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虚度二日
直到我们从殿前军大营回茶楼，青鸾姨娘都没有回府，回来通传的侍女说她今夜要在几天共司国公主那里度过——至于是哪位司国公主，她并不知道。
回家没见到母亲的赵璎珞情绪稍微有点低落但她还是远远地看到了停在花间月门口的仪仗队，耳后的长羽瞬间塌下去，指着仪仗队道：“那是公主的仪仗，九娘又来了吗？”
我并不清楚为什么她那么害怕九娘，因为九娘作为我名义上的侍女对我们这些小辈都特别好，而且就血脉而言，鸟类顶端的青鸾怎么也不应该害怕一只黑目赤斑蛛。
“那不是九娘的人哦，”君兰歪头笑道，“那是重阳子墨的仪仗，看到太阳环了吗？”
的确，列队整齐停在那里的七辆车和六匹机械铁马侧方都以浮雕鎏金的工艺刻着一个太阳环。
“原来是她啊，吓我一跳。”赵璎珞耳后的长羽忽地又立起来。
重阳子墨一如往常的在我和君兰居住的顶层里和落月聊天。
这位歌者世家的小女儿很喜欢与这世间最有名的歌姬交流音律——事实上她和在花间月茶楼献唱过的所有歌姬都有过交流。
看到我进门，重阳子墨便一丝不苟地行礼道：“金乌重阳子墨见过凤凰王殿下和王妃殿下。”
她穿一身金绣白鸟纹大红宫裙，完美搭配她插了三根赤血玉簪六根九宝金钗的暗金色长发。腰间一条三指金底白玉带中和了颜色的同时显露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这么一身高贵的装束加上她优雅流畅的动作和脸上恰到好处胸有成竹般的微笑，让我觉得她更适合当凤凰王而不是我这个干啥啥不行的兄长。
中京的年轻贵族里，只有她活得像一个真正的贵族。
我和君兰还礼，过后坐下来道：“你今天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月君祭的准备都完成了吧？”
“当然。前日听说兄长受了重伤，想来看望，但实在是忙于祭祀曾祖父脱不开身。今日终于得闲，特意过来看看。”
月君，羲和的夫君，也就是我们的曾外祖父。
羲和的儿子是唯一还在所有人视线内活动的祖父辈人物，羲和虽然闭门不出但也是一般能找到的唯一一个曾祖父辈的人物。
至于我，连爹妈都找不到，更别提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甚至更往上了。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君兰道，“话说，不知道今年担任月仪的是哪四位呢？”
“啊，是祖父、父亲、大哥还有我。”
“哦，你们也在防备可能出现的鬼趁祭祀作乱吧？”赵璎珞道。
祖父都出来了，真有鬼能冒出来也活不过一瞬间。
“当然，虽然陛下觉得不用祖父亲自出马，但祖父他老人家拗得很，执意要亲自担任月仪之一。”
倒也可以理解。作为唯一活下来的孩子，对祭奠自己父亲的仪式格外重视是必然的。
“祖父的脾气一点不改啊。”我道。
“要确保万无一失总是对的。”重阳子墨道，“不过鬼魂之外的风险，可就有劳兄长和璎珞了。”
……
聊了许久，天色渐晚，重阳子墨要离开。
“代我向外祖母问好。”送到门前，我道。
“这是自然。”重阳子墨脸上依旧是温婉优雅的笑容。
“子京归元的时候，我会带礼物去的。”
“以兄长不参与社交的名声，似乎能到场便是天大的荣幸了吧，岂敢要兄长的礼物。”她掩嘴轻笑道。
“我想借这件礼物请曾祖母帮个忙，还请你这两天在外祖母面前提几句。”
“哦，兄长准备了什么礼物？”
“保密。”
重阳子墨看了我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的样子道：“好吧，我会提一下的。”
……
目送她的仪仗在刚刚点亮的中京天灯的照耀下离去，我和君兰转身回去。
知道我受伤来关心我的都是同辈的女孩子，倒不是我跟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因为男生女相被大多数男孩子嫌弃，只能跟姐姐混女孩子的圈子。
久而久之，女孩子们对我这个兄长愈发亲近，男孩子们因为我与女孩子亲近而愈发疏远。
到了现在一些个极端的比如睚眦甚至对我颇有些仇视的意味，即便他们已经三妻四妾。
可能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凤凰王这个身份的原因，可能还有一部分千秋公主的原因，可能还有一部分君兰比他们能娶到的妻妾更温柔美丽的原因。
今天和明天都没什么事可做，或者说我没什么事可做。
我是一个十分消极的人，可能是由身体的问题导致的。
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去追求什么，大脑一般情况下都在思考一些没有现实意义的奇怪问题。
假如没有君兰和千秋公主，那我大概一辈子单身。
假如陛下没有给我这个朝夕台里的职务，那我大概会在山里和君兰种田养花。
假如没人来看我，那我死在家里也不会出门到别人家去参加什么婚礼归元礼之类的事情。
假如不是为了君兰和未来的千秋公主，我也不会寻求改变身体的办法从而去找寒髓。
按照我的思考，这并不是一个良好的生命存在与延续的状态——没错，在遇到敕令之类的破事之前我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
充分且深刻地去思考与认识自身某件事的错误或没有错误，继而想到怎么去做能改变错误和消极的现状——但仅限于思考，从未付诸实践。
直到最近几天才真正地把一些想法付诸实践，于是又开始想假如我早就做好准备那该是多么的美好，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如何如何。
可惜我不是大司数，不能行走世间。
就算是这两天我也只是每天安排人配合朝夕台和殿前军的工作，本人则和君兰白天借着巡逻的名头骗自己上街散步，晚上则是深入交流。
八月十日，收到了七份指责我无所事事的弹劾奏章。
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明知我现在的未知不会有任何改变还是要坚持每天写弹劾我的奏章——甚至还有说我随便施用凤起柔雀术要罢了我的凤凰王位的，还有说我给府里的下人休假是乱了什么纲纪，要罢了我俞州王位的。
可能他们不胡乱喷人就会被陛下弹劾吧，或者他们想挑战一下帝国勋贵的地位。
可他们又不对缪子章那种在自己的职位上和得一手好稀泥，私下里通过各种小动作赚好处的官员开喷
于是陛下弹劾了三个左司御史，御史台总司也被罚俸半年。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们也和得一手好稀泥，私下里也捞了不少好处，且可以得出在帝国七司两台的制度下靠御史台并不能很好地解决贪腐之类的问题。
我大概说过我喜欢当一个观众坐在角落里看大家的笑话。
虽然这个特殊时期这么做有失做人的基本礼貌和体面，但我还是这么做了。毕竟我可以从中获得信息，通过信息发现问题。
“殿下，找到问题了。”随着暮霬清夜推门进来，八月十一日终于找到了问题。
回家没见到母亲的赵璎珞情绪稍微有点低落但她还是远远地看到了停在花间月门口的仪仗队，耳后的长羽瞬间塌下去，指着仪仗队道：“那是公主的仪仗，九娘又来了吗？”
我并不清楚为什么她那么害怕九娘，因为九娘作为我名义上的侍女对我们这些小辈都特别好，而且就血脉而言，鸟类顶端的青鸾怎么也不应该害怕一只黑目赤斑蛛。
“那不是九娘的人哦，”君兰歪头笑道，“那是重阳子墨的仪仗，看到太阳环了吗？”
的确，列队整齐停在那里的七辆车和六匹机械铁马侧方都以浮雕鎏金的工艺刻着一个太阳环。
“原来是她啊，吓我一跳。”赵璎珞耳后的长羽忽地又立起来。
重阳子墨一如往常的在我和君兰居住的顶层里和落月聊天。
这位歌者世家的小女儿很喜欢与这世间最有名的歌姬交流音律——事实上她和在花间月茶楼献唱过的所有歌姬都有过交流。
看到我进门，重阳子墨便一丝不苟地行礼道：“金乌重阳子墨见过凤凰王殿下和王妃殿下。”
她穿一身金绣白鸟纹大红宫裙，完美搭配她插了三根赤血玉簪六根九宝金钗的暗金色长发。腰间一条三指金底白玉带中和了颜色的同时显露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这么一身高贵的装束加上她优雅流畅的动作和脸上恰到好处胸有成竹般的微笑，让我觉得她更适合当凤凰王而不是我这个干啥啥不行的兄长。
中京的年轻贵族里，只有她活得像一个真正的贵族。
我和君兰还礼，过后坐下来道：“你今天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月君祭的准备都完成了吧？”
“当然。前日听说兄长受了重伤，想来看望，但实在是忙于祭祀曾祖父脱不开身。今日终于得闲，特意过来看看。”
月君，羲和的夫君，也就是我们的曾外祖父。
羲和的儿子是唯一还在所有人视线内活动的祖父辈人物，羲和虽然闭门不出但也是一般能找到的唯一一个曾祖父辈的人物。
至于我，连爹妈都找不到，更别提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甚至更往上了。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君兰道，“话说，不知道今年担任月仪的是哪四位呢？”
“啊，是祖父、父亲、大哥还有我。”
“哦，你们也在防备可能出现的鬼趁祭祀作乱吧？”赵璎珞道。
祖父都出来了，真有鬼能冒出来也活不过一瞬间。
“当然，虽然陛下觉得不用祖父亲自出马，但祖父他老人家拗得很，执意要亲自担任月仪之一。”
倒也可以理解。作为唯一活下来的孩子，对祭奠自己父亲的仪式格外重视是必然的。
“祖父的脾气一点不改啊。”我道。
“要确保万无一失总是对的。”重阳子墨道，“不过鬼魂之外的风险，可就有劳兄长和璎珞了。”
……
聊了许久，天色渐晚，重阳子墨要离开。
“代我向外祖母问好。”送到门前，我道。
“这是自然。”重阳子墨脸上依旧是温婉优雅的笑容。
“子京归元的时候，我会带礼物去的。”
“以兄长不参与社交的名声，似乎能到场便是天大的荣幸了吧，岂敢要兄长的礼物。”她掩嘴轻笑道。
“我想借这件礼物请曾祖母帮个忙，还请你这两天在外祖母面前提几句。”
“哦，兄长准备了什么礼物？”
“保密。”
重阳子墨看了我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的样子道：“好吧，我会提一下的。”
……
目送她的仪仗在刚刚点亮的中京天灯的照耀下离去，我和君兰转身回去。
知道我受伤来关心我的都是同辈的女孩子，倒不是我跟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因为男生女相被大多数男孩子嫌弃，只能跟姐姐混女孩子的圈子。
久而久之，女孩子们对我这个兄长愈发亲近，男孩子们因为我与女孩子亲近而愈发疏远。
到了现在一些个极端的比如睚眦甚至对我颇有些仇视的意味，即便他们已经三妻四妾。
可能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凤凰王这个身份的原因，可能还有一部分千秋公主的原因，可能还有一部分君兰比他们能娶到的妻妾更温柔美丽的原因。
今天和明天都没什么事可做，或者说我没什么事可做。
我是一个十分消极的人，可能是由身体的问题导致的。
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去追求什么，大脑一般情况下都在思考一些没有现实意义的奇怪问题。
假如没有君兰和千秋公主，那我大概一辈子单身。
假如陛下没有给我这个朝夕台里的职务，那我大概会在山里和君兰种田养花。
假如没人来看我，那我死在家里也不会出门到别人家去参加什么婚礼归元礼之类的事情。
假如不是为了君兰和未来的千秋公主，我也不会寻求改变身体的办法从而去找寒髓。
按照我的思考，这并不是一个良好的生命存在与延续的状态——没错，在遇到敕令之类的破事之前我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
充分且深刻地去思考与认识自身某件事的错误或没有错误，继而想到怎么去做能改变错误和消极的现状——但仅限于思考，从未付诸实践。
直到最近几天才真正地把一些想法付诸实践，于是又开始想假如我早就做好准备那该是多么的美好，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如何如何。
可惜我不是大司数，不能行走世间。
就算是这两天我也只是每天安排人配合朝夕台和殿前军的工作，本人则和君兰白天借着巡逻的名头骗自己上街散步，晚上则是深入交流。
八月十日，收到了七份指责我无所事事的弹劾奏章。
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明知我现在的未知不会有任何改变还是要坚持每天写弹劾我的奏章——甚至还有说我随便施用凤起柔雀术要罢了我的凤凰王位的，还有说我给府里的下人休假是乱了什么纲纪，要罢了我俞州王位的。
可能他们不胡乱喷人就会被陛下弹劾吧，或者他们想挑战一下帝国勋贵的地位。
可他们又不对缪子章那种在自己的职位上和得一手好稀泥，私下里通过各种小动作赚好处的官员开喷
于是陛下弹劾了三个左司御史，御史台总司也被罚俸半年。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们也和得一手好稀泥，私下里也捞了不少好处，且可以得出在帝国七司两台的制度下靠御史台并不能很好地解决贪腐之类的问题。
我大概说过我喜欢当一个观众坐在角落里看大家的笑话。
虽然这个特殊时期这么做有失做人的基本礼貌和体面，但我还是这么做了。毕竟我可以从中获得信息，通过信息发现问题。
“殿下，找到问题了。”随着暮霬清夜推门进来，八月十一日终于找到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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