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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活体实验

    三个月后

    雪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下来,好像是一只只刚刚出生的白蝴蝶,圣洁美好。风里夹着雪,团团片片的飘落人间,仿佛要将一切不洁的东西全部掩埋。

    一大早,达仁便兴冲冲地从撮罗子里跑了出来,一口气来到了阿古达木的家门前。用手拍打着木门,用于心中着急,力气不免大了许多,直拍得木板一个劲儿地颤动。

    稍顷,随着门打开,睡眼惺忪的阿古达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阿古达木,你这个懒汉。”在向对方扮了个鬼脸后,达仁揶揄地笑道,“这么大的雪还要睡懒觉,我的雪人呢?”

    前两天,在达仁想要去河里玩马拉爬犁时,阿古达木刚好在切鹿肉。眼见得对方生气地撅起嘴来,为了哄她,他便答应等下雪的时候堆雪人。原本以为只是说说,却没想到达仁居然当了真。

    见阿古达木怔怔的看着自己,达仁顿时觉得受了骗,于是便又扁起嘴来,表情眼看着就要晴转阴。

    “好吧,既然你想要,我堆就是了。”阿古达木眼见得达仁又要不高兴,便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你也要和我一起堆,怎么样?”

    达仁见阿古达木答应,顿时笑逐颜开,满口答应。

    说干就干!

    在半山腰找了一块平坦的地面,两个人便一起动起手来。滚雪团、向上堆砌、找东西装饰,笑声萦绕在山谷中,就连路边松树枝上的积雪也被这声音颤动,纷纷落在了地上。

    眼看着大功告成,忽见乌恩顺着山坡奔跑了下来,边跑边喊着妹妹的名字。

    达仁见哥哥喊自己,便也兴奋地从地上跳起来,挥着手大声回应着。

    不一会儿,在来到妹妹的面前后,乌恩先弯着腰喘息了好半天。在直起身子后,他伸手拉住了妹妹,一言不发地向山上走去。

    达仁见状,知道哥哥要带自己回家,便迅速将对方的手甩开,嘟着嘴巴说:

    “我还没有玩够,不回去。”

    “达仁,乌恩其舅舅家出事了。”

    由于事情急促,一向好脾气的乌恩再也顾不上哄妹妹,语气急促地说道。

    尽管年少无知,但此刻达仁见哥哥的态度和平时截然不同,也知道这件事定然很不一般。

    然而,还没等她发问,就听随后追上来的阿古达木在一旁好奇发问:

    “乌恩哥,乌恩其家出什么事了?”

    由于住在同一个乌力楞,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对乌恩其家也非常熟悉。

    “不是乌恩其舅舅。”乌恩摇了摇头,“是特木尔。”

    “特木尔?”阿古达木继续追问道,“他怎么了?”

    “特木尔在学校里被人打了针,眼看着就要死了。”

    乌恩说到这里,又悲痛地对达仁说道,

    “达仁,你的特木尔哥哥就要死了,他可是除了我之外,最疼你的哥哥,你真的不要去看看他吗?”

    和骄劳布胡家不同,乌恩其家的都是男孩。由于年纪相差不了几岁,又住在一起,所以在上学以前,他每天都和兄妹俩形影不离。也正因此,在达仁的心里,特木尔一直是亲哥哥般的存在。

    不过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达仁却并不理解死亡的意义。尽管乌力楞里以前也曾有长者去世,可在她看来,那不过就是在族人们的赞达仁中睡过去了,说不定哪天还会醒的。

    可那些都是头发发白、脸上布满皱纹的雅业和贴贴,特木尔哥哥年纪这么小,又怎么会睡过去呢?

    对了,哥哥方才说是因为打针,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任凭达仁怎么想,可还是不明白。

    “阿古达木,我哥说特木尔哥哥要睡觉了,是真的吗?”

    听到达仁疑惑的问话,阿古达木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过透过眼神,能够看得出来,他也同样的困惑。

    “达仁,快走,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乌恩见妹妹仍站在原地,心中不由得更加着急。为了能够尽快赶到目的地,他不顾对方挣扎,伸手将其扛在了肩上,任凭对方一个劲儿地手蹬脚刨,仍头也不回,连跑带走地向山顶而去。

    家中,达仁说到这里,目光中充满了悲伤。在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后,她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任凭情绪在心中渐渐扩散。

    李卓俊将身子微微向前探出,小心翼翼地问道:

    “达仁奶奶,你还记得你表哥当时的样貌吗?”

    达仁起初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缓缓说道:

    “我和哥哥到达乌恩其舅舅家的撮罗子时,嫫嫫和阿玛早就到了。只见当时诺敏舅妈紧紧地拉着嫫嫫的手,哭得很伤心。乌恩其舅舅的眼睛也泛着血丝,嘴唇不住地颤抖着。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一幕后,我忽然害怕了起来。任凭哥哥怎么让我进去,就是不肯上前,后来只是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只记得特木尔当时很瘦,似乎只剩下了骨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说到这里,达仁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惶惑,就像是又回到了过去,仍是那个透过门缝向里面看着,脸上满是惊恐的小女孩。

    战争与和平不过只是一念之间,给人们的心灵带来的伤痛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屋里随即一片沉默,直到过了很久,达仁才在李卓俊的注视下,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道: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西子学校是日军的活体实验室,在所有的学生入校后,都会被校方强迫喂食鸦片,随后在进行活体实验注射。据说,这种药剂只要注射1毫升就会让一只小白鼠在短短的几秒后痛苦地死去。”

    李卓俊身子顿时一颤,随之瞪大了双眼。他以前也曾网上看到过,日军在东北犯下的种种滔天罪行。

    据说,最开始他们是想以传授奴役文化的方式实现统治,不想却遭到了爱国师生们的强烈反对,眼看再无胜算的可能,于是便使用了更加残忍的手段,活体实验注射,陶瓷细菌弹头,梅毒,鼠疫,克山病……

    在给中国人带来一次又一次灾难的过程中,日本人做着帝国主义的统治之梦。殊不知正是这样一群曾被其狠狠踩在脚底下的“支那人”,最终却凭借着睿智的头脑和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摧毁了他们的野心和痴梦,保护了美丽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