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义薄云天
公孙雨的脸在扭曲，忽然狂吼一声，拔出了刀。
鲜血如雨点般，溅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吼声突然中断，仆倒在地，背脊上插着一柄三尺花枪。
枪头的红缨，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铁传甲也已倒下，却还在重复着那句话：“我的债，总算还清了……你们为何还不走？”
他瞧见另一柄花枪，已向他刺了下来，却既不招架，也不闪避。
公孙雨突又狂吼一声，扑在铁传甲的身上，哽声道：“我们一定错了，他绝不是……”
声音又中断。
公孙雨的背上，又多了一柄花枪。
枪拔起，在昏黄的灯光下看来，地下室中就像是迷漫着一层粉红色的血雾。
在这个梦境中，我只需一个念头，就可以改变一切。
这既是铁传甲的梦境，也是中原八义的梦境，我只是将他们拖入同一个梦境中，将大家的记忆糅合在一起，再添加一点东西。
然后，我就静静地观看，什么都没做。
二十七人中，已经有十六人倒下。
杀戮却仍未停止，强弱已更悬殊。
一个卖草药的郎中，身上已负了六处伤，嘶声道：“姓铁的既已死了，我们退吧！”
他们这边，已只剩下三个人，还在负隅顽抗，实在已支持不住。
一人手挥利斧，一招‘力劈华山’砍下，咬着牙道：“二哥，退不退？”
瞎子厉声道：“退？中原八义要死也死在一处，谁敢再说‘退’字，我先宰了他！”
黄衣人狂笑：“好，有义气！大爷们今天就成全了你……”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一双眼珠子立刻如死鱼般凸了出来。
在死一般的静寂中，只听他喉咙里不停地喀喀发声。
他的这口气还没有断，却已吐不出来。就算用尽力气，也吐不出来！
只因他的咽喉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刀。
一柄七寸长的小刀！
所有的动作，此刻突然全部停止。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这柄刀！
我还是忍不住出手了，用意念模拟出李寻欢的飞刀绝技。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角落里，我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却没有人敢抬头去瞧，因为每个人都生怕自己一抬头，那柄追魂夺命的刀，就会像影子般飞过来，刺入自己的喉咙！
那瞎子突然道：“小李探花？”
他虽然什么都瞧不见，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却已嗅到了一种慑人的杀气。
我笑着摇摇头：“我叫李瑜，是……是小李探花的朋友。”
瞎子长长地叹息一声，慢慢地坐了下来。
金风白和那樵夫也跟着坐了下去，就坐在公孙雨和铁传甲的血泊中。
可是，看他们的神情，此刻就像是已坐在另一个世界里，既没有仇恨，也没有痛苦。
我轻轻一挥手，那些黄衣人立即消失了。
铁传甲还没断气，牛一般喘息着，血和汗混合着，从他的脸上流过，流过他的眼帘。
他连眼睛都张不开，喘息着道：“易明湖……易二哥……”
瞎子如石板般的脸也已扭曲，咬着牙道：“我在这里。”
铁传甲：“我……我的债，还清了么？”
易明湖：“你的债，已还清了。”
铁传甲：“但我还是有件事要说。”
易明湖：“你说。”
铁传甲：“我虽然对不起翁大哥，却绝没有出卖他，我只不过……”
易明湖打断了他的话，缓缓道：“你用不着说，我已明白。”
他的确已明白。
一个出卖朋友的人，是绝不会在这样生死关头，为了朋友而牺牲自己的。
这不但易明湖已明白，金风白和那樵夫也很明白。
只可惜，他们明白得已太迟了。
易明湖那已瞎了几十年的眼睛里，竟慢慢地流出两滴眼泪。
我忍不住问道：“铁兄，既然你并没有出卖翁大哥，为什么不说明？为什么要逃？”
铁传甲叹息着，缓缓道：“我逃，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轻轻道：“你为了谁？”
铁传甲摇了摇头，眼帘慢慢地合了起来。
他的四肢虽因痛苦而痉挛，但脸色很安宁，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
他死得很平静。
我黯然道：“铁兄，你究竟在隐瞒着什么秘密？你纵然死而无憾，可是别人怎么能心安呢？”
金风白忽然大声道：“他隐瞒着的事，也许我知道！”
我凝望着他，缓缓道：“你知道？”
金风白的脸本是黝黑的，现在却苍白得可怕。
他用力咬着牙，一字字道：“翁老大对朋友的义气，天下皆知，你也应该知道……”
“我听说过。”我点点头。
金风白缓缓道：“只要有朋友找他，他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他的开销一向很大，一直都在闹穷……
一个人若是又闹穷，又帮朋友，又要面子，就只有在暗中想别的法子，来弥补亏空。”
那樵夫悚然道：“你是说……翁老大在暗中，做没本钱的生意？”
金风白黯然叹道：“不错，这件事，也是我在无意中发现的，可是我一直不忍说……因为翁老大那样做，的确是情不得已。”
他忽又大声道：“但翁老大下手的对象，却必定是罪有应得的！他做的虽然是没有本钱的买卖，却没有愧对自己的良心……”
易明湖的脸色已发青，沉声道：“铁传甲和此事又有什么关系？”
金风白叹息道：“翁老大做的案子多了，自然会有人来查案，而查案的恰巧是铁传甲的好朋友。他们虽已怀疑翁老大，却还是不敢认定。”
樵夫嘶声道：“所以，铁传甲就故意去和翁老大结交，等查明了才好动手。”
金风白叹道：“想来必定是如此。”
他接着道：“铁传甲一直不肯将这件事说明，为的就是翁老大的确对他不错，他也认为翁老大是个好朋友。
他若是说出这件事，岂非让翁老大死后的英名有损，所以他宁可自己受委屈……他一直在逃，的确不是为了自己！”
易明湖厉声道：“但你为什么也不说呢？”
金风白惨然道：“我……我怎么能说？翁老大对我一向义重如山，连铁传甲都不忍说，我又怎么忍心说出来？”
易明湖冷笑道：“好！你的确不愧是翁老大的好兄弟！好，好极了。”
他一边冷笑，身子一边发抖。
“我也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铁传甲，可是我没法子，实在没法子……”
金风白越说越低，忽然取起一柄刀，就是方才杀死铁传甲的那柄刀，反手一刀，狠狠地向自己的胸膛刺下，几乎也就和铁传甲那一刀同样的地方。
他虽也疼得四肢痉挛，嘴角却也露出和铁传甲同样的微笑，一字字的挣扎着道：“我的确欠了他的，可是，现在我的债，也已还清了！”
他死得也很平静。
我长长地叹息一声：“唉，一个人要死得平静，实在太不容易了。”
易明湖忽然仰面狂笑：“好！你有勇气将这件事说出来，有勇气将这债还清，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中原八义’，总算没有做丢人现眼的事！”
他的笑声，听来就像是枭之夜啼。
那樵夫忽然跪了下去，向铁传甲叩了个头，又向易明湖拜了拜，缓缓道：“二哥，我要先走一步了。”
易明湖笑声已停顿，突又变得说不出的冷漠平静，淡淡道：“好，你先走，我就赶来。”
樵夫点头道：“我等你。”
利斧扬起，鲜血飞溅。
他死得更快，更平静。
我若非亲眼见到，简直无法相信，世上竟有这种视死如归的人。
易明湖脸上的表情，却连一点变化都没有，淡淡道：“我还没有走，只因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你说。”我用力地点点头。
易明湖缓缓道：“现在我们兄弟的恩怨，都已了清，只希望你能将我们合葬在一处。
日后若是有人问起‘中原八义’，也希望你能告诉他们，这八个人活着时，虽然常常做错事，但死的时候，总算已将债还清了……”
“有什么事，你们当面说吧。”我摇摇头，微笑着轻轻一挥手。
啵的一声，如鸡蛋壳破碎般，梦境瞬间消失。
木屋中，铁传甲等人，都怔怔地坐在那里，许久谁都没有开口。
中原八义，老大翁天杰已死，妻子就是那个独眼妇人，‘女屠夫’翁大娘。
老二易明湖，当年叫‘神目如电’，现在叫‘有眼无珠’，就是那个瞎子。
老三边浩，人称‘宝马神枪’，就是那个江湖客。
老四金风白，原本是个富家公子，就是那个卖野药的郎中。南阳府的‘一帖堂’金家药铺，是几十年的老字号，就是他家的物业之一。
老五叫张乘勋，就是那个卖酒和鸭脚的，以前是‘万牲园’的少东，张老善人的儿子。
老六就是那个樵夫，以前叫‘力劈华山’。
老七叫公孙雨，脸上的麻子比雨点还密。
老八叫‘赴汤踏火’西门烈，一头挑油汤，一头挑烈火，卖的却是臭豆腐干。
中原八义，情同手足，虽然每人都有自己的事，但每年中秋时，都要到大哥翁天杰的庄子里，去住上几个月。
兄弟八人，本来已经够热闹了，所以一向没有再找别的朋友。
十多年前，老三边浩却带了个人回来，还说这人是个好朋友。
那个人，就是铁传甲。
翁天杰是个要朋友不要命的人，一直将铁传甲当好朋友对待。
过完年后，大家都散了，翁天杰却硬要留铁传甲多住两个月。
谁知突然有一天，翁天杰的一些对头，半夜里闯来行凶，杀了翁天杰，烧了翁家庄。
翁大娘虽然侥幸没有死，但也受了重伤。
她脸上的刀疤，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那时翁家庄的人，几乎死绝，只剩下翁大娘。
还活着的人都以为，那些对头是铁传甲故意引来的，可他们错了。
咻！
我轻轻一挥手，从指尖射出两道柔和的绿光，一道射进老二易明湖的眼中，一道洒落在翁大娘的脸上。
眨眼间，易明湖的眼睛好了，翁大娘脸上的刀疤也消失了。
“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日后有缘再聚。”我微笑着挥挥手，快步走出木屋，走向菜市场的方向。
此刻对于屋内的人来说，我就是一个外人。
如果我还不识趣地留在那里，恐怕他们会尴尬得直抠脚吧。
铁传甲，中原八义，都是好汉子，如果能好好地活着，为什么非要寻死呢？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但愿日后还能再见。
鲜血如雨点般，溅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吼声突然中断，仆倒在地，背脊上插着一柄三尺花枪。
枪头的红缨，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铁传甲也已倒下，却还在重复着那句话：“我的债，总算还清了……你们为何还不走？”
他瞧见另一柄花枪，已向他刺了下来，却既不招架，也不闪避。
公孙雨突又狂吼一声，扑在铁传甲的身上，哽声道：“我们一定错了，他绝不是……”
声音又中断。
公孙雨的背上，又多了一柄花枪。
枪拔起，在昏黄的灯光下看来，地下室中就像是迷漫着一层粉红色的血雾。
在这个梦境中，我只需一个念头，就可以改变一切。
这既是铁传甲的梦境，也是中原八义的梦境，我只是将他们拖入同一个梦境中，将大家的记忆糅合在一起，再添加一点东西。
然后，我就静静地观看，什么都没做。
二十七人中，已经有十六人倒下。
杀戮却仍未停止，强弱已更悬殊。
一个卖草药的郎中，身上已负了六处伤，嘶声道：“姓铁的既已死了，我们退吧！”
他们这边，已只剩下三个人，还在负隅顽抗，实在已支持不住。
一人手挥利斧，一招‘力劈华山’砍下，咬着牙道：“二哥，退不退？”
瞎子厉声道：“退？中原八义要死也死在一处，谁敢再说‘退’字，我先宰了他！”
黄衣人狂笑：“好，有义气！大爷们今天就成全了你……”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一双眼珠子立刻如死鱼般凸了出来。
在死一般的静寂中，只听他喉咙里不停地喀喀发声。
他的这口气还没有断，却已吐不出来。就算用尽力气，也吐不出来！
只因他的咽喉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刀。
一柄七寸长的小刀！
所有的动作，此刻突然全部停止。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这柄刀！
我还是忍不住出手了，用意念模拟出李寻欢的飞刀绝技。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角落里，我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却没有人敢抬头去瞧，因为每个人都生怕自己一抬头，那柄追魂夺命的刀，就会像影子般飞过来，刺入自己的喉咙！
那瞎子突然道：“小李探花？”
他虽然什么都瞧不见，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却已嗅到了一种慑人的杀气。
我笑着摇摇头：“我叫李瑜，是……是小李探花的朋友。”
瞎子长长地叹息一声，慢慢地坐了下来。
金风白和那樵夫也跟着坐了下去，就坐在公孙雨和铁传甲的血泊中。
可是，看他们的神情，此刻就像是已坐在另一个世界里，既没有仇恨，也没有痛苦。
我轻轻一挥手，那些黄衣人立即消失了。
铁传甲还没断气，牛一般喘息着，血和汗混合着，从他的脸上流过，流过他的眼帘。
他连眼睛都张不开，喘息着道：“易明湖……易二哥……”
瞎子如石板般的脸也已扭曲，咬着牙道：“我在这里。”
铁传甲：“我……我的债，还清了么？”
易明湖：“你的债，已还清了。”
铁传甲：“但我还是有件事要说。”
易明湖：“你说。”
铁传甲：“我虽然对不起翁大哥，却绝没有出卖他，我只不过……”
易明湖打断了他的话，缓缓道：“你用不着说，我已明白。”
他的确已明白。
一个出卖朋友的人，是绝不会在这样生死关头，为了朋友而牺牲自己的。
这不但易明湖已明白，金风白和那樵夫也很明白。
只可惜，他们明白得已太迟了。
易明湖那已瞎了几十年的眼睛里，竟慢慢地流出两滴眼泪。
我忍不住问道：“铁兄，既然你并没有出卖翁大哥，为什么不说明？为什么要逃？”
铁传甲叹息着，缓缓道：“我逃，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轻轻道：“你为了谁？”
铁传甲摇了摇头，眼帘慢慢地合了起来。
他的四肢虽因痛苦而痉挛，但脸色很安宁，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
他死得很平静。
我黯然道：“铁兄，你究竟在隐瞒着什么秘密？你纵然死而无憾，可是别人怎么能心安呢？”
金风白忽然大声道：“他隐瞒着的事，也许我知道！”
我凝望着他，缓缓道：“你知道？”
金风白的脸本是黝黑的，现在却苍白得可怕。
他用力咬着牙，一字字道：“翁老大对朋友的义气，天下皆知，你也应该知道……”
“我听说过。”我点点头。
金风白缓缓道：“只要有朋友找他，他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他的开销一向很大，一直都在闹穷……
一个人若是又闹穷，又帮朋友，又要面子，就只有在暗中想别的法子，来弥补亏空。”
那樵夫悚然道：“你是说……翁老大在暗中，做没本钱的生意？”
金风白黯然叹道：“不错，这件事，也是我在无意中发现的，可是我一直不忍说……因为翁老大那样做，的确是情不得已。”
他忽又大声道：“但翁老大下手的对象，却必定是罪有应得的！他做的虽然是没有本钱的买卖，却没有愧对自己的良心……”
易明湖的脸色已发青，沉声道：“铁传甲和此事又有什么关系？”
金风白叹息道：“翁老大做的案子多了，自然会有人来查案，而查案的恰巧是铁传甲的好朋友。他们虽已怀疑翁老大，却还是不敢认定。”
樵夫嘶声道：“所以，铁传甲就故意去和翁老大结交，等查明了才好动手。”
金风白叹道：“想来必定是如此。”
他接着道：“铁传甲一直不肯将这件事说明，为的就是翁老大的确对他不错，他也认为翁老大是个好朋友。
他若是说出这件事，岂非让翁老大死后的英名有损，所以他宁可自己受委屈……他一直在逃，的确不是为了自己！”
易明湖厉声道：“但你为什么也不说呢？”
金风白惨然道：“我……我怎么能说？翁老大对我一向义重如山，连铁传甲都不忍说，我又怎么忍心说出来？”
易明湖冷笑道：“好！你的确不愧是翁老大的好兄弟！好，好极了。”
他一边冷笑，身子一边发抖。
“我也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铁传甲，可是我没法子，实在没法子……”
金风白越说越低，忽然取起一柄刀，就是方才杀死铁传甲的那柄刀，反手一刀，狠狠地向自己的胸膛刺下，几乎也就和铁传甲那一刀同样的地方。
他虽也疼得四肢痉挛，嘴角却也露出和铁传甲同样的微笑，一字字的挣扎着道：“我的确欠了他的，可是，现在我的债，也已还清了！”
他死得也很平静。
我长长地叹息一声：“唉，一个人要死得平静，实在太不容易了。”
易明湖忽然仰面狂笑：“好！你有勇气将这件事说出来，有勇气将这债还清，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中原八义’，总算没有做丢人现眼的事！”
他的笑声，听来就像是枭之夜啼。
那樵夫忽然跪了下去，向铁传甲叩了个头，又向易明湖拜了拜，缓缓道：“二哥，我要先走一步了。”
易明湖笑声已停顿，突又变得说不出的冷漠平静，淡淡道：“好，你先走，我就赶来。”
樵夫点头道：“我等你。”
利斧扬起，鲜血飞溅。
他死得更快，更平静。
我若非亲眼见到，简直无法相信，世上竟有这种视死如归的人。
易明湖脸上的表情，却连一点变化都没有，淡淡道：“我还没有走，只因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你说。”我用力地点点头。
易明湖缓缓道：“现在我们兄弟的恩怨，都已了清，只希望你能将我们合葬在一处。
日后若是有人问起‘中原八义’，也希望你能告诉他们，这八个人活着时，虽然常常做错事，但死的时候，总算已将债还清了……”
“有什么事，你们当面说吧。”我摇摇头，微笑着轻轻一挥手。
啵的一声，如鸡蛋壳破碎般，梦境瞬间消失。
木屋中，铁传甲等人，都怔怔地坐在那里，许久谁都没有开口。
中原八义，老大翁天杰已死，妻子就是那个独眼妇人，‘女屠夫’翁大娘。
老二易明湖，当年叫‘神目如电’，现在叫‘有眼无珠’，就是那个瞎子。
老三边浩，人称‘宝马神枪’，就是那个江湖客。
老四金风白，原本是个富家公子，就是那个卖野药的郎中。南阳府的‘一帖堂’金家药铺，是几十年的老字号，就是他家的物业之一。
老五叫张乘勋，就是那个卖酒和鸭脚的，以前是‘万牲园’的少东，张老善人的儿子。
老六就是那个樵夫，以前叫‘力劈华山’。
老七叫公孙雨，脸上的麻子比雨点还密。
老八叫‘赴汤踏火’西门烈，一头挑油汤，一头挑烈火，卖的却是臭豆腐干。
中原八义，情同手足，虽然每人都有自己的事，但每年中秋时，都要到大哥翁天杰的庄子里，去住上几个月。
兄弟八人，本来已经够热闹了，所以一向没有再找别的朋友。
十多年前，老三边浩却带了个人回来，还说这人是个好朋友。
那个人，就是铁传甲。
翁天杰是个要朋友不要命的人，一直将铁传甲当好朋友对待。
过完年后，大家都散了，翁天杰却硬要留铁传甲多住两个月。
谁知突然有一天，翁天杰的一些对头，半夜里闯来行凶，杀了翁天杰，烧了翁家庄。
翁大娘虽然侥幸没有死，但也受了重伤。
她脸上的刀疤，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那时翁家庄的人，几乎死绝，只剩下翁大娘。
还活着的人都以为，那些对头是铁传甲故意引来的，可他们错了。
咻！
我轻轻一挥手，从指尖射出两道柔和的绿光，一道射进老二易明湖的眼中，一道洒落在翁大娘的脸上。
眨眼间，易明湖的眼睛好了，翁大娘脸上的刀疤也消失了。
“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日后有缘再聚。”我微笑着挥挥手，快步走出木屋，走向菜市场的方向。
此刻对于屋内的人来说，我就是一个外人。
如果我还不识趣地留在那里，恐怕他们会尴尬得直抠脚吧。
铁传甲，中原八义，都是好汉子，如果能好好地活着，为什么非要寻死呢？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但愿日后还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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