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切都已经有了计划，向姑娘的神色明亮了不少，她对沉昭道：“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吩咐。”
沉昭应下并同她告别，带着陈殊与唐双儿离开了。
走入锦绣华堆的园区后，陈殊瞟了一眼安静得跟个木头人似的唐双儿，捏起自己的衣角揉了揉。上好的布料被她揉得不像样子，陈殊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叫住走在前面的沉昭，问：“姚沉，现在城主到底做了什么啊？”
沉昭偏头看了看她，道：“回去再说。”
她五感比起常人更为灵敏，能够听到这片园区中旁人走动的声音。
陈殊左顾右盼了一下，没看到人，但也知道隔墙有耳，乖乖闭上了嘴巴。
走了一刻钟以后，终于见到了正门。陈殊气若游丝地拉住超过她的唐双儿的衣袖，拽着人踉跄着走了两步，哀嚎：“好累，有钱也不是好事啊，出个门都能累死。”
唐双儿坚强地一个人走着两个人的路，一声不吭。好在陈殊也不好意思让一个比她小了将近十岁的小姑娘带她走路，很快就松了手。
走到门口，沉昭吩咐两人：“你们先回去，我需要抓点药。”
原本萎靡不振的陈殊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眼睛瞪大，迅速直起身子上下打量了沉昭一番：“你受伤了？”
沉昭摇摇头，没有解释，陈殊只能带着疑惑和唐双儿先行离开。
早晨南城街上的人并不多，产生的杂音还在沉昭忍受范围之内。她问过一个行人药铺的方位，往城东走。
南城作为沈国的主要城池，药铺里的药材种类极其丰富，当然，也与北地的资源丰富有关。
沉昭还没有进药铺，就已经闻到了那股独属于药铺的味道，那是不同的药材散发出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的。
沉昭走进药铺，柜台后坐着一个老板，正低头看着一本书。发觉有人来，她抬起头，抬眼望向沉昭：“要抓什么药？”
“朱砂，首乌藤，合欢皮，酸枣仁，莲子，茯苓，远志。”沉昭报了名字，又仔细说了份量。
老板放下书，带着几分诧异地转身抓药，道：“这么多安神的药材，给谁用的？”
沉昭道：“家里人气血失和，夜不能寐，我抓点药做点安神汤。”
老板哦了一声，抽出药柜的一格，拿起桌上的银质戥子，一边看刻印一边和沉昭对量，防止出错。
沉昭有些勉强地在不同人的声音中仔细分辨她的声音，应和着她。忽然，沉昭耳边嘈杂的声音一清。她一愣，很快回过头，看向身后。
一身白衣的谢空妄站在那里。
沉昭看见他视线在自己脸侧落了下，然后露出了类似于困惑的表情，她读懂了这个动作的含义。
他在疑惑为什么沉昭没有将那枚发坠戴上。
沉昭转过头，在老板的呼唤声中接过药包，与谢空妄擦肩而过，走出了这个药铺。
远离了谢空妄以后，声音重新回到了沉昭耳中，沉昭困惑又警惕地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回到旅馆。
对于浊气副作用的程度与范围，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估测结果。姑且把这一个副作用的效果称之为听心，在宽敞的地方，沉昭对旁人的听心是最不受限的，只要是被她看见过的人，她就能够听到声音，生效范围大概在二十丈之内。而在封闭的空间，沉昭只要不见到人，就是处于清静的。
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还是直接蒙起眼睛，断开目光与外界的联系。
但是谢空妄又是怎么回事呢？他身上毫无灵力波动，除去过于优秀的容貌，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他如何能够阻绝浊气的副作用呢？
沉昭想不通，但是她的判断是谢空妄一定不对劲，所以尽量离远点，她不喜欢麻烦。
回到旅馆后，沉昭看见守在自己门口的陈殊，不由得叹了口气。
陈殊眼睛亮晶晶的，道：“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沉昭想了想，叩了叩唐双儿的房门，对推开门的唐双儿道：“来我房间。”
唐双儿看了一眼侧边站着的陈殊，反手关上了自己的房间。
三人走入房间，走在最后的沉昭关上门，将药包放在桌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开始将白意与钟杉的恩怨一一讲给二人听。
“白意是上一任城主，钟杉是她师弟，她在钟杉的辅佐下治理南城以及南城管辖的村庄。”
沉昭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一条横线，指了指起点的那个位置，然后又在线条上点几个点，将这条线分为几个部分。她指着第一个部分，道：“这是治理时期。”
陈殊与唐双儿看着她指尖下的线条，表情皆是认真。沉昭指了指她画的第一个点：“灵兽作乱，白意决定杀死灵兽。”
一个短暂的过渡以后，沉昭指着第二个点：“白意进入冰原，星斗门屠村，雪卫向白意求助无果，为了保护村民死在了村中，同时，白意没能回来。”
陈殊目瞪口呆地抬头看沉昭，想要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但看见沉昭长睫微垂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没有开口。
第三个点隔得也很近，沉昭说：“沈国皇室接到消息赶来，与钟杉联手灭了星斗门，钟杉在这个过程中与皇室达成某种协议，代替白意成了城主。”
沉昭指尖沿着线条划过去，直到快要线条结束的时候，才停在最后一个点上：“白意苏醒。”
简短的四个字之后，她指着线段的末端道：“我们进入南城。”
见证了过去那段历史的唐双儿对于沉昭总结的这个时间线接受良好，唯有局外人陈殊满眼茫然地说：“我本来没有这么糊涂的，越说我越听不懂。”
沉昭也不想提起星斗门，但是既然要解释两位城主之间的交替，星斗门的罪孽是跨不过去的。她道：“白意死在与灵兽的对战中，又刚好有修仙宗门屠杀凡人村庄，南城必须要有一个威信与实力都足够的人处理这件事，所以，熟悉南城事务，跟随在白意左右的钟杉就是最好的人选。”
见陈殊脸上的茫然没那么重了，她继续道：“然后，钟杉想要一直坐在城主的位置上，但是他不会是沈国皇室的选择，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
陈殊忍不住追问：“什么办法？”
“他开始演一位失去心上人后伤心欲绝的人。”沉昭道：“以前的南城百姓对白意是实打实的敬仰，钟杉这样作秀，很容易获取百姓的同情与认可。”
获得了同情，钟杉就可以在怀念白意的时候“不经意”加上那么几句忧心南城的话。
师姐，你救了我，可是我又如何比得上一心为了南城百姓的你呢？我的姓名哪里有你重要？
南城现在群龙无首，师姐，我该怎么办？
他以退为进，又是一直跟着白意的，南城百姓当然会在多种因素下推举他来做这个城主。
沈国皇室爱重百姓，这一点也成为了钟杉的踏板。
他就这样一步步地苦心孤诣，稳固了这个城主之位。
陈殊再次目瞪口呆，她呢喃：“好不要脸的人。”
唐双儿深以为然地用力点头。
随后，陈殊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道：“那向姑娘呢？钟杉狗贼说她是他朋友，可我看着怎么……”她迟疑了一下，委婉道：“不太像啊？”
何止是不像，在姚沉去之前，送到向姑娘院子里的礼物……那可真的是流水一样。陈殊眼睛都要被晃晕了，但是向姑娘还是那副不感兴趣的冷淡模样，仿佛只看得见她眼前那本书。
沉昭冷淡地笑了笑，道：“这么多年，他将深爱师姐伤心欲绝这个形象扮得深入人心，但是，他不能肯定白意是不是真的死了。”
向姑娘本性便是柔善恬静的吗？不见得。
但是她不得不伪装成这幅模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意在冰原上活动，护送矿工们出入雪原，肯定是会留下踪迹的。
钟杉害怕白意会回来，但是他又得不到确切消息，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选择自行塑造人们对白意的印象。
让人们对白意的印象演变成那副白纸一般无害的模样。
到时候白意如果真的回来了，他进可以指责白意是假的，退可以再深情一点说这么多年你变成这样受苦了，我不会抛弃你的。
这也是沉昭回来的路上想通的，只能说钟杉为了这个城主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
陈殊听得脸都涨红了，怒骂一声：“他大爷的！真恶心。白城主和向姑娘两个人都被狗屎沾上了。”
唐双儿也是一脸愤怒：“真恶心！”
沉昭一哂，没再继续说钟杉那些恶行，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累了，要休息。”
陈殊还想再问点更详细的信息，被唐双儿拉了一把，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沉昭房间。
沉昭将桌子上的水渍擦干净，才静静道：“听了这么久，阁下对我说的故事很满意？”
沉昭应下并同她告别，带着陈殊与唐双儿离开了。
走入锦绣华堆的园区后，陈殊瞟了一眼安静得跟个木头人似的唐双儿，捏起自己的衣角揉了揉。上好的布料被她揉得不像样子，陈殊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叫住走在前面的沉昭，问：“姚沉，现在城主到底做了什么啊？”
沉昭偏头看了看她，道：“回去再说。”
她五感比起常人更为灵敏，能够听到这片园区中旁人走动的声音。
陈殊左顾右盼了一下，没看到人，但也知道隔墙有耳，乖乖闭上了嘴巴。
走了一刻钟以后，终于见到了正门。陈殊气若游丝地拉住超过她的唐双儿的衣袖，拽着人踉跄着走了两步，哀嚎：“好累，有钱也不是好事啊，出个门都能累死。”
唐双儿坚强地一个人走着两个人的路，一声不吭。好在陈殊也不好意思让一个比她小了将近十岁的小姑娘带她走路，很快就松了手。
走到门口，沉昭吩咐两人：“你们先回去，我需要抓点药。”
原本萎靡不振的陈殊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眼睛瞪大，迅速直起身子上下打量了沉昭一番：“你受伤了？”
沉昭摇摇头，没有解释，陈殊只能带着疑惑和唐双儿先行离开。
早晨南城街上的人并不多，产生的杂音还在沉昭忍受范围之内。她问过一个行人药铺的方位，往城东走。
南城作为沈国的主要城池，药铺里的药材种类极其丰富，当然，也与北地的资源丰富有关。
沉昭还没有进药铺，就已经闻到了那股独属于药铺的味道，那是不同的药材散发出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的。
沉昭走进药铺，柜台后坐着一个老板，正低头看着一本书。发觉有人来，她抬起头，抬眼望向沉昭：“要抓什么药？”
“朱砂，首乌藤，合欢皮，酸枣仁，莲子，茯苓，远志。”沉昭报了名字，又仔细说了份量。
老板放下书，带着几分诧异地转身抓药，道：“这么多安神的药材，给谁用的？”
沉昭道：“家里人气血失和，夜不能寐，我抓点药做点安神汤。”
老板哦了一声，抽出药柜的一格，拿起桌上的银质戥子，一边看刻印一边和沉昭对量，防止出错。
沉昭有些勉强地在不同人的声音中仔细分辨她的声音，应和着她。忽然，沉昭耳边嘈杂的声音一清。她一愣，很快回过头，看向身后。
一身白衣的谢空妄站在那里。
沉昭看见他视线在自己脸侧落了下，然后露出了类似于困惑的表情，她读懂了这个动作的含义。
他在疑惑为什么沉昭没有将那枚发坠戴上。
沉昭转过头，在老板的呼唤声中接过药包，与谢空妄擦肩而过，走出了这个药铺。
远离了谢空妄以后，声音重新回到了沉昭耳中，沉昭困惑又警惕地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回到旅馆。
对于浊气副作用的程度与范围，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估测结果。姑且把这一个副作用的效果称之为听心，在宽敞的地方，沉昭对旁人的听心是最不受限的，只要是被她看见过的人，她就能够听到声音，生效范围大概在二十丈之内。而在封闭的空间，沉昭只要不见到人，就是处于清静的。
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还是直接蒙起眼睛，断开目光与外界的联系。
但是谢空妄又是怎么回事呢？他身上毫无灵力波动，除去过于优秀的容貌，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他如何能够阻绝浊气的副作用呢？
沉昭想不通，但是她的判断是谢空妄一定不对劲，所以尽量离远点，她不喜欢麻烦。
回到旅馆后，沉昭看见守在自己门口的陈殊，不由得叹了口气。
陈殊眼睛亮晶晶的，道：“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沉昭想了想，叩了叩唐双儿的房门，对推开门的唐双儿道：“来我房间。”
唐双儿看了一眼侧边站着的陈殊，反手关上了自己的房间。
三人走入房间，走在最后的沉昭关上门，将药包放在桌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开始将白意与钟杉的恩怨一一讲给二人听。
“白意是上一任城主，钟杉是她师弟，她在钟杉的辅佐下治理南城以及南城管辖的村庄。”
沉昭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一条横线，指了指起点的那个位置，然后又在线条上点几个点，将这条线分为几个部分。她指着第一个部分，道：“这是治理时期。”
陈殊与唐双儿看着她指尖下的线条，表情皆是认真。沉昭指了指她画的第一个点：“灵兽作乱，白意决定杀死灵兽。”
一个短暂的过渡以后，沉昭指着第二个点：“白意进入冰原，星斗门屠村，雪卫向白意求助无果，为了保护村民死在了村中，同时，白意没能回来。”
陈殊目瞪口呆地抬头看沉昭，想要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但看见沉昭长睫微垂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没有开口。
第三个点隔得也很近，沉昭说：“沈国皇室接到消息赶来，与钟杉联手灭了星斗门，钟杉在这个过程中与皇室达成某种协议，代替白意成了城主。”
沉昭指尖沿着线条划过去，直到快要线条结束的时候，才停在最后一个点上：“白意苏醒。”
简短的四个字之后，她指着线段的末端道：“我们进入南城。”
见证了过去那段历史的唐双儿对于沉昭总结的这个时间线接受良好，唯有局外人陈殊满眼茫然地说：“我本来没有这么糊涂的，越说我越听不懂。”
沉昭也不想提起星斗门，但是既然要解释两位城主之间的交替，星斗门的罪孽是跨不过去的。她道：“白意死在与灵兽的对战中，又刚好有修仙宗门屠杀凡人村庄，南城必须要有一个威信与实力都足够的人处理这件事，所以，熟悉南城事务，跟随在白意左右的钟杉就是最好的人选。”
见陈殊脸上的茫然没那么重了，她继续道：“然后，钟杉想要一直坐在城主的位置上，但是他不会是沈国皇室的选择，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
陈殊忍不住追问：“什么办法？”
“他开始演一位失去心上人后伤心欲绝的人。”沉昭道：“以前的南城百姓对白意是实打实的敬仰，钟杉这样作秀，很容易获取百姓的同情与认可。”
获得了同情，钟杉就可以在怀念白意的时候“不经意”加上那么几句忧心南城的话。
师姐，你救了我，可是我又如何比得上一心为了南城百姓的你呢？我的姓名哪里有你重要？
南城现在群龙无首，师姐，我该怎么办？
他以退为进，又是一直跟着白意的，南城百姓当然会在多种因素下推举他来做这个城主。
沈国皇室爱重百姓，这一点也成为了钟杉的踏板。
他就这样一步步地苦心孤诣，稳固了这个城主之位。
陈殊再次目瞪口呆，她呢喃：“好不要脸的人。”
唐双儿深以为然地用力点头。
随后，陈殊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道：“那向姑娘呢？钟杉狗贼说她是他朋友，可我看着怎么……”她迟疑了一下，委婉道：“不太像啊？”
何止是不像，在姚沉去之前，送到向姑娘院子里的礼物……那可真的是流水一样。陈殊眼睛都要被晃晕了，但是向姑娘还是那副不感兴趣的冷淡模样，仿佛只看得见她眼前那本书。
沉昭冷淡地笑了笑，道：“这么多年，他将深爱师姐伤心欲绝这个形象扮得深入人心，但是，他不能肯定白意是不是真的死了。”
向姑娘本性便是柔善恬静的吗？不见得。
但是她不得不伪装成这幅模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意在冰原上活动，护送矿工们出入雪原，肯定是会留下踪迹的。
钟杉害怕白意会回来，但是他又得不到确切消息，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选择自行塑造人们对白意的印象。
让人们对白意的印象演变成那副白纸一般无害的模样。
到时候白意如果真的回来了，他进可以指责白意是假的，退可以再深情一点说这么多年你变成这样受苦了，我不会抛弃你的。
这也是沉昭回来的路上想通的，只能说钟杉为了这个城主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
陈殊听得脸都涨红了，怒骂一声：“他大爷的！真恶心。白城主和向姑娘两个人都被狗屎沾上了。”
唐双儿也是一脸愤怒：“真恶心！”
沉昭一哂，没再继续说钟杉那些恶行，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累了，要休息。”
陈殊还想再问点更详细的信息，被唐双儿拉了一把，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沉昭房间。
沉昭将桌子上的水渍擦干净，才静静道：“听了这么久，阁下对我说的故事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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