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影子
杜林接着道：“豪客们本身的气质固然无法被代替，其随从家眷一样很难被代替。影子组织的人必然个个都是练武之人，练武的人和平常只打杂服侍的人当然有着千差万别的气质。”
无了释然道：“不错，形体样貌可以替换，动作言辞模仿的再像，但是气质是很难被替换的。”
杜林道：“何况像影子组织的人，他们身上和眼神里，多多少少总会带一点杀气，这种杀气更不是一些普通人能拥有的。”
无了道：“不错，而这种杀气恰恰是武林豪客们最为容易察觉的一种气质，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杜林点了点头。
无了道：“这么样看来这确实不是最可靠的法子。那怎么样做才是最可靠的法子？”
杜林道：“最可靠的法子，当然是不用换人！”
无了惊道：“不用换人？”
杜林瞳孔又在收缩，一脸铁青地道：“是的，不用换人！”
无了在思索着，他在慢慢咀嚼着杜林的这句话，突然他眼睛一亮，似乎已想明白杜林的话，复又慢慢收缩眼睛，眉头皱的更紧，似想到了一些很可怕的因素，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某一路英雄其实根本早已加入了影子组织，人是原来的人，只是已是影子组织的走狗？”
杜林道：“只有这个可能才是最合理的，而且……”
杜林突然停顿了，他似乎不想再说下去。
无了问：“而且什么？”
杜林缓缓地道：“而且可能投靠了影子组织的还不止其中一路英雄。”
无了又是一惊，道：“不止一路？”
杜林道：“能有一路，当然就可能有两路。或者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的多！”
无了点了点头，他由衷佩服这位杜庄主，不愧是老江湖，思虑如此周密。
杜林接着又道：“所以我觉得影子组织之所以叫影子，其实可能就是一个名称而已，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据点。”
无了又听不懂了，问：“实际上根本没有据点？”
杜林道：“是的！他们其实已经渗透到了武林各个帮派之中，混杂在门派间，成为各个门派帮派最黑暗的影子一样。”
无了道：“这样就可以化整为零，根本就没人可以找到他们，也无法将他们全部消灭。”
杜林喝了一口酒，长叹道：“这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无了也跟着喝了一口酒。
杜林道：“所以江湖中很多人已不完全可信，哪怕是一派掌门人，因此我想招纳一些不是影子组织的人进梅花庄，来对抗影子。”
无了道：“你如何判断我不是影子组织的人？”
杜林道：“偷学少林绝技，在寺庙里杀人，还顺带烧了半间藏经阁，这么鲁莽的人怎么可能是影子的人？”
无了苦笑，也不知道杜林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杜林道：“作为影子组织的人一定都十分小心谨慎，不然影子就不是那么难对付的组织了。”
无了还是苦笑，喝了几口酒掩饰尴尬。
杜林道：“那么现在你已明白杜某为何要招纳你进梅花庄了，不瞒大师，梅花庄现在也是正缺人手的时候，不知道大师考虑如何？”
无了想了想，道：“庄主问我有何打算时，我其实也打算乘机加入梅花庄，也好有个安身之处。但想来我只不过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和尚，没有那种行侠仗义的胸怀，不仅如此，我这身上还有一堆天大的麻烦，又如何还能加入梅花庄，为梅花庄做事？”
杜林道：“你若加入梅花庄，那么你的麻烦就是梅花庄的麻烦，我一定有办法解决你的麻烦。”
无了惊道：“庄主真的有办法解决我的麻烦？”
杜林道：“这方面就交给杜梅处理，你只需点一个头。”
无了道：“这条件的确令人难以拒绝，非常诱人。想必要解决这么大的麻烦，一定要花费不少心思和力量才能做到。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庄主招我这么样一个人有什么用处？我却看不出我真的值得庄主花费那么大心思招纳？”
杜林道：“我有时候也会不计成本去做一些我愿意做的事情，我愿意做的事就是值得去做的事。你只要想好自己值不值得加入梅花庄即可！”
无了笑道：“这么样看来我若还不加入梅花庄岂非就是个傻子？”
杜林凝视着无了，也笑了笑，问：“那么你是不是个傻子？”
无了道：“好像不是！”
杜林道：“那么你答应了？”
无了道：“我很想答应。”
杜林又看了看无了，问：“你还有什么顾忌？”
无了道：“我在想，那个黑衣人有没有可能本就是梅花庄的人？”
这话一出，杜林又看了他很久，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女人一样，那样有趣。
但如果有女人真的长得和无了一个样，想必看一眼就已足够，看多了会影响饮食。
杜林道：“你觉得他应该是梅花庄的人？”
无了呵呵笑道：“谁都不知道那黑衣人从哪里来，就好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他有可能是混进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本就是梅花庄的人！”
杜林喝了一口酒，笑道：“不错，的确也有这种可能。”
无了又道：“而你招纳我，说不定并不是专找不是影子的人来对抗影子。”
杜林问：“那应该是什么？”
无了道：“说不定是招纳一些人成为影子的人！”
杜林怔了怔，突然哈哈大笑，他笑的有些怪异，又有些苦涩。
他勉强忍住了笑声，好像眼泪都要笑出来了。道：“的确也有这种可能。”
无了又道：“我今天发现，英雄会上都是外来的豪客和其随从家眷，梅花庄的高手呢？他们在哪里？”
杜林道：“我在庄外布置了明暗共五十八道关卡，总是需要人手的。”
无了道：“但这也只是从你口中说有那么多关卡在守，实际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杜林点点头道：“布置了多少人，好像真的只有我知道。”
无了道：“也有可能你根本就没有布置关卡，因为庄内原本就高手如云，再加上各路英雄齐聚，这么多人，这么多高手，就算影子组织倾巢而出，也未必敢来挑衅。”
杜林道：“这么说来，的确没必要设卡。”
无了道：“我曾在庄内转了很久，连一个人都……连一个高手都没见到。既然根本就没必要设卡，那么庄内的高手都去了哪里？被分派了什么任务？”
杜林又笑了，他没有再看无了，也没有打断无了说话。
无了接着道：“而其中一名高手就被分派了独闯英雄会的任务。”
杜林问：“那么其他人呢？”
无了道：“我不知道。”
杜林道：“你不知道？”
无了道：“我确实不知道，但想必很快就会知道。”
杜林道：“为什么？”
无了叹了一口气，道：“凭感觉。”
杜林道：“你的感觉一向很准？”
无了道：“当我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里的时候，感觉总是很准。”
杜林道：“所以你凭感觉一直活到了现在？”
无了道：“是的！”
杜林又凝视着无了，道：“那么现在你有没有感觉到别的什么？”
这么一问，无了竟突然打了个寒噤，他居然真的有了别的感觉，很强烈的感觉，杜林脸上突然有了杀气。
杜林道：“你是个聪明人，的确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无了忍不住问：“哪一点不好？”
杜林道：“聪明人都活不长。”他的脸上杀气更盛。
无了面如死灰，不清楚杜林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但是梅花针暗器有多厉害却非常清楚。
无了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无了一颗心已高悬如崖，好像随时都有坠入深渊的危险，他全身都已出了冷汗，杜林给的压迫感，几乎要令他窒息。
杜林道：“我若真的是影子的人，恐怕此刻你已是个不会喝酒的和尚。”
无了问：“不会喝酒？”
杜林道：“死人岂非都不会喝酒？”
无了语塞。
杜林道：“我若是影子，我为何要召集那么多人来对付我自己？”
无了回答不了，他发现，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问题。
杜林又道：“我若是指派了那名黑衣人，为什么杀了白长功却不对庞雅妮出杀手？”
无了又回答不了，但突然两个同时都站了起来。
无了道：“他为什么不杀庞雅妮？”
杜林道：“莫非庞雅妮就是影子组织的人？”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喝了一口酒。
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问题，如果庞雅妮是影子的人，那么一品楼是什么？难道一品楼也有问题？
无了道：“难怪她总是一脸自信。”
杜林道：“凭她的武功本就该知道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无了道：“可她竟然有勇气对黑衣人出手。”
杜林道：“因为她根本就不会有危险。”
无了道：“所以她才敢出手，他们间这一仗不过是场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好像把整个事情真相都捋清了。
无了道：“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可能是对的，英雄会里的人确实有影子的人，而且可能还不止一路。”
他们又同时坐了下来。
杜林道：“看来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结果了。”
无了问：“知道什么结果？”
杜林道：“他们都已追那黑衣人出去，这恐怕就是黑衣人唯一来此的目的，就是把这些武林豪客引出去，然后伺机下毒手！能活下来的可能就是影子的人。”
无了又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林道：“如果有人相要对付你，你会不会坐以待毙？你会不会让他们日子开心地过下去？”
无了道：“我当然也会想办法对付他们。”
杜林道：“如果这次被影子得手，那么以后谁还敢聚集在一起对付影子？”
无了道：“相信不会太多。”
杜林道：“那么现在你还认为我是影子的人吗？”
无了笑了笑，道：“你好像不是！”
杜林道：“那么你还会不会考虑加入梅花庄？”
无了道：“虽然我已犯下弥天大错，但师门不可背，我还不能此刻就加入梅花庄。”
杜林问：“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加入？”
无了道：“等我还俗之后。”
杜林道：“你已有还俗之念？”
无了点了点头道：“是的！”
杜林笑道：“难怪你不再以和尚自称！你打算什么时候还俗？”
无了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个月。”
他看了看杜林道：“虽然我还不能加入梅花庄，但我们已算是朋友，以后庄主有什么需要，无了也一定鼎力相助！”
杜林哈哈笑道：“既然已算是朋友，就值得干一杯。”
无了喝了一口，不过这口酒还没咽下去，在将咽未咽之际，他的穴道突然就被制住。
在他的身后转出一名白衣人，他的衣服雪白，连鞋子也是雪白如新。脸色也和衣服一样白，是欧阳固。
他站到了杜林身后，杜林默默地喝下了坛子里的最后一口酒道：“酒已经喝完了！”
无了道：“好像我们的友谊也已尽了。”
杜林叹了一口气道：“很可惜，你刚想把我当成朋友的！”
无了道：“有人说朋友就是拿来卖的。”
杜林道：“可我并不想卖你。”
无了道：“那你想怎么样？”
杜林道：“召集人手对抗影子是一个绝对要严密的计划。”
无了道：“所以我不加入，就绝不能离开？”
杜林道：“很可惜你选错了方向。”
无了问：“什么方向？”
杜林道：“人生方向。”
无了笑道：“这已不是第一次。”
杜林道：“但我敢保证你这是最后一次。”
无了问：“你要杀了我？”
杜林道：“一个计划要做到绝对严密并不容易。”
无了道：“你觉得我会泄露你的秘密？”
杜林道：“想要一个人绝对严守秘密也很不容易。”
无了赞同，道：“所以只要我还活着，这个秘密就有从我口中泄露的风险。”
杜林道：“在这一点上，死人要比活人可靠的多！”
无了道：“那么你什么时候杀我？”
杜林道：“要杀你只不过举手投足间的事。”
无了问：“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杜林道：“你带来的那个婴儿究竟是谁的孩子？”
无了道：“我已说过，他是我半道上捡的。”
杜林道：“是不是萧誉的儿子？”
无了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杜林道：“你不肯说？”
无了笑道：“我好像该说的都说了。”
杜林道：“很好！”
无了忍不住问：“很好是什么意思？”
杜林道：“没什么意思。”
无了一怔：“没什么意思？”
杜林不再回答他的问题，道：“欧阳固，将他押下去，严密看守。”
白衣人欧阳固一把抓起无了后领，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当他落地时是被摔在地上的，还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到了两双秀脚边。
扔下无了后欧阳固用一种冰冷的语气道：“你最好不要走出这个房间，这个房间外面不仅阳光刺眼，还有十几个弓箭手会刺人。”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狠狠地摔门而去。
刺眼的阳光倒也没什么，会刺人的弓箭手就很要命了。
无了只觉浑身都要散架了，狠狠地啐了一口：“没想这人看着像营养不良的痨病鬼，力气居然这么大，拿人当麻袋一样扔。”
当他再次看到这两双秀脚的时候，总觉得很熟悉。
这是听一名女子道：“妹妹你看，这是谁来了？”
另一名女子道：“姐姐，好像是一条野狗。”
两名女子说完都格格格笑了一阵。
无了听得清她们的声音，正是花猫儿和花月儿，无了被送回了他住过的房子。
花月儿道：“妹妹，野狗可是会咬人的，你不怕吗？”
花猫儿道：“会咬人的野狗我也见过不少，但是见过我的野狗现在都已不会再咬人。”
花月儿问：“为什么？”
花猫儿道：“因为都已被我打断了一双狗腿，断了腿的野狗，岂非就不会咬人了？”
花月儿笑道：“那么你怕不怕会变戏法的野狗？”
花猫儿哀声一叹道：“我只希望他别让我再遇到，不然我一定炖了他。”
花月儿道：“我们脚边这条好像就是条会变戏法的野狗。”
花猫儿道：“不错，一条会变戏法的秃顶野狗。”
无了看她们越说越不像话，忙道：“两位！如果有狗肉吃，一定不要忘了我！”
花猫儿一怔，道：“你哪里还像个和尚？狗肉都吃。”
花月儿道：“妹妹，他不是野狗吗？当然不像和尚了！”两人又格格格笑了起来。
无了释然道：“不错，形体样貌可以替换，动作言辞模仿的再像，但是气质是很难被替换的。”
杜林道：“何况像影子组织的人，他们身上和眼神里，多多少少总会带一点杀气，这种杀气更不是一些普通人能拥有的。”
无了道：“不错，而这种杀气恰恰是武林豪客们最为容易察觉的一种气质，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杜林点了点头。
无了道：“这么样看来这确实不是最可靠的法子。那怎么样做才是最可靠的法子？”
杜林道：“最可靠的法子，当然是不用换人！”
无了惊道：“不用换人？”
杜林瞳孔又在收缩，一脸铁青地道：“是的，不用换人！”
无了在思索着，他在慢慢咀嚼着杜林的这句话，突然他眼睛一亮，似乎已想明白杜林的话，复又慢慢收缩眼睛，眉头皱的更紧，似想到了一些很可怕的因素，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某一路英雄其实根本早已加入了影子组织，人是原来的人，只是已是影子组织的走狗？”
杜林道：“只有这个可能才是最合理的，而且……”
杜林突然停顿了，他似乎不想再说下去。
无了问：“而且什么？”
杜林缓缓地道：“而且可能投靠了影子组织的还不止其中一路英雄。”
无了又是一惊，道：“不止一路？”
杜林道：“能有一路，当然就可能有两路。或者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的多！”
无了点了点头，他由衷佩服这位杜庄主，不愧是老江湖，思虑如此周密。
杜林接着又道：“所以我觉得影子组织之所以叫影子，其实可能就是一个名称而已，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据点。”
无了又听不懂了，问：“实际上根本没有据点？”
杜林道：“是的！他们其实已经渗透到了武林各个帮派之中，混杂在门派间，成为各个门派帮派最黑暗的影子一样。”
无了道：“这样就可以化整为零，根本就没人可以找到他们，也无法将他们全部消灭。”
杜林喝了一口酒，长叹道：“这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无了也跟着喝了一口酒。
杜林道：“所以江湖中很多人已不完全可信，哪怕是一派掌门人，因此我想招纳一些不是影子组织的人进梅花庄，来对抗影子。”
无了道：“你如何判断我不是影子组织的人？”
杜林道：“偷学少林绝技，在寺庙里杀人，还顺带烧了半间藏经阁，这么鲁莽的人怎么可能是影子的人？”
无了苦笑，也不知道杜林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杜林道：“作为影子组织的人一定都十分小心谨慎，不然影子就不是那么难对付的组织了。”
无了还是苦笑，喝了几口酒掩饰尴尬。
杜林道：“那么现在你已明白杜某为何要招纳你进梅花庄了，不瞒大师，梅花庄现在也是正缺人手的时候，不知道大师考虑如何？”
无了想了想，道：“庄主问我有何打算时，我其实也打算乘机加入梅花庄，也好有个安身之处。但想来我只不过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和尚，没有那种行侠仗义的胸怀，不仅如此，我这身上还有一堆天大的麻烦，又如何还能加入梅花庄，为梅花庄做事？”
杜林道：“你若加入梅花庄，那么你的麻烦就是梅花庄的麻烦，我一定有办法解决你的麻烦。”
无了惊道：“庄主真的有办法解决我的麻烦？”
杜林道：“这方面就交给杜梅处理，你只需点一个头。”
无了道：“这条件的确令人难以拒绝，非常诱人。想必要解决这么大的麻烦，一定要花费不少心思和力量才能做到。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庄主招我这么样一个人有什么用处？我却看不出我真的值得庄主花费那么大心思招纳？”
杜林道：“我有时候也会不计成本去做一些我愿意做的事情，我愿意做的事就是值得去做的事。你只要想好自己值不值得加入梅花庄即可！”
无了笑道：“这么样看来我若还不加入梅花庄岂非就是个傻子？”
杜林凝视着无了，也笑了笑，问：“那么你是不是个傻子？”
无了道：“好像不是！”
杜林道：“那么你答应了？”
无了道：“我很想答应。”
杜林又看了看无了，问：“你还有什么顾忌？”
无了道：“我在想，那个黑衣人有没有可能本就是梅花庄的人？”
这话一出，杜林又看了他很久，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女人一样，那样有趣。
但如果有女人真的长得和无了一个样，想必看一眼就已足够，看多了会影响饮食。
杜林道：“你觉得他应该是梅花庄的人？”
无了呵呵笑道：“谁都不知道那黑衣人从哪里来，就好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他有可能是混进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本就是梅花庄的人！”
杜林喝了一口酒，笑道：“不错，的确也有这种可能。”
无了又道：“而你招纳我，说不定并不是专找不是影子的人来对抗影子。”
杜林问：“那应该是什么？”
无了道：“说不定是招纳一些人成为影子的人！”
杜林怔了怔，突然哈哈大笑，他笑的有些怪异，又有些苦涩。
他勉强忍住了笑声，好像眼泪都要笑出来了。道：“的确也有这种可能。”
无了又道：“我今天发现，英雄会上都是外来的豪客和其随从家眷，梅花庄的高手呢？他们在哪里？”
杜林道：“我在庄外布置了明暗共五十八道关卡，总是需要人手的。”
无了道：“但这也只是从你口中说有那么多关卡在守，实际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杜林点点头道：“布置了多少人，好像真的只有我知道。”
无了道：“也有可能你根本就没有布置关卡，因为庄内原本就高手如云，再加上各路英雄齐聚，这么多人，这么多高手，就算影子组织倾巢而出，也未必敢来挑衅。”
杜林道：“这么说来，的确没必要设卡。”
无了道：“我曾在庄内转了很久，连一个人都……连一个高手都没见到。既然根本就没必要设卡，那么庄内的高手都去了哪里？被分派了什么任务？”
杜林又笑了，他没有再看无了，也没有打断无了说话。
无了接着道：“而其中一名高手就被分派了独闯英雄会的任务。”
杜林问：“那么其他人呢？”
无了道：“我不知道。”
杜林道：“你不知道？”
无了道：“我确实不知道，但想必很快就会知道。”
杜林道：“为什么？”
无了叹了一口气，道：“凭感觉。”
杜林道：“你的感觉一向很准？”
无了道：“当我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里的时候，感觉总是很准。”
杜林道：“所以你凭感觉一直活到了现在？”
无了道：“是的！”
杜林又凝视着无了，道：“那么现在你有没有感觉到别的什么？”
这么一问，无了竟突然打了个寒噤，他居然真的有了别的感觉，很强烈的感觉，杜林脸上突然有了杀气。
杜林道：“你是个聪明人，的确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无了忍不住问：“哪一点不好？”
杜林道：“聪明人都活不长。”他的脸上杀气更盛。
无了面如死灰，不清楚杜林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但是梅花针暗器有多厉害却非常清楚。
无了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无了一颗心已高悬如崖，好像随时都有坠入深渊的危险，他全身都已出了冷汗，杜林给的压迫感，几乎要令他窒息。
杜林道：“我若真的是影子的人，恐怕此刻你已是个不会喝酒的和尚。”
无了问：“不会喝酒？”
杜林道：“死人岂非都不会喝酒？”
无了语塞。
杜林道：“我若是影子，我为何要召集那么多人来对付我自己？”
无了回答不了，他发现，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问题。
杜林又道：“我若是指派了那名黑衣人，为什么杀了白长功却不对庞雅妮出杀手？”
无了又回答不了，但突然两个同时都站了起来。
无了道：“他为什么不杀庞雅妮？”
杜林道：“莫非庞雅妮就是影子组织的人？”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喝了一口酒。
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问题，如果庞雅妮是影子的人，那么一品楼是什么？难道一品楼也有问题？
无了道：“难怪她总是一脸自信。”
杜林道：“凭她的武功本就该知道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无了道：“可她竟然有勇气对黑衣人出手。”
杜林道：“因为她根本就不会有危险。”
无了道：“所以她才敢出手，他们间这一仗不过是场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好像把整个事情真相都捋清了。
无了道：“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可能是对的，英雄会里的人确实有影子的人，而且可能还不止一路。”
他们又同时坐了下来。
杜林道：“看来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结果了。”
无了问：“知道什么结果？”
杜林道：“他们都已追那黑衣人出去，这恐怕就是黑衣人唯一来此的目的，就是把这些武林豪客引出去，然后伺机下毒手！能活下来的可能就是影子的人。”
无了又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林道：“如果有人相要对付你，你会不会坐以待毙？你会不会让他们日子开心地过下去？”
无了道：“我当然也会想办法对付他们。”
杜林道：“如果这次被影子得手，那么以后谁还敢聚集在一起对付影子？”
无了道：“相信不会太多。”
杜林道：“那么现在你还认为我是影子的人吗？”
无了笑了笑，道：“你好像不是！”
杜林道：“那么你还会不会考虑加入梅花庄？”
无了道：“虽然我已犯下弥天大错，但师门不可背，我还不能此刻就加入梅花庄。”
杜林问：“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加入？”
无了道：“等我还俗之后。”
杜林道：“你已有还俗之念？”
无了点了点头道：“是的！”
杜林笑道：“难怪你不再以和尚自称！你打算什么时候还俗？”
无了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个月。”
他看了看杜林道：“虽然我还不能加入梅花庄，但我们已算是朋友，以后庄主有什么需要，无了也一定鼎力相助！”
杜林哈哈笑道：“既然已算是朋友，就值得干一杯。”
无了喝了一口，不过这口酒还没咽下去，在将咽未咽之际，他的穴道突然就被制住。
在他的身后转出一名白衣人，他的衣服雪白，连鞋子也是雪白如新。脸色也和衣服一样白，是欧阳固。
他站到了杜林身后，杜林默默地喝下了坛子里的最后一口酒道：“酒已经喝完了！”
无了道：“好像我们的友谊也已尽了。”
杜林叹了一口气道：“很可惜，你刚想把我当成朋友的！”
无了道：“有人说朋友就是拿来卖的。”
杜林道：“可我并不想卖你。”
无了道：“那你想怎么样？”
杜林道：“召集人手对抗影子是一个绝对要严密的计划。”
无了道：“所以我不加入，就绝不能离开？”
杜林道：“很可惜你选错了方向。”
无了问：“什么方向？”
杜林道：“人生方向。”
无了笑道：“这已不是第一次。”
杜林道：“但我敢保证你这是最后一次。”
无了问：“你要杀了我？”
杜林道：“一个计划要做到绝对严密并不容易。”
无了道：“你觉得我会泄露你的秘密？”
杜林道：“想要一个人绝对严守秘密也很不容易。”
无了赞同，道：“所以只要我还活着，这个秘密就有从我口中泄露的风险。”
杜林道：“在这一点上，死人要比活人可靠的多！”
无了道：“那么你什么时候杀我？”
杜林道：“要杀你只不过举手投足间的事。”
无了问：“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杜林道：“你带来的那个婴儿究竟是谁的孩子？”
无了道：“我已说过，他是我半道上捡的。”
杜林道：“是不是萧誉的儿子？”
无了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杜林道：“你不肯说？”
无了笑道：“我好像该说的都说了。”
杜林道：“很好！”
无了忍不住问：“很好是什么意思？”
杜林道：“没什么意思。”
无了一怔：“没什么意思？”
杜林不再回答他的问题，道：“欧阳固，将他押下去，严密看守。”
白衣人欧阳固一把抓起无了后领，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当他落地时是被摔在地上的，还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到了两双秀脚边。
扔下无了后欧阳固用一种冰冷的语气道：“你最好不要走出这个房间，这个房间外面不仅阳光刺眼，还有十几个弓箭手会刺人。”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狠狠地摔门而去。
刺眼的阳光倒也没什么，会刺人的弓箭手就很要命了。
无了只觉浑身都要散架了，狠狠地啐了一口：“没想这人看着像营养不良的痨病鬼，力气居然这么大，拿人当麻袋一样扔。”
当他再次看到这两双秀脚的时候，总觉得很熟悉。
这是听一名女子道：“妹妹你看，这是谁来了？”
另一名女子道：“姐姐，好像是一条野狗。”
两名女子说完都格格格笑了一阵。
无了听得清她们的声音，正是花猫儿和花月儿，无了被送回了他住过的房子。
花月儿道：“妹妹，野狗可是会咬人的，你不怕吗？”
花猫儿道：“会咬人的野狗我也见过不少，但是见过我的野狗现在都已不会再咬人。”
花月儿问：“为什么？”
花猫儿道：“因为都已被我打断了一双狗腿，断了腿的野狗，岂非就不会咬人了？”
花月儿笑道：“那么你怕不怕会变戏法的野狗？”
花猫儿哀声一叹道：“我只希望他别让我再遇到，不然我一定炖了他。”
花月儿道：“我们脚边这条好像就是条会变戏法的野狗。”
花猫儿道：“不错，一条会变戏法的秃顶野狗。”
无了看她们越说越不像话，忙道：“两位！如果有狗肉吃，一定不要忘了我！”
花猫儿一怔，道：“你哪里还像个和尚？狗肉都吃。”
花月儿道：“妹妹，他不是野狗吗？当然不像和尚了！”两人又格格格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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