然后带头单膝跪地。

    “请地公将军奉圣师之命登坛,上告诸天,下拜黄土,统筹天下,共襄盛事。”

    张曼成刚大声喊完,张梁也猛地站起身,走到边上单膝跪地,后边的众将同样如此。

    “请地公将军奉圣师之命登坛,上告诸天,下拜黄土,统筹天下,共襄盛事。”众人齐齐吼道。

    张宝面庞含泪,抽出宝剑,斜指向天“我张宝对天发誓,必带诸位兄弟推翻暴汉,荡平九州,我等一起安黎庶,均富贵。如违此誓,五雷轰顶。”

    “我等谨遵地公将军将命!”

    “兄弟们,登坛祭天,共送圣师。”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10月底,天气渐寒,再冷下去就不再利于大规模军团作战了。不论是汉朝朝廷还是黄巾军队,都迎来了重新安排调整的时机。

    张宝抽调了三万黄巾主力北上青州,划归管亥名下,主要以防御冀州为主。他本人带着北方撤出来的黄巾主力驻守在濮阳、陈留一线,一路沿着黄河多设据点,依河而守。

    张曼成军主要驻守南阳,彭脱、波才继续向着豫州、徐州进发。张梁则是带兵向荆州而去。

    其实真正的黄巾主力,由张氏兄弟和一众骨干亲自操训出来的黄巾力士不到十万,黄巾壮大后,抽调各处精壮硬是补充到了十五万。

    在冀州晋宁丢掉了两万,跟刘虞、公孙瓒对峙以及给张梁断后时丢掉了一万,虎牢关为了给大军争取时间撤出来又扔进去三万,给青州三万,自己手下四万,张曼成驻守南阳带走两万。这就是黄巾军目前仅剩下最能打的九万人了。

    然而这九万人也就是河对面汉军的平均水平,相当于经过系统训练的郡兵罢了。至于剩下的,都还是刚扔下锄头的农名,甚至有很多还没扔下锄头,因为武器不足的原因,很多人还是拿着锄头、鱼叉,至于甲胄就不要想了,因为皮护都是奢望。

    所以张宝明白,他兄长给出的遗言其实是告诉他如果黄河守不住,丢了中原的话,那就让他们向南方逃窜,争取靠长江割据,尽量苟全性命罢了。

    自打偷袭洛阳失败,紧接着他们又没能按计划攻破虎牢关,封锁出入京师的通道,那时黄巾军就开始处于一种极为不利的尴尬境地,看则声势浩大,人数众多,实则内里空虚,后继无力。加上灵魂的象征‘大贤良师’张角竟然病亡,在黄巾军底层中,最后的神性也被剥夺了。

    “哈哈哈哈,全赖诸卿协力,我等终于肃清司隶、冀州、并州、幽州的黄巾。尔等必须再接再厉,剩下就是杀过黄河去,务必在光和二年平定黄巾,肃清天下。”

    “臣等遵旨!”

    “陛下,臣有本奏!”御史大夫高涎出奏到。

    “高爱卿有事奏来。”

    “臣弹劾渔阳太守杨蟠,通敌叛国。其罪证有三:杨蟠初入渔阳,便对本地无辜士族大开杀戒,排除异己,此其一;杨蟠数次收拢黄巾溃兵,为彼等贼寇庇护,行为举止中多有同情黄巾反贼,此其二;在巨鹿城与黄巾贼首张角书信往来,接手包庇巨鹿黄巾众贼,此其三,杨蟠此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请陛下明察。”

    听到这天子刘宏脸色冷的可怕。刘虞见状不妙,匆忙站出。

    “荒谬,杨文约带兵一路驰援冀州,从未曾懈怠,全程都在与老夫互通消息,那巨鹿向其投信纳降,是借着接手城池来拖慢其速度,只不过没有奏效罢了。至于受降一事,老夫早已知晓、认可,难不成老夫也有合谋黄巾之嫌,拥兵谋反之意?”

    “陛下,伯安公言之有理,且不论渔阳是否存在治政严苛,地处边关,只要御敌有方,不生动乱,那便是当地太守该自行操心的事情,至于合谋黄巾,老夫却是不信的,那杨文约仅三月便能清扫幽州黄巾,并且亲自带兵千里勤王,其功勋岂是一句与黄巾蝇营狗苟所能败坏。”卢植跳出来为杨蟠申辩。

    “陛下,杨蟠所言所为,数次收纳黄巾士兵皆有据可查,陛下一查便知,此人居心叵测,不得不防,臣也是为汉室忧心,为天下忧心啊。”

    “高致乔,如今天下未平,尚有黄巾在黄河东岸虎视眈眈,汝这朝堂蠹吏,不知忠君报国,反而于后方妖言惑众、构陷大将,我且问你,是何居心?”刘虞听到这个时候终究是气的听不下去,愤怒的大骂了起来。

    这高涎就是公孙瓒的后手,公孙瓒当时先是在兵营中写信将杨蟠数次招降黄巾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诉说了一遍,同时挑明张角撤离冀州前亲自给杨蟠留信并且以老巢巨鹿城相托之事。

    公孙瓒将此信发给他岳父,请求其以重礼贿赂京中故旧,将这些搜集齐的证据在朝堂挑明,公开弹劾杨蟠。

    公孙瓒算是看出来了,以杨蟠和刘虞的亲近,有边上荀公达帮忙说话,再加上其清一色的骑兵在战场上的作用,刘虞只要不是遭逢大败,他怕是要在冀州驻守到老了。

    如果将杨蟠拉下水,冀州再出兵时就不得不依赖于他,光靠邺城那两三千骑是干不了什么正事的。

    朝堂上此时也是乱纷纷的吵吵了开来。黄巾一场闹腾,前前后后空出来了诸多职位,杨赐已死,再没有那么多人冒险为杨蟠伸张正义了。

    也就是杨氏声望不错,所以大多数朝官只是持观望态度,毕竟刘宏这一年中对黄巾是恨得咬牙切齿,谁也不敢沾上点同情黄巾的帽子。

    好在想拉杨蟠下水的也并不多,皇甫嵩虽然因为虎牢关下与杨蟠为俘虏的事情起了争执,再加上杨蟠此次的功劳几乎盖过了他这个左中郎将,但他也只是在一旁闭口不言,这也是皇甫嵩为人正派、倨傲,不屑于玩这些手段。

    卢植则是出于公心,不忍难得培养起来的战将折在这些鸡鸣狗盗之人的手中。

    看着下边的争吵,刘宏似乎表现的没有刚才那般气愤了,示意边上的张让叫重臣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